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男朋友不是人 作者:陆言少 文案 男朋友手变爪子怎么办? 男朋友生气要吃掉我怎么办? 男朋友老想把我叼回山里怎么办? 1VS1 HE不解释!副CP也萌萌哒! 官配:廉贞X言铮 束无修X容深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欢喜冤家 恐怖 搜索关键字:主角:言铮,廉贞 ┃ 配角:容深,白玉,席航 ┃ 其它:欢喜冤家,固执领主攻,操心费力受 ================== 第一章 砚台山上,一众飞禽走兽汇集,食草食肉的竟然坐在一起?各种动物破天荒的和谐相处,场面肃静,好似开大会。 一块平整的大青石上,一只威风凛凛的小狼端坐在上面。它毛色青黑,浓密顺滑,骨架还没长开,一双暗绿色的眼瞳却隐隐透着威仪,如果假以时日,等它长成那必然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那青石上还仰面朝天的躺着一个小孩,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急促的昏睡着。 狼并不是这山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只是这只看上去还很小的幼狼却十分有气势,连下面围坐着的飞禽猛兽也隐隐有俯首称臣之意。 细看,这小狼的额头上有一道闪电状的白色花纹,那是这山上领主的标识。 廉贞稳坐如山,一脸的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凭你东南西北风。 兔王小玉为了这个年幼而又固执的领主大人是操碎了心,累坏了胆,结果屁用没有。 “这不行,你必须送他回去,不然他会死。”小玉跳到那小孩子额头上,感受了半天苦口婆心的对着围在一边的廉贞道。 廉贞沉默半响,依然无动于衷,并且伸出一只爪子按住那小孩的衣袖。 这是我的!!! 他真的想留下自己的小媳妇,虽然年纪小但是留下来做个童养媳也不错啊! 感情要从小培养么! “除非你想要个傻子!”小玉毫不留情的怒吼,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像极了前一任领主。 真是固执到死! 他不要傻子当媳妇! 廉贞怒了,脊背上毛发蓬松竖起,两颗尖锐的犬齿露出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围在周围的飞禽走兽呼啦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谁会那么没眼色的在这个时候留下来顶缸啊? 最后,年幼的领主大人不得不妥协,无可奈何的含着泪将自己抢回了的媳妇送走了。不过,他把自己最锋利的那颗乳牙留给他做信物了。 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他已经活蹦乱跳的可以上花轿了。 再见媳妇! 领主大人孤独的坐在山巅上目送自己的小媳妇被一众手下小心翼翼的抬走。 这小孩子是他在言家抢回来的,言家世代侍奉廉贞的家族,据说很久之前,言家的先祖曾有恩于前前任领主大人,那位领主为了报恩许下了一桩承诺,只要言家肯奉上让领主满意的供品便以供驱使。 这供品可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不仅要让领主满意,也必须是上供者最珍贵的东西。 那样才显得有诚意。 第二个条件很好满足,难就难在第一个条件,不是谁都能准确的摸透领主大人的心中所想,并且还如他所愿的奉上贡品。 因此,历代以来,达成交易的人,屈指可数。 这明显就不是一项平等的交易,既然是报恩又怎么会要人家最珍贵的东西呢? 前前任领主大人表示,人性是贪婪的,如果他随随便便的就可以驱使,那岂不是太掉价了? 饶是如此苛刻的条件,言家人依旧欣喜若狂。 得领主大人青眼,那简直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大喜事。 言家曾祖就是献上了自己最珍贵的供品换来了一家子的荣华富贵。 廉贞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领主大人也不知道从言家得了什么好处,便答应守护言家三代人。可领主大人他半路失踪,这承诺便推到了年幼的廉贞头上。 廉贞当然不肯接这个烂摊子,凭什么受益人已经不再了,却要他履行义务?自己又没拿那什么珍贵的供品! 年轻气盛的幼小的领主一怒之下冲到言家,想要要回信物解除承诺。 可一到地方他就傻眼了,言家偌大的宅院已经荒废,几年前的一场大火几乎将言家灭门。 廉贞几经辗转终于找到言家现存的唯一血脉,却发现对方只是个六岁小孩。 廉贞打算暗中找出领主信物,他用本体耐着性子陪着那小孩玩了几天,发现信物并不在他身上,失望之余,却对那粉雕玉琢的小孩心生好感,越瞧越喜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强掳上山给藏到了狼窝里,企图圈3养。 反正事已至此,他爹失踪了,信物也不见了,言家仅剩这么一根独苗。承诺既然无法解除,想要他付出,那就要付出代价。 这小孩就是他想要的供品! 小孩受了惊吓又着了凉,加上年纪幼小,整个人高烧不退,从打到山上来就昏迷不醒。 廉贞扣了他三天,任凭小玉好说歹说硬是不肯放人,固执可见一斑。 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为了媳妇不烧成傻子,年幼的领主不得不退步,虽然他表面上逞强,但实际上小玉的话还是吓到他了。 人类小孩本就身娇体弱,万一真的变成傻子就不好了。 兔王小玉是这山上最足智多谋的老兔子了,是前前任领主大人的座下军师,别看只有巴掌大小,可生起气来盛气凌人,自己是他从小带大的,极少看到它这样疾言厉色。 嗷~ 廉贞惆怅的坐在山巅上长嚎出声,吓得方圆千里的飞禽走兽噤声不语。 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让领主大人如此伤心? 小玉蹲在后面见状就觉得心力交瘁,忍不住摇头叹气,处于青少年时期的领主大人真是万分难搞。 他爹也没有这么难带啊?身为资深保姆的小玉表示很头疼。 然而让它头疼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那丢失了的领主信物,必须要找回来才行啊! 那信物是每一代领主大人世代相传下来的,不仅仅只是身份的象征,那信物里更是封印着领主大人的一半力量。没有信物,领主大人的力量就不算完整。 要是落到恶人手里被滥用,后果更不堪设想。 于公于私,这信物必须要找回来。 看来,言家的那场大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彼时,领主大人刚满十二岁,就情窦初开的自己给自己定了一门亲事。 每每提及这件事,小玉总是腹诽,这就是明晃晃的无媒苟2合。 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 时光荏苒,流水飞逝,转眼已经过了十四个年头。 廉贞闭关修炼出来,看着久违的日头,心中欢喜,一眨眼的功夫,媳妇应该长大了吧? 对着山里的泉水照了照自己现出来的人形,领主大人表示很满意。 如此帅气,媳妇应该手到擒来吧! 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廉贞满怀期待的带着小玉一同下山找媳妇。 就这样,二人各怀心思的到了人间。 第一章 望京堂 热闹的街面上,行人如梭,车水马龙。 这是灵舟市有名的仿古一条街,青石板的街道,两旁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各种商铺鳞次栉比的一字排开。酒楼,药铺,成衣店,古玩铺以及街面上卖各色吃食玩物的小商贩,让这条街成了灵舟市的标志。 灵舟市另一个出名的地方便是香火极盛的灵舟寺,据说是百年古刹,极其灵验。尤其是寺里的一座十八层宝塔,精美大气,历史悠久,里面完全的复制了十八层地狱的情景,十分具有教育意义。 听说在里面一圈逛下来,让人面色如土,体如筛糠,心灵受到极大的冲击,恨不得当场就立地成佛。 太惨了!一定要做好人!千万不要下十八层地狱!太恐怖了! 虽然说的有些夸大其词,不过那宝塔确实是很漂亮,一遇到风雨天气,淡淡的薄雾下雨打竹叶,风吹得挂在塔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声音空灵能传出几里地还余音不绝。 五年前灵舟市新换的领导上岗,第一件事便是扩建灵舟寺,现在的灵舟寺有原来的两个大,素斋一绝,禅房干净,能吃能住加上交通便利,香火更是好的不得了,不少外地人慕名前来,在加上灵舟市有山有水,逛完了庙拜过佛,观过了十八层地狱塔,顺便在上个山采采风,下个河钓钓鱼,漂个流什么的,一路玩下来倒也不错。愣是把灵舟市给捧成了居家旅游的好去处,带动经济发展无数。 话又说回来,就在这仿古一条街上,酒楼商铺鳞次栉比中有一栋二层小楼的古建筑。纸糊的雕花窗户双开的门扇,砖红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如初,整栋楼是上好的楠木红木木料建造,冬暖夏凉,即便是经过百年风雨依旧稳固如山,使得整栋楼都散发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感。 一楼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望京堂’两边各挂了一副对联,上联: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下联:受天百禄,诸邪回避。 此时正值正午,六扇门全部打开,温润的红木雕花门扇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门口前摆着一块电子黑板,上面写着:批发各种黄纸,元宝,金山银山。 这闪着光的电子黑板摆在这里与这古色古香的望京堂前显得很违和,让人看着就觉得很别扭,好像摆错了地方。 两个外地来的游客看了半天,那个年纪大一些的老者一个劲的咂嘴摇头,嘴里直叫可惜。 可惜了这栋古宅,竟然拿来卖黄纸?真是暴殄天物。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大堂里很宽阔,地上襄的是斗大的方砖干净平整,两旁靠墙摆着两米高的实木柜台,一边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黄纸铂金纸,以及砖头大的冥府阴币,一摞摞的看的人眼花缭乱。另一边则是各种贡香,以及各色鲜艳的假花。 正对着门口的墙上到是干干净净的只挂了一张画,画上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骑着一头青牛,边上有提拔,是老子云游图,下面一张四腿雕花的檀木供桌,上面干干净净的只摆着一个细瓷花瓶,瓶中插着几朵新鲜的形似马蹄的天荷。 墙边还有一道通往后头厨房的门,上面挂了个绣着竹子花样的小门帘,旁边是一道木头楼梯,直通向楼上。 “两位,有什么需要么?”一道清雅的声音响起,这两人才发现正对着楼梯口的南墙下摆着一张大八仙桌,桌子后头端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这两人刚才光顾这打量四周直到这青年出声才发现这屋里还有人,忍不住仔细看了过去。 就见那衣着素雅的青年抬手行云流水般的在八仙桌的小茶盘里摸到茶壶又摆出两个白瓷茶杯,准确的倒了八分满的水。 “两位,进门是客,请用茶。”那青年抬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纤长的手指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 那老者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青年对面圆溜溜的小鼓凳上,借机又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俊朗,身材清瘦举止文雅,气质温和。头发漆黑如墨,衬得他脸白如玉。 那老者看罢心中暗赞,好一个唇红齿白的俊秀青年,只是可惜了他一双眼睛,漂亮是漂亮,只是那双眼无焦,刚才他只一打眼,就看出这年轻人是个瞎子。 可惜,可惜。 那协同老者一齐进门的年轻人落座之后也发现了这件事,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惋惜,但是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容深自然是看不见两人脸上的表情,他从小就失明,早已经习惯了,还在微微侧着头,等着那两人开口。 “只是随便看看。”那年轻人答道。 “那两位请自便。”容深微微一笑,不在搭言。他不过是偶尔出来替馋嘴的弟弟看一看店,因为这望京堂正经的老板也就是他弟弟此刻正在厨房炖汤。 “不知道这房子有多少年的历史了。”那老者见这房子看上去老旧却一点儿也不显败落,反倒有种厚重的沧桑感,大堂里配套的桌椅都泛着润泽的包浆,历久而弥新。 “左右不过二百年。”容深有问必答。 “不知这房子是否……” 哥~ 那老者话说到一半,就听后头传来喊声将他的话打断,随后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那通往后头的半截门帘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顶了出来,一个看上去十分精神的少年端着一个大海碗跑了出来。 他一边跑还一边叫,好烫好烫好烫!他飞快的将手里的碗放到这厅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然后就迅速的抬手抓住了耳朵,原地跳了两圈,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原本有些冷清的大堂生生的被他一人搅合的热闹无比。 那老者有些哑然,那年轻人则是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这人好聒噪,不如对面那文雅安静的大美人来的让他喜欢。 “言铮,有客人。”容深提醒他,同时忍不住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好香的味道,跟着吃货有口福,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 那年轻人也被香味吸引,下意识的看了看面前的碗,那应该是一碗酒酿桂花小丸子,浅白的汤水里卧着一颗颗软润的小汤圆,上面浮着一层金黄色的桂花,甜香扑鼻。 言铮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下坐在桌旁的两位客人,看到那年轻人的时候,眼光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那年轻人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停顿,有些不悦的挑了挑眉。 怎么?有话就说! 言铮闷笑一声,坐了下来,开始拿勺子舀碗里的小汤圆,问道:“两位是有什么困难的事要找我解决吗?” “我们有什么困难?只不过是看你这房子还过得去进来歇歇脚罢了!”那年轻人本来就看他不顺眼,说话语气不怎么好,有些盛气凌人。 那老者倒是很谦和,哎了一声,示意他说话主意些。 言铮一听,倒是乐了,“不是找我的?”敢情这两位是误打误撞进来的,那他可就不管了。 “怎么?小先生有什么过人之处?”那老者忽然来了兴趣,语气和善的问道。 言铮笑而不语,他刚才看到那年轻人之后才误会这两人是专门来找他的。 这望京堂除了卖黄纸还有一项特别的业务,明面上没有,但是暗地里大家都心照不宣。 言铮是个天师,他在从他师傅手里接过望京堂的同时,也学了一身驱鬼辟邪的本事。要是光靠着卖黄纸,那望京堂早就关门大吉了! “故弄玄虚。”那年轻人叨咕一句站起身对那老者道:“岳父,咱们走吧!” 那老者还想问些什么,但是见女婿都这样说了,只得起身随着他一起出门。 “言言别闹了!”容深拉着他衣袖小声的劝道。 言铮撇撇嘴,对那两个人背影满不在乎的道:“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你说什么?”那年轻人走的快,再加上言铮说话声音也不大,嘴里还嚼着小汤圆,所以他只听到鬼敲门这三个字就回过头厉声喝问。 “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还用问我?”言铮毫不畏惧的对他对视,同时又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那年轻人身后的位置。 别人看不到,但是他是天生阴阳眼,所以看得分明,那年轻人身后赫然站着一个湿淋淋的女人。 看上去年纪不大,一身红色嫁衣,表情无喜无悲。 他第一眼就看到那年轻人被鬼缠身,所有才误会他们是来找他驱鬼的。 那年轻人被他戳中痛脚,几乎暴跳如雷。 他本名王云鹏,是个乡下孩子,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省吃俭用的供他读书,他倒也争气,不负众望的考上了城里的大学。 王云鹏第一次到大城市里来,几乎一瞬间就被五光十色的城市生活迷花了眼,他十分喜欢这种繁华,再也不想回到那到处都是土的家乡。王云鹏人很聪明,长的也不错,很快,他就和一个富家千金,也就是那同他一起的老者的女儿谈恋爱。 一切都很顺利,富家千金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不过在他眼里这都是小毛病,根本不值一提,因为那富家千金是独生女,要是他们能结婚,以后岳父的家产就全归他所有了,他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一切都很顺利,他大学毕业顺利的进到了未来岳父的公司里上班,眼看着婚期将近,可以大把的挥霍钞票的日子之日可待。可就在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原来在乡下的女朋友小翠找了上来,小翠是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双方家长都已经默许两人的婚事,全村人都知道小翠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的老婆,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但是自从王云鹏上了大学之后,和她联系越来越少,后来几乎没有。 小翠一个人村里苦苦等了四年,和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子几乎都要当妈了,而她还是孤身一人。每到寒暑假她都站在村头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己的情郎归来,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渐渐的村里传出闲言碎语,大家都说王云鹏不要她了。 小翠受不了这压力,就一个人从家里跑了出来到灵舟市来找王云鹏。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请多多支持啊! 言少在此多谢了! 第一章 鱼 小翠孤身一人来到灵舟市,怀揣着要见到心上人的欢喜。 云鹏哥一定很忙,一定是的!小翠自己安抚自己。 她没有王云鹏的联系方式,王云鹏给她打过几个屈指可数的电话都是用的学校里的公用电话。 小翠先是去了王云鹏的学校,从他导师那里得知王云鹏实习的地方,走到半路又碰到几个学生,赶巧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都是王云鹏同学。大家听说她是来找王云鹏的,又听她一口一个云鹏哥的叫着还以为她是王云鹏的妹妹,聊了一些王云鹏的近况,都非常羡慕的说他找了一个又有钱又漂亮的女朋友。 小翠闻言犹如五雷轰顶,云鹏哥怎么会娶别人呢?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小翠一口气跑到王云鹏实习的地方,躲在暗处,果然见他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走在一起,她眼睁睁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互相打闹,亲吻,就像之前的自己和云鹏哥一样。 王云鹏当时也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小翠,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假装没看见的带着自己的新女朋友从小翠身边快速走过,连头都没有回。 小翠心灰意冷,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她该怎么办呢?多年的期盼成了空,王云鹏薄情寡义,她又没脸回村里,就这样回去会被大家笑死的吧? 也是这姑娘想不开,当天晚上就用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买了一身红裙子直接跳到九曲江里,一命呜呼了。 王云鹏自打那天见了小翠提心吊胆了好几天,也没见什么风吹草动,以为小翠一气之下回家了。 也就没在过问,谁知,几天之后,他父母哭天抢地的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去送送小翠。他这才知道,小翠竟然一气之下投江而死,尸体过了一周才被人发现打捞上来。 王云鹏当时就吓得脸刷白,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悠的就想起那天晚上小翠那惨白的脸,那绝望的眼神在他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当言铮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时候,他才反应那么大,拉着未来岳父匆匆离去。他最近一直情绪不稳,总觉得身旁若有若无的萦绕着一股湿淋淋的腥臭味,联想到小翠的死因,总觉得她好像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似的,那种感觉很微妙,但却让人忽视不了,他也不敢对外人提起。 所以,听闻岳父要来灵舟市谈生意,他便自告奋勇的跟了过来,想顺便去那据说香火极盛的灵舟寺拜拜佛。 这边,言铮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因为不想跑到厨房去取碗,就自顾自的将晾凉了一些的酒酿丸子盛到干净茶杯里递给容深。 “言言,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深听那两人脚步声走远才开口问道,他心满意足的嚼着小丸子,软软糯糯的小丸子Q弹又不粘牙,煮的刚刚好。 言铮将看到的事情说了,“我也不知道,但是那女鬼很悲伤的样子。” “你不管吗?” 言铮果断摇头,“你知道表舅的规矩的。” 容深闻言,哭笑不得,表舅的规矩不过是他太懒给自己找个推脱的借口罢了。 这个弟弟平时因为好吃的可以做任何妥协,甚至为了多吃一口糖醋排骨可以摇着他手撒娇耍赖,满地打滚,但他对表舅立下的规矩十分认同。这么多年也没破例过。 这个表舅也是个奇人,容深对他是又佩服又无奈。他定了一套三不管的规矩,没有委托不管,不出人命不管,打不过不管。 尤其是最后一条,深得言铮推崇。不管是赚钱还是为民除害,总要量力而为不是? 没有金刚钻,坚决不揽瓷器活。 非常有自知之明。 表舅姓陆,算起来他才是这望京堂真正的主人。 二十年前,言家一场大火,几十口人葬身火海,最后只剩下容深和言铮。 当时,言铮还小,尚在襁褓中,容深也才五岁,他是言家的外孙,自小父母双亡在言家长大。火着起来的时候,他就抱着言铮拉着只有两岁的言臻一齐逃了出来,之后的事情他却记不清了,只是听说后来被人找到的时候,他紧紧的抱着言铮,而两岁的言臻却不知所踪。 容深坚信那孩子没有死,而且警察也没有在火场里找到他的尸体。这也算是唯一一个让容深感到欣慰的消息。 活着就好,无论在那里。他总是为此自责,如果他当时在坚强一些,是不是就能保护他们兄弟了?毕竟三人之中只有他年纪最大。 那场大火吞噬了十几条人命,每每午夜梦回之际,容深总是在梦中惊醒,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屋顶倒塌下来的画面,以及一个模糊的人影。 容深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眼睛不明原因失明,每天都惴惴不安,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推门进来,自称是他们表舅,收养了无家可归的他和言铮。 事情一晃过去了二十年,当年的小婴儿一转眼都能天天炖汤给他喝了,容深很欣慰。 言铮看容深发呆,心里微微的叹口气,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让大哥的眼睛复明。 “好了好了,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言铮收敛了情绪,又给容深盛了一茶杯糯米小丸子。 王云鹏离开望京堂之后,就一直疑神疑鬼。他总觉得言铮话里有话,而且言铮看他的样子很奇怪。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难道自己身上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想到小翠真的可能跟在他身边,王云鹏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回到酒店后就一直坐立不安,连他岳父都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云鹏强打笑脸,谎称自己胃不舒服,要去休息一下。 他岳父一听,当然不会勉强他跟自己出门,吩咐酒店服务员送来胃药看他吃完,就一个人去会老朋友了。 王云鹏越想越心虚,小翠因为他投江自尽现在又阴魂不散的缠着他,这种不光彩的黑历史他当然是打死都不会说,就算说了估计也没人信。 毕竟,鬼神之说不是人人都信服的。 让王云鹏不敢声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和现任女友还没结婚,生怕这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他那未来岳父对他本来就不是十分满意,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那在他眼里,自己就跟陈世美没两样了,怎么可能还会把女儿嫁给他? 王云鹏烦躁的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闷上心来瞌睡多。他只想在床上躺一躺,谁知一来二去却睡着了。 此时正值傍晚,太阳西落被对面的大楼挡住余晖,房间里本来就昏暗,再加上拉着厚实的窗帘,更显得卧室里阴暗一片。 在这一片混沌灰暗中,一抹鲜艳的刺目的红色渐渐飘向那张大床。 王云鹏睡梦中就觉得摇摇晃晃的好像在坐船,他忍不住起身揉了揉眼睛,看清周围后忍不住目瞪口呆,自己应该是在酒店啊?怎么会跑到船上? 可四周没有灯光,灰突突的一片,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自己分明是坐在一艘独木舟上,周围雾气蒙蒙水天相接下一片浩淼,湖面静止好像一面镜子,死气沉沉。 王云鹏慌乱的四下查看,四周一丝声音都没有,安静的令人毛骨悚然。 水面一片平静,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巨大的凶险在未知的水面下潜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僵局被打破,王云鹏蜷缩在那一叶小舟上就觉得船身微微摇晃,他坐直身体,紧张的探出头看去。 就见灰暗的水面上,一丝波纹荡漾起来,一圈又一圈,水波纹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浮出水面。 啊?他惊叫一声赶紧别过脸,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湖面上逃又没出逃,躲又没处躲,简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王云鹏吓得魂飞魄散。 水面忽然又平静起来,一层薄薄的红纱在水面上掠过,像是女人的裙摆,王云鹏并没有看到,他也没那个胆子看,反倒是对于忽然又平静下来的湖面有些摸不着头脑,想象中的那种深海巨怪,或者是吃人的大鱼并没有出现。 片刻之后,水面上浮上来更多的红色薄纱,层层叠叠的荡漾在水中,像是一朵开在水中的鲜艳花朵,绚丽的刺人眼目。刚刚平静的水面上慢慢的浮现出一张人脸来…… 王云鹏眼睛瞪得牛大,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随着那张脸的出现,他就像是见鬼了一把惊恐的大叫起来,身体拼命的向后躲。 是小翠!那张脸他做梦都忘不了,是小翠! 小翠双眼浑浊,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皮肤粘腻白的发青,“云鹏哥……”她一张嘴,半截腐烂的舌头掉了出来,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王云鹏直接就吓尿了,小小的独木舟被他折腾的失去平衡,他身体一侧歪,噗通一声就一头扎进那灰暗的水里。 “救……啊!”那个‘命’字没等说出来就被灌了一嘴腥臭的湖水。 昏暗的水中,王云鹏拼命挣扎,可越来越多的红纱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牢牢裹住…… 不要啊! 王云鹏大喊一声,从那窒息中挣脱出来,他猛的坐起身,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幸好,只是做梦而已。 他疲惫的抚了抚胸口,闭着眼睛喘息了几个来回,终于缓了过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黏糊糊的粘在皮肤上十分难受。王云鹏起身想要去浴室冲个澡,手摸到被窝里的时候忽然碰触到一个冰冷滑腻的东西。 一条巴掌大的死鱼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被窝里!!!瞪着死不瞑目的鱼眼无声的注视着他。 王云鹏看着那散发着腥臭的死鱼再也忍不住抱着头崩溃的大叫起来! 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连更三章! 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豪放不羁!! 请叫我陆总!!! 第一章 女鬼 望京堂下午五点钟就会打烊,反正也不指望着卖黄纸养家糊口。什么时候关门完全是看言铮的心情。 因了天气和暖,楼上南北墙前后加起来十六扇楹窗全部开着,过堂风不时的吹起窗边挂着的白色纱帘,发出轻微的悉索声,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望京堂一共两层,整栋楼全部是木头建造,二楼大约有八十多平,被改成了起居室兼卧室。上面家具不多,都是这房子本来带的,一张雕花檀木大床,一个大衣柜,卧室和起居室之间只有门框没有门,因为两边都是用多宝格子做隔断,几乎就是通透的,安上门反而多此一举了。 起居室地中央放着一个圆桌,配了四张小圆鼓凳,上面只放了一个茶盘。 容深正坐在桌前看一本盲文书,他随意而又闲适的坐在那里,珍珠色的桌布与他□□在外的皮肤一样,莹润有光。纤白的手指一个个的划过凸起的盲文,表情认真而又愉悦,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看他读书就是种视觉享受。 言铮此时正在后院厨房里做饭,锅里热气腾腾的蒸着一大碗粉蒸肉,旁边案板上放着两盘炒好的青菜,只等这肉蒸好就可以吃饭了。 他正蹲在灶台前烧火,目不转睛的盯着蒸笼,鼻端嗅着蒸腾的香气,简直忍不住要流口水了。忽听前面大门被敲得山响,他一皱眉将手里的大蒲扇扔到一边。 略暴躁。 这谁呀这么烦人?赶在人家吃饭的时候来敲门! 言铮撤了锅里的火,才气势汹汹的跑到前面去开门,吃饭被打扰,他显然是心情不太好。 “找我有什么事?”言铮连客套都省了,直接就开门见山。 什么事快点儿说,锅里蒸着肉呢! 干这行就跟稳婆似的,半夜被人叫走都是常事,只是在言铮这和睡不了觉相比,还是吃不着饭让他更捉急。 “言师傅,我是四季酒店的,是我们老板请您过去。”对方虽然一脸菜色,但是礼貌十足。 四季酒店张老板?言铮皱了皱眉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这个张老板以前撞鬼被他给救了,此后一直对他推崇有加,对他很是信服。这个时候打发人来找他,那必定出了什么事要他去解决。 言铮沉吟了下,道:“你在这等我,我去收拾些东西就来。” 他翻身上楼,到柜子里取出了自己惯用的那个银色化妆箱,打开检查一番,见该有的东西都有,又顺手抽出了一把鹅黄小伞背在身后,这才起身准备走。 “大哥,我去把饭端来,你先吃不用等我。”饿着他可以,但是可不能饿着大哥。 “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容深话音未落,言铮已经格格登登下楼去了。 不一会言铮就端着一托盘饭菜上楼来,嘴里塞了块偷来的蒸肉,两腮鼓起来好像仓鼠,吃的心满意足。 打过招呼,他不怠慢,跟了来人直奔四季酒店。 半路上,言铮简单的问了问情况。 来请言铮的是酒店客房部经理,这会正毫无怨言的充当临时司机,听见言铮问就有些苦逼的解释道:“事情很,嗯,”他斟酌了下用词,最后选了个诡异两个字。 事情就发生在今天下午,部门经理打死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发生‘他们酒店前台鱼缸里的鲤鱼莫名其妙的跑到客人被窝里’这种让人费解又诡异的事,他把事发期间的监控录像看了个熟烂于心,从那位客人回到酒店客房里,一直到发现死鱼,期间那客人没有出过房门,那间房间也没有人出入过。 部门经理甚至可以对天起誓,走廊里的高清摄像头绝不是吃素的,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怎么能连个大活人出入房间都不知道。 “那窗户呢?”言铮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不可能,那是八楼,外面没有可供攀爬的东西,而且鱼也解释不清。”前台一直没断过人,众目睽睽之下,那鱼缸里的鱼到底是怎么跑到客人被窝里去的,无论什么时候想都觉得不可能,可这事就发生了。 客人几乎被吓了个半死,现在情绪不稳,对方虽然还没追究,要是索赔的话,估计很难办。 部门经理做不了主,赶紧把这事添油加醋的报告给了老板。老板听完立刻就给指了这条路,让他马上去仿古一条街找望京堂的老板,这事还非要麻烦他不可。 言铮听完前因后果,大致了解了情况。觉得应该只是个恶作剧,完全是小意思,可等到了四季酒店见到了那倒霉的事主,他忽然就头疼起来。 因为那倒霉的事主不是别人,正是下午在望京堂见过的那对翁婿俩。 “两位,又见面了。”言铮站在门口,表情略无奈。 人生何处不相逢?莫使金樽空对月,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回去干一杯? 那老者看到言铮也惊讶了一下,随后看到那快哭出来的部门经理道:“算了,我们不打算追究了。” 什么?部门经理闻言,眼睛刷的一亮,像是一闪一闪的小灯泡,忙不迭的凑上去,赔礼道歉并且承诺他们住宿期间费用全免。 言铮抬眼看到里间卧室里飘过的那一抹红色影子,凉凉的问道:“真的不用帮忙吗?”那女鬼很凶的样子,而且她已经按捺不住了。 “滚!我不用你们管!”一个枕头从里间卧室里飞出来,随后房门哐的一声被甩上。 那老者闻言直皱眉头,也不知道他这未来女婿是吃错了什么药?他接到宾馆服务员的电话匆匆赶回来就见到他正在歇斯底里的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大喊大叫,整个人状若疯癫那神色狰狞的模样与他之前的文质彬彬判若两人。 见他回来,王云鹏这才收敛了情绪,躲到卧室里不肯见人。 明明被那条死鱼吓得魂飞魄散,但却在听到他说要报警的时候出来求情,说要息事宁人。 他岳父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依他了。 “好吧。”言铮点头,“他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如果再发生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说着递过去一张名片。 那男人明显是心虚,被鬼缠住还不敢声张多半是内心有愧,既然如此就让他愧疚去吧! 言铮的想法很简单,事是自己干的,路是自己选的。他才不会上杆子去帮一个不知悔改的人。 不开心,回家!十分需要粉蒸肉治愈下! 那老者看着言铮的背影,半天也没搞明白他是干嘛的,将那薄薄的名片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正面只写了个名字和电话,被面印了个太极八卦,右下角缀了望京堂三个字。 “他是做什么的?”一天之内连着见了两次,老者很是好奇。 部门经理也是一头雾水,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吭哧半天才答道:“大概,是个心理医生吧?” 心理医生言铮走到酒店大堂的时候,看见旋转门里的那抹红色的人影,忍不住头疼。 想回家吃个肉就这么难吗? 看着那安安静静的站在玻璃门里的女人,言铮无精打采的走过去,因为被鬼委托没钱可以拿!而他又没办法拒绝。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抛弃我?”小翠浑身湿淋淋的站在那里,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要是再去吓他,估计他就离死不远了。” 感情的事谁能说的清?言铮抱着肩膀靠在玻璃门框上与她对视,这真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难题。 “可是我不甘心!你不要多管闲事!”小翠忽然凄厉的大叫起来,一阵狂风袭来,旋转门滴溜溜的转个不停,风将两旁玻璃震得发出一阵嗡鸣。 酒店前台服务员都忍不住看过来,地震了吗? 小翠后悔了,在被水淹没的那一瞬间她后悔了。 死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可她死了也换不回那男人一个眼神。 自己真是太傻了,傻到无可救药。 所以,她不甘心,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言铮看小翠还有一丝理智,就劝道:“何必如此执着呢?趁着还没造成恶业,赶紧投胎去吧!” 如果小翠一意孤行的缠着王云鹏,无非就两种结果,要么王云鹏被她害死,小翠背着人命投胎,下辈子甭想做人了,要么她一直缠着王云鹏,做个孤魂野鬼。 言铮不忍心她落得如此下场,这辈子遇到个人渣已经够呛了,难道连下辈子也要搭上吗? 谈个恋爱真是好有风险! 小翠执意要找王云鹏问个究竟,警告过言铮之后就一闪消失了。 留下言铮头疼无比,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啊? 他只得翻身上楼找那个部门经理,告诉他在王云鹏隔壁给他开个房,他不走了。 言铮进房间后先给容深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并且叮嘱他早些睡,不用等自己了,估计今晚上很难回去了。 那个小翠看上去很难缠的感觉,要是打起来,估计战斗力不低。 言铮饿着肚子趴在床上,有些蔫蔫的。晚上只吃了一块粉蒸肉,好饿! 饿着肚子还要插手人家感情纠纷,更可悲的是男主角是个负心汉!!!想想就很憋屈。算了,就当是积阴德吧! 转来转去,事情还是落到他头上,说不定是天意。 虽然这趟买卖可能没钱可拿,但是言铮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平常所用的工具都在放触手可及的地方,一旦有异常情况发生,他能保证立刻就能上岗。 十分敬业! 第一章 入梦 廉贞正襟危坐在四季酒店七楼的一个豪华套房里,脸上表情不是很愉悦。 因为小玉不准他马上去找媳妇,反而让他现在这里从长计议。 什!么!叫!从!长!计!议? 他!不!懂! 他已经和媳妇分别了十四年,为什么不能马上见面? 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四年是多少个秋天啊?简直不敢细算,那一定是个庞大的数字。 小玉很暴躁,闹脾气的领主大人智商显得很捉急,没上过学就是不行啊!这算数水平,这理解能力?他能追到媳妇吗? 领主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不仅不喝茶,也不让别人喝,用手将茶杯一个一个都捏碎了。 小玉此番下山一改往常毛茸茸小兔子的模样,而是化作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漂亮的让人炫目,和高大冷峻的领主大人站在一起,显得十分娇小玲珑。 对于从小就叛逆的领主大人显然也是操碎了心,冷着一张脸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是不让你见,而是不能这么突然出现。”那样会吓到人家的,况且过了这么多年,那小孩长成什么模样,品性如何都无从知晓,哪能那么武断的就娶回去? 万一是个母夜叉怎么办? 当然,这道理不能这样和死心眼又固执的领主大人说,他肯定不会接受,说不定还会刚愎自用的认为自己选的就是最好的。 小玉想了想道:“我问你,如果一个你从来没见过的人忽然冲到你面前说是你媳妇你怎么办?” “当然是打出去!”他已经有媳妇了。 “你看,”小玉一脸‘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的表情’掰饽饽说馅的分析道:“那个言家的小孩也不认识你啊?你这样忽然跑出去他怎么会接受你?” 廉贞皱眉,“他怎么会不认识我?” “他怎么会认识你?”小玉两手掐腰回吼他,“先不说你们已经十多年没见了,就说当初,你有让他看到你的样子吗?”见领主大人陷入沉思,小玉撇撇嘴,和本军师斗,你还嫩点。 都不稀罕说你当年把人家抢上山的糟心事,免得刺激到你。 要是让言家那小孩知道当初强掳人上山的野狼就是你的话,分分钟pass掉你! 还圈2养?还童养媳?黑历史一抓一大把,封2建余2孽不要太糟糕啊! 廉贞还真让他唬住了,“那怎么办?” “所以说,要循序渐进啊!”小玉使劲的敲着桌子,“感情需要培养,懂什么叫培养吗?记住,千万别一见面就说人家是你媳妇,不然小心被大棍打出来。”他耳提面命的谆谆教诲,领主大人与世隔绝,这第一次下山有好多事需要注意。 “好吧。”廉贞勉强同意,这眼看都到媳妇家门口了,却被自己人闹出这么一出,真是够了。 媳妇什么的抢回去不就好了?又不是没抢过! 咚咚咚,楼上又是一通响。 领主大人正郁闷,不能认媳妇真是让他爪子缝都痒痒,抬头看了眼天花板,略不爽。 楼上,言铮正趴在床上打盹,听到这一连串的急促声响,嗖的弹起来,抓起身旁的混元伞就冲到门口。 他刚一打开房门就见黄老先生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也就是王云鹏的未来岳父,老头一脸焦急,看见言铮急忙叫道:“快打电话叫医生!”他女婿忽然发病,好像疯了一样。 哪里需要什么医生? 言铮身形灵巧,嗖的就蹿了进去并且回手带上了门,房间里昏暗阴冷,没有开灯,一丝人气都没有。 不用说也知道,一定又是小翠半夜出来吓唬人,走到里间就见地上倒着两把椅子,床单被子都给胡乱的扯了下来,王云鹏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嘴里塞着一条巴掌长的金鱼,鱼还活着,湿漉漉的尾巴还一跳一跳的甩来甩去。 言铮上前拿掉那条金鱼,鱼嘴一张一合明显开始呼吸困难了,他都不知道要同情这条鱼还是同情一下王云鹏? 到洗手间往浴缸里放了些水,把鱼放了进去之后,嗯,不错,还活着。 金鱼没事,王云鹏看上去可就有点儿惨不忍睹了。身上衣服湿了大半,明显能看见浅色的睡衣上还粘着一坨坨滑腻腻黏糊糊的绿藻,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太愉快的味道。 言铮有些嫌恶的伸出手指狠掐他人中,王云鹏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响,瞬间就弹坐了起来,开始剧烈咳嗽。 言铮见他醒了,退到床边一屁股坐在上面,冷着脸看他,小翠早就不知所踪。估计对他也是颇为忌惮,躲了出去。 咳咳咳咳!王云鹏几乎要把肺子都咳出来,脸涨得通红,死命的扣着喉咙,嘴里一股鱼腥味,特别恶心。 “喂?好了没?我能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两次。”言铮清了清嗓子吸引了下王云鹏的注意力,“还不肯说吗?” 王云鹏估计也知道自己刚刚是被言铮救了一命,有些颓然的坐在地上,刚刚他一睡着又梦见小翠了。 梦里的小翠皮肤青紫水肿,整个人好像充气的皮球,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张着一双手向他咄咄逼人的质问,吓得他几欲昏厥。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一定会疯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死了还不放过我?”王云鹏捂着头崩溃的大叫,“又不是我让你跳河的!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王云鹏歇斯底里的咒骂一通,言铮都来不及阻止,真想一棍子把他打晕! 小翠本来就失去理智了,再这样刺激下去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闭嘴!言铮厉声喝道。 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言铮就觉得自己脚上湿漉漉的,低头一瞧,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忽然漫了一层水,都没过脚踝了。 啊啊啊啊!王云鹏也发现了自己被水淹了,浑浊的河水遍布房间的每个角落,地上还缠了不少水草,飘在水面,他一动就被绊了个跟头,趴在地上直扑腾半天起不来。 言铮麻利的抽出背上背着的混元伞,撑开后原地打转划了个圈,小巧的不足一米长的混元伞外部是明亮的杏黄色,打开后里衬却是纯黑色的,用来收放魂魄在方便不过了。他一边警惕四周一边走到王云鹏身边提起他后衣领把人拉起来,免得他淹死在这里。 哈哈哈哈!一阵绝望而又惨烈的大笑声响起,王云鹏刚站稳又被吓得一屁股坐回水里,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嘴里喃喃自语的反复叨咕着,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廉贞已经躺在床上了,满心期待的明天去找媳妇,正想梦会周公,就听见楼上乒乒乓乓的一通乱响,紧接着就是这瘆人的女鬼笑声,简直是刺耳。他本就耳聪目明,五感十分敏锐,楼上那噪音仿佛就像是在他耳边回荡一样。 一点儿睡意都没了! 言铮顾不上安抚王云鹏,从腰包里摸出一摞符纸,一张张的甩出去,回手又往王云鹏额头上贴了一张,“老实待着不要乱动!”然后就循着那抹红色的人影追了出去。 黄老先生下楼找人回来,领着一堆人背着药箱匆匆返回酒店房间,正赶上言铮一身水的跑出来,就见他甩掉脚上湿淋淋缠着柔软水草的鞋子,手里抓着一把黄色小雨伞风一样的蹿了出去。 …… 黄老先生顺着打开的房门探头,就看见一片汪洋般的房间,疑惑不解,到底是干了什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房间折腾成这样?那满地的水草是那里来的? 小翠一路呼啸的顺着走廊掠过,言铮怕她伤及无辜,一丝不敢懈怠,紧紧的追着她。幸亏这半夜三更的没人在走廊里乱晃,不然就麻烦了。 那噪音越来越近,廉贞忍不住怒气冲冲的起床看个究竟,那个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只是刚一开门,就见一道红色的鬼影掠过,带着一股阴寒的怨气。还没等他看明白,后头又跑来一人,虽然只是瞄了一眼,但那精致的眉眼,红扑扑的脸蛋看的真切,让他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那正是领主大人日思夜想的媳妇! 真是太巧了!想谁谁就到,缘分啊! 他媳妇脚上没穿鞋,脚丫子踩在暗蓝的地毯上好像白生生的嫩藕。 廉贞一晃神的功夫,言铮已经跑到他面前,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似嫌他碍事似的直接把他扒拉到一边。 面前一阵疾风拂过,媳妇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走廊的拐角,特别矫健,堪称来去如风。 领主大人:…… 脑袋里好像是炸开了烟花,脑浆搅成了一堆浆糊。 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媳妇刚刚……摸他了? 小玉一脸哈欠的跟出来,显然也被刚刚的动静吵醒了,还没等说话,就听见领主大人靠在墙上一阵傻笑。 顿时头疼的捂住眼睛,这日子没法过了。 太捉急了! 他大概是第一个因为领主太蠢而英年早逝的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领主大人实力登场!!! 【第一次见媳妇我很紧张】&【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傻有钱!】 第一章 棘手 言铮打算强行把小翠收到混元伞里,小翠现在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状态,放着不管绝对会出大岔子。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完全追不上啊! 人家会飞,就算腿长也没招啊!根本就不在一个level啊! 七楼跑到头,小翠也跟丢了。 要不是怕她会滥杀无辜,他才不会傻瓜一样追着她跑。 言铮靠在墙上喘了一会儿,然后才一点点儿的挪到电梯跟前,虽然只隔了一层,但是走楼梯要绕一大圈,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这边,领主大人因为刚刚见到媳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还是兴奋的睡意全无。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媳妇回来,心里琢磨着一会媳妇回来他要怎么打招呼? 毕竟小玉禁止他乱说话。 “媳妇你好?” “媳妇你累不累?” “媳妇你还认识我吗?” …… 只是酝酿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走过来的声音,意识到媳妇没可能回来,领主大人严峻的脸终于挂不住了,回过头一脸怨念的看着小玉。 都是你不让我过去,现在好了,媳妇没了! 小玉困得不行,坐在地上直打瞌睡。被领主大人摇醒,脾气略暴躁,很想和他打一架。 “他没回来!”廉贞言外之意还在埋怨小玉刚刚阻拦他跟上去。 “没回来就没回来呗!”赶紧睡觉好不好啊?大爷! “可你说他也许会过来的!”只看了媳妇一眼,领主大人觉得不过瘾,而且还很不爽。 “你也说是也许了!”小玉直接躺在地毯上,华丽丽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领主大人理解能力忒差,十分需要补习一下。 “那你还说!”廉贞彻底怒了,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满心期待落了空,搁谁身上都不好受。 怪我喽?小玉心里翻了个白眼开始装死。 廉贞黑着脸走进里间卧室,本就锐利的眉眼更是添了一层寒霜,让人望而生畏。 不多时,他又大步走了出来,表情愤然的弯腰将睡的一塌糊涂的小玉抱起来放到床上,虽然生气但是让老师在地上睡一晚,说不定明天会被罚写五百遍尊师敬道什么的,那太可怕。 他最讨厌写字了!写多了会爪子疼! 言铮坐电梯回到八楼,见黄老先生门口围着不少人,好几个服务员拿着水桶拖把进进出出的,白天那部门经理也在,一群人一边收拾一边窃窃私语。 那部门经理正指挥人打扫脏水,一回头就看见了言铮,想看到救星一样围了上来,见他光着脚,又赶紧叫人送一双拖鞋来。 言铮问:“人呢?” “隔壁呢!言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部门经理一脸愁苦,他本来已经回家了,刚松口气躺进被窝里,就听客房部的组长打电话来,急三火四的让他赶紧来,白天那客人又出事了。 他听完直接腿软,吓得半天穿不上鞋!怎么又是他啊?有完没完? 好在他住的近,开车就几分钟就到了。 言铮听说黄老先生和王云鹏已经暂时安排到别的房间里了就点点头,安抚了那倒霉的部门经理几句,就跟了过去。 进门就见王云鹏挺尸一般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直勾勾盯着屋顶,估计被刺激够呛。旁边酒店里找来的医生又是量血压又是听心跳的忙活着,黄老先生坐在一旁沙发椅上,唉声叹气。 他联系不上王云鹏家里人,又不想惊动女儿,这么个大活人也不能放着不管,着实被折腾的有气无力。 “言先生,到底怎么回事?”黄老先生看见言铮进门就站起身问道,他隐约感觉到事情不简单,但是又不敢确定什么。 言铮把他拉到一边,开门见山的答道:“你这个女婿被鬼缠住了。” 啊?黄老先生闻言一惊,还真是啊? 今天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确实颠覆了他的人生观,如果不用灵异事件解释,那他一定会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是疯了。 毕竟,他只是下楼去服务台的那么一会功夫,自己房间就被淹了,而且淹的特别彻底,还有那满地的水草要怎么解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黄老先生发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就顿了一下,“我是说,那……鬼,为什么缠着云鹏?” “我只知道个大概,听那意思,应该是感情纠纷。”言铮说的很委婉,这事还要问王云鹏。 黄老先生闻言就沉默了,半天没说话,言铮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 恰好这时,那两个酒店找来的医生做完了检查,“哪位是病人家属?” “是我。”黄老先生上前一步。 “是这样的,病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受惊过度,可以的话,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医生说完了检查结果收拾东西就走了。 现在房间里就剩下王云鹏翁婿俩外加言铮,气氛胶着一般沉默着,谁也不肯第一个开口。 言铮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支楞着耳朵打算细听听,倒不是他有多八卦,只是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把小翠给收了。 王云鹏被小翠这连续两次吓得不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要不是刚刚医生说他没事,言铮几乎要以为他快要死掉了。 “云鹏?”黄老先生上前,“你好些了没有?” 王云鹏眼珠转了转,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估计婚事也让小翠给搅合的泡汤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一把拉住黄老先生的胳膊哭道:“岳父,救救我!不管我的事啊!是她自己要跳河的!” “真的!我都四年没见过她了!谁知道她还在等我啊!”王云鹏声泪俱下,就差赌咒发誓了。 言铮一听这话就来气了,这是什么人啊?就知道推卸责任,“你真的不知道?” ……王云鹏被他问的语塞,事实上他不仅知道小翠痴心一片的等她,还故意不提分手,打算将小翠当个备胎。谁知道,有一天这个备胎炸了,简直要了他的命了。 王云鹏后悔不迭,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保住他的小命。 “我真的不知道!”王云鹏还打算硬撑。 “呵,你可能不知道,我不仅能看见小翠,也能和她沟通,你们说的出入太大,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既然你不肯配合,我也不管了。让她插2死你算了!顺便说一下,她手指甲有三寸长!”言铮吓唬完人就要走,真是看够了他虚伪的嘴脸,要不是怕小翠发起狂来乱杀无辜,真是懒得管这些闲事。 王云鹏闻言先是一惊,随后被言铮唬住,以为自己那点事已经被岳父知晓了,忙跪在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忏悔。 黄老先生活到这个岁数,什么事没见过?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女儿交了个什么男朋友?简直气死! 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人坏了心肝。 好在还没结婚,黄老先生缓了口气,一言不发的坐回沙发椅上。 “你这种人死不足惜,我管这件事不是为了救你的命,我是怜惜小翠,希望她不要在继续犯傻。”言铮懒得再看他的嘴脸回到自己房间去拿东西。 同时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小翠依旧冥顽不灵,自己恐怕只能强行收了她。 她的遭遇诚然可怜,但是他不能拿无辜的人命开玩笑。 小翠一旦完全变成厉鬼,第一个要杀的就是王云鹏,随后遭殃的就是她的亲戚朋友。 棘手啊! 言铮一边思索着该用什么办法收了小翠一边低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只是走了半天还没到,两个房间相隔并不远,看着昏暗的走廊他猛然惊觉,糟了,着道了! “不要多管闲事!”凄厉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人耳膜生疼。 言铮立即抽出混元伞横在胸前做出攻击的姿势,只是这一声尖叫之后,走廊里一片死寂,耳边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咚咚声。 言铮不敢怠慢,平息静气的感受着周围空气中细微的变化……身后忽然一凛,一股阴寒无比的气息袭来,没等他转身脖颈就被一双冷硬如铁的手掐住。 “挡我者死!”小翠在他耳边冷冷的威胁,同时双手施加了力气。 呃……言铮被掐住脖子,本能的仰起头,呼吸越发的困难,脖子上的手好像钢箍一般正在逐渐收紧,他勉力的抬起手臂,按到混元伞的机关,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刷的一声混元伞被撑开,一道刺眼的金光迸出,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脖子上那股力量骤然消失。 言铮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事情果然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言铮摸了摸脖子,上面已经青紫一片了。他有些挫败的收起混元伞,快速的回到房间拿了化妆箱。 他抬手看了眼腕上手表,这么一番折腾已经午夜两点了,再有一个小时天才能放亮,这必定是十分难熬的一个小时啊! 回去的时候,走廊里一片黑暗,壁灯不知怎么的全都爆掉了。 王云鹏翁婿俩之前住的那个套间门大敞四开着,房间里的积水刚刚被清理干净,散发着一股潮气,月光照进房间里,微弱的光线从打开的门口倾泻出来,一切都那么安静。 好像那些不好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一般。 楼下,廉贞辗转反侧的摊在床上烙饼,在不知道第几次翻身之后,他猛的弹坐起来,糟了! 他刚刚看见媳妇的时候,他貌似在追一个厉鬼啊! 廉贞翻身下床,这种时候怎么能不英雄救美?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老天爷都在助攻! “回来!”原本应该沉睡中的小玉蓦然睁开眼睛,忽然叫住他。 廉贞回头,平静的与他对视。 “你难道忘了吗?不能随便插手人间的事。”小玉语气十分严肃,这是原则问题。 一旦触犯法则,就算是领主也不可避免的要接受惩罚。 只是去保护媳妇而已,廉贞顿了一下,还是毫不停留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玉趴在被窝里哀叹,这还没谈婚论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成这样了,不知道此番下山是对还是错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评论,求收藏!!! 第一章 尘埃落定 小翠因为心中怨念加深,完成变成了个毫无理智可言的厉鬼。 言铮遗憾的表示,只能强行收了她。 黄老先生被言铮请到别的房间去休息了,这事和他没有关系,留下也帮不上忙反倒有危险。套房里就剩下他和王云鹏两个人。 王云鹏抱着膝盖蹲坐在沙发椅上,整个人紧张而又不安,不自觉的抖着腿,脸上表情惶恐不安犹如丧家之犬。 言铮就坐在他对面,根本就不理他。 两人相顾无言,良久,王云鹏才神经兮兮的打破沉默道:“她会来吗?” “不知道。” “你有把握能收服她吗?”王云鹏不死心的追问。 言铮依旧淡淡的答道:“我尽量。” 王云鹏表情扭曲了一下,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或者是自诩为很聪明,善于掌控一切,一直以来都是将别人玩弄与股掌中,从未受过如此挫折。这下忽然反过来,甚至连小命都被掌握在别人手里,整天战战兢兢,这根本不能容忍! 他忽然跳到地上,“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揪着头发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大喊道:“出来呀! 你个贱女人!你出来呀!”他真是受不了这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了。 精神时刻绷紧,恐惧的情绪无孔不入。 王云鹏已经达到崩溃的地步。 身后一阵风过,言铮慢慢起身,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丝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她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到腰包里,指尖碰触到符纸那粗糙的纹理猛地一下抽出来甩到面前。 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声,那符纸在半空中忽的燃烧起来。 王云鹏蹲在地上直接看傻眼了,下一秒小翠那令人肝胆俱裂的脸就迎面扑来,青紫发黑的手指上尖锐的长指甲好似干瘪的树枝直直奔着他脖子插来。 啊?王云鹏惊叫一声想要躲开,脑子一热好像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喷涌而出似的。 “躲开呀!”言铮看着鹌鹑一样蹲在地上都不知道躲的王云鹏忙上前将他挤开顺手撑起了混元伞挡住杀气腾腾的小翠。 王云鹏像跟木头一样咕噜噜的滚到一旁,忙不迭的藏到了床底。 小翠已经完全化作厉鬼,言铮果断的使出浑身解数应付她,毫不手软。这个时候放松就是要自己的命! 砰砰砰的破风声,符纸燃烧发出的刺啦声,再加上小翠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大笑声混在一起不绝于耳,把趴在床底的王云鹏吓得瑟瑟发抖,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叫嚣,紧紧闭着眼睛,额头上满是热气腾腾的汗珠。 言铮刷刷刷连续甩出三张困阴符将她身后左右出路封住,然后自己堵在她面前唯一的通路上张开混元伞想要把她收进去。 谁知,这时门口传来三声笃笃笃的声响,言铮一分神的功夫手里混元伞还没完全张开,小翠就趁机在他头顶呼啸着掠过,言铮顺势仰卧在地上用混元伞将自己罩住,免得被厉鬼抓伤。 可能是房间里噼里啪啦打斗的声响吵到了其他人,门口敲门声停顿了一下又响了起来。 客房部经理亲自来查看情况,楼上楼下好多客人打电话到前台来投诉,大半夜的不睡觉练摔跤啊? 言铮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将混元伞扔到一边,从腰包里掏出一块灰扑扑的布,抖开之后咬破食指飞快的在那布上写了道血符,然后朝着小翠兜头罩去。那块看似普通的灰布张在半空中好像迎风招展的旗帜,和小翠形成鼎足之势。 言铮这才得以喘口气,门外敲门声断断续续,他也顾不上看个究竟。 这小翠实在是太厉害,这样僵持下去怎生是好? 门外,客房部经理苦逼无比的敲着门,硬着头发听着里面稀里哗啦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到这里住的是那对有病的翁婿俩,又想到发生在那家女婿身上的诡异事情,几乎吓得没了脉,只是站在这里就腿打颤,脚发麻。 廉贞上楼就瞧见一个男人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敲门,很是诧异,抬手拍了一下他肩膀想要问问他媳妇住那间房? 然后就听那客房部经理惨叫一声直直的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廉贞:…… 他半蹲在地上,想要看看那男人的情况,套房的门忽然在一瞬间被打开,一股浓重的怨气扑面而来,廉贞微微皱了皱眉眉头,只见那面目狰狞的女鬼迎面扑来,他抬手一挥,小翠就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打了回去。 言铮本来追在后面,趁机用那块灰布将小翠罩住十指翻飞迅速的将那块布叠成了个小包袱,并且牢牢的打了个结最后用掺了辰砂的墨斗绳系住。 那被裹在布包里的厉鬼犹不甘愿的挣了几下,终是敌不过符咒而消停了下来。 言铮抹了一把汗,对门口伸出援手的人露出个灿烂的笑脸,“身手不错,谢了!” 领主大人呆立在门口,耳尖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还微微的抖了抖,竟然被媳妇夸奖了? 套房里经过刚刚那一阵打斗,到处都乱糟糟的,好在没出人命,也算是大功一件。 天光曦微,安静了一夜的城市开始喧闹起来。 言铮上前将那吓晕的客房部经理扶了起来。 王云鹏也自顾自的从床底下爬起来,这一夜太惊魂,实在是太过刺激,不过好在死里逃生。不用在担惊受怕。 他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就觉得浑身无力,身体不自觉的软到在床上。 呵!啊!啊!王云鹏这一倒下不要紧,竟然再也起不来了,嘴里只能出发含混不清的单音,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饶是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勉强动动小手指。 言铮听身后动静闹得大,不得不回头查看,都逃过一死了,还要怎么样? 结果,走进一瞧,就见王云鹏僵直的倒在床上,口眼歪斜,脸上肌肉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抽动不停,口涎不受控制的流了一大滩。 他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黄老先生闻讯赶来,陪着一道去了医院。虽然已经联系了王云鹏的父母,毕竟这里只有他一个熟人,也不能扔下不管,至于女儿的婚事,那是肯定不可能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女儿?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言铮早就累的快要虚脱,而且昨夜打斗的时候肋旁被撞青了好几块,一动就钝钝的疼,十分需要大哥温暖的怀抱治愈下。 廉贞还沉浸在媳妇如花的笑颜里,雕像一样站在原地。直到小玉担心他闯祸找了过来,他还站在那里。 蠢成这样,真的能娶到媳妇吗? 谁家闺女肯嫁给他啊? 言铮回家的时候,容深依然坐在桌前等他,每次言铮出去帮别人捉鬼,他都担心的睡不着。总要等人回来,他提着的一颗心才能放回肚里。 “回来了?有没有伤到?”容深听到上楼的声音忙站了起来。 言铮嘴一瘪快速的投到哥哥的怀抱里,像是一头扎进老母鸡翅膀下的小鸡崽。把脸贴在他胸前,十分委屈的撒娇道:“忙了一晚,一分钱没赚到,还挨了揍。” 噗!容深听他这样说果然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因为眼睛看不见,言铮开始的时候受伤总是瞒着他,可容深心思敏感,俩人从小一起长大,言铮有一丝一毫的异动他都能感受到。之前单单只凭他换衣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就能猜到他受伤了,简直是神探福尔摩斯升级版,全身上下除了眼睛都是雷达。 言铮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说反倒让人更加担心了,最怕他会自怨自艾的认为自己是累赘。索性每次都坦白,天天生活在一起,今天不说,明天也能被发现,只要换位思考下,他就完全能理解大哥的心情。 这份默契在他们家已经成了习惯,深入骨髓的那种。 “你肯定一晚上没睡!”言铮嗔怨,“我去热点儿粥,喝完咱就去睡觉,今天不开门了。” 言铮趁着热粥的功夫冲了个澡,又找出瓶跌打喷雾出来胡乱的喷了一气,带着一身清爽的端着粥上楼。 吃饭的功夫,言铮跟容深说起昨晚上的事,他洗完澡的时候接到了黄老先生的电话,说王云鹏脑出血半身瘫痪了。 …… 言铮乍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脑出血?在他印象里,这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才会得的病? 黄老先生也叹了口气,据医生初步分析,诱因可能是情绪大起大落太过激动造成的,准确原因还要做完病理分析才能给到。王云鹏的父母已经在来路上了,他垫付了全部医药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其它就爱莫能助。 看他年纪轻轻的落得这样的下场,黄老先生也没办法质问他欺骗自己女儿的事了,反倒有些唏嘘不已。 “人在做,天在看。”言铮吸溜一口糯米粥又加了一勺绵白糖,和容深感慨,想到表舅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觉得很有道理。 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所以做什么样的人,得什么样的因果,自己心里一定要有数。 唯一让言铮觉得很欣慰的是,自己没有白忙活一晚,黄老先生回去后给他打了一笔钱,总算有些安慰奖。 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扇,清风拂起纱帘,兄弟俩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小憩,桌上三足兽耳香炉里焚着的百合香冒着袅袅的白烟,满室清香。 街上人来人往开始热闹起来,各种叫卖声远远的传来,虽然身处闹市,却让人有一种奇异的安心。 而此时站在望京堂楼下的领主大人却略暴躁,原地直转圈。好不容易耐着性子挨到早上,等到小玉收拾妥当,领主大人立刻就迫不及待一马当先的跑到媳妇家门口,结果却被拒之门外。 门前的小黑板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今日歇业。 领主大人:…… 他恶狠狠的瞪了小玉一眼,都是你磨磨蹭蹭的! 现在怎么办? 小玉面无表情的在那块小黑板前站了半天,暗暗腹诽,真是赶上领主大人烧香,佛爷都掉腚。 太不给面子了。 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拱火,于是他转身拍了拍廉贞肩膀,“好事多磨,你稍微忍耐一下。” 三十六拜都拜了,还差这最后一哆嗦了? 小玉说完就走,打算去前面的会仙楼吃个饭,据说那里饭菜远近闻名,吃饭都要先排队。走了两步见身后没动静,就疑惑的转回头,就见领主大人一仰头,直接坐在了望京堂门前的台阶上。 小玉:…… 这是几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娶媳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领主大人任重而道远啊! 第一章 情敌 小玉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生闷气的领主大人领到会仙楼,这年头,吃顿饭都不容易。 因为还没到饭点,会仙楼人不多,两人特意在靠窗的位置坐了,这会仙楼在望京堂的斜对角,两栋宅子遥遥相望,这个位置可以将望京堂大门口的情况尽收眼底。如果领主大人眼神好的话,甚至可以透过打开的窗扇看见房间里的摆设。 这个真的可以有。 领主大人还真的仔细观察了一番,但是窗口的纱帘太碍事,飞来飞去的,害得他看不太真切。 小玉一个人要了一大桌子菜,素菜占了一大半,磨盘大的桌面上差点摆不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位是要搞聚餐,连服务员都不止一次上前问用不用加餐具。 廉贞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直勾勾的盯着望京堂二楼打开的窗户,认真而又专注。 媳妇这个时候在干嘛? 真想过去看看。 这短短不到百米的距离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障碍,只是,小玉不让。 廉贞向来都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主,只是这次事关重大,搞砸了就娶不到媳妇,这种担忧让他有些束手束脚,所以才会那么的听话。 小玉年纪老道,懂得肯定比他多,只是一次次失利让领主大人失去了耐心,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身体里那股野兽的直觉在作祟,求偶这种事本不应该听凭别人指挥,凭着感觉去做就好! 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慎重了? 小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双凤眼斜斜的睨他一眼,慢丝条理的夹了一筷子水煮白菜,冷冷的道:“收起你那愚蠢的心思!他可不是那些崇拜你的母狼!” 廉贞眼神忽悠变得凛冽,他没有被人看穿心思的难堪,“你竟敢拿他和那些畜生做比较?” 小玉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你是人似的! 不过看着桌子上被廉贞捏成粉末状的茶杯残骸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咦?有人进去了?” 廉贞果然吃这套,立马就转头看过去,因为他动作慢了半拍,只看到一个穿着风衣的高大男人的背影,以及被关上的门扇。 不是说好了歇业的吗?怎么还会放人进去? 领主大人坐不住板凳,起身从窗口跳下去,他速度极快所以并未引人注意,把小玉气了个倒仰,饭也不吃了,一巴掌掀飞桌子,不得不付了帐追了上去。 言铮这一觉睡的很香,要不是被手机铃声吵醒,说不定要睡到晚上去了。 “喂?嗯,在,你要来?嗯,过来吧!”挂了电话之后,言铮又往被窝里钻了钻。 容深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问道:“谁呀?” “席大哥说他要过来一趟。”言铮没睡醒,毛毛虫一样躲在被子里蠕动着。 席航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走到这附近了,所以电话挂了没几分钟人就到了,他把车停到街外徒步走了过来。 言铮听到敲门,梦游一样跑到楼下开门,然后穿着一身居家服闭目合眼的坐在一楼大堂里打瞌睡。 没睡醒,困。 席航见他穿着一件白T恤,灰色的运动裤松松垮垮的像是要掉下来了,脚上穿着一双蓝格子布拖鞋,可能是压根就没看,左右脚都穿反了,头上一缕头发被睡的翘起来,颤巍巍的立在那里,可爱又搞笑。 他忍不住目光一软,伸手揉了一把,“还做梦呢?” “哥呀,你有事就快说,困呀!”言铮简直就像个陀螺,一扒拉一转。 席航微微一笑,“我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找你帮忙。” “现在?”言铮难得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浓密纤长的睫毛扑扇个不停,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拨弄一下。 “不,晚上,到时候我来接你。”席航看他困成那个样子,又心疼又好笑,原本还想说几句的,也只好打消了念头。 “警队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席航说着脚步已经跨出了门口,还贴心的帮他关上了门。 言铮道了声谢,转身想上楼继续补觉,就听大堂里忽然有人说话,“他是谁?” 那声音冷冰冰的带着敌意,言铮一个激灵的就清醒了过来,眼睛瞬间瞪大。 回头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身形高大,肌肉结实,一头桀骜不驯的栗色短发,原本锋利笔直的眉峰此刻微微皱起,深邃的眼睛透着一股怒火,这个人在生气,言铮几乎一瞬间就判断出来了,他的嘴紧抿着,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人似的。 他不仅在生气,而且还在质问他! 言铮一脚已经踏在台阶上了,见状他收回脚,疑惑的问道:“你那位……等等,你怎么进来的?” 他没记错的话,刚刚席航前脚出去,他马上就听到了这人的声音,要是席航看见有人进来不会毫无反应啊? “我走进来的。”廉贞虽然很生气,但是还是很诚实的回答了问题。 那个人竟然敢摸媳妇的头?简直活的不耐烦! 言铮暗暗磨了磨牙,心说你当我傻啊? “我是说……咦?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言铮回过神来就觉得他很眼熟,“你是四季酒店的那个人?” 言铮看着那人较一般人更为深邃英俊的轮廓,猛然想起这人就是在四季酒店帮他忙的那个人,他当时太过匆忙只是匆匆扫了一眼。 他确实是长了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因为认出来他曾经帮忙的关系,言铮态度缓和许多,“抱歉,刚刚太紧张了。你到这来有什么事吗?” 嗯,领主大人见媳妇认出自己,满腔怒火也就渐渐的烟消云散了,“我来找媳妇……” 还没等他那个‘你’字说出口,就听门外有人喊了一嗓子,“我们是一起的!” 与此同时,门扇被人大力的推开,一个面容清秀的十七八岁少年站在门口,剑眉入鬓,凤眼斜挑,漂亮不可方物。可能是刚刚奔跑过的关系,少年脸颊通红,微张的小嘴努力的平息着急促的呼吸。 缺乏锻炼果然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们是……一起的?”言铮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游移。 “对!”小玉斩钉截铁,并且给了领主大人一个警告的眼神。 还想要不要媳妇了?想要就不要乱说话! “找媳妇?”言铮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对!”小玉依然斩钉截铁,语气特别坚定,待看到言铮露出惊诧的表情后,又补充道:“他未婚妻失踪了,所以我们一起出来找她。” 哦,言铮拉长声音点了点头。 失踪了啊? 忽然间好八卦! 还没等他问一问那位先生的未婚妻因为什么失踪,就听小玉又语出惊人的道:“我们想请你帮忙寻找。” What? 言铮瞪大眼睛,他这又不是警察局!失踪人口请出门左转谢谢,慢走不送! “我们想请你帮忙,这是报酬。”小玉从兜里掏出一摞钞票,数都不数的堆了过去,言铮措手不及大额钞票稀里哗啦的掉了满地。 言铮:……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口袋装这么多钱?变戏法吗?言铮看着少年熨烫合体的衣服忍不住要咆哮了。 这种二话不说就塞钱的感觉让他略不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头没脑的! “我……” “房租也算在这里。”小玉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帮不上忙也没关系,至少先给安排个住处。”然后就委婉的表达了,‘我看你家后院的宅子就挺好,我们就想住在这里’的意思。 “可是……” 那个房子很多年没人住过了,又脏又旧。 “就这么说定了!”小玉一脸老子就是有钱,老子就是任性,老子就是人傻钱多的模样背着手迈着小方步挪到后院看房子去了。顺便又带走了看着媳妇犯花痴的领主大人。 言铮被硬塞了一堆钱,站在那里有些风中凌乱。 还第一次看见这样强买强卖的。 他还有些回不过来神。 “言言,怎么了?”容深听到下面有声音,就担心的找了过来。 哦,没事。言铮好像做梦一样浑浑噩噩的牵着容深回到楼上。 躺在床上睡了半天,忽然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堆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规整的钞票无语。 还是想不通,简直莫名其妙! 那两个人有病啊! 领主大人看着满目疮痍的老房子,丝毫没影响他的好心情,反而十分唯心的认为媳妇家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就算是花园里的土也比其他地方肥沃。他对这个进展十分满意。 不愧是老师,这就是带着他登堂入室了。 在屋里转了两圈,没找到落座的地方却依然喜气洋洋的领主大人忽然回身吩咐,“找人查一查那个人的底细。”领主大人还在为他摸了媳妇头而耿耿于怀。 小玉无可奈何,这哪里还有半分威武霸气的领主模样?这分明就是个护食的狗崽子! 难道不应该先找人来收拾房子吗? 还想不想赖在这里了? 小玉嘴上答应,实际上从后门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雇人来收拾房子,以及采买家居用品。 人多力量大,其实是有钱好办事。 傍晚的时候,言铮起床做晚饭,后院那五间七八年没住人的宅子已经收拾出一间可以勉强住人的了。 廉贞就坐在后院井台旁的大青石上看着蚂蚁搬家,他一直等在那里,看见言铮出来立刻就凑到近前。动作非常快且毫无声息。 言铮被他吓了一跳,有种出门就被狗扑到的怪异感。 “你们,真的打算住在这啊?”他舀了一碗米准备蒸饭,被领主大人压抑着的热切目光看的浑身发麻,忍不住没话找话,“晚上吃了吗?” 领主大人当然摇头。 “那在我家吃?”收了那么多钱,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媳妇邀请吃饭?廉贞立刻眼睛冒光,考虑到小玉曾告诉他,要矜持,忙垂下眼收敛了满眼的精光。 第一次相处不可以太热情,于是领主大人考虑了两秒钟,点了点头。 ……言铮干巴巴的眨巴眨巴眼睛,又从米缸里多舀了两碗米。 人高马大的,看上去很能吃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的那也不想去,只想呆在家里抱窝QAQ 第一章 僵尸? 因为要请新房客吃饭,言铮特意多炒了两个菜,吃饭地点也从楼上起居室转移到了楼下八仙桌上。 四个人各占据一面,容深因为看不见打过招呼之后,就默默的端起碗。 领主大人一直沉默寡言,怕说多了会露出马脚,就一个劲的往嘴里拨饭,头都不抬,看上去就像是饿了几百年一样。 简直穷凶极恶! 小玉心里翻了个白眼,关键时刻还要自己出马才行。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言铮给容深夹菜,被领主大人吃饭的豪放样子震到,暗暗庆幸,幸亏多加了两碗米,不然肯定有人要饿肚子了。 “不是。”小玉很淡定的端起碗,仪态万千,特别有大美人的风范。 “那他未婚妻为什么失踪了?”言铮一直都没忘了八卦,不问心里难受。 “他当时生病了,我们没办法治疗,只好送他走。”小玉的回答一板一眼,理由是现成的,早就烂熟于心,眼睛只盯着桌上那盘绿油油的清炒小白菜。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言铮理解了一下,试着解释道:“你是说,把她送到能治疗她的地方?”不是把人送走不管死活的那个意思吧?为什么他说话好有歧义,真的是想不误会都难。 “当然。”小玉一脸理所当然,当年要不是自己苦口婆心,那么未来的领主夫人说不定已经烧成了傻子。 嗯,这个小白菜真好吃,他忍不住夹了一筷子又一筷子,简直下箸如飞,转眼那盘小白菜就空了大半。 言铮默默的将那菜盘挪到小玉面前,就算真的很好吃,也不用这样吧? 小玉偏爱吃青菜的样子让言铮无端的想起了菜青虫,而且那叫一个快啊!嘴里是按了铡刀吗? 领主大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小玉的脸色很勉强,而媳妇的表情也很微妙,来来回回的扫视他们半天没动筷子。 “那你们把人送走以后都没有再联系吗?”这真是个漏洞百出的理由,要是未婚妻真的那么重要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找?早干什么了?人家生病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哦,合着现在人家姑娘病好了,你们找上来了? 人渣啊! 这要是我我也不干啊! 言铮炯炯有神的等着这两人给出解释。 糟糕了!这是小玉当时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他菜吃的太多,刚要张嘴解释,就先响亮的打了一个饱嗝,赶紧伸手捂住了嘴。 言铮:…… “不是!”领主大人这下终于听出哪里不对了,他是不懂人情世故,但是他并不傻啊! 媳妇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完全领会了!着急上火之余还不忘有一丝小得意,学习不好有什么障碍? 和媳妇心有灵犀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 他当时还不能保持人身,根本没办法救媳妇,只好眼睁睁的送他离开,天知道他当时心都碎了! 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第一件事就是下山来找媳妇。 领主大人活生生的被冤枉,眼里透着一股委屈的神色,好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大狗。 言铮被他湿漉漉的眼神击中,觉得自己说的太过了,就掩饰的咳嗽两声,“吃饭,快吃饭吧!” “你要相信我!”领主大人一着急直接抓住了媳妇的手,眼里满是受伤的神色。 被误会什么的,真是太伤心了! “我信,我相信你。”言铮抽出手还反过来拍了拍对方的手背表示安慰,“你别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但是,人家姑娘肯不嫁给你可就另说了。 真可怜,他又上下打量了领主大人一眼,长的那么好,可惜智商不在线。 他暗暗的叹口气,觉得领主大人单纯的吓人。 这就是威武霸气的领主大人给媳妇留下的第一印象。 人傻钱多速来。 其实领主大人平时在家的时候,还是比较英明神武,智勇双全的,毕竟是一方领主,掌管着整座山的生灵。只是他那智商在见到媳妇的一瞬间就被归了零,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媳妇,恨不得把自己心刨开来给他看。 站在言铮的立场上来看,这当然是傻的无可救药的一种行为,毕竟大家才第一次见面什么的。 吃过饭,言铮拿出自己惯用的那个化妆箱,开始检查里面的符纸法器之类的。 席航肯定不是闲着没事来找他逛街的,能让这位刑警队的副队长亲自出马的事情,应该很棘手。 两人年纪差很多,席航为人稳重内敛,和他认识,完全是因为他妹妹席岚的关系。 言铮和席岚是同班同学,做了三年同桌,关系非常好。 言铮那个时候总去席岚家里玩,席航当时已经是大学生了,他们见过几次。 后来席航毕业进了刑警队,当时言铮还在上学,机缘巧合的帮他解决了几桩诡异的案子,所以,直到现在,只有出现疑似灵异案件,席航都会来找言铮帮忙解决。 因为领主大人吃完了饭还赖着不走,言铮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他说话。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言铮,楼上的是我大哥,容深。”言铮笑眯眯的伸手过去。 ……领主大人顿了一下,抓住面前那只手,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道:“廉贞。” 还是第一次跟媳妇说自己的名字,心里有点儿淡淡的紧张。 “很好听。”言铮抽回手笑了笑,“昨天在酒店谢谢你帮忙,你也是同道中人吗?”很厉害的样子。 又被媳妇夸了,领主大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抖了抖耳朵,“不是。我不学道。” 言铮以为他不愿意透露自己师门,也就没再追问,继续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直到席航打电话来,说自己就在仿古街外,言铮才起身要出门。 “我陪你一起去。”和媳妇相处时间长了之后,那种紧张感慢慢打消,媳妇真是个温柔的人,领主大人卡壳的脑袋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智商开始上线。 深更半夜的怎么能放媳妇一个人出去?那必须不能够啊! 言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回头看着他。 你知道我干什么去啊你就跟着? “我可以帮你提箱子。”领主大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殷勤一把。 言铮想到这人虽然傻但确实是身手不凡,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忙。 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他心里下意识的觉得,此人可信。 “好吧,不过要听我的,不能随便乱跑。”言铮伸出一根手指点他胸口立规矩。 是你自己要跟着的,出门后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言铮左手拎着化妆箱右手掐着小黄伞,虽然廉贞再三要求帮他拿,但是他还是不习惯,救命的东西还是放在自己手里放心。 言铮远远看见席航的车,忍不住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熟门熟路的坐了上去。 廉贞:…… 竟然都不等他?这个铁盒子有那么好? “快上车呀!”言铮看廉贞半天没上车,按下车窗露出头来招呼他。 廉贞小小的郁闷了一下,也学着媳妇的样子拉开了车门…… 结果,一上车就从后视镜里对上了席航波澜不惊的脸,领主大人顿时就火冒三丈。 就是这个人! 中午的时候没来得及揍他,竟敢随便摸媳妇的头? 他都没有摸过! 廉贞满心怨念,连带着脸上表情也很不友好。 言铮浑然未觉的还给两人做介绍,席航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将廉贞眼里的敌意全看在心里。 不过他丝毫没在意,打了个招呼就启动车子。自顾自的和言铮说话,把领主大人一个人晾在后面。 真是好不凄惨! “这次事情比较棘手,”席航一边转方向盘一边给言铮介绍情况,“今天下午,灵州高速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渔舟市到灵舟市的长途大巴和一辆大卡车追尾,大巴车司机当场死亡,车上四十八名乘客两人死亡,其他人不同程度受伤。” “死亡的两名乘客中一名是因为年纪较大,抢救不及时,另一名……”席航顿了顿,转脸看他。 “我听着呢,你继续说。”言铮认真的看着他,顺便将他脸扳回前方,好好开车啊!看我干吗? 又不是用眼睛说话! 廉贞在后面看见,淡淡的不开心,也想被媳妇软软的小手摸脸。 “重点就在这,”席航觉得刚刚被摸过的地方有些发烫,就挠了一下脸,“医生抢救的时候,发现这名死者肚子里藏了两千克海2洛2因。” ……言铮惊讶的瞪大眼睛,两千克?那么沉?肚子不涨吗?他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刚刚吃饱饭,那里微微有些凸起,略撑。 两千克就是四斤啊! 折算成四斤红烧肉是多大一碗啊? 米饭也要一大锅啊! 言铮脑补的囧囧有神。 席航被他逗得笑了一下,才说道正题上,“这都不是我来找你帮忙的原因,验尸之后我们得出结论,那个人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言铮被惊了一下。 “那人三天前就死了,天知道他是怎么买票上的大巴车。”席航万分挫败,因为这个发现现在法医室已经爆炸了。 那些个年轻法医闹得他头痛欲裂,一个个的战斗力正无穷,堪比五百只鸭子。 再三确定检查结果没有问题之后,他才给言铮打了电话。 僵尸?言铮脑子里刷的冒出了某些电影里的经典形象。 “有把握吗?”席航看着他。 “我得先看看情况再说。”光听他这样说,言铮也无法判断。 说话间,席航已经开车到了警局。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警局大楼依旧灯火通明。席航将车停好,带着言铮和廉贞直奔一楼法医室。 法医室里更是亮如白昼,透过通明的玻璃门能直接看到里面忙碌的景象。 席航带着人走进去,进门就见一个年轻女孩穿着白大褂抱着一摞文件从他们面前急匆匆的走过,眼风扫到几人后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席队长?你可回来了!正好,我们正在连夜解刨。”这是刚刚入职才一年的新人,叫张子萱,说话带笑,走路带风,是个很开朗的女孩。 “什么?”席航眉头皱起,“谁让你们动的?不是说等我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第一章 定魂针 席航抬脚就往里面解刨室走,张子萱一边小跑跟着,一边手舞足蹈的解释,“大家都很好奇么? 你又半天不回来!”转脸看见队长身后跟着两个陌生人又好奇的问道:“诶?你们是……” 张子萱回头一眼看见了跟在后面的廉贞,他个子高,甚至比席航还要猛一些,长相英俊又穿着一身黑衣,表情严肃一看就霸气侧漏。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席航根本就顾不上解释,推门就走进解刨室。 言铮紧跟在他身后,就看见房间正中并排摆着两张长方形的解刨台,里面那一张空着,外面那张上摆着一具俯卧着的男尸,边上围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看着三十不到样子,带着口罩低头凑在一起研究。 其中一个人正拿着小镊子在那尸体的后脖颈上夹着什么,言铮眼尖,一眼就扫到那赤裸的男尸脖颈上有一个黑紫色的圆点,也就芝麻粒大小,在惨白的皮肤上异常醒目。 言铮太熟悉那是什么痕迹了,立刻大惊失色的阻止道:“住手!” 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那拿着镊子的男人刚一抬头,原本趴在解刨台上的尸体忽然弹了起来掉到了地上,打了一个滚,那尸体直接爬了起来,一张脸青白泛紫,双目圆睁,浑身僵硬的的转了个身迈步就往门口走。 啊? 法医室里惊叫声一片,大伙好像鸭子似的被赶得四下逃窜。墙边桌子上摆着的玻璃量杯试管被带到地上稀里哗啦声不绝于耳。 言铮手里早缠了一截乌黑的墨斗绳,两手缠了几道上前就勒住那男尸的脖颈,将他带倒然后顺势绕到他身后,只是那尸体力大无穷,几乎立刻就弹了起来。 言铮力气不如他,生生的被带起来撞到那尸体后背上。 廉贞见状立刻就怒了,上前大手一伸把媳妇拽到怀里,言铮猝不及防,鼻子撞在他结实的胸肌上酸的要命,眼泪都要出来了。刚要反驳就眼睁睁的看着廉贞抬脚将那尸体轻飘飘的踩在脚下,那动作一气呵成流畅的好像看电影。 那尸体反复几次试图站起来都失败了,廉贞的脚好像重似千斤。 “快把他翻过来!”言铮上前头也不回的叫道。 廉贞自然是对媳妇言听计从,那扑腾不停的尸体在他手里好像一条大草鱼,怎么摆弄怎么是。 言铮手里粘在一张符纸,抬手在那尸体脊背上重重的拍了一掌,那尸体忽然挣扎的更加激烈了,明晃晃的日光灯下就见他脖颈上那芝麻粒大小的淤青里反射着一抹银光。 言铮摸出一块手帕垫在手上将那一点银光罩住慢慢的往外抽…… 片刻之后,一根足有三寸长的银针被他抽出来,拿在手里。 随着银针被抽出,那具尸体也彻底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恢复了尸体该有的状态。 这边动静消停下来,门外那些受惊跑掉的人也慢慢的聚拢回来。 刚刚那拿着镊子的男人扯下口罩,满脸惊讶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席航站在前面,回头看了他一眼,“谁让你们乱动的?怎么不等我回来。” 男人嗫嚅半天,“……本来也没想解刨的,闲的没事拍了个片子,看见后背上好像有东西,所以就想拿出来看看……”看着满地狼藉,他声音越来越低,人也往后缩了去。 大家都很好奇么! 不过,他心里也是一阵后怕,里面那场乱子刚刚平息,要不是队长恰好回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言铮站起来对席航点了点头,这里面确实有文章,不过,他不方便在这里说。 廉贞低头看着趴在地上不动的尸体,刚刚有一瞬间让他感觉很熟悉,可好像又没抓住似的,他若有所思的站在言铮身后。 席航示意回他办公室去谈,身后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并伴着七嘴八舌的声音。 等等啊! 我们也想听! 是啊是啊!真是太好奇了! …… 席航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把这里收拾干净。” 大伙一看队长生气了,纷纷噤声,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 刚刚闯了祸,还是不要在火上浇油的好。 好奇心害死猫真不假啊! 要不,派个人去偷听吧! 席航办公室里,言铮把那银针放在他办公桌上,道:“这叫定魂针,钉在人脖颈三寸处就可以控制人思维行动。” “只能是死人吗?”席航听到这忍不住插言。 “不,厉害的高手连活人都能控制。” 席航的脸色不好起来。 言铮继续解释道:“定魂针有三种不同的长度,分别是一寸三,二寸三和三寸三。长度不同,控制的程度也就不一样。”比如中了一寸三的银针可能只能控制四肢,二寸三的可能控制全身,而三寸三的银针就会将人完全变成傀儡,连思维都会被控制。 其中这三寸三的银针最难施针。 “定魂针对施针者的手法和力度要求很高,必须一气呵成。”施针的时候讲究个一鼓作气,这银针长三寸三,一看就是最难的那种了,而且又细又长,银质本身就发软,还要全部插进人脖颈里,搞不好就会弯曲折断。 看这尸体脖颈后的针孔不大不小,也没有二次施针的痕迹,可见这个施针者必定是个经验丰富手法老道的人。 席航本来就脸色难看,听完更是黑云罩顶。用这种邪术运送毒品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要不是大巴车出事故,谁能想到那车上坐了一个死人还装了满肚子的毒品? “刚刚那尸体忽然行动起来,估计是尸体里的定魂针位置在车祸的时候出现了偏差,然后经那法医一动,恰好拨对了位置。估计那幕后之人一直在暗自操纵。”言铮推测道。 与此同时,渔舟市的一个别墅里,一个背后钉着银针缠着跟黑头发的草人忽然自燃起来,发出砰的一声响,从半空中跌落到桌上。 那草人面前坐着一个老道,五旬上下年纪,灰白色的头发满脸酱紫色的皱纹,正盘腿打坐,嘴里念念有词,猝不及防被突然爆起的火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偏头,抬手挡在眼前。 他神色怨毒的看着那落到供桌上烧成灰烬的草人,心里又惊又怒。 竟然有人破了他的定魂针? 他沉吟片刻,耳边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只来得及抬手抓起桌上一块巴掌大小圆圆的东西塞进怀里。 房门就被人粗鲁的踹开,一个嘴里叼着雪茄脸上架着墨镜的矮胖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脖子上的金链子足有手指粗细,身后还跟了一帮耀武扬威的小弟,各个手里都拎着长枪短棒。 一看就壕气冲天,势不可挡。 “我说,张真人,两千克啊!那他妈的可是两千克啊!竟然说没就没了?打水漂也没这么快啊! 竟然他妈的落到条子手里!真他妈的呸!”那男人大刺刺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的找后账表情。 虽然用死人运毒冒了些风险,但是死人嘴严啊!被条子抓住最多也就是损失几个钱,绝不会把自己供出来什么的。相比较之下,他觉得还是很划算的,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当面说出来,该做的威胁还要有。 不然,这老头子以为他好说话。 张真人勾了勾嘴角,敛眉垂目的毫不在意的答道:“凡事总有意外,赵老板只看见这次的损失,难道忘记了前几次的成功?” 你!赵老板闻言刚要发怒,一想到自己后面还有求于他,又硬生生的压住了。 “那好,就信你这一次!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咱们都是明码标价的买卖,别忘了您老可没少提成。”赵老板威吓一番之后,带着人呼啦啦的走掉了。 张真人神色晦暗不明的勾起嘴角,轻蔑一笑。 一群草包! 事情败露,这人已经留不得了。 这小鱼小虾不值得他放太多心思,现在他的心思已经从运送毒品转移到了那个远在灵舟市破了他定魂针的人身上。 有意思。 虽然解决了那具会动的尸体,也仅仅只是破除这一个而已,天知道那背后的人会放出多少个出来? 言铮眉头紧紧蹙着,毒品这东西确实害人不浅,要是那人利用尸体运毒……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会有不计其数的毒品流入灵舟市。 他心里很挫败,都怪自己学艺不精,要是表舅在说不定就能顺着尸体找到有用的线索。 刚刚就不应该手那么快的制服那尸体! 席航看他沮丧,到反过来安慰他,“别急,当时的情况只能先制服他。” 先不说对方接头地点是否有人,就是放着这一具裸尸出去游荡,也照样会打草惊蛇。反倒会让对方警惕起来。 车开到仿古街的时候,席航停好车,转过头又对言铮道:“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你做的很对,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不会让一具尸体在外游荡。” 嗯,言铮乖乖的点头,叫上廉贞一起下车。 仿古街上本来就就是步行街,商铺多,住家很少,基本上都是铺子里的学徒伙计晚上留宿,所以这街上比别的地方更加清静。光溜溜的石板路上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雾气,仿古的建筑若隐若现再加上昏黄的灯光。 远远看去,一条街都影影绰绰的,可以直接拿去拍鬼片不用做特效了。 当然,这在言铮眼里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街上‘人’绝对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木有评论不幸福 木有评论不开森 靠墙角抱膝望天…… 第一章 曹先生 三五个游魂晃晃荡荡的随风飘动,言铮只做看不见,闷头一气往家走。 他天生阴阳眼,在见鬼这方面早就攒足了经验。 不是他不帮忙,只是这些游魂在人间停留太久,连他们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而留在这里。 这根本就让他无从下手啊! 他又不会算命看卦,那里知道他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曾经有一次,他好奇心起招惹了一个不知道那个朝代的酸秀才,然后足足被他缠了三个月,天天在他耳边哭,那段时间害的他倒霉透顶搞得他头都大了八圈。 那时候他都十一二岁了,对这方面的知识一无所知。表舅之前根本不知道他的天赋,也没打算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在无意之中发现他被游魂纠缠,才知道了他是天生阴阳眼。 可恶的表舅不仅不帮他反而还在一旁看热闹。 言家人了不起啊?哼! 阴阳眼了不起啊?哼! 老子根本就没有很羡慕!哼! 在发出了诸如此类的各种哼声之后,表舅心里才稍微平衡了一些。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自己每次见鬼都要抹黏糊糊的牛眼泪要不就在眼皮上贴两片可笑的柚子叶。 特别蠢! 这言家的小鬼却得天独厚!唉!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呢! 言铮打那之后才开始接触这方面。表舅教的很用心,但是因为他学的晚,错过了最佳年纪,勉勉强强算得上中等水平。 表舅表示这已近很不错了,凡事随缘,不必强求。 不过,切记要量力而为。 打不过就跑,千万别觉得丢脸。 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言铮想到这有些淡淡的沮丧,要是他能厉害一些,说不定今晚上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他叹息一声,有些怏怏不乐。 廉贞低头看他,一走进仿古街,他就发现媳妇有些垂头丧气,眼神迷茫的陷入沉思的样子好呆好可爱。 他光顾着站在一旁看呆了,听到那声叹息又有些心疼。 “你很好,你最好。”廉贞笨拙的安慰着他。 言铮惊讶的抬头看他,哪有人这样上来就夸人的?一看就很轻浮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言铮反问,“你根本都不了解我!咱们才认识一天呀!” 廉贞心里着急,我从小就认识你,你是我选定的媳妇,怎么能不好呢? 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可是这些话他还不能说!真是急死人! 言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他眼里只看到一片赤忱和紧张,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呆子。 “谢谢你。咱们回去吧!”言铮说完朝着望京堂的大门走过去,二楼灯光温暖明亮,显然有人在等他回来。 廉贞站在那里看着媳妇的背影,心里甜丝丝的,瞬间荡漾了一下,媳妇笑起来真好看。 夜已深,言铮在楼下简单的冲了个澡就上楼睡觉去了。 领主大人眼巴巴的看着楼上灯灭了之后,才意犹未尽的回到后院自己今天刚刚租来的房子里。 房间已经被整理的焕然一新,虽然只有一间卧房可以睡,但是领主大人并不挑剔。 小玉正坐在灯下等他,一张脸乌漆墨黑的很是难看,奈何领主大人心里美滋滋的根本就没注意他的表情,直接就自顾自的枕着后脑躺在床上。 …… “我今天遇到一件事。”良久他才慢腾腾的开口。 廉贞将晚上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想起在那尸体上感觉到的熟悉的力量,不禁要告诉小玉。 呵呵,你是摊上大事了! 逆徒!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胆子大了啊?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小玉将手里的三字经拍的扔在桌子上,气呼呼看着浑然未觉的领主,心说你爹不在,老师又只有我一个,你长歪了完全就是我的责任啊? 这将来让我怎么有脸见历代的领主大人? “说!”小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还不确定。”廉贞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又不确定,说出来到让小玉担心。 小玉:…… 纯爷们就应该干脆利落!这等反复无常真是要被气吐血了! 为什么我就打不过他?小玉捶胸顿足满地打滚,战斗力-5伤不起啊! 事情就这样过去,席航那边查了半个月也毫无结果。 那具男尸的身份倒是查到了,据家属说,那人外出打工,头两年过年还会回家,后来干脆连个电话都没有了,好像断线的风筝早就不知道在哪了。 如果不是警察找上门来,根本就不知道儿子已经死了。 他父母都是普通农民,儿子几年不回家,在外和什么人来往也是毫无头绪,关于运毒什么的就更是两眼一抹黑。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案子也只好暂时放下。 言铮渐渐的也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天气日渐炎热。 楼下后来改装过的卫生间里淋浴设备出了问题,这闷热的夏天不能痛快的洗澡简直是一种煎熬。 言铮拿着扳手窝在卫生间里拆拆卸卸大半天也毫无进展,满头大汗的跑出来喝水。 因为天气炎热,他身上穿了一件大T恤,精致的锁骨露在外面,薄薄的白色布料被汗水打湿粘在身上那视觉效果比没穿还诱人,下身一条天蓝色的麻布小短裤,细白的大腿笔直的小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脚上穿着一双千层底的布拖鞋踢踢踏踏的跑到八仙桌前倒凉茶喝。 领主大人本来就热的头昏脑涨,瘫在藤子凉床上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见此情景更是被刺激的口干舌燥,浑身热血横流,整个人都不好了。 言铮手里攥着扳手急匆匆的倒了一杯凉茶,仰头灌起来,因为喝的太急,茶水顺着嘴角淌下,划过下巴在锁骨窝里打个转然后顺流直下消失在衣领里。 他放下茶杯掬起额前碎发,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和挺秀的眉毛,转身又踏踏的跑回浴室里。 领主大人盯着他咕咚咕咚的直咽口水,眼神瞄到桌子上的茶杯,有些心虚四下扫了一圈,然后迅速拿起那杯子对着媳妇刚刚喝过的位置将里面剩下的半盏凉茶喝干净。 冰镇过的凉茶带着淡淡的甘草甜味,冰凉的水线顺着喉咙流进胃袋整个人都舒爽起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诚布公啊? 每次他提起这件事,小玉都说时机未到。 廉贞越想越心焦,刚刚喝的凉茶也在胃里沸腾起来,他懒洋洋的躺在那里不想动,眼睛盯着卫生间的门口出神。 客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进门的。 来望京堂的客人多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真的要买祭品的,另一类则是遇到了难解的事情来寻求帮忙的。第一类客人少之又少,而第二类几乎全都是经人介绍来的。也是望京堂的主要收入来源。 今天这位客人一看就属于后一种,年纪四十左右,穿着打扮很有品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举手投足之间气度不凡。 “请问,言老板在吗?”客人彬彬有礼的询问。 可惜这大堂里唯一的活人也就是领主大人正瘫在凉床上魂游天外,完全没有反应。 那客人又温声询问了一遍,就见领主大人耳朵忽然抖了抖蹭的窜起来向卫生间冲去,恰好与夺门而出的言铮撞了个满怀。 门被打开,卫生间里水声稀里哗啦的传了出来,言铮浑身是水的狼狈跑出来,一个劲的抹脸上的水,刚刚他不知道拧到哪里了,水忽然从喷头里喷出来,他躲闪不及,被淋个正着。 “你没事吧?”领主大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关心道,手臂虚虚的将媳妇圈在怀,脸上一本满足。 言铮觉得二人距离太近,伸手推他,指尖触到硬硬的胸肌被震了一下,廉贞身上贴身的黑T恤都被他沾湿了,轮廓明显的胸肌在触感和视觉效果上带来双重的震撼,让人特别眼热。 “靠后!”言铮推他的时候后背又撞到他的手臂,这才发现竟然自己被他圈在怀里。 大夏天的靠这么近,非常热。 “请问,哪位是言老板?”客人耐心十足,说话依旧慢丝条理。 “我是,您先坐,我换个衣服。”言铮打量了那位客人一眼,就大约知道他的来意。 客人很好说话,顺势坐到八仙桌旁的小鼓登上。 言铮上楼换衣服,这次下来的时候就穿的不那么随便了,白色的亚麻长裤,淡粉色的小T恤,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又粉嫩,十分养眼。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言铮忙倒了一杯凉茶给客人递过去,顺手又倒了一杯递给瘫在身后凉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廉贞。 怎么热成那个样子?言铮心里暗暗考虑要不要装个空调什么的。 因为领主大人趴在那里张着嘴努力喘气的样子看上去又蠢又可怜,特别像热傻了的大型犬。 媳妇就是好!廉贞眼睛跟小灯泡似的蹭蹭发亮,一口喝光了凉茶,开始兴奋的骚扰媳妇,一点儿都不消停,跟刚才挺尸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言老板客气。”客人微微一个欠身,自我介绍道:“敝姓曹。” “曹先生。”言铮一边打招呼,一边扫了一眼身后的廉贞,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这货不能搭理啊,给点阳光就灿烂,他现在十分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手贱的给他倒茶? 这下可好,他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在后面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戳他脊背!好想在打地鼠,兴致勃勃玩的乐此不疲! 简直神烦!你几岁啊?无聊不无聊? 领主大人显然是误会了媳妇那一眼所表达的含义,得到了媳妇的回应像是受到鼓励一样,戳的更来劲了,甚至两只手轮着来。 “有什么困难只管说,能帮上忙的地方我决不推辞。”言铮脸上堆笑,语气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有客人在面前他又不好做的太夸张,回手抓住廉贞的手指,死死掐住。 别闹啊!我在谈生意啊!再闹掐断它! “唉,”曹先生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早知言老板大名,我也就不兜圈子了,这事,也算是我惹祸进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用眼过度有些发花,看什么都像是在眼前蒙了东西。 难受 近视一定是加剧了! 嘤嘤嘤 第一章 发绣 曹先生详细的讲述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语气虽然不稳,脸上偶尔也流露出几分恐惧来,但总体来说,他的表现还是十分和宜的,言辞清楚,娓娓道来,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出身非常好。 事情要从头说起,曹先生名叫曹文渊,祖籍苏州,祖上三代是苏州有名的大户,后来战乱时举家迁到灵舟市避难。 几个月前,曹文渊回苏州探亲,带回来一幅发绣。 所谓发绣,顾名思义就是用头发绣的绣品。头发坚韧光滑,色泽经久不衰,以头发代替线不仅风格独特还十分有意义。 古代就有信女为表虔诚剃掉自己的头发绣成大慈大悲的菩萨像日日顶礼膜拜。 不过,现代很少见,所以曹文渊才花大价钱买了回来。 曹家世代经营布庄,专门售卖名贵的丝质布料,绸缎。到了现代,曹家的布庄也顺应经济潮流变成了纺织厂,但传统生意并未丢下,反而做的更加精细了。 曹家的如意绸缎坊专门从各地招收刺绣手艺精湛的绣娘,从事高级定制的刺绣布料,每一匹布料都是绣娘们亲手所绣,图案精美非凡,展开之后都像是一件工艺品。 因为全部是纯手工生产,产量低价格昂贵,但是销路依然供不应求。 曹文渊几年前又将刺绣工艺品纳入旗下,绣娘们以针为笔,以线为墨,一针一线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绣出各种花鸟虫兽图。装裱成框的精美刺绣工艺品销路非常好,十分受欢迎。 他几个月前回苏州就是打算要扩大绸缎坊的规模,再多请一些技艺精湛的老绣娘坐镇。 那幅发绣就是他此次苏州之旅的意外收获,一眼看见就爱不释手。但没想到,麻烦也随之而来。 从他将那幅发绣挂到书房开始,家里就开始闹鬼。 先是家里的保镖半夜听见有人在花园里弹琵琶,上前查看的时候对方就像是一阵烟似的被风一吹就散了。又有保姆在走廊里撞见阿飘。 后来更是连他妻子都开始噩梦不断,总是说一睡着就看见有个女人站在床边看她,阴森森的一句话也不说。没几下就被吓得神经衰弱到现在还在医院住着。 家里上下全部都在传,是那幅发绣有问题。 用头发绣的古董,不用加工都是爆点。想想就很诡异,尤其头发在恐怖片里不用渲染都是个令人惊悚万分的道具, 之前家里都好好的,只是他刚买回那绣品就开始闹鬼,由不得大家会胡乱猜忌。 曹文渊也是进退两难,一来他实在是喜欢那幅发绣,根本就舍不得送走,二来就是几乎全家都见鬼了,就他什么都没看见。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他心里始终不太相信。 要说真的闹鬼为何偏偏漏下他一个人?要说没闹鬼,总不能全家上下因为一幅刺绣工艺品就全都来骗他吧? 他这一段时间被折磨的心烦意乱,妻子住院,孩子跑到邻省的外婆家不肯回来,家里请的保姆一到天黑立刻就走,一分钟都不会多待,好像会有鬼吃了她似的。 好好的欢乐一家人被闹得四分五裂,他实在是熬不住了,一到晚上家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个人,没人陪着吃饭,连说句话的人都没有,正在他一狠心想要卖掉那幅绣品的时候,有人向他推荐了言铮。 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就找了过来。 反正一个城市住着也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过来了。 言铮听完,心里几乎就确定了这位曹先生家里确实闹鬼。 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古人一般都将头发看的很重要,是精神的代表,新婚夫妇会将双方头发剪下合在一起,称为结发。表示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这次的鬼可能就是附在发绣所用的头发中。 “好的,我跟您去看看。”有生意不做是蠢货,言铮一口答应,“稍等我一会,我安排一下就跟您一起走。”说完起身上楼。 领主大人也悄无声息的尾随了过去。 言铮心想自己肯定回不来煮晚饭,照例跟会仙楼定了晚餐,卫生间也修好了,家里没什么可担心的,跟大哥容深交待几句就开始收拾自己要用的东西。 廉贞这时从楼梯口探出头来,“我也想去。” 你哪都想去! 言铮回头瞪了他一眼,心说咋这么欠灯呢? 不是说要找媳妇吗?每天赖在这里混吃混喝真的好吗? 难道媳妇不要了? “我很厉害,我可以帮忙。”见他不说话,领主大人开始简单直白的自我推销。 脸大无边,赛过蓝天。言铮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被容深听见,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廉贞很有意思,总是做一些看似很幼稚的事,弟弟虽然被他缠得无法,却往往不会真的拒绝。 领主大人还蹲在楼梯口等着回答,媳妇不发话根本就心里没底,一看就是个妻奴。 “去吧!两个人也有个照应。”容深之前不止一次听言铮说过廉贞很厉害,有他跟在他还能少担心一些,“只是一直麻烦你了,你们走的时候把小玉老师送到这来,我们也好作伴。” 廉贞立刻就答应了,生龙活虎的蹿下楼去,跟打了鸡血一样,和刚才无精打采的模样判若两人,简直就像是一股旋风。 言铮:…… 他是有多想去? 小玉比他还要懒,热的连话都不想说。整天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大姑娘还要矜持。领主大人根本不会征求他的意见,破门而入扛着人就走。 小玉只来及掀了掀眼皮,就被廉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了容深床上,甚至还滚了一滚。 逆徒!小玉咬牙切齿的拍床板,一激动起来,浑身汗如雨下,热得直大喘气。 容深听他呼吸急促,摸出他惯用的大蒲扇,一下一下的给他扇风。 不知道怎么回事,廉贞和小玉好像比一般人更怕热似的。 言铮瞪了廉贞一眼,将手里收拾好的化妆箱塞给他,“拿着!”自己则是抓着混元伞走在前面。 媳妇让自己拿箱子,嘿嘿,自我感觉良好的领主大人自觉得到了媳妇的信任,走起路来尾巴都要晃上天了。 楼上打着纱帘,窗户全都开着,过堂风吹得十分凉快,小玉躺了一会就觉得很舒爽,满腔怒火也就全都消了。 容深向来脾气温和很好相处,两人一左一右个占据着半边床,倒也相安无事。 曹文渊这次是自己开车来的,家里司机借故请假了,他心里明白对方是对鬼给吓跑了。 车里开着冷气,言铮和廉贞并排坐在后座,路上一直堵车,走走停停的,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愣是给走了三个小时。 言铮困倦,不知不觉的靠在廉贞肩膀上睡了过去。 领主大人心中窃喜,媳妇温热的鼻息扑在他颈窝里,痒痒的,想挠又不敢挠。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抬手的时候正赶上曹文渊一个急刹车,言铮毫无意识的向前跌去,他手疾眼快一把将人抱住…… 唔?言铮可能睡迷糊了,睡眼朦胧的抬头看了看,有些不满的撅起嘴,在廉贞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起来。 廉贞:…… 天上掉馅饼啊? 这可是媳妇主动投怀送抱啊! 被那软乎乎的头发蹭来蹭去,领主大人忍不住春2心2荡2漾起来。 他心满意足的靠在后座上,为了防止媳妇滚下去一路上一直用手臂抱着他,等到了地方胳膊都酸掉了。 车一停,言铮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嘴角还挂着口水,再仔细一看,连廉贞胸前衣襟都湿了拳头大小一块。 他脸一红,腾地坐起来,廉贞毫不在意只是笑笑,暗暗的甩了甩酸麻的失去知觉的手臂。 媳妇软乎乎的,抱多久他都情愿。 言铮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推开车门下车。 多事! 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他和廉贞刚认识没多久,可这人对他似乎好过头了。那种处处迁就无所不在比牛皮糖还要粘上几分的感觉快让他崩溃了。 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如果谁要是睡他一身口水,他保准当场脱掉衣服,死活不会再穿了,别人的口水,黏糊糊的多恶心? 可廉贞的反应让他脸红心跳之外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恼羞成怒。 这人对他的包容程度好到了让他心惊肉跳! 廉贞不是那种烂好人,他不是对谁都这样。唯一特殊的就是自己,这让他很费解。 难道他傻吗?经过一番仔细观察,言铮发现他不仅不傻反而很聪明,许多事情一点就透举一反三什么的,反应特别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铮也说不清,所以开始故意的冷落他,还到处挑刺,总之就是‘我看你十分不爽系列’。 领主大人无辜被迁怒,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觉得时不时炸毛耍小脾气的媳妇可爱到爆,更加热烈的凑过去。 言铮心力交瘁,到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根本就挡不住! 廉贞要是个姑娘对他这样百般示好也说得过去,偏偏他是个大男人!这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说不通啊! 言铮一眼一眼的瞪他,心说,我倒是要看看你缠着我是为了啥?哼唧! 第一章 黄金佛牌 由于领主大人一边手臂发麻,抬都抬不起来,下车的时候又因为要拿化妆箱,姿势有些勉强导致身形踉跄了一下,看着就像是偏瘫病人在艰难的做复健。言铮当时正好走到他身边,抬手扶了他一把顺手接过化妆箱。 “我自己来!笨!” 因为家里没人,曹文渊只得先去把车送到车库里,言铮就和廉贞沿着鹅卵石铺的小路慢慢往门口走。 曹家是独门独院的别墅,占地面积很大,这一带很早就开发了。 言铮边走边看,别墅有三层,复式结构,上面有露台和露天泳池。花园里繁花似锦开的正茂盛,一口小池塘里面的睡莲叶子只有巴掌大小,偶尔能看见伞盖下一晃而过的红色锦鲤。 这地方着实不错,看着雅致又大方,估计钱也很好,就算他打十年前开始抢钱也买不起这块地! 两人走到门口,正赶上曹文渊存完车回来,一楼全部都是落地窗,视野开阔又明亮。 曹文渊在门口的电子锁上噼里啪啦的按了一会才打开门请两人进屋。 “言老板是稍事休息一下还是……”他内心其实特别希望言铮能马上进入主题去楼上看那幅绣品。 “先去看东西吧!”言铮特别善解人意,曹文渊这个时候哪有闲心和他喝茶唠家常啊?自己要是真坐下,估计都得把他急冒汗了。 曹文渊也顾不上再客气了,起身就将两人往楼上请,“书房在二楼。” 言铮抬脚就跟上,领主大人自然是亦步亦趋,胳膊这个时候已经缓过来了,一点儿也不酸麻,他始终与媳妇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 这个距离可防可守,特别实用,而且还能闻到媳妇身上淡淡的艾草香味。 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上书房,曹文渊的书房也和楼下的装修风格一样,特别简单庄重,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书柜特别多。 唯独书桌对面的墙壁上没有书柜,而是挂了一幅字画,龙飞凤舞的很大一张,言铮一个字也没看懂。 “东西呢?”言铮直接略过这份字画满屋子扫视了一番,也没发现一幅类似于刺绣工艺品的东西。 “让我放在保险柜了。”曹文渊一边说,一边走到身后一个半人多高的保险柜前,熟练的输入密码,取出一个画框来。 这大约就是那幅从苏州带回来的古董发绣了。据说已经有两百年历史,但是保存的十分完好,除了丝绢有些泛黄之外,没有一点儿破损。 绣品并不大,棕红色的木质框架带着一圈花纹繁复的镂空雕花,绣品实际面积不大,也就两张A4 纸合在一起那样,上面绣了一幅仕女图。身着绯红衣裙的少女回眸顾盼,眉毛眼睛皆是用极细的丝线所绣,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尤其是绣像上少女那一头乌发,全部用的是真人头发,如云如雾,即使时间久远依旧亮泽如初,历久而弥新。 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发绣极少有绣个人画像的,除了风景基本上就是佛像观音像。 这副画像上的少女顾盼生辉,脉脉含情的模样明显是送情人的。 言铮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异常,反倒觉得这绣像真的挺好看的。怪不得曹文渊舍不得卖掉。 “现在也看不出来什么,先挂上吧!我们今晚不走了。”言铮将绣品递给曹文渊。 廉贞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就觉得那是普普通通的一幅画。不过,媳妇说要留下他当然是不会反对的。 天色黑的很快,整栋别墅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显得很冷清。 曹文渊给言铮和廉贞安排了客房便回自己卧室里休息。天气炎热,吃过晚饭之后出了一身汗,他脱了衣服进浴室里冲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叮当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曹文渊低头一看,一个黄橙橙的方型吊坠躺在地上,一截断掉的红绳被水冲走。那是他三岁时祖父送给他的礼物,这么多年来一直贴身佩戴从未离过身。据说那是祖父的心爱之物,祖父很迷信的认为这枚从得道高僧手中求来的金牌能给他带来好运,多少次化险为夷全部是因为它的功劳。 曹文渊不置可否,他向来不喜欢金饰,但因为是祖父所赠,所以才一直带着。 他弯腰捡起那块纯金的牌子随手放到了洗手台上,想着明天再配一条绳子。 洗过澡之后,他顺手拿了一本书歪在床头。卧室里很安静,空调温度适宜。不一会儿,他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另一边,言铮盘腿坐在床上抱着胳膊看着赖在门口不肯离开的廉贞生闷气。 怎么那么烦呢?明明有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赖在这里不回去? 领主大人对于这一点很坚持,宁可睡在门口也不要一个人回去。 “那好,你就待在那别动!”言铮生气的翻身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不说还给自己盖上了被子,捂得可严实! 再被他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下去,他可就撑不住了。 挺大个爷们怎么会有那种小狗狗的眼神? 廉贞有些郁闷的原地站了一会,最后拿了个枕头躺在了床底下的短毛地毯上。 同时自我安慰道,这样也算是离媳妇很近了。 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领主大人已经睡得十分香甜,微微张开着嘴一看就是沉浸在美梦里。 言铮只是浅浅的眯着,因为换了床又是陌生环境的关系,他根本就没办法睡得熟,一有风吹草动就能立刻起身。 哪里像廉贞那样没心没肺?竟然睡得打起了小呼噜?言铮总觉得床下趴了一只大狗,他其实挺怕狗的,尤其是体型大的狗。 越想越不忿,索性爬了起来,从床上探出头去,就见廉贞仰面朝天睡得正香,平时看上去锋利的眉眼在月光下出奇的温和,鼻梁英挺,打出一块阴影,睫毛竟然还挺长? 简直不科学?挺大个爷们长那么长的眼睫毛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言铮暗搓搓的油然而生出一种要拿小剪子剪光他睫毛的恶作剧心理。 特别不爽! 老实说,廉贞不言不语的样子很严肃,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可他在面对自己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那种大狗看见肉骨头的狂热眼神愣是破坏了那种冷峻。 他到底抱着什么目的接近自己呢? 言铮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分明没钱没势的,到底有什么值得觊觎的? 烦! 就在他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瞪眼看屋顶的时候,就听隔壁主卧室里传出一声惊叫,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躺在地上的廉贞已经一跃而起跳到床上做出保护的姿势来,动作敏捷到不像是人。 言铮被惊了一下,廉贞眼里全都是一本正经的警惕,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叫,他忙掀被下床。 隔壁主卧室里睡的当然是曹文渊。 他看着书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没一会就进入黑甜梦乡,家里虽然闹鬼,毕竟他却一次也没亲眼看过,所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曹文渊迷迷糊糊的就觉得有个人走了进来,他也没在意,还以为是老婆回来了。最近闹得他心绪不宁,连着几天没睡好,趁着请来的先生在隔壁他想要好好补个觉,也没细看就翻个身继续睡。 可过了一会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 老婆在医院里啊? 中午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要继续住两天的,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想起之前老婆说床前站着人什么的,曹文渊后背汗毛直竖,当时就一身冷汗,头脑也清醒了。 咕咚,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心里一个劲的安抚自己,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要是见鬼早就看见了,怎么会偏偏这个时候见? 况且言老板还在隔壁…… 曹文渊浑身僵硬的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总觉得身后有人,明知道不应该看,可就是忍不住回了头……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正站在床边,黑发凌乱的披在肩头,一张脸雪白雪白的,半点樱唇红的刺眼,黑洞洞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这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啊!!! 曹文渊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歇斯底里的发出惨叫声。 下一秒,房门被人大力推开,言铮手持混元伞冲了进来。 那女鬼被惊扰,慢腾腾的回头,眼神茫然的看着闯进来的人,刚要上前不知道见着了言铮手里的什么东西,惊慌之下夺门而逃。 言铮顺手开灯,他没有去追,那女鬼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掉。 曹文渊吓得脸色刷白,抱着被惊魂未定的坐在床上,整个人都在恍惚。 真的有鬼啊! 亲眼见到之后,他才真的相信了。 “怎,怎么回事?”他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问道。 言铮绕到床边,给他倒了一杯水压压惊,曹文渊抖着手接了,他现在确实需要镇静一下。 “我也不太确定,我现在去抓她,你留在这里不要乱动,”他想要廉贞留下来保护曹文渊就回头对他道:“你也待在这。” 廉贞明显不愿意,眉头紧皱,脸沉似水。言铮走一步他跟一步,显然没打算留下。 “不听话?”言铮走到门口回头伸出一根手指顶住他前胸,挑衅的抬起下巴仰视他,“那下次不要跟我一起出来了!” 廉贞:…… 这句话非常管用,廉贞踌躇,惹媳妇生气,后果很严重。 回去之后没饭吃不说,又会好几天不说话。 领主大人又气又委屈,小山一样站在那里僵立不动,眉眼之间锋芒毕露,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磅礴骇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言铮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心里不自觉的打怵,匆匆收回手转身就跑了出去。 妈呀!太吓人了! 言铮跑出去老远还心有余悸,暗暗的拍了拍胸口回头见他没跟上来才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对方明明伸出一根小手指就能见他碾压的翻不起身,却反过来被他制得死死的? 这种感觉…… 倍爽!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 言铮一定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祸? 竟敢欺负领主大人? 第一章 狼or狗? 言铮几步就跑到楼上书房,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那女鬼必定在书房里。 虽然只是短短一瞥,但言铮看的明白,那女鬼周身上下朦朦胧胧犹如隐在一层薄雾中,一看就是在人间游荡已久,魂魄力量在渐渐的消失。 而且不知什么原因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气息,反倒浑浑噩噩看上去不甚明白似的。 言铮心里大约有了底,这应该是一个残缺不全的魂魄。 等他推开书房门看到那幅发绣前停留的女鬼时,几乎就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幅发绣被端端正正的挂在书房的墙壁上,月光从窗户里斜斜的照进来,光与影将整幅绣品一分为二,绣品上少女的一头如瀑黑发在淡淡的月华下,温润有光。 那女鬼就静静的站在画前面,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好似人偶。 言铮觉得她可能就是那丝绢上绣的少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附在自己的头发上。 这其中缘由大约是问不出来了,她这个样子别说是知道原因,就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 也幸好是这样,因为魂魄残缺不全,她身上没有什么怨气,不然曹文渊一家就不是被吓一吓那么简单了。 这种鬼非常好收,言铮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打开混元伞就将那女鬼收到了伞里。 他转身下楼。 楼下卧室里灯火通明,曹文渊依然惊魂未定,穿着睡衣坐在床沿上发愣,他着实被吓坏了,估计以后睡觉都不敢回头,心理阴影面积要比床大了。 “曹先生,”言铮推门进来,“事情已经解决了。”他瞄了一眼廉贞,却落了个空。 咦,没见到人,言铮心里有些诧异。 他走了? “真的?”曹文渊刷的站起来,就算是那鬼被收了,那幅发绣他也打死不要了。 “万幸,她并没有伤人的意思。”言铮想了想,问道,“要是方便的话能透露下这副画的来历吗?” 曹文渊听闻女鬼被收,心里慢慢安定下来,道:“发绣是我从苏州一个收藏家朋友那里换来的,当时只是听说这发绣上的少女真有其人。是当地大户家的小姐,自小和表哥定亲,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后来这姑娘的表哥出门做生意,竟然一去不复返,也不知道是遭了贼还是生了病,总之这人就不声不响的那么没了。姑娘痴情,发誓非表哥不嫁,无论如何也要等他回来。甚至剪下头发绣了这幅画像。” 后来,据说这姑娘苦盼情人不归,最后郁郁而终,年纪很轻就死了。 曹文渊当时听完也是非常惋惜,越看那绣品越喜欢,就跟魔障了似的,好说歹说的跟朋友磨了过来。 “我当时只是当个故事来听的,现在看来,这故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你说的那残缺不全的魂魄恐怕就是那痴情的姑娘了。谁知道事情过了那么久远了,还是这么执着。唉!”曹文渊边叹气边摇头。 言铮道:“那姑娘的魂魄已经被我收了,但是时间太久恐怕很难找到她缺失的部分,尤其是她缺的还是主魂。”如果没有主魂,就算能顺利投胎,来世也会变成傻子。 这……曹文渊语塞,明显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言老板不能帮忙吗?我可以多加一些钱。”曹文渊对这绣品有着发自内心的喜欢,而且他本身就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实在不忍心这绣品上的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并不缺钱,如果这件事可以用钱解决,那么他很愿意出这笔钱。 言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吧,但是你要帮我跟你那个收藏家朋友好好打听一下这绣品的来历,最好是能确定她的姓名,籍贯。” 没出嫁的姑娘香消玉损,应该是葬在自家的祖坟里,她三魂七魄不全没办法投胎,主魂一定是流连在她自己熟悉的地方,不在墓地就在她当初的家里。 话说廉贞到底去哪了?不是要他留在这里吗? 好!曹文渊当即点头,这个忙他还是能帮的。 “对了,我刚才还想问你,为什么我之前看不见这……”曹文渊还是有些不适应见鬼这件事,直接跳过这两个字,但是又很好奇,明明之前全家都看见就他没见着,可今晚上却破天荒的开了斋。 言铮一边心神不宁一边四下寻摸廉贞的影子,听见他问,先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什么?”随后反应过来,上下打量了曹文渊一眼,“可能是你之前带了什么辟邪的物件吧?” 曹文渊愣了一下,忽然拍了下头,急匆匆的跑进浴室,不一会就托着个成人拇指大小的金牌,扁扁的一块,因为时间久远再加上长时间的佩戴,边角被磨得有些圆润。 言铮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就道:“这应该是高僧开过光的佛牌,以后随身带着吧!” 曹文渊忙不迭的点头,经过这件事之后,拿什么都不能换啊! 言铮因为没找到廉贞,没心情和他继续闲聊,嘱咐他将那幅发绣先托运到苏州,他会尽量赶过去。 曹文渊经过这件事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了,再喜欢被吓那一次也够了,这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他告诉言铮,如果那姑娘的后人还在就还给她的后人,如果没有的话就捐给当地博物馆好了。 言铮在曹家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廉贞,有些担心又非常生气。 小气鬼!走就走!谁怕谁? 凌晨三点,言铮坐卧不宁,不顾曹文渊苦苦挽留,提着箱子一门心思的要回家。 万一廉贞那个笨蛋已经回去了呢? 说不担心都是假的,怕他会迷路。言铮决定还是回去看看。 天光灰蒙蒙的,这个时候正是露水正重的时候,空气里凉丝丝的。 言铮急匆匆的穿过曹家的花园,沿着鹅卵石的小路直奔大门。 只是没走几步,耳边忽然听到几声粗重的喘息,那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尤为清晰。 那种仿佛野兽发出来的声音吓得言铮头皮发麻,曹家不会还养了狗吧? 他不禁加快脚步,硬着头皮朝着门口奔去。 怎么办?怎么办?他最怕狗了! 随着他加快脚步,旁边花丛里也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那里面的东西明显是跟着他在移动。 言铮不禁想哭,这个时候大喊一声救命曹文渊会不会出来救他?不对,他应该担心的是,能不能来得及救他? 他手心里满是冷汗,忍不住自己安慰自己,不用怕,不用怕,说不定在花丛里钻的是一只鸡呢! 只是这只‘鸡’的个头未免太大了,花丛里发出的声音大到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下去的地步了。 言铮猛然顿住脚,恶狠狠的从这那花丛看过去,奶奶的!小爷跟你拼了! 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很骨感。 言铮眼尖的看到那花丛悉索响了两下,一只巨大的狼犬忽然窜了出来,张开四爪直奔他扑来。 眼见这一幕,无论他做多少心理建设,在这当口也全都是枉然。 他当时就吓傻了,连跑了忘了跑,被那狼犬一个饿虎扑食压在地上,脊背被地上的鹅卵石硌的生疼,可他也顾不上,相比较之下那狼犬的两个大爪子正一左一右的结结实实的按在他肩膀上才更让他惊骇。 因为距离太近,言铮能清楚的看见那狼犬暗绿色的眼瞳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虎视眈眈的模样很像下一秒就要把他吃掉! 而且,他这下彻底的看清了,这根本就不是狼犬,而是一只真正的狼! 威风凛凛的灰白色皮毛,身体矫健,四肢修长。两只耳朵不时的抖一下,洁白的牙齿尖锐锋利,可以轻而易举的撕碎他的每一块骨头。 见鬼了!这里怎么会有狼? 言铮挣扎间,一眼扫到那狼额头上有一个闪电形状的花纹,莫名觉得很眼熟。 只是没等他想起来,脸上一阵温热的气息扑来,鼻尖一凉,那只狼冰凉湿润的鼻头已经贴上来…… 言铮心中大骇,几乎可以预见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咬破脖子放血了,脑中好像炸开了一束烟花,他眼前一黑,十分没骨气的吓晕了过去。 听表舅说,他小时候失踪过几天,过后又莫名其妙的被送了回来,高烧不退,一直在说胡话,嘴里一直嚷嚷着狗啊,救命啊什么的。后来病好之后,就落下个毛病,见不得大狗。 小一些的,外形可爱一些的还可以,唯独体型大的狼犬,那是见一次哭一次。 百试百灵。 表舅和容深都知道他这个毛病。 领主大人看着身下失去意识的人,尤不甘心的又舔了两下,见他还是没有知觉,不禁有些挫败。 怎么会这样? 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自己这样和他玩的吗? 他摸不着头脑,有些蔫头耷脑的。 原本被媳妇一气,打算要和盘托出的领主大人一直等在外面守株待兔。 他想要现出原身来跟媳妇解释,想要告诉他自己就是他小时候订了娃娃亲的人,结果,弄巧成拙。 人被他吓晕了。 被他吓晕了。 吓晕了。 晕了。 了。 !!! 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亲密接触就吓晕了 悲剧的领主大人啊! 路漫漫啊! 第一章 苏州 言铮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家的。 他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顶,看着那熟悉的床帐半天才呼啦一下坐起来,把守在一旁的容深下了一激灵。 “醒了?”容深摸到他的手紧紧抓住,这可是他心尖上的弟弟。 “哥?”言铮试探的叫了一声,容深答应了,他又问道:“我是在家?” “是啊!” “我怎么回来的?”昏倒之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言铮后背又起了一层冷汗,一把反握住容深的手,不禁加大了力气。 “是廉贞带你回来的啊。”容深摸摸他的脸,“言言,到底怎么了?廉贞只说你晕过去了,但是不知道你怎么会晕倒。” 正说着话,廉贞在小玉的陪同下一齐上了楼。 言铮一眼看见他,急忙问道:“你有没有看见?有没有看见?” 廉贞嘴巴闭的严严的,因为来之前小玉给他下了封口令。 原来,廉贞见媳妇晕倒之后就忙把人带了回来,送上楼之后就蔫蔫的回到自己房间,这才手足无措的一五一十的和小玉说了事情经过。 小玉正喝茶,听到他现出原形去表白,气得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漂亮的脸都扭曲了。 蠢货啊! 他怎么教出这么一个蠢货来? 小玉撕心裂肺,很想仰天咆哮。 茶也喝不下去了,廉贞惹出这么大一个祸来,要怎么补救? 他原地转了两圈,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耳提面命的警告领主大人一会不许乱说话,要全部听他的。 不然就把他踹回家! 言铮好端端的怎么会晕过去?多半是被他吓的。 都说了要循序渐进,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早就告诉你了不要急!”小玉一脸恨铁不成钢,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戳在他额头上。 领主大人还很委屈,他还一个字没说呢!媳妇就晕了。 所以,两人摸不准言铮是怎么回事,就打着以不变应万变的主意上门来了。 听见这么问,领主大人只好装聋作哑,垂头丧气的拿眼睛偷偷瞄过去,媳妇脸色很不好,眼神里惊慌失措的样子着实吓到他了,怎么会这样呢? 他到底在怕什么? “看见什么了?”房间里谁都不说话,良久,容深才出声问道。 言铮一捂额头倒在容深怀里,喃喃自语,“那绝不是幻觉,那绝对是一只狼,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领主大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见过啊!小时候就见过呀!就知道媳妇不会忘了他! 小玉看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立马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以不变应万变啊! 狼啊?容深马上就明白弟弟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苦笑着摇摇头,然后解释道:“两位不用担心,你们不知道,言言他有个毛病,怕狼狗,这还是他小时候落下的毛病,让你们见笑了。” 怕狼狗? 卡啦,领主大人脸上的表情直接就裂了。 “怎么回事啊?”小玉强忍着满脸惊诧问道。 容深就将言铮小时候失踪的事说了一遍,小玉听完哭笑不得,真是,这可真是因果报应啊! 他似笑非笑的扫了廉贞一眼,怎么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廉贞则是整个人都石化了。 特别想跑到山巅上对月长嚎排解下心头郁闷什么的! 小玉一看言铮根本就不知道那头袭击他的狼是领主大人,于是就放下心来一身轻松的看领主大人笑话。 不是他这个当老师的不厚道,实在是这个学生太难搞了,不让他吃一些苦头他根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哼唧! 言铮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还了阳,能吃能喝能睡,大早上起来就连吃了会仙楼两屉小笼包,还有些意犹未尽,要叫第三屉,声称要弥补一下昨天被吓死的脑细胞。 最后还是容深怕他撑着,坚决的制止了他。 曹文渊付的报酬很丰厚,这些年言铮也攒了不少钱,除了吃穿,兄弟俩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大的开销。 所有钱都被言铮存了起来,留着以后给容深治眼睛。 容深在言家遭逢大难时失明,当时才五岁,这么多年言铮不断求医问药,大医院一间没落下,民间名医也拜访了不少,可没有一个人能说明容深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眼睛是健康的,角膜虹膜视网膜,全都正常运行,可就是看不见东西。 根据容深自己的说法,当时就觉得眼前像是被罩了一块黑布,密不透风。 一次次的失望,让言铮不敢随意的提起治疗眼睛的事,因为每一次提起希望都会被更大的失望打击,他嘴上虽然不说了,但是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吃饱喝足休息的差不多了,言铮打开电脑上网给自己订了去苏州的火车票,至于廉贞,言铮没理他。 在曹家莫名其妙的消失,回来之后一个字都没解释。 要不是自己急着回去找他能被狼扑吗? 还吓晕过去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生在苏杭,葬在北邙。 苏州自古就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不过他这次要去的是苏州乡下的一个小县城,在苏州市不过只停留一天而已,还是为了见曹文渊那位收藏家朋友。此前曹文渊已经将那幅发绣托运到苏州,他就是去那位收藏家那里取那幅发绣。 这一来一去要一周不止,不算在路上的两天时间,最起码要在那里逗留三天,如果事情不顺利,可能会拖得更久。 临出门之前,言铮一一安排好了容深的衣食住行,甚至还给席航打电话,要他有时间就过来帮忙看看。 至于家里那对房客,呵呵,完全指望不上。 他原本也没想指望,两个人没有一个靠谱的,小玉只会睡觉,因为白天太阳太晒,他基本上已经过上了昼伏夜出的生活。而廉贞…… 言铮简直不想多做评价,只会缠着他。 就这样的人绝对娶不到老婆! 火车是晚上的九点多发车,在仿古一条街去火车站坐地铁也就四十分钟。 言铮吃过晚饭又在容深身边腻歪一会儿,才拿着行李出门。 他带的东西不多,除了随身腰包就只有一个行李箱。还是去年在商场抽奖中的,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非常少女。 那小号粉红色halo kettle旅行箱在石板路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言铮听着闹心,索性直接拎了起来。里面只有两套换洗衣服,其它都是他要用的东西。 拦了一辆出租车到最近的地铁站,十分顺利的到了火车站并且安全的上了车。 灵舟到苏州坐火车要□□个小时,言铮没刷到卧铺只好买了硬座。 车上人不少,过道上甚至还站了几个。 到处都闹哄哄的,门口一桌打牌的,声音吵嚷的像是进了赌场。隔壁有个年轻妈妈正在哄孩子,那小孩看上去不大,也就两三岁,哭个不停。这么闹的环境依然有人靠在座位在呼呼大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臭脚丫子混合着浓烈的老坛酸菜面的味道。 火车匀速行驶,言铮左看右看,整个车厢都找遍了,甚至连卫生间都没落下,确实没看到廉贞的影子。 他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没有他碍手碍脚更好! 而此时,货车车厢里,一个人影敏捷的从门口攀上车顶,迎着风仔细的辨别着那熟悉的味道…… 确认了位置之后,那人手脚并用犹如猿猴一般灵活的在急速行驶的列车车顶攀爬行走。 没错,这个不走寻常路的人影正是领主大人。 他因为闯了祸,表白未遂还把媳妇生生吓晕掉,好几天没敢上前。 得知媳妇要去苏州,急的团团转。怕被媳妇拒绝,只好偷偷一路偷偷跟来,企图先斩后奏。 别提多郁闷了。 廉贞在车顶上扒了快一个小时了,车顶上烈风阵阵吹得人睁不开眼,可他始终找不到可以下去的地方。 因为到处都是人,没有人的地方也没有窗户,车门他又打不开。 最后好不容易找了个没人的卫生间,从打开的窗户钻了进去,可距离媳妇又远了好多。 他耐着性子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空气里各种气味好像在他鼻子里爆炸一样,快要窒息了。他被挤得有些难受,原本就怕热,这节车厢里也不知怎么回事,人特别多,过道里都挤得转不开身,这堵在拥挤的人堆里对他来说简直和上刑一样。 好不容易挤到地方,已经和媳妇遥遥相望了,却忽然被面前几个人截住。 前面一片兵荒马乱,人人都在衣兜里翻找东西。 “检票,检票,请出示一下车票。”一个穿着藏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大声吆喝道。 原来正赶上三个列车员过来检票。 领主大人哪里有车票?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眼看着那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就要走到他面前,旁边站着的人都乖乖掏出了车票,就他空着手。 “同志,请出示一下车票。”那个年轻一些的列车员直接走到他面前。 这个人一看就像是逃票的! 这一路检查过来,还真被揪出两个企图逃票的,正在唉声叹气的补票。 廉贞不明所以,只好求救的看向媳妇的方向。 言铮在听见那列车员叫的时候不经意的一抬头,正好看见他傻傻杵在那里发呆,好像走丢的小动物,心中忍不住好笑,忙低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看他怎么办? “我……”廉贞着急,想要过去。 媳妇明明在偷眼看他,为什么不理自己呢?难道他还在生气? “请出示车票!”那列车员截住他,不放人。 作者有话要说:  廉贞一脸委屈,为什么不带我? 言铮:你这是自己作的! 第一章 攻略技巧 廉贞眉头皱起,有些不耐烦,对别人他向来没那么好的耐心。 正着急上火的,被人接二连三的拦住,眼神忍不住凌厉起来。 只是没等他做什么,就听媳妇那边喊道:“我们是一起的,他的票在我这里!” 言铮一边掏出车票一边对廉贞招手,“快过来!” 领主大人顿时喜笑颜开,三步并两步的欢欢喜喜的挤了过去,那模样只差身后摇起尾巴来。 那列车员检查了车票,又看了一眼言铮略带不满的道:“下次早点拿出来啊。” 言铮笑笑,他原本以为用不上了呢,谁知道这人会忽然出现。 他那天没忍住还是多买了一张,以防万一。 言铮将身边那占座的人请走,拉着廉贞坐下,见他身上好好的白T恤也不知道在那里蹭的黑一道灰一道的,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头发被风吹得立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只见剑眉入鬓,英挺帅气,眼睛深邃有神,灯光下他一双瞳仁又大又圆。就是发型略显不羁。 噗~言铮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在哪弄得这么脏?”他十分自然的抬手帮他整理蓬乱的头发,刚刚没见到人的郁闷一扫而光,心情好的飞起来,嘴上在埋怨可眼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廉贞也不说话一把抓住媳妇的手紧紧握着,因为他发现多说多错,还不如用实际行动表达的好。 “你怎么不说话?”言铮手被他抓的疼,见他就用一双眼睛默默的看着自己,有点儿委屈的样子,仿佛在用眼神控诉他,心中不禁一软。 “好吧,是我的错,不应该对你那么凶。”言铮试着往回抽手,在曹家确实是他先发脾气的,要不是他咄咄逼人廉贞也不会半路跑出去。 起根发源谁怨谁啊?还不是砂锅打破大伙赔! 那不是一个人的错! 言铮抽不回来手,有些尴尬,眼神四处乱转,却一眼瞄到廉贞左手臂上一道泛着血痕的伤口,上面浅浅的一层血珠刚刚凝固,一看就是伤了没一会儿。“咦?这怎么刮伤了?”他这会注意力全都被这道伤痕吸引。 虽然不深,但是半个手臂都被刮掉一层皮,看着就挺疼的。 廉贞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在刚刚他爬进来的那个卫生间窗户上的开关上蹭的,他身形高大,那窗户狭小,他爬的很勉强。不止手臂,后腰还被划了一道,火烧火燎的疼。不过,在他眼里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算是什么事。 只是媳妇看上去很担心,领主大人这个时候忽然上来机灵劲了,就装作很疼的样子,补充道:“后背也卡了一块。” 果然,媳妇马上就让他背过身去,没等掀开衣襟就看见上面隐隐沾染的血色。 言铮更生气了,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受伤怎么不早说?”然后不一会又轻声问道:“还疼吗?” 廉贞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风平浪静,“不疼。” “到底怎么弄的?” …… 听完了事情经过,言铮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人真是逃票逃出新境界来了。 你到底是有多执着!(╯‵□′)╯︵┻━┻ 看他没什么反省的意思,言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起身从行李架上拿下化妆箱打开后取出一些酒精棉,然后慢慢的帮他消毒。 领主大人看着媳妇小心翼翼的帮自己消毒上药,心里美滋滋的,媳妇真是心软。 哈哈,看来他找到了攻略媳妇的技巧了。 吃软不吃硬什么的,这个很好办么! 虽然闹了一堆乌龙,但是两个人的旅途比一个人轻松的多。 就算什么都不说,只是单纯的靠在一起,言铮都觉得很浑身轻松自在。 这跟身边坐了一个陌生人完全不一样啊! 火车跑的飞快,眨眼间天就亮了。 凌晨四点,言铮拉着廉贞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走出了车站。 他困的睁不开眼睛,时间还太早。 言铮索性在车站附近宾馆开了一间房,进门到头就睡。睡到一半起床上厕所,闭目合眼的下床,脚下不知绊倒什么东西,在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之后,直接扑倒。 地上躺在一个人,他就是绊在了这人腿上才摔倒。 廉贞何等机警?媳妇只刚一碰到他脚他就已经清醒过来,并且在媳妇摔倒的时候准确的横过去接住了他。 唔,言铮鼻子被磕的生疼。身下是一具硬邦邦热乎乎的人体,他脸刚好埋在人家胸前。 结实的胸肌实在是太有杀伤力,言铮恼羞成怒的坐起来捂住鼻子喊道:“你躺在地上干什么?” ……领主大人很委屈,不是之前就让自己睡床下的吗? 言铮:…… 那是在曹家的时候故意气他的! 谁会好端端的老是让人睡在地上? 我又不是黄世仁!哪有那么坏! “赶紧起来到床上去!”言铮觉得要是讲理的话,这觉也不用睡了,自顾自的爬起来摸了摸被别疼的小腿,一溜烟的跑到了厕所。 只剩下领主大人抱着枕头站在原地,媳妇让自己上2床? 真的假的? 等言铮回来的时候,就见他还在那里站着,忍不住问道:“怎么还站在哪里?上来啊!” 因为省钱,而且又不是外人,言铮只要了一个大床房。 领主大人见白嫩嫩的媳妇躺在床上邀请他,恨不得瞬间狼变,立刻就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被窝里全是媳妇身上的味道,清新的艾叶味令他着迷,从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媳妇黑油油的后脑勺,白皙修长的脖颈,曲线流畅优美的肩胛……以及那延伸在被子深处的腰线。 每一处无不散发出诱人的气息,廉贞有些口干舌燥,指尖发热有些抑制不住的想要碰触他。 手都伸过去了,眼看就要摸到,耳边忽然响起小玉冷冷的警告。 要循序渐进! 切不可急功近利。 想到自己将人吓晕过去,廉贞又胆怯了。 不会追媳妇真是太捉急。 领主大人正内心天人交战中,睡梦中的言铮忽然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躺在那里。 头发被蹭的有些乱,像是稚气的孩童一般睡的十分香甜,挺秀的鼻梁,红润的双唇,廉贞目光顺着下巴的曲线下移,掠过修长的脖颈停留在精致的锁骨上,久久不能移动,他十分想凑上去咬一口,尝尝他血的味道,一定很甜! 最好在留下个抹不掉的印记,告诉别人媳妇是他的。 …… 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不释手,天人交战许久终于按捺不住将人紧紧的抱到怀里。 嗯…… 言铮只是不舒服的挣动了一下,因为太过困倦也没被惊醒,继续呼呼的睡熟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像个小娃娃一样被某人牢牢的抱在怀里。 领主大人则是发出内心的赞叹了一声,把媳妇抱到怀里的那种感觉…… 软绵绵,热乎乎,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中午的时候,言铮终于睡醒,他睡的并不舒服,总觉得自己被一条大蟒蛇给勒住,几乎要窒息了。 醒来的时候,满身是汗,这种感觉粘腻潮湿,特别难受。 言铮想要起身冲个澡,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最后像是坠了一个大秤砣。 低头一看,自己的腰被牢牢锁住,廉贞小麦色的手臂结结实实的环在上面。 …… 言铮这个气啊! 身后就是暖和和的胸膛,在这炽热的夏天就像是一个大火炉! 就说不应该这么热的!明明睡觉之前他已经把空调的温度打的很低了! 言铮愤怒的扑腾了两下,又是伸手去扳他手,奈何身后的罪魁祸首纹丝不动。 “廉贞!”言铮忍无可忍回手就一拳。 不要装睡! 半响过后,领主大人孤独的坐在床上,一只眼睛上明显的乌青了一块。 浴室里水流声不断,言铮正在洗澡。 要是被小玉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用恶狠狠的眼神教训他,真是个永远都不懂得收敛的人! 什么叫‘见好就收’?不懂回去查查字典! 言铮草草的冲了个澡出来,见廉贞顶着一只熊猫眼满脸受气小媳妇样坐在床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快去洗澡!不然别吃饭了!” 到底谁才是受气小媳妇?让你到床上睡也没让你抱着我啊? 身为吃货,每到一个地方都免不了要尝尝当地美食。 曹文渊的收藏家朋友住在苏州阊门内,位置相当好,沿着大路不用拐弯可以直奔虎丘,距离留园只有三条街。 于是,言铮手机搜了下附近美食,发现留园附近有个园外楼饭店,于是兴致勃勃的和廉贞一起去哪里吃苏州有名的果子菜。 正是五月末六月初的天气,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万里无云,天气特别好。 街上游人如织,正赶上虎丘花会,人比平时多一倍,特别的热闹。 两人并排穿梭在闹市中,走了一会儿,言铮就发现他们貌似被围观了,而且还隐约听到人群里传来手机照相的擦卡擦卡声。 言铮不解,上下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并没有不得当的地方啊?仔细一看,人群里有几个年轻姑娘,看着像是大学生的样子,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都落在他身旁,他就忍不住也跟着看了过去。 而被人群围观的主角还一脸状况外,见他忽然停下,也跟着停下脚步,摘下墨镜回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不走了? 呵!这下不仅是围观群众,连言铮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领主大人微微蹙眉,居高临下看人的样子帅气的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尖叫! 当然,如果没有脸上那块乌青就更完美了。 言铮有些愣住,平时天天待在一起,他反倒没有注意,这回把廉贞往人群里这么一放,就看出差距来了。 这家伙人前人后还长了两张脸呐? 高大挺拔的身材比例完美,因为他出门没带衣服,言铮就随手找了一条自己当做睡衣的大T恤给他穿。那明明自己穿上还大一号的衣服到了廉贞身上竟然还小一号,纯棉布料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好到爆的身材,肌肉线条流畅而不突兀,腹肌轮廓明显,性感到不行。牛仔裤上还有昨晚上爬车被刮破的几道口子,更显不羁。 只是简简单单的款式,愣是穿出了名模范。 几个小姑娘立刻就沸腾了,一边拍照一边围在一起讨论。 那眼神恨不得那低腰牛仔裤再扒掉一些才过瘾,那扑面而来的浓浓荷尔蒙气息真是让人窒息。 这种身材好颜值又高的大帅哥很好少见啊! 旁边那个男生也不差啊! 哎呀,两个人好配喏! ……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一下。 言铮犹如五雷轰顶,现在的女孩子们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匆匆忙忙的拉着廉贞就走,头也不敢回。 只有领主大人听见那句表示很喜欢,觉得那说话的小姑娘很上道,非常有眼光,于是向她投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容易啊,终于有人赞同而不是唱反调了。 第一章 周家园子 言铮假装没听到刚才的话,拉着廉贞一鼓作气的走到了园外楼。 位置是早就定好了的,二楼靠窗的一个雅座。 等菜的间歇,言铮偷眼瞄了瞄坐在对面的人。 廉贞正在凭窗远眺外面的景色,这都是他从未见过的繁华。眼里不禁流露出那么一丝的好奇来。 这张脸不说话的时候的确很唬人,霸道又冷峻,微微挑起的眼角甚至带了一点儿不可一世。可谁能想到,他私底下是一个比牛皮糖还要黏人的家伙?甩都甩不掉! 他不会真的对自己有那啥的意思吧? 言铮心里有些没底,第一反应就是这不可能! 可廉贞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人怀疑了!特别无事献殷勤! 自打认识他之后,和自己有关的事,没有哪个是他不参与的。 特别欠! “那个,你未婚妻找的怎么样了?”言铮想了一会决定主动出击,不弄明白了一会饭都吃不好! 他手指无意识的轻敲着桌面,拿眼睛盯着他等着回答。 “还在找。”廉贞脸上一派平静其实心中已经呐喊起来,找到了呀,就在面前!当当当! 好想放个花来庆祝一下! 可是,临出来之前小玉千叮万嘱要他别说破。 廉贞左右为难,特别想跟媳妇坦白,可一想到之前把人吓晕的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重蹈覆辙什么的,会被老师骂到死。小玉命那么长,自己一定活不过他! 而且坦白的话,就一定会提起媳妇小时候那些事,要是他知道自己就是把他吓晕掉的那个人,说不定会立刻翻脸? 这短短的一瞬间,廉贞心如电转,暗暗打定主意,要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要是实在想说,就等到和媳妇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再说。 到时候,就算媳妇翻脸,那也来不及了。 咳,言铮咳嗽了一声,继续旁敲侧击,企图找出廉贞不喜欢男人的证据。 “你未婚妻长得很漂亮吧?”一定很漂亮,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念念不忘,言铮下意识的攥紧了茶杯,仔细的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嗯,小时候就特别好看。”廉贞为了给以后坦白铺路,说起话来双眼放光,脸上带着梦幻的微笑,媳妇小时候圆圆的包子脸,粉粉嫩嫩的,可爱的不得了…… 言铮:…… 混蛋!把你那一脸淫1荡的表情收一收! 啪!言铮冷冷的拍了下桌子,气的心率失调,心说,也不用问了,这家伙是个gay的几率为零。 大淫1魔!竟然从小就惦记人家姑娘! 你是恋1童吗! 言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脸转到一边喝茶水。 ……廉贞 领主大人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明明上一秒还在拼命夸媳妇,下一秒就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媳妇的心思好难猜。 恰好这时,饭菜流水价的送上来。 两人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饭,一个比一个沉默。 这绝对是言铮有史以来吃的最没滋没味的饭,简直想掀桌! (╯‵□′)╯︵┻━┻ 吃完饭,天色也不早了,言铮没有什么闲逛的心情,给曹文渊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等下过去取东西。 那边也很好说话,来吧,一直在家等着呢! 曹文渊的那个朋友姓周,叫周望。 听声音是个和曹文渊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据说在当地是个很有名望的收藏家,钱多的没处花,到处收集稀罕的古玩字画。 他住的宅子也相当好找,是这地方远近闻名的一个园子,当初差点也成了苏州的名园之一。 这人有钱,眼光也毒辣,园子是老早就买了下来的,稍加修缮,现在那宅子少八位数都下不来。 言铮和廉贞溜溜达达的沿着街道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样子,就来到了周家大门口。 果然是十分讲究的一个园子。 朱红色的大门连着一人多高的粉白围墙,从外面看,这园子至少有三进。 廉贞看了看门牌号,上前拉起那大铜环用力的敲了敲。 咚咚咚,几声铜环敲击在门板上的沉闷声响过后,就听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有人应声道:来了来了! 言铮往后退了一步等着人开门,谁知道廉贞跟的紧,他一脚踩在他鞋子上。 该!言铮回头瞪了他一眼,谁让你跟的这么近! 廉贞:…… 因为啥?被踩还要挨瞪。简直太委屈! 大门吱呀一声欠了个缝,一个五旬左右年纪的大爷探出头来,他衣着干净普通,看着穿着打扮应该是周家的管事。 果然,下一秒就听大爷自我介绍说,是这里的管事,姓王。 “是言老板吧?”王管事笑眯眯的将半扇门都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快请进吧!我们家老爷都等候多时了。” 言铮道了谢跟着王管事往里走,同时还不忘趾高气扬的斜了廉贞一眼。 刚绕过影壁墙,就见周望早已经等在那里。 “哈哈哈,这位就是文渊提的言老板吧?果然是年轻有为啊!”看见人后他爽朗一笑,巴掌还没等拍到言铮肩头,那边廉贞轻轻用手一带已经将人拉到自己怀里。 这个人一看就很讨厌,那手长得好像熊掌一样,还想拍媳妇肩膀? ……周望拍了个空,有些诧异。 言铮站着没动,两人距离近被猝不及防的一拉,整个脊背完全靠在廉贞胸前。 不知道廉贞又抽什么风,言铮顾不上收拾他就忙直起身赔笑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头晕眼花,”说完又摸了摸额头,“大概是中暑了。” “那,用不用叫医生过来看看啊?”周望眼神关切的问道。 “不用麻烦,可能是昨晚在车上没睡好,休息一下就好了。”言铮话锋一转,“这次行程很匆忙,要拿了东西就走,就不多打扰周老板了。” 周望点点头,对王管事眼神示意道:“去把东西给言老板取来。” “那就多谢了!”言铮满脸含笑,根本没打算多待。 容深自己在家,他心里惦记,尤其是这次还多了一个堪称生活九级残障的小玉。 说不好,还要大哥照顾他! 一想到这就特别让人上火,言铮又忍不住想要瞪廉贞了。 都是你的错! 等待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周望和他闲话,话题说着说着就转到这幅发绣上来了。 “文渊说让我帮忙查查这绣品的来历,我昨天还真的打听出来一些事。”周望人有些富态,站了一会就熬不住,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园子里的石凳旁坐下了。 哦?言铮很感兴趣的跟了上去,坐在他对面。 而廉贞则依旧满脸警惕的站在媳妇身后充当保镖,杵在那里好像一堵结实的墙,即挡风又遮阳。 他始终对这里没有什么好感。 “这绣像上的女子是吴江同里镇人,姓汤。”汤家原本是当地大户,但是晚清的时候家道败落,基本上没什么人了。“不过汤家祖宅还在,你可以去哪里看看。”周望随手拿起石桌上的蒲扇摇起来,白胖犹如发面馒头的脸上红光满面,汗如雨下。 说着话,王管事已经将那幅发绣提了过来,外面用薄薄的一层木板护住,封存的很是严实。 周望对那绣品看都没看一眼,道了声送客,就回屋纳凉去了。 走出了大门,言铮提着那幅发绣再次回头看了看周家园子,心里有那么一丝的不对劲。 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周望态度和善,甚至算得上热情,发绣也顺利的拿到手,没有一丝的不顺当。 “这里不好,走吧!”眼看媳妇站在人家大门口迟迟不动,廉贞忍不住上前拉他的手,随便也将那么发绣接了过来。 乍着胆子拉媳妇小手什么的,想想就让人荡漾呢! “你觉得这里不好?”言铮一边被他拉着走一边歪着头问,小模样略萌看的领主大人心肝直颤。 嗯,廉贞步子迈的飞快,拉着媳妇的手一气往前走,头也不敢回。 回头一定会暴露,趁着没发现,能多攥一会是一会。 果然,老师教的很有道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能拉小手就不能看媳妇萌萌的歪头。 言铮茫然的被他拉着走,大脑正在高速运转,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手上一痛让他回过神来,瞬间暴怒,上前就弹了一个栗子,动作灵敏好比小猿猴。 混蛋!手都抓红了!那么用力干嘛? 这么一打岔,刚才想的事情直接就给忘了。 两人一路追打着回宾馆取行李然后到车站转乘大巴车去同里镇。 而另一边,幽静的周家园子里,周望坐在太师椅里,一边喝着解暑的绿豆汤,一边打电话。 “喂?事情都办妥了,您看,您答应的事……”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周望满面堆笑的连声答应,“是是是,我当然信得过您。什么?您要亲自过来?不过是两个毛孩子而已,至于……” 周望脸上笑容僵住,话未说完,发现对方已经挂了电话了。 他满脸鄙夷的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呸!什么东西!” 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直到情人节,全部都是存稿箱啦啦啦啦啦!!! 陆总我要回家过年啦啦啦啦!!! 提前祝各位看文的小伙伴们: 【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平安喜乐!万事不愁!】 第一章 同里镇 言铮最讨厌坐大巴车,没别的,因为他会晕车! 那种胃里不停翻腾的感觉糟透了,就好像里面钻了个孙悟空,五脏六腑都跟着难受! 再加上中午那顿吃多了,坐在车上被颠的脸色刷白!窝在座位上缩成一个球,看上去病疚疚的,十分可怜。 这可把领主大人给心疼坏了! “趴这睡一会吧?”廉贞心疼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替他遭罪。 不要!言铮懒洋洋的靠在那里不想动,头枕在廉贞的肩膀,眉头紧蹙,任性的一比那啥。 说完这两个字之后,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中唾弃自己。 以前一个人走南闯北的时候怎么熬过来的?那个时候什么苦没吃过? 现在身边不过多了一个人就变得这样娇气了? 言铮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这样的关心,完全招架不住啊! 身后的胸膛结实有力,耳中听着那规律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竟然觉得分外的安心,不一会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路就再也没醒,直到大巴车停在通往同里镇的小路上。 天边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瑰丽的云彩仿佛是静止不动的油画。一条大道笔直通往前方,四野一派宁静,远处树木繁茂,枝叶相交挤得密不透风,看着像是连绵不绝的小山峰。 路旁水田里蝉鸣蛙叫声连成一片,更衬得周围万籁俱寂杳无人烟。 言铮站在叉路口上揉眼睛,一口一个打哈欠,睡了一路还不是很清醒。 “我们到了?”他走到道旁的指路牌上看了半天,顿时就想哀嚎出声,还要走一里路啊! 原来他们坐的那大巴车只是经过同里镇最近的公路,要想进镇里还要走一段路。乘船反倒更快。 廉贞就看不得他无精打采的模样,一手拎着那小粉红色的行李箱,一手提着那幅发绣,走到媳妇面前微微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不要!”言铮一拧身率先走在前面,东西几乎全在他手上,再背上自己,那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廉贞见媳妇执意不肯,压下心里小小的失望抬腿跟了上去。 言铮不时的瞥他一眼,忍不住暗笑,高大威猛的领主大人拎小鸡崽一样提着那粉红小箱子,怎么看怎么喜感。 同里镇是个历史悠久的古镇,湖泊环绕,越往里走,河流越多,不时的能看见泛舟的渔人。 近年来有不少人慕名前来游玩,镇里居民时常能看见背包罗伞的外乡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甚至有个撑船的汉子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嗐,你们哪搭去?” 对方张嘴就是一口吴语,要不是那汉子向两人示意,言铮压根就不知道这人在和他说话。 那汉子邀请两人上船,重复了两遍,言铮才听懂。 前面河网越发密布,他俩在这两眼一抹黑,有人愿意搭载那当然是好事,于是欣然而往。 就是廉贞见船有些打怵,总觉得那小小的东西不甚稳当,随随便便就会翻掉的感觉。 那是水乡十分常见的蓬蓬船,中间鼓起一块用篷布撑着。上面的人竹篙轻轻一点,小船慢悠悠的靠近岸边,言铮第一次坐这样袖珍的小船,还挺兴奋。 蓬蓬船靠在岸边左右摇晃,言铮试了两下都下不去脚,岸边没有可以扶着的东西,他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廉贞的手腕稳住身形。 呀!小船猛烈的摇晃了一下,言铮忍不住惊呼一声,张着手保持平衡,他又怕又觉得新奇好玩,刚刚稳住身形就笑嘻嘻的向廉贞伸出手,“上来呀!” 等两人都上了船,那撑船的汉子竹篙一点,小船慢悠悠的又回到了水中间。 “你,你们到这做啥?”撑船的汉子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问道。 吴语大多数外人都听不懂,北方人听着简直就像是在听天书。这汉子本就是坐地户,家里开了个民宿,接触的客人多了,渐渐的学了些普通话。他刚刚在船上看见言铮两人就知道他们是来玩的,就主动打招呼,想要介绍一下自家开的小旅馆。 “包,吃,包,住,一,晚,一,百……吃,的,都,是,吴,江,特,色,菜。”怕两人听不懂,那汉子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言铮听他介绍完,立刻就拍板决定住他们家了。 那撑船的一见生意做成,也不在慢悠悠的划船了,手上加了力气,这次一竹篙下去船能划出去七八米。 进了镇子里面,水乡的氛围越发的浓郁。 夕阳西斜,天色渐晚,水面上笼罩着一层薄纱一样的雾气。河岸两旁就是民宅,粉白的围墙绵延不绝,几乎推开窗户就是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不知道谁家在煎炸小鱼,香喷喷的闻着很有食欲。 言铮左顾右盼,这会也来了精神,看什么很觉得很新奇。 又穿过两座石桥,船才靠岸。 上岸之后,那撑船的汉子先拴好船然后就在前面引路。 “这边,这边走。” 岸上民宅一间接着一间,鳞次栉比排的密不透风,窄窄的巷弄几乎很难让人并行。而且围墙全都是粉白的看个简直一个样,要不是有人领路,分分钟就要走丢。在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子过后,终于到了这撑船的男人家里。 宅子是当地最普通的民宅,粉墙黑瓦,虽然老旧但是收拾的很干净。 言铮这次当然还是只要了一个房间,连问都没问廉贞就替他决定了,十分独断专行。 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况且他们今晚也不一定会回来睡。 房间里有一股水乡特有的潮湿味道,言铮将小行李箱放到床上,先拿出一套待会要穿的衣服,剩下的法器全部归置妥当。 他拿了衣服先去卫生间冲了一个澡,坐了一下午车,浑身是汗,感觉整个人都要馊了。 廉贞见媳妇去洗澡,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衣服,又是爬火车又是赶路的,几乎满是汗渍,白色的T恤几乎变成了灰色,身上还有一股不太妙的味道。 媳妇爱干净,一会儿洗完澡出来看他这样说不定会发脾气。 这可怎么办呢?领主大人挠挠头,忽然灵机一动,三下五除二将衣服全都脱了下来,只穿着一条内裤坐在床上。 可那脏衣服堆在地上怎么看怎么碍眼,这房间里也没什么能藏的地方,索性掀开窗扇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眼不见为净,一了百了。 领主大人满意的拍拍手,好像处理了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等他再次坐下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衣服穿了。 这哪能行?一会还要和媳妇出门呐? 领主大人急的团团转。特别想翻窗出去把衣服捡回来。 等言铮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几乎全2裸的领主大人满脸纠结的扒在窗口要出不出要进不进的,顿时目瞪口呆。 廉贞被抓现行一脸无措,“我可以解释。” …… 片刻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言铮脸色精彩纷呈,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廉贞穿着从旅馆老板娘那里借来的衣服,宽宽松松的一套对襟黑褂子,底下一条黑裤子收着裤脚,略短,露出一双穿着蓝色球鞋的脚来,那是人家父亲打太极穿的练功服。 不亏是衣架子,这么一身松垮的衣服也能穿出飘逸的味道来,就是和鞋子有点不搭调。 言铮调侃道:“轻点,别弄坏了,到时候还要还回去的。”他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廉贞的衣服他已经给捡了回来,请那老板娘帮着浆洗了。 提起这事他就忍不住想笑,那么大个人了竟然那样幼稚? “呵呵呵呵……”言铮走在前面忍不住笑得肩膀直抖,压抑不住的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洒了一路。 廉贞发狠,一边腋下夹着那幅发绣,一边兜头将人搂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用手掐他腰侧部位,“还笑?你还笑话我?” 哈哈哈哈……言铮被他一掐抵不住浑身痒意,扭来扭去笑的越发激烈,连声告饶,“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不笑了,真的。” 两人正走在一座石拱桥上,桥下水面平静,青石的桥面上砖缝里长在绿油油的小草,月亮像个大圆盘高高的挂在天际,彼时水里也倒映了一轮圆月,一上一下两个月亮静静的交相辉映。 “真好看。”言铮看着水面发自内心赞叹。 嗯,廉贞虽然点头,只是那目光却丁点也没偏移,一眨不眨的盯着月光下媳妇□□在外的脖颈,白皙细腻十分勾人。形状漂亮的耳廓半掩在乌黑的发间只看得他脸红心跳着魔一般想要上去咬一口。 还好关键时刻他及时打住,要真咬下去,这几天刷的好感就要全报销了。 他既享受又煎熬的站在那里,内心从未如此纠结。 好在言铮只看了一会就道:“走吧!”还要去汤宅。 汤家大宅早就荒废,是同里镇为数不多在内陆的房子,四面不临水,地方还很宽敞。早年就有人想要盘下这块地改建酒楼,结果,事情没等谈成,那买主就在看宅子的时候失足,头撞在门槛上,一跤跌死了。 因为太过巧合,再加上这宅子荒废的好像凶宅,阴森恐怖,院子里荒草蔓延,断壁颓垣。很快就被传闻这里闹鬼,再也没人敢打这宅子的主意了。本地人平时出行都绕着走,再调皮的孩童都不敢进去玩闹。 汤宅闹鬼传闻如火如荼,这附近逐渐成了真空地带。 胆子再大也不敢与鬼为邻啊?不管是立在枯树上的昏鸦还是悄无声息穿梭的蝙蝠,看一次吓一次,生生的让人头皮发麻。 夜晚的汤宅更是死寂一般,连虫鸣也不闻一声。 站在汤宅破败的大门前,言铮从廉贞手里接过那幅发绣,拆去包装,淡淡的月华下,少女那一头如云雾般的长发熠熠生辉。 言铮抬头和廉贞对视一眼,见他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幽幽泛光,无惧无畏,坦坦荡荡。好像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他,也没有什么能令他产生恐惧。即便是站在这幽暗如同深潭的鬼宅面前,也毫无惧色。 不知怎么的,看了这一眼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似的,特别安心。 那种背后有依靠的感觉,简直舒爽! 作者有话要说:  尝试了一下不排版,也不知道出来会是神马效果? 希望会好吧? 第一章 陷阱 汤家大宅的确荒废已久了,廉贞手只是刚刚碰到那腐朽的门板,那原本就倾斜的门板轰然倒塌,掀起一阵尘土。 咳咳咳咳…… “不关我的事。”廉贞转头看他,表情略无辜。还可以在倒霉一点吗?他在媳妇眼里八成都快成了扫把星外加破坏狂了! 说好的要好好表现呢? 言铮:…… 寂静的夏夜,一片静谧,院子里荒草没人膝盖,被惊动的蛇虫鼠蚁四处乱窜,原本雕梁画栋的房屋已是蛛丝缠绕,尘土掩埋,门窗里黑洞洞一片,早就不见当年的荣光。 这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言铮扫视一圈,有些诧异,这宅子太‘干净’了吧? 他说的干净当然是指另一方面的干净。 这荒废已久的宅子里竟然一个孤魂野鬼的影子都没有! 言铮走到庭院中央,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异样的沉闷,让人喘不上来气,好像暴风雨前那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他心中一凛,仿似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急吼吼的转身拉住廉贞道:“快走!” “来不及了。”廉贞从他手里扯过那幅发绣扔在地上,然后将人牢牢护在怀里,仰头看着顶上天空,表情凝重。 有人设局,好一招请君入瓮。 言铮也跟着看去,只见刚刚还月朗星稀的夜空上无端的凝聚一层比夜色还要深沉的黑云,将这头顶一块星空严严实实罩住。 那黑云翻滚如同煮沸的油锅,不闻惊雷,只有不时的劈过一道刺眼的闪电,气压极低,周围沉闷无声的像是被搁在一个真空罩子里。 言铮打了个寒战,空气中一股无形的波动快速掠过,打破这几乎凝固的压抑。只见头顶黑云翻滚的越发厉害,并且逐渐的逆着时针旋转,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看着比那茫茫大海上的龙卷风还要厉害几分。 而那漩涡的中心正是汤家废宅。 一声惊雷劈下,轰隆的声响仿佛震得脚下大地都抖了三抖,浓墨一般的黑云像是撕裂了一道口子,无数冤魂厉鬼倾泻而出。 言铮第一次见到如此多数量的厉鬼冤魂,那股扑面而来的阴气冲击的他胸闷气短,饶是他见多不少大阵仗,依旧震得整个人微微颤抖,心脏像是被顽童抓在手里把玩,心悸的厉害。 这是什么情况? 他随即反应过来,挣开廉贞搂住他的手臂,从腰包里拽出一摞符纸,顾不上细看,尽数甩到半空。 碰到污秽之气的符纸微微泛光,好像串起来的灯笼,排成一圈飘在头顶上方将两人团团护住。 那狰狞哀嚎的魂魄一窝蜂的从那黑云中涌进汤家废宅,这宅子周围早就被人事先设了结界,在言铮二人踏进来之时就已经触动了机括。 这是一个连环套,打从他们踏进汤宅大门,就像是触发了一个关不上的开关,四周结界一旦形成被困在这方寸之地的厉鬼冤魂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好一个恶毒的手段! 不计其数的厉鬼蜂拥而至这几乎密封的空间,他们不得投胎,满心怨恨的滞留人间,又被人强硬的拘役在这里,怨气更甚。 毫无理智可言的厉鬼们只想撕碎触目所及的一切活物! 而他们是这封闭结界里唯二的活人,自然首当其冲,成了众矢之的。 这是遭人暗算了。 现在明白也晚了,言铮没有时间去想有谁会在背后算计他,甚至为了至他于死地不惜摆下这聚魂阵。 这等大手笔,着实令人费解。 飘在半空的符纸好像薄薄的蝉翼,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不堪一击,眼看就要付之一炬。 言铮为了稳住符纸体力透支,脸色越加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淋,有些支撑不住。 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言铮咬牙,又催动身上的灵力,好像是要榨干身上最后一点儿灵力,不惜一切代价支撑着,因为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至少,要给他留个活路,就算一线生机也要拼一拼啊! 廉贞不动如山的立在那里,脸上表情极度阴郁,有人想要媳妇的命! 不可原谅! 他看着媳妇挡在自己面前,那修竹一样的小身板毅然的挺立在那里,明显挺不住却还紧咬牙关不肯挪窝。他心疼的不行一把伸手将人捞了过来,把人按在自己胸前,不想让他看到那仿佛恶鬼地狱一般的场景,一张大手牢牢扣住他后脑勺,在他耳边轻声安抚道:“别怕。” 言铮说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捉鬼经验还不是很丰富,骤然遇到聚魂阵显然是措手不及。 他根本就不是对手! 没有了主人的支撑,那符纸一个接一个的燃成了灰烬,随风散了。言铮筋疲力尽,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味道涌上来,头重的像是灌了铅趴在廉贞肩膀上就起不来。 他真的尽力了! 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表舅,估计也很难撑到天亮。 聚魂阵威力强大,但也仅限于天明之前,只要日出东方雄鸡报晓,这结界中的厉鬼就会尽数化作飞灰,永不超生。 是个非常造孽的阵法,向来被邪门歪道的人利用。 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会遇到这么个强劲的敌人,而更可悲的是,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言铮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有能力布下聚魂阵的人。 他难得流露出颓废的情绪,在廉贞怀里仰起头,苦笑道:“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这等阵仗他是无论如何也撑不到天亮的,言铮几乎可以断定不出一注香的功夫他就会被蜂拥而至的厉鬼撕成碎片。 而廉贞…… 他比自己要厉害的多,如果奋力一搏兴许还有生路。 四周狼哭鬼嚎,阴风阵阵,两人已被牢牢围住,包围圈越来越小,面容凄厉的鬼魂蠢蠢欲动,长指甲几乎已经伸到面前,只是顾忌着廉贞身上气势,暂时没能上前而已,不过也就是眨眼间的事,因为厉鬼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言铮耳聪目明,感官较一般人更为灵敏,被这磅礴的阴气冲击的头疼欲裂,耳边嗡嗡作响,刚才又拼尽了全力,现在开始神志不清起来。 “你,你先走,别管我。”他面白如纸,气若游丝的推了推身边的人,打算再替他挡一挡。要不是因为跟着他,廉贞也不会落到这般绝境。 要说死的冤枉,他才是真冤!明明是被自己连累…… 廉贞宠溺的在他头顶吻了吻,眼中渐渐泛出幽绿的光芒,附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信我吗?” 言铮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扯了一个笑,道:“我信,你要是出去记得帮我照顾深哥。” 怎么能不信?这人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到? 言铮这个人,看着脾气温和,对谁都很客气。只是他自己最了解自己,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不过是在人前装装样子,实际上他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他眼光高,人又挑剔,宁肯当个顾影自怜的大水仙,也不想随随便便与人相交。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被他放在心上,能入他眼里的人,那都是刎颈之交。 当然,这轻易不肯敞开心扉的人,一旦敞开心扉,对自己看重的人或事都相当的在乎。 就如眼下,生死关头,他能豁出命去换朋友平安。 只这一点,就足矣抹消掉他一切缺点了。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可他对廉贞是不一样的,可以毫无顾忌的耍小脾气,连装样子都懒得做,可以将背后完全的交给他,心里是全然的信任着。 就连认识多年的席航在他心里也达不到这个程度。 廉贞不答他话,媳妇软软的瘫在他怀里,可是却不能温存。因为到处都是嚎叫不停的厉鬼,吵的他耳膜生疼。 气氛堪称史上最差!说个情话都听不清,这该让领主大人多闹心? “那就闭上眼睛,我叫你睁开在睁开。”廉贞趁乱在媳妇额头上亲了一口,感觉不错,又亲了一口…… 言铮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现在就算是让他睁开眼睛,他也没那个力气了。 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样,耳边凄厉的叫喊声越来越远,飘飘渺渺的变得不是很真切。 终于,他陷入一片黑暗中,沉沉的昏了过去。 廉贞将他小心的放在地上,仰天长啸一声,再低头的时候已经变了样子。 一头威风凛凛的小狼立在那里,将言铮护在身下。两只大爪子一左一右的按在他耳侧,危急关头还不忘发2春的领主大人趁机伸出舌头舔了舔媳妇,把那白皙的脸蛋给舔的发红了才的停了嘴,伸长脖子快意的嚎了一嗓子。 趁着这个机会多和媳妇亲昵下,实在是平时亲不到啊! 发怒的领主大人实力超群,毫不犹豫的就将靠近的恶鬼撕咬成碎片,丝毫不留情。 他四肢矫健,身形威武,额头上的小闪电发出刺眼的白色光芒,呲着尖锐的牙齿压低声音咆哮,硬生生的圈出个圈。 双方进行了一场惨烈无比的拉锯战。 时间一久,领主大人渐渐有些寡不敌众起来。 因为厉鬼冤魂数量实在是太过巨大,而他又要护着被压在身下的媳妇不能随意挪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这软糯糯的媳妇被鬼扯了去。脊背上因此被厉鬼抓了几把,皮肉翻飞,血涌如泉,身上灰白的毛发被瞬间染红。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震慑一圈,身上领主的力量本就缺失一半,原本一直丢失的信物也没有找回来,尤其是他下山之后,身体里还多了一道禁制。 廉贞没有领主信物,本就少了一半力量,身体里又加了一道禁制,原本力量又减半,这会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他看着身下昏迷不醒的媳妇,心中便动了强行冲开禁制的念头。 无论如何也要撑到天亮啊! 第一章 死里逃生 噗! 一声轻响,望京堂楼下供桌上的香炉里插着的三炷香灭了一炷。 与此同时,一直在楼上闭目假寐的小玉忽然睁开眼睛,容深虽然看不见,但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小玉身上气势发生了变化。 他慢慢放下手中书卷,抬起头眼睛平视前方,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玉爬起身道:“没事,忽然想吃萝卜了。” 他借口去厨房拿胡萝卜,下楼的时候一眼看到香案上的烧到一半的香,心中微微一沉,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人最怕三长两短,烧香却最忌讳两短一长。 他心里有些不安,廉贞在历代领主中年纪算小的,而且他还很倒霉,因前一任领主无故失踪,他临危受命,小小年纪就被硬赶鸭子上架。身上又没有领主信物,下山之后又被下了禁制,身上力量所剩无几。虽然没有什么能危及他性命,但就怕他会莽撞的解开体内禁制啊! 原来,一方领主相当于神的存在,力量强大深不可测,轻而易举的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以,为了不扰乱人间的秩序,领主下山时身体里自会有一道禁制,限制其力量,这便是法则。 如果要强硬冲破禁制,便会招来天谴惩罚。 越想越不安,廉贞固执又死心眼,认准的事就是撞上南墙都不死心。 这不,一意孤行的来找言家的那小孩子,惦记人家十几年,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可是真的上了心。 他自己么,到还好,要是为了言铮,那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完全就是个没有原则的爱妻狂魔! 就算连小手都没拉到也会为人家拼命的傻蛋! 小玉的担心不无道理,此时同里镇汤家大宅里的廉贞,正准备强行冲破身体里的禁制。 天大地大,媳妇的命最大! 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他遭天谴总比搭上媳妇小命强吧! 只是在他要动手之时,忽然感觉这聚魂阵松动了一些,他心中一动,想来是那背后施法之人也力不从心。 这聚魂阵霸道凌厉,如果没有强大的灵力支撑根本进行不下去。 结界不稳,一丝熟悉的力量四处乱窜,被廉贞捕捉到。 竟然是……? 如果他没弄错的话,那刚刚流窜出来的力量竟然和他同属? 这世上除了他那个不着调的爹,再没有人流淌着他们家的血脉。他爹在不着调也不可能和他对着干,跑到这里来设局害人。况且他都失踪那么多年了,这会根本就不知道在那个壕沟里放挺呢! 想到这,廉贞就忍不住咬牙,实在是这个爹太不靠谱了!他严重怀疑他爹是故意旷工玩失踪,好把领主的担子扔给他。或者是因为将信物弄丢无颜面对廉家列祖列宗,所以才神隐起来。 毕竟类似这样的事情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被小玉老师提前看出苗头给截住。 既然对方不是他爹,那就剩下一个可能了,对方必定是用那遗失的信物在做法! 廉贞想明白这其中关窍,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那信物是历代领主大人手口相传,到他爹那里遗失,他虽然没见过,但是血脉中的那股牵引还是有的。 廉贞宁心静神,顺着那缕熟悉的气息,试图与那信物沟通…… 片刻之后,毫无进展! 四下围攻的厉鬼冤魂越来越激烈,像是陡然爆发的火山,止都止不住。显然对方也是沉不住气,着急起来才加紧了攻势。 廉贞后腿上又挨了厉鬼一爪子,顿时鲜血淋漓的抵在地上站不起来,他紧紧的护住言铮,一咬牙额头上那闪电形状的白色花纹一瞬间闪出耀眼的白光…… 嗷~ 那束炽热的白光伴随着这声嚎叫直冲天际,愣是在厚重的乌云中冲出一条路来! 随后周围空气开始变得动荡不安,结界内的厉鬼冤魂像是感受到灭顶之灾一样,四下乱窜奔走哭嚎。 廉贞不理会头上这一片兵荒马乱,浑身无力的趴在媳妇身上,筋疲力尽的闭上眼,刚刚那一下使出了全力。 他刚刚找到了这结界的薄弱处,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攻击过去。 万幸,他成功了。 那始作俑者这会估计也不好受,强行破阵后他会被自己设的聚魂阵反噬。 搞不好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诚如廉贞所料,那设下聚魂阵的幕后主使,人称张真人的一个五六十岁的老道正在苏州周家园子里做法,刚刚他使了个小把戏在铜盆的水镜中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被廉贞的本体所吸引微微有些走神,导致被钻了空子。 当看到廉贞攻击阵眼之时,他暗道一声不好,只是没等收了法术就觉得胸口好似被重锤狠狠击中,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再也撑不住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栽歪在一旁。 旁边侍立的一个小道童见状,立刻上前搀起他,一边给他抚胸口顺气一边急问道:“师傅,你没事吧?” 张真人强忍着五内气血翻腾的闷痛,再想爬起来对峙,可已然兵败如山倒,他坐都坐不住了。只好咬牙摸起面前小供桌上放的一块巴掌大的圆形牌子塞进怀里。 “扶我进去。”张真人嘴角犹在滴血,可眼中却精光四射,脸上带着一抹奇异而又狂热的微笑,显然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 跟在一旁扶着师傅的小道童吓得兢兢战战,他因为机灵嘴甜会说话留在张真人身边最长。对师傅的为人也最为了解。 这张真人看着面善,实际上最是肚量狭小,为人睚眦必报。 不仅仅是因为言铮上次在警局破了他的定魂针,才被他记在心上,而是他心中怀疑言铮的身份。 灵舟市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何况言铮还真是有几把刷子的,这些年他为了赚钱没少接活,渐渐的名气就传开了。张真人稍微一打听就有了眉目,他原本还没怀疑到言铮头上,只是言这个姓实在是让他印象深刻。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转眼就设了这么一个局。 他和周望相识,无意中在周望家里遇到曹文渊,得知他是灵舟人,又见他喜欢那幅发绣,就动了心思。他略施小计拘了个无主孤魂,因为对方是同道中人,就故意将那魂魄打散,免得被问出端倪。 曹文渊回去之后家里闹鬼,果然打电话来问周望。 周望早就得到他的话,将曹文渊引到言铮那里。 张真人这局设的轻而易举,他本就是一顺手的事,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谁知言铮心软,真的就为了一个孤魂野鬼跑了一趟苏州。 当然,曹文渊肯付钱也是一方面。 言铮确确实实的是因为心软掉到这个坑里,因为他完全可以不来,或者只要随便逛一逛,回去敷衍一下就可以了。 毕竟曹文渊也不会知道,他照样会付钱。 但是言铮是一个凭良心办事的人,收了钱就要尽力而为,才对得起良心。这一点儿深得表舅真传,表舅就是这么认真的一个老头。 所以,当张真人接到周望电话说言铮来苏州的时候,他实在是惊讶了一番。 这天真的小鬼头,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下来。 挂了电话,张真人也坐不住,实在是好奇言铮的身份! 当年他亲自确定过的,除了那个被他带走的孩子,言家并没有留下活口的。 所以,才有了汤家废宅里聚魂阵这个局。 他一方面也是要试探下那小鬼头到底是不是言家的人,是就更好,一锅烩了。不是也就当是给自己立个威势,杀鸡儆猴。免得以后有谁没长眼在惹到他头上,只是没想到这次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那匹狼很好,非常好。 张真人虽然输了,但是心情出奇的好。 这真是非常好! 言铮头脑昏昏沉沉,觉得自己好像走在一条暗无天际不见尽头的路上,身上重的要命,像是在背负了一座山。 他四下张望,入目所及皆是一片荒芜,天空昏暗无光,到处都灰蒙蒙的。 忽然,远处荒草一动,有什么东西朝着他跑了过来,听声音那东西来的还很快。 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言铮站在那里凝神细看…… 是狼? 竟然是狼! 言铮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也动不了,眼见那狼来到眼前,额头上一道闪电花纹熠熠生辉,怎的如此眼熟? 他一定在那里见过这只狼! 那暗绿的眼瞳是如此的熟悉! 那只狼来到近前,丝毫不减速,反而一个飞跃径直朝他面前扑来…… 言铮大喊一声抬手挡住脸。 不要! 他大口的喘息着,猛地睁开眼睛,一轮金黄金黄的大月亮映入眼帘,四周云淡风轻,一派清明。 言铮愣了一下,随后就觉得身上重的要命,低头一看,廉贞正压在他身上,有些硬刺的头发扎在他劲窝里,有些痒。 “廉贞?”他试探的叫了一声,推了推他,只是手刚一碰到他脊背就摸到一片粘腻凉滑的液体,抬起来一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血! 猩红的血在月光下分外刺眼。 言铮大惊失色,猛地坐起来,就见廉贞背后腿上鲜血淋漓,顺着被撕扯开的衣服,能看到那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十分骇人。 廉贞!!!言铮看得心惊肉跳,禁不住大叫一声,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心中越发的慌乱,抬手在他脖颈上摸了半天,还好,还有脉搏。 他四下一看,周遭狼狈不堪原本就要倾倒的废宅这下直接成了废墟,好像台风过境一样。他们应当还是在汤家宅子里,天还没亮,四周静谧一片,看这样子应该是廉贞破了聚魂阵。 言铮见他昏迷不醒,不敢怠慢,强忍着身上不适将廉贞一条胳膊架在肩头,搂住他腰慢慢向外拖行。言铮个头本就不矮,这些年摸爬滚打独自讨生活也有把子力气,要不是他自己也伤的不轻就直接背着人走了。 两人行到最近的一户人家门前,言铮也顾不上许多了,把人家大门敲得山响。 不多时,里面亮起了灯,有男人说话声传来,并伴随着一通狗叫。 这一只狗叫了起来,紧接着这一片的狗都叫了起来,汪汪声连成一片,夏天天气炎热,家家户户开着窗睡觉,这狗叫过后一家接着一家的亮起了灯,全都被吵了起来。 “侬是哪个嘛?深更半……”对方开门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话没说完就瞧见两人一身血的惨状,那个没说出来的‘夜’字就吞了回去。 也赶巧是廉贞命不该绝,这户人家隔壁住了个退休的老中医。 啊呀?这开门的汉子愣了片刻忽然就跳起来跟烫了脚的猫似的,急三火四的把人送到隔壁去。 隔壁老头人很和善,医术娴熟,只和孙子一起住,半夜被吵醒了也不生气,只看了一眼就忙叫把人抬进去小心的放在床榻上。就是他那十七八岁的孙子脸色有些沉,被叫去打水也是一脸不情愿。 “小心些。”老头一改方才闲适,眼睛盯着廉贞脊背上的伤口,不声不响的摸出把闪亮的小剪子开始剪那破的差不多的衣服。 言铮也想帮忙,不过一看到那狰狞的伤口手就忍不住颤抖,根本就下不去手! 竟然伤的这样重? 随着衣服被剪下了,廉贞脊背上几道好似铁爪子抓过,纵横交错,血肉翻飞,其中有两道竟然从脊背一直划到腰上。 第一章 老中医 言铮看的眼眶发红,脸色刷白,死死的咬着下唇,见血也浑然未觉。 待廉贞身上衣服全都剪掉之后,老头这才松了口气,把剪子随手放到一边,凑过去仔细研究那伤口成因。 “年轻人,这是怎么弄的?”老头一口普通话相当流利,他退休之前是大学教授,带过的学生无数,就算回到同里老家依然隔三差五的有学生上门看望。 言铮吸了吸鼻子,低头不语,他能说被厉鬼挠的吗? 老头见问了没回应,就回头看他,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这伤口样子奇怪,他行医半生也算见多识广,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口。形状看着像是人手抓出来的痕迹,可人手的劲头和指甲的锋利程度实在是达不到这个地步。倒像是飞禽走兽抓出来的,可没见过哪个飞禽走兽是长了双人手的!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恰好此时,刚刚被派出去打水的老头的孙子端了一盆掺了药粉的温水走了回来,看见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忍不住惊呼一声,顿住了脚。 老头这才转移了目标,瞪了孙子一眼,“别大惊小怪,快过来。” 他就着孙子的手,从盆里捞出毛巾开始小心的清理伤口。 开始的时候廉贞还没有意识,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任凭摆弄。 等清理完伤口上药的时候,他硬生生的给疼醒了,趴在那里闷哼出声。 也不知道那老头给上的什么药,褐色的药粉带着一股中药特有的药香,但却疼的人抓心挠肝。 言铮坐在床边一个劲的帮他擦汗,什么忙都帮不上,他心如刀绞。 “媳妇!” 手冷不丁被一把抓住,言铮愣了一下,就见廉贞迷迷糊糊的攥着他的手一口一个媳妇的叫着。 言铮有些尴尬,想要往回抽手,奈何廉贞攥的太紧。他一用力廉贞就比他更用力,手臂上肌肉隆起,脊背上被药粉糊住的伤口也跟着裂了开来,被血濡湿了。 老头此时正给廉贞腿上伤口上药,回头瞄了一眼,淡淡的道:“别乱动,你让他抓着吧!”这药是他亲手配出来的,效果比一般的伤药要好,就是抹上的时候挺疼的。 言铮哭笑不得,他又心疼他受伤,不仅任他抓着,就是后来给贴到嘴边胡乱的啃咬也没出声反驳。 这次回去,就算挖门盗洞也要把未婚妻给他找出来。 手上被人牙齿细细密密啃咬的感觉温热又濡湿,带着一点点的刺痛,十分怪异。廉贞根本就没使力气,好像和主人玩闹的小狗,把手指含住了不松口,轻轻的磨牙。 言铮被他咬的有些痒,有些啼笑皆非。伸出另只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却听到他又叨咕一声‘媳妇’然后头一歪枕着他的手就睡了过去。 这两个字一入耳,言铮脸上表情立刻就凝固了。 有些生气的瞄了一眼再次陷入昏睡的人,媳妇,媳妇,就知道媳妇! 不要抓我的手了! 去找你媳妇好了! 他心里虽然生气,但还是没把手抽回来。 “好了。”那边老头给上完药直起腰擦了擦手,叮嘱道:“你晚上守着他,一旦发热立刻来叫我。” 嗯,言铮点头,郑重的道了谢。 老头挥挥手,示意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就领着孙子回房去了。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这宅子里只住了老头爷孙俩,那个之前送他们来的汉子早就回去了。 廉贞趴在那里,脸朝外压着他的手,可能是梦里也在疼,眉头微蹙,睫毛轻颤睡的很不安稳。他之前失血过多嘴唇苍白毫无血色,看着竟然有几分脆弱的味道。 言铮轻轻坐在床头,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因为手心全是汗,根本感觉不出来他有没有发烧。他索性凑过去跟他额头抵着额头,感觉到他皮肤微凉,这才放心一些。 这一夜他每隔一会便要试一下,在床边直坐到天亮。 当清晨的阳光照在言铮脸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才活了过来。 这一夜好像噩梦一样,让人身心俱疲,十分难熬。 言铮只在早晨的时候眯了不到半个小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试探廉贞体温,生怕他会发烧。 发烧就意味着伤口发炎,这样的天气,如果伤口发炎,那可就糟糕了。 手已经被他压得没了知觉,他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见上面红了一大块不说,虎口上还残留着两个青紫色的牙印,层层叠叠的套在一起。 他甩了甩手,那种麻麻涨涨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酸爽,言铮无声的原地跳了好几圈才缓过劲来。 昨晚上那老头走之前,只在廉贞身上盖了块轻薄透气的纱布,言铮惦记他的伤口,顾不上甩手就上前轻轻的掀开了纱布一角…… 咦咦咦?! 这伤口是不是好的太快了? 言铮正奇怪呢,那老头一大早就来探望。 进门看见这情形也是愣住了。 检查一番之后,大呼惊奇。 廉贞伤口恢复的非常好,原本如同扒犁趟开的伤口已经收敛了口子,边缘浅一些的经过这一晚已经结疵。 老头惊讶的转头看向言铮,你不解释一下吗? 这…… 言铮语塞,关键是他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 廉贞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顶多是比自己厉害一些。 老头见问不出来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也就没再勉强,又帮着上了一次药就出去了。 再三确认廉贞伤势无大碍,言铮提了一夜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这一放松,就觉得浑身酸疼,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所幸到不小,躺两个人绰绰有余。他小心翼翼的跨过廉贞爬到床里面躺下,刚一挨到床板,腰就被硌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出门的时候把手机放到了腰包里。 言铮摸出手机,看到上面十几个未接来电,心中一凛。 糟了,忘记给大哥打电话报平安了。 他忙回拨了过去,容深几乎在一瞬间就接通了电话。 “喂?言言?你没事吧?”容深提心吊胆了一晚上,自从发现小玉的异常之后,他就一直惴惴不安。 言铮出门办事的时候,容深轻易不会打他电话,因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怕打扰到他,而且他知道言铮习惯将手机静音。可今晚却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心中不安,主动打了过去。 无人接听。 一连十几通,都是无人接听。 容深心好像坠入冰窟,言铮不管到哪里,早晚都会给他打电话报平安。 早上还好好的打电话来说他准备去拜访曹文渊的朋友,可晚上却没有打。 难道是忙的忘记了? 还是出了什么事? ……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容深先打了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他挂了电话,这次直接打给席航,找他帮忙。 只是他这边电话刚刚挂断,那边言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听到言铮声音的那一刻,容深这才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才慢慢的松了开来。 “大哥,我要晚一些回去,你别担心,事情都解决了,这边风景挺好的,我想玩两天。”言铮耐心的安抚他,丝毫不提昨晚上差点死掉的经历。 容深点点头,不疑有他,“嗯,和廉贞玩够了再回来,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好的哥,对了,你要告诉小玉一声啊!”言铮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九级生活残障人士。 “知道了,还有,昨晚上找不到你,我早上给席航打了电话……”容深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言铮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不过是自己的拖累,才让他早熟起来。要是玩的尽兴忘记打电话也正常。 那边言铮笑道:“知道了,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 言铮躺在床上拨号,身下的褥子宣软舒适,没等电话接通他就不知不觉的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手机兀自响了几声,因为对方没有接电话,就自动挂断了。 席航听说联系不上言铮,心中着急,当即就给苏州认识的一个好哥们打电话,让他去周望那里帮忙看看。 不一会,对方就回信了,劈头盖脸的上来就一句,“赶紧过来吧,人死了。” “谁?谁死了?”席航脑袋嗡的一声站了起来,手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水杯,圆滚滚的杯子转了两圈滚到地上,哗啦一声脆响,寿终正寝了。 “你要找的那个周望啊!怎么了那边?什么东西打了?”那人和席航是铁哥们,说话大大咧咧,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把老同学吓了个半死。 席航一听死的是周望,脸色才缓了一些,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把电话对面的人骂了个底掉。 “你说周望死了?”他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句,怎么会这么巧? “可不是吗?刚刚接到报案,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你过来不?” “去!” 席航为人稳重,向来雷厉风行,尤其是关系到言铮的事情,他更不怠慢。立刻就叫了个人开着车直奔苏州。 一路上,席航不断的给他打电话,因为他电话调了静音,昨晚上担惊受怕加上又累又困,睡的相当实诚,愣是一点儿不知道。 言铮此时正蒙头大睡,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这电话没打通让席航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周望死了,而且死相的极惨,尸体面目全非。 席航晚上到苏州的时候,周望尸体已经送到苏州市公安局的法医室里了。 同行跟来的麦子文只看了一眼掉头就捧着垃圾桶大吐特吐。 “怎么回事?”席航一边接过老同学兼铁哥们罗凯递过来的烟叼在嘴上一边问道。 呵!罗凯哼了一声,“稀奇,特别稀奇。” 席航皱眉,手夹着烟沉声不语,他最怕听到这两个字,因为和言铮有关,这稀奇二字就可以理解成‘怪力乱神’了。 “案子已经结了,人证物证俱在,就是这凶手么,太稀奇。”罗凯也不在卖关子了,怕在吊老同学胃口会挨揍,就原原本本的给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这凶手不是人。”罗凯张嘴就空降人工雷。 第一章 灵猫 周家园子的惨案发生在凌晨。 太阳将出未出之时,满园花草上凝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一声惨叫划破天际,打破这宁静。 正在睡梦中的人们纷纷惊醒,开窗开门的探头探脑,这声音实在是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王管事听到这声惨叫几乎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招呼几个打着哈欠的下人就循声找了过去。 那是这园子主人周望的声音啊! 惨叫声持续不断,而且明显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到最后整个园子里的人全都给惊醒了。 大伙循着声找到后花园,迎面就见原本立在那里一人多高的铁笼子门大敞四开,王管事心中一凛,暗叫一声不好,再往前走,没等看见人鼻端就先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率先疾走两步,绕过一丛芍药花圃,就见自家主人周望正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抽搐不已,脖子上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温热的血汩汩流淌,他喉咙里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只比豹子大不了多少的动物还抓在他身上疯狂撕咬,血流了满地,连周遭的花叶上也溅了不少。 王管事被这血腥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愣在当场。 那如同发狂一般的动物正是那关在铁笼子里的灵猫! 昨天刚刚运来就养在那大铁笼子里。 它是如何跑出来的? 这时不知身后谁发出了一声惊叫,王管事这才缓过神来,顺手抄起手旁的一个浇花用的喷壶扔了过去。 哐当一声响,王管事惊惧之下手没有准头那喷壶直直的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那灵猫受惊立刻抬起头冲着他呲牙咆哮起来,它面目狰狞,满嘴鲜血,看着十分凶恶,一点儿也不怕人。 王管事吓得一个哆嗦,招呼一声,“快,快来帮忙啊!” 大伙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抄起家伙蜂拥而上。 那灵猫比豹子大不了多少,身形十分灵巧,甩着一条大尾巴左躲右闪的,大伙一时之间拿他没辙。甚至还有不少人反被它抓伤了。直到后来不知道是谁找了个粘鸟的网来,把它四肢绊住才算制住了。 王管事早在第一时间冲到周望跟前,捂住他脖颈上的伤口,可哪里按得住?那被咬伤的地方恰巧是颈动脉,血流的都差不多了。眼见家主躺在那里双目圆睁进气多出气少,白胖的身体瘫在那里除了时不时的抽搐一下,竟然毫无意识! 没等救护车赶到,人就已经咽气了。 从听到惨叫声到赶到现场,短短不过几分钟,周望竟然就这样死了? 大伙面面相觑,场面一时之间极度安静。 事情发展的太快,让人有些不敢置信。 那被细网裹住的灵猫忽然一个挣扎开始翻腾起来,打破了这安静。它力大无穷,死命的挣扎,两个大男人都有些按不住。 按着它的一个中年汉子不小心被它爪子扫到,整个手背霎时鲜血淋漓。那汉子疼不可当,心里发狠举起钵头大的拳头就要砸下去。 “住手!”王管事忙叫停他。 “咋啦?这畜生咬死人还还留着?” “就是咬死人了才留下!”王管事瞪了他一眼,“警察来了你怎么解释?” 呃…… 所以,当罗凯领着人到现场的时候,就被告知关在笼子里被结实的丝网缠成粽子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的东西是‘杀人凶手’。 饶是罗凯见多识广也愣住了。 逗我呢这是? 席航八百年不给打我打个电话,可下找我打听个人,结果,人就死了?还是被猫挠死的! 这么敷衍会挨揍的啊! 疑惑归疑惑,有这么多的目击证人由不得他不信。 将现场勘查完毕,带着尸体还有连同那铁笼子一起带回了警局。 席航听说凶手不是人,倒是没多大疑问。 跟言铮有关,什么事都不算稀奇古怪! “还有呢?”席航翻开验尸报告。 罗凯耸耸肩,“周望没儿没女,生平最喜欢古玩字画,他很会做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仇家。”罗凯觉得他死的挺莫名其妙的。 席航听完合上手中的文件夹,“他一大早的跑到花园里去干吗?还有,那个灵猫是哪来的?”那东西分明是国家保护动物,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花园里? 而且这一切和言铮有什么关系? 简直八竿子打不着! “问过了,谁也不知道他那么早跑到花园去干吗,那个灵猫是他私下里买来的。听说是想要那灵猫身上的香料,用来熏字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灵猫身上有香腺闻着和麝香味道挺像的,估计周望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结果反而自食恶果。 席航心里一直惦记着言铮,了解了案情之后,就问周家的人还在不在,他想要问一问关于言铮的事。 这小子到底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干什么来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席航又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只是这次,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言铮?”席航立刻就紧张起来,一颗心绷的紧紧的。 “嗯,是我。”言铮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揉眼睛,睡了一天了浑身乏力,肚子饿的咕咕叫。 “你在哪呢?”席航一听声音就知道他没睡醒,好嘛,大伙找他都找疯眼了,结果他这是睡过去了? “同里镇,一言难尽啊,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等我回去找你。”言铮彻底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身旁的人。 廉贞还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几乎和他睡着前一样,连位置都没挪动一下。 言铮顺手掀开盖在他身上的纱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那伤口比早上又好了一些。 “不用,我在苏州,你直接过这边来吧!”席航确定了人没事,又恢复了警界精英的模样。 “苏州?”言铮惊讶的重复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苏州的?正好,苏州有一个大收藏家叫周望,你帮我查查他。”昨晚上差点被他害死,言铮思来想去,周望绝对故意引他来这里的。 之前就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看来,他和那个设圈套的人是一伙的没跑了! 真是岂有此理!自己差点死在那里,要不是廉贞……言铮看了一眼廉贞背上狰狞的伤口,暗暗咬牙,把廉贞伤成这个样子,这事绝不算完! 就是上天也要把他给薅出来! 言铮义愤填膺的恨不得现在就去先削他一顿,再找出那幕后主使。 谁料,席航直接干脆利落的告诉他,死了。 周望死了。 啥?死了?言铮震惊的直接跳了起来,因为声音太大,连廉贞都睁开眼睛看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睡。”言铮见吵醒了人忙轻声安抚他,顺便跳下床跑到外面继续和席航讲电话。 廉贞看着媳妇的背影,有气无力的趴在那里,虽然伤了元气但是心里美滋滋的。中午换药的时候,他醒过来一次,一睁开眼睛就见媳妇躺在自己身边,抱着被子睡的十分香甜,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连老头在他耳边不停的磨叨也没有不耐烦。 他甚至想让时间过得慢点,这样就可以一直和媳妇睡在一起了。 可惜,他这点儿小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还没等高兴一会,就见在外面打电话的媳妇转身进来,张口就道:“我要去苏州。” 廉贞一愣,言铮紧接着满脸愧疚的补充道:“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办完事马上就回来。” 周望死的实在是太蹊跷了。 他明显是被人灭口了!他必须过去看看,事关重大,不揪出这个幕后主使,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陷阱在等着他了。 简直令人防不胜防!这种恐怖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廉贞听说让自己留下,脸色立刻就黑了。抓着媳妇的衣袖不放手,分离什么的,一分钟都忍受不了。 他这次可算是切身实际的理解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听话,我会尽快回来。”言铮自知理亏,耐心的劝导他,他也不想把廉贞一个人留在这里,怪可怜的。可事情耽误不得,廉贞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根本不适合长途颠簸,但是苏州那边有些东西他必须亲自去看看。席航他们根本就不懂,看了也是白看。 廉贞那固执劲儿上来稳如磐石,重如泰山,就是抓着他衣袖不松手,任凭言铮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不为所动。 言铮这个时候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小玉总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没气死真是个奇迹啊! 到最后,言铮耐心耗尽,冷着脸硬是把衣服割掉一角,抬腿就走。 可廉贞马上又抓住了另一边,言铮被他拉住,无可奈何的仰天长叹一口气。 这吃奶的孩子还扔不下了呢!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怎么就这么黏人呢?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只不过去趟苏州,到那看看就回来了,搞的跟天涯海角再也不见了似的。 言铮虎着脸,真的有些动气。觉得廉贞有些小题大做,太不懂事了。 油盐不进也要有个限度啊!还不是因为他伤没好才要他留下的,又不是故意不带他。 在他咄咄逼人的眼神下,廉贞那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他满腹委屈,媳妇太凶了! 那个背后下黑手的人还没有找到,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出去? 那可太危险了! 他情急之下只好先将人拉住,没想到媳妇口齿伶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己身上的伤已经没事了,他绝对不要留在这无聊至极的地方。 廉贞从小到大从未如此憋屈过,也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违逆,他贵为一方领主,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受人顶礼膜拜。 连句话都不让说了! 这世上除了言铮没人敢对他不敬,即使是看着他长大的小玉在他生气的时候也不敢和他对着干。 廉贞心里腾地起了一股火,眼眸深沉。脑中野兽的本能占据了他的思维,身体不受控制的对言铮动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会终于踩到雷了! 第一章 苦肉计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媳妇已经被他按在床上,正瞪大眼睛惊骇万分的看着他。 “……”言铮被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磅礴气势压住,动都不能动。 廉贞忽然发难,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他按在床上,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肘,廉贞压在他身上将他双腕扣在头两侧,整个人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粗重的呼吸喷在他脸上,让他无端的打了个寒噤。 言铮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尽量的侧着脸不与他对视。 这个样子的廉贞好可怕!眼神凌厉气势逼人,让他无法直视,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其锋芒。 他内心深处泛起一阵寒意,这种要吃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言铮心里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真的会吃了自己!不是开玩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廉贞的神色就好像吃人的猛兽一样,令人胆寒。 都是这人平时对他太过包容忍让了,都让他忘了他还有如此凶悍的一面。 廉贞第一次在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如此近的亲近他,眼见他睫毛轻颤,显然是吓得不轻,那雪白修长的脖颈就近在眼前,真的好想一口咬上去,把他弄哭,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欺负人了! 白皙的皮肤下隐隐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那里奔腾流淌着芬芳香甜的血液,一口咬下去用他尖锐的犬齿戳破那薄薄的皮肉,鲜血涌进喉头的感觉一定非常好。野兽的思维暂时占据了上峰,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身下的人逡巡。 廉贞意1淫了片刻,还是没能下得去嘴,他舍不得,也不敢。 这一下咬下去,估计媳妇就得跟他掰了。 他现在是被自己身上领主威势给震慑住了,等他回过神来,有自己解释的。 想到这廉贞苦笑了一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媳妇领回家啊! 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状态真是太苦逼了! 两人僵持的这么一会功夫,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咳嗽。 言铮立刻回过神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小声喝道:“还不放开!” 廉贞蔫蔫的松开手,趴在一旁,撇着脸,眼神委屈,表情无辜。瞬间就换了一张脸,好像刚才发狠要吃人的人不是他一般。 言铮坐起来尴尬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老头,“大爷,您来了。” 这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脾气耿直,心眼好使,是个医德高尚值得尊敬的老人。 刚刚那一幕肯定被他看了去,言铮脸有些发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讪讪的站在那里。 廉贞倒跟没事人似的,抓着言铮的手,“我和你一起走。” 言铮被他执拗气得一甩头,猛的抽回手道:“随便你!”然后又气呼呼的加了一句,“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了!” 廉贞顿时就傻眼了,原本兴匆匆的劲头直接就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愣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分捉急。 完了,媳妇生气了。 都说自己刚刚太过分了!现在怎么办? 廉贞后悔不迭,又觉得束手无策。 正急的心里冒火,就听那老头慢悠悠的问道:“两位要走?” 言铮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道谢,“给您添麻烦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老头摆摆手止住他话头,大约是这种话听的多了,根本就跟耳旁风似的毫不在乎。他扫了两人一眼,指着廉贞道:“他背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别有太大的动作就行了。坐车什么的问题不大。” 言铮再次郑重道谢,如果没有这老头,他们俩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临走之时,那老头把言铮叫到一边,说道:“你这个朋友,不是个普通人,刚才看那样子,他可能会伤害你,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啊。” 言铮听出了老头的言外之意,他意思是廉贞是个危险份子,希望自己能和他保持距离。 他扫了一眼杵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人,道:“谢谢您的提醒,但是您可能不知道,他就是因为救我才伤成那样的,如果没有他,恐怕我也……”言铮心情复杂的看向廉贞,正好对上他热切的眼神。 如果没有他,今天席航就该来给他收尸了。 昨晚上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那有多可怕。 廉贞到底是什么人?他留在自己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言铮已经不想去管了,他只看到这个人是拼了命的保护自己,实心实意的对自己好。 至于为什么,总有明白的那一天。 他对这种关心已然上了瘾,他贪恋这种感觉无法自拔。他从小就和容深相依为命,虽然有表舅照看,但他那个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何况他们?言铮内心深处始终压抑着孤独和不安。 在容深面前,他早熟的像个小大人,恨不得把所有担子都压在自己肩头,那种不安的情绪被他压在内心深处谁都不知道。 廉贞的来到,慢慢的让他找到了依靠。 那种感觉就像是□□,可那甜美的滋味引诱着他,让他忍不住的饮鸩止渴。 “算了,人各有命,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我知道你也不是个一般人。”老头听他这样说,就拍拍他的肩膀止住了话头。 言铮又道了谢,坐上老头帮忙雇的车,连夜赶往苏州。 舒适的小轿车平稳的疾驰在高速路上,气氛很沉闷。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言铮因为和廉贞置气,自打上车就扭着头看窗外乌漆墨黑的夜景,连个眼风都不扫他一下。 廉贞虽然得偿所愿顺利的坐上车跟媳妇一起走,但是心里一点儿喜悦都没有。 因为媳妇在和他冷战! 他现在的处境很糟糕,那种横竖都错到处是坑的感觉,简直悲惨的一比那啥! 廉贞在旁边酝酿了良久,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不能暴露身份,媳妇要是知道自己是谁,那场面绝对会比现在还要难看十分。 他一低头,就看到言铮放在腿上的手,虎口上清晰的印了两圈牙印。 廉贞心中一荡,抓住他的手捧到面前。 “你离我远一点儿。”言铮冷冷的抽回手,又往旁边挪了挪,凉丝丝的讽刺他,“我们最好保持距离,我可惹不起你,动不动就生气。” 生气也就算了,摆出那幅要吃人的样子吓唬谁? 言铮这两句话十分刻薄,显然还在为晚上廉贞怒极攻击他的事生气。 廉贞听了仿似被针刺到般,又气又急差点瞬间变身哥斯拉连毛都炸起来了。 他不是故意的! 媳妇的嘴比那刀子还锐上三分,真是要被他活活气死了。 “干嘛?”言铮感觉到身边气压变低,睨他一眼,“故技重施啊?这次打算怎么吓唬我?还是说你要来真的?” 言铮心一横,打算给他立个规矩。那老头倒是提醒他了,廉贞确实是身份不明,如果治不住他,以后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动不动就要亮出一副吃人的模样来吓唬人,这谁受得了? 自己确实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那让他很安心,但是他还没昏了头。 廉贞是什么人他可以不管,他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他也可以不问,但首先他要确定自己以及亲人是安全的。 他是拼了命的保护自己,结果回头自己死在他手上,那也挺郁闷的。 毕竟,他是想过的更好,而不是去见阎王。 没有他日子照样能过,自己之前那些年不也过来了吗? 只不过是割舍起来有些难受罢了! 廉贞被他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一瞬间心里转过了七八个念头,可每一个都不可行。不过他这次可忍住了,再没有冲动的上前动媳妇一根手指头。 车厢里的气氛比刚才还要低靡,昏暗中只有发动机的嗡鸣声。 言铮偷瞄了廉贞两眼,见他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蔫头耷脑的坐在那里,因为背上有伤他不能靠在靠背上,恁大的人蜷缩成一团,好不可怜。 言铮这个时候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光顾着嘴上痛快是不是太过得理不饶人了?想起这人在厉鬼之下拼着一身伤也护自己平安的模样,他越发内疚起来。 事实上廉贞没有把他怎么样啊?无非就是模样吓人。 自己那一番话说的好像真的有点太过分了。 可是话都说出口了,要怎么收回来? 言铮拉不下脸来,只好坐在一边闷声不语。 两个人第一次冷战,言铮又往那边看了两眼。忽然觉得自己这患得患失的模样娘们兮兮的! 纯爷们就应该知错就改! 就在他酝酿着怎么开口之际,廉贞率先动了起来。 他身体摇晃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脸上表情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言铮立刻就急了,也顾不上冷战不冷战了,一把扶住他,“你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早就说不让你跟来,你偏跟来,那么重的伤,瞎折腾啥啊? 真是气死人! 廉贞顺势扑到他怀里,闷闷的吐出一个字来,疼。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领主大人选了一条苦肉计。 真是特别机智,而且很现成。 言铮心瞬间就软了,任凭廉贞大脑袋压在他肩膀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哪疼,我帮你看看。” “肩膀上。”廉贞打蛇随棍上声音立刻就虚弱了几度。 言铮让司机打开车灯,借着那微黄的光他轻手轻脚的掀开廉贞身上那件老头衫的圆形衣领,果然就见肩膀上裹着的纱布上泛起了一丝血意。 “别乱动,再忍一忍,马上就到地方了。”言铮恨不得时间倒流给自己一巴掌,人都伤成这样了,他还气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嗯,与言铮焦虑的心情不同,领主大人此时趴在媳妇怀里,心情好的快要飞起来。 小轿车后座很舒适,言铮靠在一角让廉贞趴在自己怀里,这个姿势能让他待得很舒服又不会碰到他的伤口,就是自己被压得有些重,不过,那根本就不算事。 “睡一会吧,很快就到了。”言铮用手抚摸他后脑勺轻声道。 嗯,领主大人弱弱的答应了一声,虚弱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大脑袋在他颈窝里拱了拱,毫不客气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 前排司机这个时候终于向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让人看不透。 刚刚还要刀剑乱舞,这会又尽释前嫌了,一派和风细雨了。 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 岂止是他不懂,言铮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在干啥。 这山路十八弯般的心路历程简直让人无语。 怀春少女也没有你善变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大年初一,言少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 【平安喜乐】&【万事不愁】 第一章 露馅 同里镇到苏州路程其实不算远,从小路上高速路之后,大约只要一个半小时就到地方。 这时才晚上八点多,太阳早已落山,外面没有白天那么热,逛夜市的人多的犹如过江之鲫。 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各种风味小吃让人目不接暇。 一双眼睛简直不够看! 车子直接开到苏州市公安局,席航在那里等着他们。 下车之后,言铮付了车费,跟司机道过谢之后,就扶着廉贞往门口走。 廉贞还在装虚弱,靠在媳妇身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席航早就接到电话在门口等着,见两人相携过来,而且廉贞明显有往言铮身上靠的行为,眉头一皱。 上前两步道:“怎么了?” 言铮摇摇头,“一会儿再说,他伤口裂开了,先上药。” 廉贞见媳妇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心里美的不行,看见席航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三人刚刚走进大门,就听里面人声鼎沸,好像出了什么乱子,有人在大声喊叫并伴随着东西落地的声音。 席航和言铮对视一眼,发生了什么事?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一阵玻璃碎掉的脆响,他们面前那道自动透明玻璃门被一个灰色的影子撞破。 席航反应奇快,在言铮还没看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已经拔枪上保险瞄准目标一气呵成。 砰! 一声枪响,那团灰色的影子动作超敏捷,肩膀上飞出一道血花,在半空中被掀翻了个跟头,转眼又换了个方向直奔言铮扑来。 这个时候从里面追出来一堆持枪的警员,双方一照面都有些愣,这下两方人面对面就不好在开枪了,容易误伤。 “小心!”席航心急,收了枪打算扑过去肉搏。 言铮猝不及防,眼见那团毛乎乎的东西已经扑到面前,面目狰狞呲牙咧嘴的十分凶恶,尖锐的利爪上还带着凝固的血块。要是平时他自己也能躲开,可现在廉贞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根本动都动不了。 而且他一挪开,廉贞怎么办?这么大的动作他脊背上的伤口怎么能受得了? 正在他犹豫间,原本软塌塌靠在他身上的廉贞仿佛被吹了口仙气似的,把他往怀里一搂挺直身板挡在他面前,面沉似水的单手将那团东西掐住。 …… 廉贞这一手着实厉害,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目瞪口呆。 言铮却看得真切,来不及细想廉贞怎么会忽然爆发,注意力全都被他手上掐着的东西给吸引了。那是一只体型细细长长,大小跟小豹子似的动物,身上有灰黑色的条纹状的斑块,牙尖嘴利耳朵小,看着特别凶悍。 这团灰突突毛乎乎的东西正是那只咬死周望的灵猫,之前被丝网缠住关在铁笼子里一同给送到了法医室。 因为要取证,那两个法医也听说了这东西十分凶恶,就先打了一针烈性麻醉药,眼见它晕乎了才剪开那结实的丝网。谁知道,半路上这灵猫忽然苏醒,抓伤了其中一人,逃窜了出去。 刚刚言铮他们在门口听到的骚乱就是因为围追堵截它时发生的,这灵猫十分凶悍,牙尖嘴利东跑西窜的,十几个人愣是拿它没辙。 “别动。”言铮发现那灵猫虽然龇牙咧嘴的面容凶恶,被卡住脖颈也无知无觉,眼神毫无焦距,他心中一动,有了猜测。 言铮就着他手在那灵猫脖颈上一寸寸的摸过去,果然在一处摸到个硬硬的尖状物,好像是一根针。他看了廉贞一眼,用手指捻住那根针,一鼓作气的拔了出来。 随着那根针的拔出,那灵猫嘶吼一声,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廉贞手上,蓬松的大尾巴垂着,四肢抽搐浑身不停的发抖。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 言铮擎着那根足有两寸多长的银针看向席航,二人心知肚明。这手法和上次死尸藏毒案子如出一辙。 席航眉头皱的紧紧的。 罗凯一看险情解除,松了口气,把枪放回枪套里,抬手招呼来个法医,从廉贞手里接过灵猫,“多谢了!” 在场的众人全都用惊诧佩服的眼神看向他,大伙被折腾的人仰马翻,到人家面前一招就给制住了,不服不行。 廉贞一时之间出尽了风头,成了注目的焦点。 “兄弟,身手不错啊!”罗凯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实意的夸奖道。 廉贞心中一凛,暗道一声糟糕,偷眼看去,果然就见媳妇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明白,自己装病的那点儿伎俩已经被拆穿了。虽然立了大功,但还是垂头丧气的样子。 言铮没理他,和席航并肩进了门。 装啊?你在装啊? 无耻之徒! 廉贞垂头丧气的也被罗凯给拉着进去了,后背被他没轻没重的拍了几下,伤口隐隐作痛。不过这个当口说出来恐怕媳妇也不会信了,廉贞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行人到了罗凯办公室,席航问道:“你到苏州来干嘛?和周望又有什么关系?” 言铮这才将事情从头到尾的给他讲了一遍,说到在汤家废宅遇险的时候,席航又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回。 “没事,多亏了他。”言铮向廉贞努努嘴,“我估计周望是被人灭口了,那个人有可能……” “有可能和之前那个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席航接口道,他看见那枚银针的时候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 嗯,言铮点头,“你带我去周家看看,说不定有线索。” 刚刚从那灵猫身上拨出来的银针长二寸二,和之前尸体运毒案发现的银针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比控制的灵猫是活的,可能动物的思维比活人好控制。 那幕后之人一定也在苏州,他见聚魂阵被破,才将周望灭口。 真是个歹毒的人,做事心狠手辣不留一丝线索。 言铮头疼,这个人可真够记仇的了,估计是之前破了他的定魂针,这次伺机报复过来。想必也是个心术不正之徒,而且心思缜密。这环环相扣一环不落的算计,真是煞费苦心啊! 就是不知道曹文渊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言铮忽然惊悟过来,忙掏出手机给曹文渊打了个电话。 好在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曹文渊一看是言铮,还以为他来报喜,兴匆匆的问道:“言老板?事情解决了?” 言铮遗憾的摇摇头,并且告诉他,周望死了。那幅发绣早就在汤宅里被厉鬼给撕成了碎片,上面附着的魂魄也灰飞烟灭了。这一切都是人设的局,根本就没有什么痴情的汤小姐。 曹文渊大吃一惊,说连夜就过来。 挂了电话,言铮觉得他应该是被蒙在鼓里也被人利用的。要是一伙的以那人的小心程度,曹文渊也该糟了毒手了。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言铮走到一半猛回头,“你伤好了?”他眼睛上下打量廉贞,“坐下!”抬手掀开他衣服领子,见脊背上裹着的层层纱布被浸了红红的一大片,忍不住用手指点他头,“都这样了怎么不早说?” 在车上的时候,不过只有一个手指那么大的血渍,现在竟然蔓延的比巴掌还大?一定是刚刚抓那灵猫的时候抻到了。 廉贞憨憨一笑,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罗凯见他整个脊背都被纱布包了起来,有些震惊的深吸了口气,凑到近前弯着腰看了半天,“怎么弄的这是?先到里面来吧!让我们那医生给看看。” 言铮一想,自己怎么也比不上专业的医生的手法,就把同里镇那老中医给的药粉递给他,“那就麻烦了。” 廉贞:…… “听话。”言铮凑到他耳边低声嘱咐道,“这么多人,别耍脾气啊!我马上就回来。” 廉贞:…… 他嘴巴张了张,还没等说什么,已经被热情洋溢的罗凯连拉带拽的给弄到里面去了。 “来来来,我们局里的法医医术不比大医院里的医生差!” 廉贞:…… 席航站在后面意味深长的扫了两人一眼,眼神沉了沉。 周家园子里一派静谧,席航亲自开车载着言铮过来。 沉默了一路,要下车的时候,席航终于开口问道:“那个,廉贞,他是干什么的?” 言铮笑了一下,摇头,“没问过。”每次他想要问的时候,都被看出苗头的小玉差过话题,一次两次之后他就忘了。 “怎么这么没有警惕心?”席航偏头看他,语带责怪。 言铮愣了一下,手中解安全带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睁大眼睛望着他,自嘲一笑,“警惕什么?你看我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东西吗?”既没钱又没权的。 ……席航被他问住,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不敢跟他纯粹的眼神对上,有些勉强的笑道:“我是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言铮笑嘻嘻的哼哈答应着,看着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解开安全带就自顾自的下了车。席航看着他的背影出神,心里暗暗唾弃自己,难道谁都会和你一样有那样的龌2龊心思? 席航一个恍惚,四周景物在他眼里变成一片浮光掠影,脑中忍不住闪过第一次在家里看到言铮时的情形,不禁有些出神,十几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眼神干干净净跟着自己妹妹一样喊他哥哥…… 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只是他不能这么做! 席航心中强烈的道德观又将那抹悸动强行按压了回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以为那份悸动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淡化,可每一次看到他,席航深埋起来的那份禁忌的感情都会死灰复燃。 尤其是今天看到廉贞和言铮关系那么亲密,他心里像是被针刺到一样,酸的冒泡。 他可不可以…… “想什么呢?下车啊?”言铮等了半天也不见人下来,只好折回来敲了敲车窗。 这人竟然坐在那里发呆! 席航深吸口气,调整了下起伏不定的心情,打开车门,“来了,来了,那么急做什么?”都到大门口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速战速决,要不然廉贞会闹。”言铮头也不回的上前叫门。 领主大人有着特殊的生气方式,会吃人! 真是特别可怕! 席航:……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求收藏~ 木有评论不幸福~ 木有收藏不开心~ 第一章 痕迹 老实说,言铮这么急吼吼的赶过来心里其实是抱着要找到周望魂魄的想法。 新死之人,魂魄不会马上被鬼差拘走。他想趁着这个空档打算从他嘴里逼问一些那幕后主使之人的蛛丝马迹。 可见到席航听完案情之后,他心就凉了半截。 那幕后之人心思缜密甩他几条街,根本不可能留下这个破绽给他。 十有□□,这次是白跑一趟。 言铮就是不死心,总要亲自确定才好下结论,对方谨慎,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周家园子因为主人死的蹊跷,现场还被封着,整个院子里灯火暗淡,皎洁的月色下树影斑驳看着凄凄凉凉的毫无人气。 言铮因为之前来过,对这个园子有些印象,风风火火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连席航都不得不打起精神紧紧跟上。 席航见他这样心中微酸,他看的分明,恐怕连言铮自己都没发觉,他对廉贞是有多在意。 言铮不是一个对谁都能随便上心的人,即便是自己和他认识了五六年,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过是比普通朋友要好一些,那还是自己沾了妹妹的光。 现在平白无故冒出来的这个廉贞,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然在短短两个月就扎到言铮心里去了。 席航有些嫉妒又有些焦躁,明明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的看着他落到别人手里又不甘心。 这种心理折磨的他苦不堪言。 挂在枝头上的果子,甜美诱人,他不能吃,难道还不许别人摘去吗? 道理是都懂的,可真到那个时候,就不想讲理了。 席航心里冒着酸水的想,这果子他不能吃,那也不想让别人碰,最好能一直的看着他挂在高高的枝头上,谁也别染指才好。 这种想法从心里冒头之后,席航忍不住狠狠唾弃自己。 这自私自利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他想心事想的出神,下意识的跟在言铮身后一路前行。等他回过神来一看周围景色的时候,才惊觉他们已经到了后花园,只要绕过面前那丛芍药圃就是案发现场了。 寂静的花园里忽的刮起一阵风,将那芍药吹得枝叶相触哗啦作响,一个血刺呼啦的鬼影猛的从花丛后冒出头,张牙舞爪的朝着言铮扑来。 言铮惊呼一声,抬手就挥出一张符纸,接连倒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 啊啊啊! 那鬼影被符纸打到惨叫着原地转圈,言铮被他突如其来这么一下吓得不轻。就见那鬼影肥胖健硕,浑身鲜血淋漓,最可怕的是他的一张脸,完全看不出人形,不知被什么动物撕咬的不成样子,尤其是他脖颈上的一个大血洞,几乎要将他半个脖颈咬开。 言铮:…… 席航并没有给言铮看周望的尸体,因为死状太惨,怕吓到他连照片都没给他看。所以,言铮反应了一下才惊呼道:“周---望?” 看脸是认不出来的,看身材倒是有几分像。 言铮回头看向席航,想问问他的意见,这才想起来他根本就看不见。他从腰包里掏出个眼药水瓶,对席航扬起手,“看吗?” 席航迟疑了下,最后到底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点头道:看。 言铮手脚麻利的给他在眼皮上抹了一层黏糊糊的牛眼泪,“好了,睁开眼睛吧!” 席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景物和之前好像没什么不同,只是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哀嚎,然后就见周望正双手捂脸四下乱撞,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嘶吼。 言铮试着叫他两声,完全没有回应。 看来,他还沉浸在死亡之时的恐惧中无法自拔。 席航被眼前的情景震惊的半响无言,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不成,他气管破裂,声道被毁,根本说不了话了。”而且看他这癫狂的样子也不大可能会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他们谈。 言铮也遗憾的发现了这个事实,顿时就有些垂头丧气。 连这一点儿都算到了,看来对方真的是办事滴水不漏啊!根本就不会给他留下线索。 言铮还不死心的又在这园子里搜寻了一圈,果然在西南角单独圈出的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发现了没燃尽的黄纸和符咒,小院子里还摆着一张没来得及收走的供桌,上面洒满了香灰,已经被风吹得差不多了。 他拿着根半截的小树棍蹲在地上翻翻捡捡了半天,心中有了眉目,那人必定是在这里作法陷害他们的。 聚魂阵威力强大,但是需要极大的灵力来维持圈住冤魂厉鬼的那层结界。距离太远不好施法,所以那人才现身来了这里。 好歹也算是收获,只要他来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里他都看遍了,再查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了。 “走吧!”出来这么大半天也该回去了,不然廉贞该着急了。 两人走过花园的时候,看见周望的魂魄还在那里转圈,言铮只看了一眼扭头就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席航问道:“你不收了他吗?” “收他干嘛?横死之人相当难超度了。”言铮横了他一眼,“况且,马上就会有鬼差来押解他,我那么多事干嘛?”他这个样子也害不了人,就让他在这里多转转吧! 言铮心说,指望我把他从苦海里拯救出来简直做梦?谁让他那么缺德的算计小爷我?害的廉贞伤成那样,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另一边,一辆奢华的黑色宾利疾驰在夜晚的公路上,正在与苏州方向背道而驰。 张真人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他今天作法失败,被反噬受了些内伤,有些不好受,脸色很苍白。不过,心情却是不错。 旁边陪坐着的小道童看着他嘴角那丝若有如无的笑意,有些不解的问道:“师傅,您都受伤了怎么还这么高兴?” 呵呵,张真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却震动胸腔一阵阵的闷痛,“为师发现了个宝贝,怎么能不高兴?” 小道童也在那铜盆水镜里看到了汤家废宅发生的事,他想了想,就天真的问道:“师傅是看上了那只狼了吗?”除了这个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吃了闷亏的师傅还心情不错。 张真人笑而不语,他这个人向来活的自我,无论是做人还是办事,都是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就算得不到,那也要毁掉。 他自少年时就心胸狭隘,性格恶毒,特别记仇,凡是与他作对的人几乎没人有好下场。即便是无意中得罪他的人,不死也要扒层皮下来。 这次言铮破坏他好事,先是得罪他在先,又伤他在后,尤其是他那个身份,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善了了。 言铮和席航回去的时候,廉贞倒是挺消停,大马金刀的坐在个圆形转椅上,霸气侧漏的任凭身后围着三四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法医给他处理伤口。 大伙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奇怪的伤痕,又是拍照又是分析的,廉贞也不理他们,他端着脸严肃的样子,根本没办法让人接近,谁也不敢开口问他什么,各个平息静气的全程用眼神交流。 当言铮推开法医室大门走进来的时候,一直盯着门口不放的领主大人立刻就还了阳,眼神殷切的望着他站起身就差身后少条尾巴,不然一定会甩起来。在场的几个法医同时在心中松了口气,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错觉蔓延在心间,好像这门一开一阵春风迎面吹来,将快要冻结法医室的这股寒气给吹散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如沐春风? 媳妇终于回来了!廉贞欣喜万分,这一个多小时他过的好比度日如年。心里像是被猫抓一样,丝毫不敢想象没有媳妇的日子该有多煎熬? 言铮见他裸着上身,下面只穿着一条从老中医那里借来的黑裤子,一身蜜色的皮肤坚韧有弹性,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年轻的光泽。他身上肌肉分布的恰到好处,张弛有度,整个人看上去结实又精悍,却不显得夸张。 尤其是他那六块腹肌,看的言铮羡慕不已。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练不出来的! “上完药了?”言铮几步走过去绕到他背后,和颜悦色的问道。 他不是记仇的人,气过就也拉到了,不会揪着不放。 “这个伤到底是怎么弄的?”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终于忍不住拉下口罩问道。 这个问题都憋了他一晚上了,之前还乍着胆子问了廉贞一句,没得到回应就不敢在开口了。 第一次遇到这样气势十足压得人抬不了头的人。 因为重新上药的关系,纱布全都被解开扔到了垃圾桶里,廉贞后背的伤口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大刺刺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言铮每看一次都要难受一回,那背上一条条交错杂乱的伤口好像被爬犁趟出来似的,参差不齐的伤口为愈合带来极大的困难,就那么张牙舞爪的晾在那里,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言铮用手轻轻的碰了下已经结疵发黑的地方,换来廉贞下意识的一个抽动。 “很疼?”言铮立刻收回手,关切看着他。 “不,不疼。”廉贞耳朵可疑的抖了抖,红了一大片。 好在众人注意力的都击中在他背上,没人注意到。 连席航也跟过来瞄了一眼,立刻就被震惊了。不怪言铮那么内疚,果然是很骇人。 言铮一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解释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就要了纱布细细的帮他重新裹好,带着人就要告辞了。 这一趟苏州之行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言铮郁闷极了。 那幕后之人竟然形同鬼魅?就算事后言铮又和王管事见了面,细细的问了一些周望的事,可还是没有人知道那西南角的小院子里什么时候住了人。 因为线索全都断了,死的死,不知情的不知情。他也无可奈可的打道回府。 事情渐渐告一段落,对方好像蛰伏的冬眠的蛇,消失的无影无踪。 言铮那个性格不可能的天天惦记着这件事,他也仅仅寝食难安了一段时间,就又撩开了。 能怎么样呢?证据线索全都没有,啥啥都是两眼一抹黑。难道接来去的日子不过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对方如果还不死心,那必定还会出手,他只要万事小心就完了。 担惊受怕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他像个惊弓之鸟,方寸大乱。 言铮回去之后没跟容深说的太严重,他心思本就敏感,要是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 要说这次苏州有什么收获,那便是他和廉贞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到处借衣服穿的领主大人让人忍不住吐槽,砚台山穷的一比那啥,还有钱娶媳妇吗? 第一章 当年惨案 从苏州回来之后,廉贞身上伤口就已愈合,连血痂都完全脱落只留下一道道浅淡的疤痕。言铮看了直呼他非人体质。 廉贞每天依旧一副牛皮糖的架势,言铮走哪他跟到哪,几乎寸步不离。 有时候连去洗手间他也跟着蹭进去,每每被言铮踹出来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堵在门口。 媳妇哪都好!就算踹人也比一般人有气质。 那幅样子看着活脱脱的就像是个垂涎小寡妇的地2痞无2赖!特别没气质,把小玉气的脑仁疼。 他根本就管不了! 霸气呢?脸面呢? 名誉还要不要了? 纯爷们就应该嘁哩喀喳! 当初到不如支持他把人直接抢回去,现在也不至于看着他这么闹心了! 这沉迷美色的模样让人看见还有没有威势了! 说他是流2氓色2狼都对不起这四个字! 这天,师徒两人又在卧室里吵了起来。 言铮一直跟容深住在前头望京堂二楼里,廉贞虽然很想和媳妇睡在一起,可根本就连机会都没有。 他在人间待得久了一些,渐渐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媳妇虽然和他要好,但绝没达到可以亲亲抱抱的程度。再加上他平时极力克制自己,表现的也不敢太过造次,并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 最令廉贞挫败的是,他发现,媳妇之所以对他没有防备是因为人间也和山上一样都是雌雄一双,男女配对的。媳妇心里一直都没有把他当成追求者,对于他的感觉一直停留在好哥们状态。 所以说,用人间的话形容,媳妇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男孩子。 人家压根就把他那些举动当成求偶来看! 廉贞得知缘由后,目瞪口呆,完全是白费了心血。 他想要改变策略,可自从发生了第一次表白吓晕媳妇的惨剧之后,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了,现在得知媳妇的性2向之后,就更不敢随便挑明了。 没有十足把握,万一媳妇拒绝他了,而他又暴露了目标,以后媳妇心里有了戒心,那还哪有他的事了?恐怕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真是阻力重重,简直要愁死人了。 于是,领主大人想起来自己的老师,砚台山上足智多谋的军师,走过的路比自己吃过的饭还要多,他一定会给自己指点迷津的。 小玉正攒了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发泄。正赶上廉贞来找他,一听原委,立刻就炸了。 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 扔下砚台山的大小事务不管,跑到这来耍流2氓,现在还有脸来问自己这乱七八糟的事? 脸在哪呢? 小玉脸一绷,凤眼上挑,“你在说一遍?” 廉贞敏锐的发现老师炸毛了,闭着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小玉被他一双透明澄澈的眼睛默默看着,顿时就没了底气,扯住他一双耳朵使劲摇晃,“你怎么这么烦人呢?啊?拿出领主气势来啊!你不是喜欢言家那小孩吗?直接抓到山上去吃干抹净就完了!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爷们!” 现在事情完全倒过来了! 廉贞苦着脸,任凭他揪着耳朵,他开始到真是想这么干了,现在可不敢了。 小玉气了一会就消了,抱着肩膀,斜眺他一眼,“我问你,领主信物到底还找不找了?” “当然找啊!”廉贞点头,“我一直没跟你说,那东西我已经有眉目了。” “当真?”小玉还有些不信,不过转念一想,廉贞是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的。 “我上次就想告诉你了,”廉贞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我可以肯定,信物就在那个人身上。”而那个人现在盯上了媳妇,无论从那方面他都要把那人找出来。 小玉闻言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疑问,信物在他手里,你说会不会言家当年的大火也和他有关?毕竟,那信物是上一代领主留在言家的……” 当年言家一场大火,几乎被灭了满门,上一任领主也同时失踪,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言家仅剩下的两个人,容深双目失明,言铮当时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他们都毫不知情。 师徒两人陷入沉默,谁也没察觉到,门外此时站了一个人。 言铮抱着半个西瓜站在廊檐下,他本来是给两人送西瓜来的,走到窗下听见屋内有说话声,听着剑拔弩张的,他原想进去劝架,没成想听到两人提起他,只是越听下去越心惊…… 原来,廉贞是因为这个原因接近他? 那信物又是什么? 就是那个东西害死他的父母亲人吗? 言铮浑身发抖,很想就那么一脚踹门进去,当面问个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家当年的惨案表舅也跟他提过的,可能是怕他难受也就没仔细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因为他当时实在是太小,没有经历过那令人惊心动魄的场面,小时候感触不深,后来他稍大一些懂事了,自己从旧报纸上看到报道,当即就觉得锥心蚀骨,心酸难忍。自己好好的一家莫名其妙就落得家破人亡,大哥容深虽是在那场惨案中死里逃生活下来的,却因为护着他落得双目失明,时至今日仍然时不时的做噩梦。 听说自己还有一个同胞哥哥也在那场大火中失踪,言铮怎么能不恨? 只是表舅不许他旧事重提,大哥容深又因为当年没能救得了自己的哥哥而内疚不已。每当提起这件事他都要难过很久。 言铮没办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调查这件事,为了不戳大哥的伤疤,这件事就渐渐的放下了。 还有一个促使他放弃的原因就是,时间太久了,他根本就无从查起。 所以,可想而知当他在窗外听到廉贞和小玉谈论言家二十多年前的惨案的时候,心情是有多复杂? 房间里一阵静默,廉贞暗暗叹息了一回,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当年的凶手,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 死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正想着,廉贞忽然猛回头看向门口,心里一沉,飞快的跑过去推开门,果然就见媳妇站在门口,地上还扔了半个西瓜。 …… 媳妇眼角通红,里面汪着一泡泪,嘴唇因为太过激动颤抖不停。 不用多说了,刚刚的话一定是被他听了去。 “媳妇……”廉贞凑过去要拉他的手。 “你叫我什么?”言铮厉声喝问。 廉贞一个哆嗦,糟了,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去了。 他自知失言,上前一把将人抱住。任凭言铮拳打脚踢就是不撒手。 “混蛋!骗子!你给我说清楚!”廉贞力气比他大太多,将他按在门板上牢牢抵在那里任凭他怎么扑腾就是不撒手。 言铮怒极,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见了血也不撒口。那之前汪着不肯掉的眼泪却扑簌簌的滚了下来,一串串的顺着廉贞肩头滑落在他脊背上。 “言铮!”廉贞低声叫了一声他名字,将人抱住又往怀里带了带,“别哭。” 那冰凉的眼泪像是烙铁一般在他身上灼烧,让他心疼的无以加复。 言铮总不能真的把他咬下一块肉来,嘴里尝到血腥味就松了口,呆呆的怔在那里,一抽一噎的还没从刚刚刺激中回过神来。 廉贞见他脸上梨花带雨,一双眼睛如同秋水洗过一般澄澈,苍白的薄唇上沾染殷红的血,那是他的血呀! 廉贞忽然就觉得一股炙热的冲动从头涌到脚,浑身热血沸腾,他几乎想都没想的直接捧住媳妇的脸,急切的亲吻他的嘴唇,用力的吮吸着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吞下肚。 言铮从未被人如此狂野的亲吻过,尤其对方还是个男人…… 男人…… 他大脑彻底当机,连反抗都忘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玉在后面看的分明,捂住额头呻1吟一声。 这日子没法过了! 五分钟后,廉贞捂着被打出来的黑眼圈委屈万分的坐在椅子上,旁边是淡定喝茶的小玉。 言铮就坐在他们对面,余怒未消的怒瞪着他,眼睛冒火,嘴唇红滟滟的,还有些肿。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谁?到我家来有什么目的?”言铮冷冷的扫视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媳妇……”廉贞凑到他跟前装可怜,下句话还没等说出来就被言铮打断。 “闭嘴!”言铮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指着他鼻子大骂,“谁是你媳妇?你昏头了吗?淫1魔!流2氓!色2坯!” 廉贞蹲在言铮身旁,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像是个犯了错误祈求主人原谅的大型犬。 “装可怜没有用!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接近我?”就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什么的,一点儿都没错。 廉贞一个头两个大,因为你是我媳妇啊!接近你就是为了把你抢回山上去当压寨夫人! 这么说一定会被媳妇打死。 廉贞把他手紧紧抓住不放,决定和媳妇和盘托出。 “别打,别打,我都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言铮呆呆的看着廉贞上嘴唇碰下嘴唇,脑子里嗡嗡响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似的,整个人都恍惚了,感觉自己在听天方夜谭一样。 什么砚台山的领主?什么言家是历代侍奉领主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讲评书也不敢这么编啊? “是真的,”小玉淡淡的接口道:“你言家先祖曾救护过前前任领主大人,为了报恩,当时那位领主就许下承诺,可以帮言家做一件事。你要知道,一方领主相当于一方土地神,能力自然是不必夸耀的。之后你言家就搭上了这条线,自愿侍奉。” 敢情还是我们上杆子倒贴啊?言铮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听他继续说。 “到了你爷爷那一代,他献给前任领主一方古镜,得到了领主大人的一个承诺,保护你言家三代人,谁料到,前任领主大人忽然失踪,而你们家也……” 言铮听到最后已经明白了,感觉像是小说里写的故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他们家。 低头看看扒着自己膝盖眼巴巴的看着的廉贞,心里一万个不信,这赖皮缠一样的家伙是一方领主? 逗我呢这是? “领主信物在你们家遗失,我们这次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它。”小玉心说,别以为我们砚台山的人都跟赖皮缠似的? 言铮坐在那消化了一会儿,他心中平静下来,“我懂了,我会配合你们。”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既可以帮忙找到信物,又可以报仇。 一举两得。 但是谁能来告诉他一下,这种好像吞了个绞肉机的操蛋感觉到底是咋回事?(╯‵□′)╯︵┻━┻ 第一章 瓷器行 “媳妇我……”廉贞见两人说来说去都不理他,急的额头冒汗。 “闭嘴!谁是你媳妇?”言铮眼睛一瞪,“你傻了吗?我是男的!” 不管!廉贞又扑上去,砰的一声又被人家打回来,另一只眼睛也青了。 小玉身心俱疲,这鱼唇的样子,真是够了! “你不是有未婚妻吗?”言铮说完扬长而去。 想不到廉贞和小玉的身份竟然这样神秘? 言铮心情极其复杂的回到前院,今天发生的事对他冲击太大了,他需要静静。 廉贞说什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媳妇还不知道他真身是狼……不然,这会非把他赶出门不可。 这种一觉回到解放前的心酸谁能懂? 抬腿想要追上去,却听到小玉在他身后凉丝丝慢悠悠的说道:“劝你最好别去,让他好好想想。” 廉贞顿住脚,站在原地看着媳妇的背影,略惆怅。 言铮回到望京堂二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似的翻腾。一会儿抱起枕头疯狂摔打,一会儿又神情恍惚的摸着自己的嘴唇,然后脸色爆红的钻进被子里不肯出来。 啊啊啊! 他一定是生病了! 被廉贞强2吻也没有多反感,生气也只是因为太过震惊,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气他,最多的感觉是不知所措。 这怎么可能呢? 廉贞又不是软妹纸! 言铮心烦意乱的在床上胡乱扑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朦朦胧胧睡了过去。 盛夏的风吹的人醺醺欲醉。 容深闲来无事坐在楼下看店,生意倒是没多好,一上午就来了一位客人买了两包贡香。他就坐在八仙桌后看一本盲文书,桌上放了一盏言铮自己熬得酸梅汤,慢悠悠的闲度时光。 一杯酸梅汤还没喝完,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听声音应该是一个人,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徘徊许久都没进门。 最后还是容深忍不住从八仙桌后走了出来,向门口问道:“是哪位?” 呵呵,门口站了个矮胖的老头,干笑了一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言老板在吗?” 在仿古一条街的尽头,有一家瓷器行,老板姓闵,五十岁出头,家里只有一个儿子。 他这个儿子自小体弱多病,身体不好但是十分有才情,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人长的消瘦苍白,每一次见到他好像都在咳嗽。 前一段时间,闵老板的这个独生儿子去世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自不必说,好不容易熬过丧子之痛,这家里又开始闹鬼。 言铮被拎起来到楼下时还困得五迷三道,听说有生意上门,才强打精神坐在那里。 “家里有些不干净,想请言老板过去看看。”闵老板搓了搓手,眼含期待的看着言铮的脸色。 “怎么个不干净法?”言铮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半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问道。 这个时候,楼下就他们两个人,容深早就在言铮下来的时候上楼去了,而平时寸步不离的廉贞也因为小玉的告诫没到这边来。 言铮破天荒的觉得很没意思,太闷了。 闵老板清了清嗓子,“就是家里东西莫名其妙的会移动位置,店里每天早上都会碎掉一些货,开始还以为有人恶意报复,可是从监控里一看,根本就没人。” “就这些?”言铮挑眉。 闵老板哭丧着脸,“这些还不够?你不知道我都损失了多少钱了?真是造孽。” “好,我今晚就去你们店里看看。”言铮拍板,叫对方付定金。 “用,用不用我留个人什么的?”闵老板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留下?” “那还是算了。”闵老板擦擦汗,果断拒绝, 留在店里陪上一晚,说不定自己会直接吓过去。 两人约定了时间,言铮起身把闵老板送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偏西的日头,心说,晚上吃点儿啥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闹心,不想吃! 思来想去害他这样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 言铮忍不住磨牙,这个混蛋! 他到有脸藏起来不露面了?有能耐一辈子别出现在小爷面前! 言铮也没心情看店了,索性直接关门,单等到天黑去闵老板家抓鬼。 傍晚的时候小厨房里传来一阵切菜声,砧板上放了半只童子鸡,言铮手持一把厚重的大菜刀,满脸肃穆的挥手剁!剁!剁!下刀的手稳准狠,几下就把那半只小鸡斩成了大小均匀的鸡块。 他随手拿了一个碗,用香醋辣椒葱蒜调了酸辣的汁,浇在已经摆好盘的鸡块上。因为没什么胃口吃饭,就简单的做了个开胃的口水鸡。分量么,当然没有带后院那两个人的。 厨房屋顶上,廉贞趴在上面掀起一块瓦片,惆怅万分的看着媳妇挥舞菜刀的那股狠劲,心里凉了半截,完了,媳妇一定是把那半只鸡当成他在剁了。 这是有多生气啊? 廉贞不敢这个时候过去,就灰溜溜的下了屋顶,又眼巴巴的躲在暗处看着媳妇吃完了饭拎着化妆箱出门,他才嗖的窜到二楼去找比较好说话的容深。 “大哥,言铮去哪了?”廉贞冲着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容深问道。 “去街尾的瓷器行了。”容深话音未落就听那人已经走没影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吃饭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言铮心不在焉,问他也不说。廉贞这边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问,他还没开口的人就已经没影了。 闵老板家的瓷器行在仿古街的最末端,和言铮的望京堂隔了快小一条街了。位置有些偏,不是特别好,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店面大。 三层楼高的仿古建筑,飞檐重脊看上去倒也挺挂架。 一看就很辉煌。 一楼二楼都是店面,只不过二楼售卖的都是价格不菲的精品瓷。三楼面积狭小,屋檐又低矮,做不得店面就改成了个小阁楼,给店里的伙计住。 闵老板大半辈子都与瓷器打交道,那么多年醉心经营也攒了不少钱。原来的店铺并不在这里,后来仿古街开发的时候,他瞄准商机才卖了老店搬来这里。 谁成想,搬到新地方不出半年,就开始闹鬼。 开始的时候,闵老板其实是怀疑有人从中作梗,可能是嫉妒他生意太好,暗中找人捣乱。 店里的伙计也是辞了一个又一个,因为每天晚上关店之后他都会对完帐将所有贵重瓷器全部锁在展柜里看着伙计关好门才会回家。 可就这样严防死守,还是差错不断,说那些留下过夜的伙计没问题谁信?后来他索性不再店里留人了,改成放监控。 事情依然如故。 监控录像忠实的记录了它所看到的一切,每晚子时,他二楼的那些贵重瓷器就好像活了一般在展柜里抖动几下然后在无任何外力作用下化作一堆碎片。 几万块的东西眨眼就打水漂了。 这谁能受得了? 要是一般闹法,他也能忍了,关键是,每闹一次就会让他损失一大笔。那些贵重的瓷器一个接一个的碎掉,也奇了怪了,那鬼好像十分懂行的样子,店里什么贵重就打什么,每天开门都能看见瓷器碎片。 闵老板心疼的不要不要的,烧香拜佛的没少折腾,一来二去就从老客户那里打听到望京堂的老板专门是干这个的,遇到这种难题尽管找他。 他原本还不信,心说一条街住着,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可到底架不住天天碎东西,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想法,他找上了门,反正住的也不远。 如果这位言老板能帮忙解决问题,花一些小钱总比要搬出那地方来的省钱。 很快,天色暗沉下来,到了约定时间,言铮一个人溜溜达达的提着化妆箱上门了。 闵老板还有些忐忑,这个言老板实在是太年轻了,把店交给他心里又有些不放心,自己留下又不敢,就犹豫的站在门口搓着手不肯走。 言铮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暗道这个闵老板也太小心过于了,这样子明显是信不着自己么!于是就淡淡的道:“闵老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还怕我半路把你的店给搬走不成?” 呵呵,闵老板被戳破心思脸皮一热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借着店里的灯光看着台阶下立着的年轻人,肩背挺直,眸正神清,看着就不像是个坑绷拐骗之流。再转念一想,能出什么事? 反正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豁出去信他一回! 闵老板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把心一横,痛快的交了钥匙。 临走还不忘再次嘱托,千万小心,二楼都是特别贵重特别值钱的东西! 言铮哭笑不得,一一点头答应。 送走了事妈老板,言铮关好店门,先进去里外逛了一圈,熟悉下环境,别待会打起来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看这闵老板的架势要真是不小心撞坏了瓷器肯定是要赔钱的。 这活搞不好还是个亏本买卖。 瓷器行里灯火通明,言铮逐一逛过去,一楼都是个精美工艺品,日常用瓷,成套的茶具等等,二楼陈列的就要高档一些了,基本上都是仿古的器型,烧制工艺精湛,多以陈列品居多。 标价也是顶顶贵的,一个看着普通的长颈大肚瓶子竟然标价小一万?贵的令人咂舌。言铮没那个审美,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花大价钱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呃,瓶子? 对,满屋子精美的瓷器在言铮眼里不过就是花瓶一般的存在,他一点也不感兴趣,还没有锅碗瓢盆来的实在。 连三楼也没放过,言铮将瓷器行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最后关了灯,在一片黑暗中,他悄悄的斜躺在二楼会客沙发上静等子时到来。 黑暗中不辨时间,房间里安静的要命。不知过了多久,屋顶上传来咔哒的一声轻响,那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十分明显,言铮刷的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那把不足三尺长的柳树枝。 心说,要是那鬼敢露头,就先拿柳树枝抽他一顿! 第一章 闹鬼? 咔哒,屋顶上铺着的琉璃瓦又发出一声轻响,言铮不动声色的站起身,背靠着墙壁屏息静气。 声音从楼顶传来,言铮就觉得头顶地板微微一颤,随后就恢复了平静。 他心里纳闷,不应该啊? 这哪里是闹鬼的节奏?这分明是有贼啊? 梁上君子什么的,不是吧? 他抓鬼是挺有一套,要是抓贼可就有些困难了。 言铮正在心里暗骂闵老板老糊涂了,也不搞搞清楚就来找他,一会儿要真是遇到贼要怎么办?报警吗? 就在他腹诽的当口,楼上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好像有人在上面走动。 那脚步声渐渐的从他头顶移到楼梯口,言铮背靠着墙壁眼睛死死的盯着三楼通往楼下那道逼仄狭窄的楼梯。 不知那上面下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他心里隐隐有些紧张,鼻尖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因为一直没开灯,言铮眼睛已经有些适应这黑暗。 电灯的开关就在他身后,他只要反手一按,这房间瞬间就会亮如白昼,可言铮拿不准从楼下上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对方有备而来,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他简直是无处可逃。 廉贞趁着夜色摸到那家瓷器行,想到媳妇就在里面,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没有容深,也没有小玉,就他和媳妇两个人,简直是让人想想就忍不住期待呢! 想起白天的那个吻,他口干舌燥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特别想再亲一次! 廉贞按捺不住心中冲动,在屋顶上开始拆瓦片。瓷器行的房子虽然完全是仿古建筑的,但是屋顶为了结实防水,瓦片底下还有厚厚的楼板,和望京堂大有不同。廉贞在上面挠了两爪子之后大失所望,根本就划不开! 无奈之下,他只好另寻他路,最后发现了阁楼上的那个透气窗,欣喜之余没注意,踩碎了两块琉璃瓦。 等他终于费劲拔力的从窗户上钻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屋子低矮又窄小,他站在里面根本就直不起腰。 他只好手脚并用的爬了一段路,才猫着腰摸到楼梯口。 虽然四周漆黑一片,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好像暗绿色的夜明珠。 所以,当言铮靠在墙上,眼睁睁的看着那楼下下来的不速之客长了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没等他出手,对方已经先发现了他,就见那个长着野兽眼睛的人已经光速朝他扑来。 媳妇! 一声叫喊之后,言铮整个人被搂住按在冰凉的墙面上,一动也不能动。 廉贞突袭成功,非常亲昵的在媳妇脖颈中拱了拱,装作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关。 言铮双腿发软,险些被吓尿。这特么是人该有的速度吗? 他连手都没抬起来,廉贞就已经扑上来了。 刚刚真是被吓得肝胆欲裂,护身小匕首都摸出来了。幸亏,他马上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伸到一半的手颤颤巍巍的停在了身后,没了力气那巴掌长的小匕首脱手落到地上,砸在地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廉贞见媳妇半天没动,还以为他不生气了,就兴奋的把人抱在怀里,揉揉蹭蹭的,过足了瘾。 言铮用了几分钟时间才平复了急剧飙升的肾上腺素,骤然紧张之后他腿软,脚软,靠在墙上站不住,要不是被廉贞拦腰抱着,他几乎要堆在地上了。 他摸索着打开电灯开关。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廉贞也些不适应的眯起眼睛。 难受! 难受你妈个头! 言铮怒极,抬手就给他一记老拳,只可惜力道不足半路被廉贞截住。 “又打我?”廉贞十分委屈,怎么过去的事还没完了?见一次打一次真是太不讲理了! 讲理?言铮闻言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刚刚快被吓了个半死,有他这么干的吗? 明知道自己去捉鬼,他倒好,鬼没来,他倒是先粉墨登场了。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廉贞满腹牢骚,也不敢发,只拿眼觑着媳妇。 眼见媳妇小脸吓得白纸一样,脊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他有些心虚的把人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自己则是半蹲在他面前,牢牢的搂住媳妇的腰,寸步不离。 言铮歇了一会儿,缓过气,冷冷的问道:“你来干嘛?” “来找你。”廉贞仿佛失忆了一般,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都选择性遗忘了,一脸讨好的表情。 避重就轻什么的,他最拿手了! “不是都说开了吗?我们互相合作,你也不用在煞费苦心的讨好我了。”言铮说到这,眼睛有些湿润。这混蛋还真是带着目的来的! “不行,我们是有婚约的!你是我媳妇!”廉贞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圈,将他牢牢锁住。 “你放屁!”言铮顿时就炸了,“谁跟你有婚约?” 廉贞眯着眼睛拖住言铮的腰紧紧的贴在自己胸前,语带威胁的道:“不要抵赖。” 事实证明,廉贞凶起来还挺唬人的。 言铮虚张声势的推他的脸,“手放开!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见他不再一个劲的否认之后,廉贞果然松开了手,又重复了一句,“不能抵赖。” “你给我坐那边去!”言铮不理他话茬,跟死心眼没办法讲道理,比对牛弹琴还累。 廉贞十分听话,挨着他旁边坐下,笑眯眯的叫了一声,“媳妇。” 言铮脸一黑,“不许叫!” 他看了一眼时间,被廉贞这么一闹,距离子时不过半个小时了,他警告的斜了廉贞一眼,“不许出声,我要关灯了。” 室内又恢复一片黑暗,言铮眼睛还没适应,眼前黑漆漆的,廉贞倒是看得清晰,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言铮挺秀的侧脸,只是这次眼睛没有冒出绿光。他这个时候已经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弄巧成拙把刚刚的惊喜变成了惊吓,媳妇都给吓坏了,就不敢在造次了。 两个人相安无事的坐在沙发上,四周十分安静,有个人陪在身边,言铮安心不少,所以,当廉贞忽然倒下用头枕着他的大腿的时候,只是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并没有说什么。 廉贞在黑暗中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抱紧媳妇大腿用脸蹭了蹭,知道这件事算是暂时揭过去了。 “阿铮你来这里捉鬼吗?”沉默片刻,廉贞忍不住仰头问道,并且成功的跳过了言铮的雷点。 媳妇什么的,暂时还是在心里叫一叫好了。 言铮听到‘阿铮’这两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怎么这么肉麻? 嗯,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阿铮,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廉贞陶醉的把脸埋在言铮腿上使劲的嗅着,夏天衣服本来就单薄,他英挺的鼻梁不断的在言铮敏感的大腿皮肤上磨蹭。 言铮好像浑身过电似的一阵酥麻,当即一把拉住他头发把人扯了起来,教训道:“好好坐着,别乱动!怎么跟生蛆了似的?” 廉贞挨了骂也不恼,听话的挨着他靠在一起,鼻端闻着媳妇身上淡淡的艾草香味,整个人幸福的飞起来。 言铮被他蹭的不耐烦,一把推开他,“不热吗?”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出了一直梗在心里的问题。 “你那个未婚妻呢?”开始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喜欢的不得了,现在又不找了,果然是薄情寡义负心汉。 ……廉贞直接愣住了。 言铮只当是他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一时心头火起,一巴掌糊到他脸上,“离远点!” 廉贞平白无故挨打还有些懵,喃喃自语的解释道:“我的未婚妻就是你啊!我们是有婚约的!” 啊?这下轮到言铮愣住了。 自己从小家破人亡,哪里来的人给他许诺婚约? 廉贞开始说的时候他还没当回事,骗人也要结合实际啊!你是当我没脑子吗? “明明是你自己答应的!”廉贞委屈的小声嘀咕。 他这话被言铮听了去,顿时炸了,拽着他衣领不依不饶的低吼,“我怎么不知道?” “就十四年前,你说只要我给你买糖你就答应嫁给我当媳妇。”然后他就从别的小孩手里抢了一块橘子糖叼给他,当时媳妇可高兴了,还主动他在鼻梁上亲了一口,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当然,他那个时候并不是如今这个样子。 言铮:…… 十四年前他才六岁啊!言铮语塞,小时候的事他都记不清了,当时自己年幼无知还真有可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来! 禽兽!淫1魔!言铮回过神来使劲的掐廉贞的脸,拿糖骗一个小孩子你不脸红吗? 两人正吵闹,就听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就听有人咳嗽了一声。 言铮立刻噤声,同时捂住廉贞的嘴巴,手指竖在唇边,嘘! 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声入耳,言铮压着廉贞把他推到地上,两人猫在低矮的茶几后头,心里一个劲的纳闷。 谁在咳嗽? 紧接着就是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咳嗽声,对方好像害了痨病似的。只闻声音不见人,听的言铮嗓子都一阵发紧,替他肺子疼。 他将掉在沙发上的柳树枝拿到手里,全神贯注的盯着楼梯口。 怎么还不上来? 言铮转念一想,他既然不上来那就下去打他。要是等他上来,言铮环视一圈满柜子的贵重瓷器,心说,打了那个都赔不起。 第一章 狼眼手电 楼梯口处不见人,只泛起一团莹莹绿光,在昏暗无光的楼梯里像是一大团纸灯笼杵在那里。 言铮知道他要抓的东西来了,就一手符纸一手柳树枝,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 廉贞手抓着媳妇衣角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亦步亦趋跟着,那模样颇像是五六年级小朋友去鬼屋探险组成的队形。 那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终于歇了下去,那团诡异的绿色荧光越来越亮,有什么东西走了上来。与此同时言铮也走到了楼梯口,他靠在墙上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去堵在门口…… 楼梯上站着一个很年轻的鬼魂,浑身散发着莹莹绿光,脸白的像纸,长相斯文,非常瘦弱看着是风一吹就倒,此刻正面露惊讶的仰头和言铮对视,好像没料到这个时候会撞见人。因为言铮突袭,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面面相觑。 言铮以为对方怎么也是个凶恶的家伙,没成想这么弱?高高举起的手这么一迟疑的功夫,那病弱鬼忽然回过神来,惊呼一声,嗖的向楼下蹿去,带起一阵阴风。 那情形好像言铮才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厉鬼,而他是个受到了惊吓的人类。 言铮一愣,咦?这画风不对啊? 拿错剧本了吧? 狭路相逢什么的不应该凶狠的对打吗? 他愣过之后立刻反应过来,疾步追去,“别跑!” 这瓷器行的房子举架高,楼梯正经挺陡,全都是打磨光滑的实木板,言铮扶着木头扶手三步并两步的几乎滑下去。剩下最后两节台阶的时候,黑灯瞎火的他也没看清,脚下一空忍不住惊呼出声,直接踩空栽了下去…… 言铮当时跑的速度很快,这一下又猝不及防,他闭上眼睛在心里哀嚎,一楼全都是流光水滑的大理石地面,这样摔下去,想想就会知道有多疼。 “媳妇小心!”廉贞跟在后面看的分明,怎么会让媳妇跌倒?他动作飞快,将言铮拦腰一揽脚尖点地转了个圈化解掉俯冲下去的惯性,然后稳稳当当的停住。 言铮被他抱着甩了一圈,好像跳舞一样,老脸一红,破天荒的没炸毛,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手,抬脚顺着那鬼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月光透过窗扇,光影斑驳,亮的地方明晃晃一片,黑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那鬼跑的方向正是暗不见光的后堂。 那里言铮早就查看过,一共两进隔着薄薄的壁板,里头是个小仓库,外头平时就当做伙计们吃饭休息的地方。 言铮追了过去,那鬼早就没影了。他伸手打开墙上的电灯开关,那灯却闪了两下,刺啦一声灭掉了。 哼,言铮冷笑一声,知道是那鬼在作怪。从裤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袖珍狼眼小手电,刺眼的白光好像探照灯晃过,跟在后面的廉贞当即别过头,这啥玩意?太刺眼了。 二十几平的休息室一目了然,言铮将目光放到休息室里头的那扇门,里面是个小仓库,乌漆墨黑的也没有窗户阴暗潮湿,平时伙计到里面找货都是速战速决,就算偷懒都不会躲到那里面去,太阴森。 言铮从腰包里摸出一个怀表大小的罗盘托在手心里,低头瞄了一眼,见上面的指针疯了一样乱转,就知道那鬼肯定躲在里面。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丝毫没有察觉身后廉贞已经满眼泪花蹲在地上疯狂的揉眼睛。 领主大人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好闪! 只被晃了一下就忍不住双眼发花,又疼又痒,还有些酸胀。简直睁不开! 堂堂砚台山领主阴沟里翻船,竟然被一个小手电给拿下了!传出去恐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言铮用手里的柳树枝轻轻推开门,顺着缝隙往里看,漆黑一片。他忍不住将门缝欠的大了一些,手电刚挪过去就感觉到一阵劲风,他偏头一躲,一个白白的圆圆的东西擦着他耳旁飞过,径直砸在身后墙壁上发出卡啦一声脆响。 紧接着又连续飞出来两个花瓶。被言铮躲了过去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扫了一眼地上那花花绿绿的碎瓷片心说,哎呀,岂有此理! 这么摔下去,明天那事妈老板来了,这趟买卖很有可能不仅赚不到钱,恐怕还要倒找钱。 言铮抽回手,那门板吱呀一声合上,里面顿时就消停了。 四周一片死寂,他抬手给门板上贴了一张困龙符,局面僵持起来,他进不去,里面的也出不来。 言铮正想办法,一眼瞄到安静的有些异常的廉贞。见他蹲在地上,手捂着眼睛不停的揉像是只勤奋洗脸的大猫就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疼……”廉贞只抬头说了一个字,就继续揉眼睛,刚刚还只是酸涩难忍,闭上眼睛就忍不住涌出眼泪来,这会他揉了两下之后,手背上粗糙的皮肉反倒把眼睛给揉的发疼了。 言铮手电光并没有直接对着他,而是偏上一点照在屋顶墙壁上,廉贞眼睛对光非常敏感,不自觉的偏头躲他。言铮两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一手扳过他的脸,就见廉贞眯着眼睛不敢直视他,一双眼珠子通红。 “被手电照到了?”言铮皱眉,狼眼手电光确实强烈,骤然照到很容易让人暴盲,但是没想到廉贞的眼睛对光敏感到这种程度,廉贞一直跟在他后面并没有直视手电光啊! “别揉,我帮你看看。”言铮拍开他的手,“应该没事,你靠边休息一会,我解决这咱马上回家。” 言铮让廉贞靠在墙角休息,自己整了整腰包,夹了满手的符纸直接就踹门进去了。 不破不立,豁出去赔钱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里面就是个胆小鬼,都不敢正面跟他对上,只会躲在一旁小打小闹的捣乱。另一个让他这么大胆的原因就是,刚刚打照面的时候,他并没有从这个鬼身上感受到穷凶极恶的凶煞之气,所以才愣了一下。 要知道,柳树枝打鬼越打越小,那可是很疼的。 不同于肉体的那种疼,而是那种深入骨髓直击灵魂的痛感。没经历过的人完全没办法想象。看那鬼的痨病样,恐怕撑不了几下,言铮可不想把他给打飞了。 这并不是个厉鬼,也不是个冤魂。 至于他滞留人间不肯走的原因,有待考察。 廉贞还真是听媳妇话,安安静静的靠墙坐在那里没动,好像是幼儿园里排排站等着老师发果果的小朋友。 就听那小仓库里一通稀里哗啦的乱响,不多时,言铮就气呼呼的推门出来了。 “所有碎掉的东西都要你赔!不然免谈!” 言铮不是一个人出来的,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愁眉苦脸的站在那里,浑身发着莹莹绿光。 “我会的。”那人保证。 这还差不多,言铮把符纸收了起来。 廉贞眼睛还是很疼,不过还是抬头瞄了那鬼一眼,就见他二十七八的年纪,瘦削苍白,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言铮也瘦,但是言铮瘦却不孱弱,还有把子力气,身形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一米七八的个头像是一丛茁壮成长的小竹子。 “说吧?怎么帮你?”言铮抱着肩膀站在地中央,语气颇为怨怼。不是气那鬼,而是气自己。 多管闲事! 耳根子软! 自找麻烦! 吃一百个豆不嫌腥! 只是,他没办法不帮忙,谁让他看得见听的着呢!就当是积阴德好了。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不过,好在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之下,他给自己定了一条死规矩,行善积德当然是好事,但是必须量力而为。 那鬼见言铮肯帮忙,当即大喜过望。 原来,他是这瓷器行老板的独子,名叫闵清。 闵清从小就体弱多病,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几乎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闵老板两口子把他当成易碎的瓷娃娃,平时吹个风都不让。 三个月前,闵清一病死了。只是他心结难解,心愿未了迟迟不肯走进轮回。 要说这个闵清的死因,闵老板有一半责任。 大约一年前,瓷器行里招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正在读研究生,学的是时下热门的考古,课余时间到这里来勤工俭学,一边赚些生活费一边长些见识。 小姑娘热情开朗,长相可爱,爱说爱笑,闵清很快被他吸引。 他从小到大因为体弱极少出门,跟同龄人接触很少,就跟养在深闺里的大姑娘似的。这次情窦初开的喜欢上了人家,第一次品尝到爱情的滋味。 闵清说起到这的时候,眼睛里泛着快活的光芒,“那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但是很快,两个年轻人的事情就被闵老板知晓。 闵老板勃然大怒,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 他认为那小姑娘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克父克母命不好,此其一,又没钱没势的,跟自己儿子在一起肯定是看上了自己的家业,此其二。闵老板这个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心眼小的厉害,把钱看得很重。 这一点,言铮第一次见面就见识到了。 他觉得自己儿子结亲怎么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他当即就辞退了那小姑娘并且不许二人在见面,闵清当然反对,父子俩闹得不欢而散。 闵老板思前想后,决定还是给儿子订一门亲事,让他趁早断了念想。 闵清黯然的看着言铮,“父亲说小然是不会看上我这个病秧子的,她一定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的,可是我又不傻,一个人喜不喜欢我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情人节诶? 单身的陆总身残志坚,坚决的祝福,天下有钱人终成兄妹!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要出去发射怨念光波!!!不要拦我!】 第一章 张道长 无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闵老板执意要拆散这对他认为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急三火四的给儿子相亲,没几天还真有人上门来提。 别看闵清身体不好,但是他人长得不错,脾气温和,家里又有钱,还真有不少人家趋之若鹜。 三次两次的,闵老板和本市一个做木材生意的大老板对上了眼。对方和自己家世相当,除了女儿还有个儿子。闵老板暗中打听了一下,那家女儿长相还不错,性格也平和,就是为人木讷了一些。 这根本就不算毛病啊!所以他自作主张的拍板决定了这门亲事。 闵清性子倔强,得知消息之后,大受打击一病不起。他和小然两情相悦,死活不肯答应婚事。 病榻前,闵老板劝他,“爸这也是为你好啊!我就你一个儿子,我攒这些家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看你身体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等我和你妈百年之后,谁来照顾你?这些家业就是给你安身立命的!” 闵清摇头,泪如雨下,“我怕我没命花。” 他一语成谶,不过两个月就病重没了。 临死之前,他躺在病床上,苦苦哀求,要他父亲答应他把自己的一个玉壶春瓶送给小然。 那春瓶不是一般的瓶子,而是个古董,是当年他爷爷特意留给他的,放到现在怎么也能卖个五六十万。 小然一个孤儿日子过得清苦,赚来的钱除了留够生活费之外剩下的全都捐给孤儿院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闵清舍不得她吃苦,想在临死之前帮她一把。 闵老板只是嘴里答应着应付儿子,那青花缠枝莲纹玉壶春瓶是道光年间流传下来的宝贝,被他当成镇店之宝。看着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一个瓶子,要拿到拍卖行去,轻轻松松拍个七八十万不成问题,要是再放几年那就更值钱了。 他怎么可能白白给一个外人? 闵清这一病死了,闵老板仿佛被摘了心肝一般,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可再后悔也晚了。 这世上卖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卖后悔药的。 他痛失爱子,老婆又整日以泪洗面,不停的埋怨棒打鸳鸯害死了儿子。 他越听越烦,将丧子只恨全都怨在了小然身上,别说玉壶春瓶不给她,连她来祭拜儿子都不许! 闵清死后发现父亲并未按照自己的遗愿,心急如焚,可他天天待在这里没人能看见他,也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日子久了,他心里渐渐生出一股怨气来,这股怨气给了他微薄的力量,至少他可以没事打碎个瓶子吸引注意力什么的。 闵清知道父亲是个财迷,专门挑贵重的货品下手。果然,没几天闵老板就受不了了,找来了言铮。 言铮听完闵清说完前因后果,心里一阵唏嘘,听他遭遇这么可怜也不好在摆臭脸了。 “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我跟闵老板谈谈,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在那之前你就先不要在捣乱了。”言铮叮嘱道。 嗯,闵清答应一声杵在那里不动。 言铮看他没有走到意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两手搅在一起快拧成麻花了。 这是还有事没说啊! “还有什么一起说吧!只要我能做到……”言铮话未说完,就听闵清非常快的说了一句。 “我还想见小然一面。” …… 言铮了然,“你有她联系方式吗?”闵清点头如捣蒜,言铮迟疑了下,又道:“我只负责联系,来不来我不敢保证。” 闵清欣喜若狂,只会不停的点头。 好不容易有个人能看见自己,闵清自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道了声谢就隐遁消失了。 言铮这才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显得可怜巴巴的廉贞,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起来,回家了。”这个时候才半夜一点多,回去还能睡个觉。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瓷器行,言铮回头看着落下的卷帘门,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人命天定,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言铮的表情有些呆。 “言铮?”廉贞试探的叫了一声,有些担心。他眼睛这会已经不痛不痒了,在漆黑的夜色中泛着幽深的光芒。 言铮看了他一眼,“回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言铮睡得正香,就听楼下望京堂的木头门被敲的山响。 容深觉轻,几乎立刻就睁开眼坐起身。 言铮也被吵醒,在床上蠕动了几下,才一咬牙爬了起来。不用多说,一定是瓷器行的那个闵老板找来了。 他慢腾腾的先到卫生间洗把脸,才打起精神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瓷器行的闵老板,满头大汗,脸色尴尬的打招呼,“哎呦,言老板,早啊!” 言铮白了他一眼,可不是早吗? 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言铮脸色不大好,语气揶揄的说道:“有什么事偏要一大早说?我这刚睡下!” 呵呵,闵老板满脸堆笑搓了搓手,“这个,这个昨晚上的事,了结了?” “没有。”言铮很干脆。 啊?闵老板当即愣住,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那里,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十分难看。 他因为担心店里的事情,几乎一夜都没怎么睡,天刚一亮就起来满屋子乱晃,好不容易挨到早上迫不及待的就赶来店里。用备用钥匙开了门,首先在大厅里溜了一眼,很好,没有发现什么碎瓷片。随后就脚不沾地的上了楼,二楼更是干干净净。 闵老板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这提起的心刚放回肚子里,楼下就传来伙计的惊呼声。 原来是瓷器行的两个伙计来上班,知道老板这几天都不对头,谁也不敢触他眉头,早早的就来了,刚进休息室打算换衣服就见满地碎瓷片,跟糟了贼一样。 闵老板急忙下楼一看,顿时就觉得眼前发黑,头重脚轻,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会这样? 小仓库里放的货碎了一半,虽然只是一些日用瓷,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货色,可架不住数量多啊!这也是值不少钱的,这样换算下来,和楼上打碎个瓷瓶的价值不相上下。 闵老板喘了一会儿气,眼睁睁的看着伙计一筐一筐的往外扔碎瓷片,就觉得这心都堵的没缝,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看时间索性一气走到望京堂去了。 开门还强扯了个笑脸,因为也不知道事情解决了没有,没敢得罪言铮。 这会一听‘没有’这两个字,就觉得心如刀割,开始心疼那些瓷器来了。 闵老板颤巍巍的问了句,“为,为啥?” 言铮言简意赅,“实话告诉你,那天天闹的鬼就是你儿子,他说他临死之前要你把一个玉壶春瓶给他女朋友,而你食言了,他现在不肯走就在闹这个事。” 闵老板眼睛蓦地睁大,腾的一下站起来,直接掀翻了身下坐着的小鼓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连容深都给惊动了,站在楼梯口探身问道:“言言,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大哥!”言铮往楼上看了一眼,再转回头的时候耐心全无,“我晚上安排你们父子见上一面,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吧!对了,小仓库里打碎的瓷器你儿子说他赔。” 闵老板被戳中心里最痛的一块地方,简直要怀疑这人是小然找的托了! 可转念一想,他怎么知道自家儿子的临终遗言?当时在场的分明只有他和他老婆! 还没等理出个头绪来,后面又听言铮要安排他们父子见面,整个人抖如筛糠,吓得魂不附体。 这个时候已经听不清言铮在说什么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他虽然爱子如命,可毕竟人鬼殊途,冷不丁的说要他见儿子的鬼魂,顿时就慌了。 言铮目瞪口呆的看着忽然健步如飞一溜烟就消失不见的闵老板,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情况? 闵老板一口气跑回家,之后就闭门不出。 他心里其实是怕鬼的,就算对方是他儿子,他也怕。 尤其是闵清的死让他很自责,现在想想确实是因为他棒打鸳鸯强拆姻缘才让儿子一病没了,更何况还有一件大事他没照办。一定是那玉壶春瓶没给那个野丫头,所以儿子这是回来找他算账来了。 真是个讨债鬼啊! 闵老板胡思乱想,越想越乱。忽听后门传来一阵说话声,他出门循声望去,就见自家那个本该去灵舟市烧香拜佛的老婆回来了,却不是他一个人回来的,旁边还跟了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男人,看年纪约五十上下,一身宽袍大袖的灰黑两色道袍,下颌胡须花白,大大的袍袖被一阵风来掀起看着一派仙风道骨。 闵老板迟疑,“这位是……” 他老婆喜气洋洋的介绍道:“这位是张道长,我请回来超度儿子的。” 原来,闵老板这位夫人,也就是闵清的生母,因为儿子自小就体弱多病没少折腾,医药不见效就开始往神佛身上使劲。前天是儿子百日忌辰,她收拾了些贡品到灵舟寺给儿子祈福做法,希望儿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病病殃殃的让人揪心了。 闵老板原本不喜欢她没事往庙里跑,那灵舟寺里拜佛的香死贵,他这夫人还专门喜欢在那买,说了几次反说他心不成拜不来真佛。夫妻俩没少因为这个事吵架,前几天店里一直出事,他也没心思管家里,况且他这夫人一直因为儿子的事怪他,天天在他耳边哭嚎,一听说她要去灵舟寺住几天,巴不得她早点出门好落个耳根清净。 只是没想到她这个功夫回来了。 “怎么回事?”闵老板一听说是请回来超度儿子的,想起言铮的话顿时就慌了,忙把夫人拉过一旁悄声问道。 闵夫人一改刚刚的一脸喜气,“还不是为了儿子!”原来她从灵舟寺回来,也就比闵老板早个一个小时家门,为了儿子又是烧香又是还愿,布施了一大笔香火钱,请和尚做了一场法事,这才满身疲惫的回家。 但是为了儿子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再苦再累他也值了。 结果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碰到了这位自称张真人的张道长,在她家后门外不住的摇头。 闵夫人迷信的厉害,自然忍不住上前问个究竟。 这一问可了不得,对方竟然说,他儿子魂魄竟然被困在家里出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连上网了~满腹心酸啊! 第一章 小然 闵夫人惊讶万分,怎么可能?自己刚刚在庙里做完超度法事,儿子怎么可能还被困在家里? 要说母子连心,闵夫人一直觉得儿子没走,魂魄还滞留家中,她知道儿子这是心事未了,可家里的事她又做不得主,要不然必定会按照儿子说的做,把那瓶送给那姑娘。 于是,她这才去灵舟寺拜佛。 这会儿一听这张真人的话,就有些不信,狐疑的看着他。 张真人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信不信由你,你这儿子心愿未了,就算是做再多的超度法事也没用。” 闵夫人被一语道中心事,原本十分不信就去了七八分,尤其是听说对方只是游方路过,并不是赚钱。 闵老板一听说不要钱,立刻就来了精神。 “他说和我有缘,又是行善积德的好事,自然是要帮忙。”闵夫人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赞扬,语气一扫之前的伤痛。 “那还不赶快请他帮忙?”反正不要钱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闵夫人一拍他胳膊,“早就完事啦!这不,我正要送道长出去呢!” “这么快?”闵老板惊讶。 那张道长也不多说,点头示意了下,飘飘然出门而去。 闵老板傻看了半天,“真没要钱?” “钱钱钱!就知道钱!”闵夫人不喜,心说要不是你梗着脖子不肯成全儿子的心愿,怎么会害他不能投胎?想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回后头儿子灵前抹眼泪去了。 既然这样这就去望京堂,告诉那小天师不用来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不如不去,儿子已经被张真人给超度,晚上必定是见不着了,索性就在家等着。看天黑之后那小天师到哪里给他找人去? 要是找不来儿子的魂魄,就让他把定金退回来。 打定主意之后,闵老板反倒安心了不少。 吃过午饭,在家静候天黑。 这边,言铮送走了闵老板又回楼上睡了个回笼觉。 将近中午才起来,爬起来在床沿坐了一会儿又觉得头昏脑涨,眼睛睁不开,又一头向后仰去,浑身软绵绵的好像面团,摊手摊脚的在床上摆了个大字。 困死了! 廉贞来找他吃午饭,见媳妇四仰八扎的摊在床上,穿着小短裤,露出一双又直又白的大腿,嫩藕一样的脚丫子直接搭在地板上,T恤松松的卷起来半截小腰明晃晃的在外招摇。他心中一乐,上前拉他。 “起床了!”媳妇就是萌,睡觉都这么可爱! 唔,言铮鼻子里哼哼了一声,下意识的抬脚踹人,显然是被吵醒了十分不满。 翻身打滚的又爬回床里头,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被子里。 廉贞连人带被一起抱起来,忍不住在他头顶亲了一口,拿脸蹭了蹭他的头发,在他耳边低声哄到,“吃饭了,会仙楼的酱肘子还有糯米蒸排骨。不起来我就全吃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媳妇动作一顿,慢慢伸长了脖子,头顶仿佛有两只小狗耳朵在扑棱,探出头来,酱肘子?糯米蒸排骨? 言铮咽了口唾沫,想吃。 噗,廉贞被他逗的不行,简直憋不住笑。轻轻把他放回床上扯开被子,“吃饭啦!” 言铮吧唧吧唧嘴,忽然一跃而起,直奔楼下卫生间里光速洗脸刷牙,带着还在滴水的额发坐到餐桌旁,就见满桌子饭菜全都是他爱吃的。 小玉已经吃了半碗饭了,他荤菜一口不动,这会正在聚精会神的吃凉拌黄瓜。 容深一直在等他,廉贞帮他盛了一碗白米饭,言铮是真的饿了,甩开腮帮子开吃。 廉贞觉得媳妇那里都好,看他吃饭都忍不住心里冒泡,媳妇真好养。 一点儿都不挑食,吃的真香。 一旁小玉撇撇嘴,鄙夷的翻了个白眼,这真是没治了。 “今晚还要出去吗?”容深捧着饭碗一脸忧心匆匆。 言铮咽了嘴里的饭粒,答道:“今天可能会早点回来。”待会他还要给闵清的女朋友小然打个电话,他之前和闵清约好了九点在瓷器行见面。 要是顺利的话,十一点前应该能回家,毕竟瓷器行离的这么近。 言铮看容深有些莫名的不安,忍不住多安抚了他一会儿。 吃过饭,他给小然打了个电话,把人约到望京堂来,这事在电话里还真是说不清楚,搞不好会被当成精神病报警也不一定。所以,他只说和闵清有关,小然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过来。 言铮挂了电话一眼看到紧挨在他身边坐着的廉贞,“你不热吗?”靠的那么近?要孵蛋啊? 廉贞嘿嘿一乐,眼角有些红,言铮忽然不忍心骂他,“别动,我看看。” 果然还是有些红,眼睛里红血色特别明显,他有些懊恼,“等着。” 不一会儿,言铮从楼上找个粉嫩的大眼罩拿了下来,那眼罩是他在网上买的,又宽又大,整个眼罩的造型连带上上面的图案都是特别少女的hello Kitty图案。这到不是他好爱特殊,他倒是想要那个霸王龙图案的,但是人家随机发货。 外形倒是次要的,主要是这眼罩里面有个冰袋,用的时候放冰箱里镇上一会儿,凉丝丝的很好用。 言铮把那眼罩扣在廉贞头上,“晚上在家好好休息吧!” 廉贞刚要说话,就被言铮一巴掌给拍了回去,“听话!” 媳妇表情有些严肃,而且他眼睛确实有些难受。再加上昨天已经见过闵清了,完全没有威胁,领主大人稍微一想,就顺着媳妇的意思,点头。 嗯,在家。 这才乖,言铮满意的点点头。 廉贞倒是真的听话,晚上没吵也没闹,更是没搞突然袭击。可他万万没想到,就这一次没跟着,险些闹出大事来,让他后悔不及。 下午两点钟太阳最热的时候,那个叫小然的女孩子急匆匆的上了门。 她穿了一件素花长裙,头顶戴了个宽边草帽,提着裙摆站在门口,俏生生的问道:“有人在吗?” 言铮正背靠着墙坐在八仙桌后的藤子凉床上玩游戏,廉贞躺在他旁边睡觉,脑袋开始还枕着他大腿上,后来也不知道是睡的熟了还是怎么的,整个人占了整张凉床睡得像是只四脚朝天的大狗。 这个位置靠里站在门口看不见,他收起手机闻声走出去,就见一个白净纤巧的女孩站在门口,一手还搭在门扇上,满头满脸的热汗。 “我是小然。”那女孩自我介绍道。 哦,言铮有些意外,“里面请。”约了她五点钟见面的,没想到她这么早就来了。 小然仿似看出他心中所想,笑了笑道:“听说跟闵清有关系,我哪里还坐得住,不耽误你的事情吧?” 言铮忙摇头,看她热的够呛,又到了杯冰镇酸梅汤递过去。 小然走到八仙桌前坐下,这才看见,桌子后头靠墙处还有一张床,上面不是空的,躺着个人,眼睛上顶着个大眼罩,将半边脸都罩住了,看不清模样,睡姿豪放不羁却酣然香甜。 言铮顺着小然的目光瞄了一眼,忍不住上前把几乎掉在地上的薄毯捡起来重新搭在他身上,将他□□的腰腹处遮住。 “见笑了,快请坐。”言铮一边背对着廉贞坐下,一边招呼小然。 小然这会儿散了浑身的暑气,脸不红了显得十分苍白,她是真心喜欢闵清,没奈何天公不作美硬生生的让闵老板拆散了。要是散了也就罢了,偏偏闵清因为这事一病死了,叫她怎么能不伤心。 一想到这事就半夜偷偷哭,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人迅速的瘦了一大圈。 中午的时候,她接到言铮电话,听说和闵清有关,立刻就来了精神,就算有一丝慰藉也好啊。 言铮想了想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让你很吃惊,你要是不信就当没这事,事实上我找你来主要是给闵清传个话。”说到这小然脸色骤然一白眼睛瞪得大大的,言铮索性一鼓作气竹筒到豆子,“他想见你一面,还有些话说,希望你晚上和我去一趟瓷器行。” 小然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来神。 言铮只好补充一句,“我可以看见鬼。” 这一句话骤然打破沉默,小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趴在桌子上抽泣不已。 言铮束手无策,哄又没办法哄,劝也不知道要怎么劝,只能坐在一边干看着,心说,等她哭够了就该停了吧? 正在一旁干着急,腰间忽然一紧,他整个人好像布娃娃一样被拦腰拖走,情急之下忙伸手抓住桌子结果连桌子都被他拖出去老远。 “好吵。”廉贞口齿不清的嘟囔着,紧蹙着眉头有些不耐烦。他被哭声吵醒下意识的伸手把媳妇拖进怀里,大脑袋拱了几下在媳妇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埋了进去。 言铮措手不及的被拖走,廉贞俨然把他当成了抱枕,气的他脸涨得通红,使劲的揍了他几下扑腾着要起来。 还有外人在呢! 好不容易才脱身,言铮跳起来先是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一抬头发现小然正呆呆的看着他呢!桌子上的酸梅汁都被颠撒了,滴滴答答的淌了满地。心里明白刚才那一幕都被她看了,就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很不好意思。 他挠挠头坐了下来,对面的小然却忽然的跳起来倒退了好几步。 言铮:…… “你要是害怕的话,不去也行。”这也不是强求的事。 “不,不是,我去。”小然支支吾吾了两句,夺门就跑了。 把言铮弄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然跑出门老远还心有余悸,被大日头一晒,浑身冒汗,这才惊觉自己跑的太快把帽子落在望京堂了。她回头看了看身后十几米远的望京堂大门,想了想还是顶着烈日回家了。 刚刚那一幕下了她一跳,让她本能的落荒而逃。 她只是往那凉床上看了一眼,心里好奇那人长什么样? 结果,那人也不知道是被她吵醒了在生气还是怎么的,总之看了这一眼让她遍体生寒。 想到天黑要去见闵清,她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刻骨的思念像是汹涌澎湃的海,瞬间将她掩埋。 小然心里仿佛魔怔了一般,只有这一个念头,要见他,要见他! 别说晚上去瓷器行见闵清,就算是去地府见面,她都不怕。 心里那股信念支撑着她无所畏惧。 第一章 黑气 小然为什么会忽然跑掉,言铮看着桌上的帽子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廉贞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头上顶着那个大眼罩,特别的喜感。 “是不是你把人吓跑了?”言铮怎么想怎么奇怪。 廉贞十分无辜的摇头,这种事怎么会承认? 没凭没据的也不好收拾他,言铮侧着身子坐在那里喝酸梅汤,想了半天才下定决心道:“你别整天黏黏糊糊的,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他其实真正想说的是,你别整天老是搂搂抱抱动手动脚的,不成体统。可他深知廉贞性子,要是这么明说,非要惹一肚子气不可。说不定还会变身哥斯拉恐吓自己。 廉贞这个人是个死心眼,他认准的事谁说什么都不好使。 这话一挑明,他心里就有数了,明着拒绝人家压根就不听,他只好暗中拿出态度来。虽然每次都失败,也没少让他占便宜。 要是背地里没人看见也就算了,打他几巴掌权当出气,可当着外人的面还这么不知深浅肆无忌惮,这让他十分头疼。 要知道人言可畏,廉贞心思简单不知厉害,但是他可是知道的呀! 书上都说了,任是你铁铮铮的名字,挂在千万人嘴边也在呼吸的水蒸气里上了锈。 更何况言铮是表舅带大的,骨子里还是挺传统的一个人,有时候在大街上看见别的情侣当街做些亲密行为他都会不好意思的别过脸更遑论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旁若无人的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这完全突破了他的三观,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尤其是他现在也拿不准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只是觉得廉贞挺好,很可靠,和他待在一起挺舒服的,但也仅此而已,其他的事情他还没想过。 廉贞的想法他是左右不了了,反正自己已经表明立场,以后的事情如何发展都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只能顺其自然。 “你说什么?”廉贞眼睛一眯,慢慢的坐起身。 言铮忽然就觉得脊背发凉,周遭的空气好像也降低了温度,有些忍不住的心慌。他低着头不敢看过去,放下手里的茶杯一溜烟的跑上楼去。 这个时候除了逃避,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应对的方法。 廉贞盯着他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才收回目光,媳妇就是不听话,适当的要给他一些教训。 只是吓唬完人,他又闷闷不乐起来。 他一点也不想吓唬媳妇,媳妇那么萌。 可真的不想从他嘴里听到那些话。 廉贞心里生气无处发泄,直接回后院自己房里,到晚上都没再出门。 容深敏锐的发现言铮闷闷不乐,放下手中书卷,准确的看向他的方向道:“你怎么了?廉贞又惹你生气了?”他从小失明,二十多年的磨砺闻声辩物已十分精准。除了看不见,日常生活完全没有影响。 言铮看着大哥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纷乱的心绪顿时就稳当了,拿定主意,不治好大哥的眼睛,他不会考虑个人问题。 “哥~”言铮凑过去抱住容深的腰,脸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闻着他身上清淡的百合香味道,心里感慨,怪不得廉贞总喜欢这样抱着他蹭,原来真的挺舒服的。 …… 只是言家大仇未报,他哪有心情谈情说爱?以前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已经有了目标,他怎么会轻易放弃呢!况且还有廉贞和小玉帮忙,他说什么也放不下这血海深仇。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太阳下山,一天就又过去了。 小然如约前来,换了一身利落的浅粉色运动服,眼睛红红的,估计回去又哭了。 言铮也早就收拾好了,关了店门拎着化妆箱和小然并肩而走。 这化妆箱里照例装着他惯用的东西,全都是大件随身携带不方便的,像墨斗绳符纸这类的小件都放在他贴身腰包里。他这个习惯是随了表舅,只要出去办事化妆箱必定会带着,这叫有备无患。他腰上的那个贴身小腰包更是不离身,除了睡觉洗澡基本上不摘下来。 两个人溜溜达达的顺着街道往街尾的瓷器行走,夏日天黑的晚,小然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天刚擦黑。在望京堂又磨蹭了一会儿,到瓷器行还八点钟不到。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瓷器行平常是八点半关门,言铮和小然去的时候,伙计正在打扫门面准备打烊。一回头看见顾客上门就有些不愿意,心说这个点了还逛什么逛啊? 仿古一条街除了酒楼饭店关门都早,他们瓷器行算是晚的了。一般情况下,瓷器行的顾客都是游客居多,生意最好的时候就是中午到下午这段时间,这大晚上来的一般都是吃饱了出来闲逛的本地人,啥也不买却东看西看的耽误下班,开门做买卖又不能把人撵出去,还要陪着笑脸跟着答疑解惑,别提多闹心了,简直让人牙疼。 所以那年纪大一些的伙计见这个点有人登门,就有些不大高兴,瞄了一眼懒洋洋的不愿意过去招呼。 只是这一眼过后觉得有些眼熟,在仔细一看,咦?这不是小然吗? 这伙计正在发愣,小然倒是主动过去打招呼,“张大哥,你好啊?”态度自然,落落大方。 小然人缘不错,大伙对她印象都挺好的,她是因为什么被辞退的都心知肚明,其实挺为这个姑娘抱屈的,但奈何闵老板眼里只有钱,看不上她也干没招。 毕竟不是自家儿女,除了惋惜谁也没办法。 这位姓张的伙计顿时回过神来,“是小然啊?怎么有空过来。” 小然微微一笑,“没事过来看看。” 她也不提什么事,那两个伙计也没在追问,心知肚明这姑娘应该是来找老板的。之前小然不止一次过来想要祭拜闵清,可闵老板愣是没让人进门。 两人对视一眼,又招呼几句就继续干活。 小然默默的站在一面玻璃墙前,眼睛盯在一处只管出神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语笑嫣然,估计是睹物思人了。 言铮将那化妆箱放在地上,坐在柜台前的一个高脚椅上,等着闵老板过来。 闵老板打算要回定金,踩着点过来,进门就先看见小然,脸色顿时就撂了下来。 “言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那两个伙计得到老板的示下已经走了,临走之前还关上了门,店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到时候您自然知道。”言铮避重就轻,打开化妆箱从第二层暗格里拿出一块犀牛角香,那香只有手指肚大小,黑不溜秋的呈椭圆形。 他这香是表舅给炼的,还有不少存货,所以这次就用这香。 他取出香盒用火柴点了香,只见一缕青烟晃晃悠悠的浮云直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瓷器行里极其安静,三人各站一面,谁也不开腔,都等着闵清出现。 小然心里十分激动,又是难过又是期待。闵老板心思则是复杂的多,言铮这架势让他心里没底,万一待会儿子的鬼魂真的出现他该怎么办? 不多时,就见瓷器行后头休息室门口出现个影影绰绰的黑影,因为屋顶吊灯太亮,言铮只开了四角的壁灯,光线昏黄不刺眼还不耽误照明。这壁灯只能照到大厅,所以后头休息室门口就一片昏暗。 闵老板看见那黑影心里一跳,顿时就有些胆怯,怎么回事?那个道士不是说已经给儿子超度过了吗?怎么会还在? 言铮看着那黑影迟疑了一下,试探着叫道:“闵清?” 好像哪里不对劲? 小然激动的想要上前过去,言铮拽了她一把,对她摇摇头,先别过去,有点不对劲。 那躲在暗处的黑影好像见不得光似的,半天也挪不出一步来。四周反倒围绕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 言铮自己上前两步这下看的分明,脸色顿时就变了,“你们两个先出去!” 那黑暗中的影子绝对不是闵清! 他说让两人走,闵老板却吓得腿肚子转筋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起不来。小然站在那里不肯走,忽然大惊失色的叫道:“你身后!!” 言铮一惊就见面前的那黑影已经消失,背后却传来一阵阴寒。 他猛的回头,就见闵清紧紧贴在他身后站在,因为距离太近,他这一回头,两人险些面对面,额头抵着额头了。 闵清的样子很奇怪,周身黑气缭绕,脸上爬满了蜿蜒曲折的青紫色血管。脸色阴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恶意,和他昨晚上见到的闵清截然不同。 再仔细一看他背后好似紧贴着个黑色的影子,似无形似有形,那团黑气就是从他身后那影子上散发出来的。 这只是眨眼间发生的事,言铮心如电转,急忙后退,只刚退了一步就觉得腹部一痛,整个人都差不多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啊!小然尖叫一声扑过去扶起他,言铮咬牙,闵清的魂魄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那东西散发出的负面情绪影响着他。 ‘闵清’或者是控制着闵清的那东西,一步一步的向两人逼近,他低垂着头,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言铮,露出大片的眼白,那眼神冰冷带着直透人心的力度,让人看着都头皮发麻。好像一个没有任何怜悯之心的刽子手。 “闵清?”小然忍不住叫了一声,这不是她的闵清啊? “哥,都这么晚了我们先回家不行吗?”席岚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看着她哥,说好了来接机,可刚刚接了个电话就变卦了。 大半夜的要去姨妈家? 她才刚回国,连机场大门都没走出去呢,接风宴没吃到一口就被她哥拉着要去姨妈家。 “明天再去不行吗?姨妈做饭那么难吃!”席岚犹做垂死挣扎,她真是饿瘪了。 她现在就想回家洗个澡然后吃粑粑做的美味大餐。 要知道粑粑可是五星级大厨,随手炒个饭都甩出外面普通厨师八条街。 席航面色冷硬的发动车子,罔顾妹妹的要求,顺手丢了个刚刚在快餐店买的汉堡,企图堵住她的嘴。 席岚极其不满,刚要说些什么,嘴还没张开,就听席航来了一句。 “表姐出事了。”他这句话成功的让席岚闭了嘴,少了耳边的聒噪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猛地窜到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最近几天陆总我掉到大坑里爬不上来了天天熬夜看小说,困成熊猫了! 努力爬上来更新!!! 第一章 受伤 席航的这个表姐,三十出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人生的秀美温婉,向来是姨夫姨妈的掌中宝。这次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电话里也说不清。 他和妹妹急三火四的赶到姨妈家,推门就见全家人都到齐了,他那已经九十岁尚建在的外公以及舅舅一家,姨夫弟弟一家,男女老少都有满屋子都是人。门一开,全都齐刷刷的看着他们兄妹。 气氛诡异的沉默。 这阵势成功的把席岚吓瘫掉了。 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姨妈哭的梨花带雨,从人群里跑出来一头扎进席航怀里,边哭边道:“小航,你可救救你表姐吧!” 席航拍拍姨妈的背,轻声安抚了她两句,抬头从人群里找到自家爸妈,见他母亲正抱着表姐的大女儿暗自抹泪,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环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姨夫去哪了? 言铮又一次被重重的掼在地上,就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全都断掉了似的。 他吐出一口血沫子,眼见被附身失去理智的闵清又一次奔着他来,这次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瓷器行里一片狼藉,因为两人扭打,到处都是碎瓷片碎玻璃片。闵老板早在第一排柜台被闵清砸掉的时候就已经心疼的晕过去了,打碎的全是钱啊! 小然倒是没伤着,言铮一直将她护在身后,就是吓够呛。 “闵清!不要!”尖锐的女声骤然响起。 在言铮再次被提起来的时候,小然猛地跑过来抱住他胳膊。 “闵清你醒醒!你怎么能变成这样呢?你快醒醒啊!”小然泪雨纷纷,这个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闵清,她所爱的闵清是一个温柔又细心的男孩子! 绝不是这样好像暴力狂附身的人! 那被附身的闵清听到自己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手里的动作也就停了下来,显然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言铮找到机会抬手将手里沾着血的符纸重重的拍在闵清额头上。 他是用了全力的,那附在闵清身上的东西很凶,很像表舅曾经跟他说过的百鬼之魄。 据说是有心术不正的道士缚百鬼去其魂取其魄,用邪法将这一百个魄好像拧麻绳似的练成一个,很是凶恶,极其难缠。 混元伞一次只能收一个魂魄,所以对这个百鬼之魄根本就不管用!言铮急的眼里冒火,看来给闵清下东西的人很懂行,不仅会懂得邪法会练百鬼之魄,还知道该怎么能避过道家法器。 之前没有机会让他近身,现在正好趁机将那附身的百鬼之魄打出去! 啊啊啊!闵清发出痛楚的嘶吼,他心里泛起一丝清明,看着小然泪汪汪的眼睛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似的,青白交加的脸上迸出一条条黑紫色好像血管一样的脉络,不断鼓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游走不停一眼。他正在努力的挣扎着与身后附着的那东西分离。 小然趁着这个空档将言铮扶到一边,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言铮咳嗽了两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笑着摇摇头。 自从廉贞从天而降一般的出现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受控制了。他遇到的东西越来越棘手,越来越难测。 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见不到。好像从前他所有抓鬼的经历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而又容易无比。 言铮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又稳住了心神。 所有的事情都很蹊跷,就像有人专门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特别的针对他似的。 他隐约感到,那个在二十年前杀了他全家又放火毁尸灭迹的仇人又出现了,而且他现在好像盯上了自己。 这个人很厉害,而且非常聪明,好像猫戏老鼠一般将他玩弄在股掌之中,又像是砧板上的鱼,煎炒烹炸竟由不得自己了! 言铮是一个很坚韧的人,向来是越挫越勇,偶尔的沮丧和牢骚并不会让他消沉下去。这点儿困难并不能将他击倒,况且对方还很有可能是他的大仇人。 他并不感到得惧怕,反而被心中的熊熊怒火激荡的斗志昂扬。 刻骨的仇恨让他奋起,让他孤注一掷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无惧无畏。 言铮握紧了拳头,他没这么容易就被打倒! 也许是这个信念给了他力气,言铮爬起来把腰包里的符纸全都抽了出来,略略分类,对小然道:“去把我化妆箱拿过来。” 言铮抽出一张定魂符贴在闵清头顶,在化妆箱里抽出一把一尺五长的戒尺,这是表舅留给他的东西。据说打魂有奇效,三下就可以让其魂飞魄散。他之前一直都没用过,因为也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对手。 这次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刚刚一直都是他在单方面遭虐打,这次找到机会可就要反客为主了。 言铮气势汹汹,挥舞着戒尺猛地朝着闵清身后那黑影抽去! 那戒尺是极品雷劈枣木所制,本就是个辟邪的物件,又不知被多少代天师经手过,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威力简直吓人。 那黑影被打急速的抖动,闵清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张大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言,言铮,闵清,闵清没事吧?”小然在一旁看着,于心不忍,怎么感觉闵清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没事,你往后站。”言铮这次不敢横着打了,改从上面拍下去。 果然,就见那黑影挣扎的更加厉害了,两个人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的年糕似的,闵清这个时候也恢复了些神智,身上不好受,扭曲着脸问道:“为什么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身后背着个扯不掉的黑影,这是什么东西?自己都是鬼了怎么还会被附身? 哼哼!言铮哼了两声,心说打的就是你!老子快被你害死了! 他一看这戒尺有效果,当即毫不手软的又连拍了两下,那黑影不甘心的坐着垂死挣扎,发出一声嘶吼,化成一缕黑烟慢慢消散在空气里。好在闵清提早被他贴了一道定魂符,不然非要一同给打散了不成。 与此同时,闵家堂屋里闵清的灵前一个小布袋忽然毫无预兆的自燃起来,一股头发烧焦的臭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这一架打完,筋疲力尽。言铮身体摇晃了两下,软软的倒在地上,手攥着戒尺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左边小臂被碎玻璃划了几个口子,流了一大滩血,看着甚是吓人。 虽然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言铮此刻的心情还是很雀跃的,自己竟然破了百鬼之魄?也算是不赖了。以前就是经验太少了,所以遇到突发情况才这么措手不及。抓鬼就像是打怪,多打几次大boss,攒足经验才能成为优秀的天师。 他满足的闭上眼睛,想着休息一会儿,恢复些力气在回家。 闵清?小然在一边试探的叫了一声。 闵清还在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连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他一直安安静静的等着晚上的约会,后来就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就看到言铮恶狠狠的举着戒尺要抽他。 “小然?”这会儿又见满地狼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心爱的女孩,顿时就将满腔疑问抛之脑后了。 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谁还会有心思想别的? 两人相顾无言,小然试了几次,手都从闵清身上划过,再也碰触不到昔日恋人,那眼泪就再也止不住,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别哭,别哭,”闵清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帮她擦掉眼泪,却又不敢碰她的脸。 阴阳相隔,生死横在两人之间就像是一道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巨大的沟壑。 “你等等,我有东西要送给你!”闵清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小然急忙四顾,“闵清?闵清?”叫了两声不见人回来,反倒把晕倒的闵老板给叫醒了。 他揉揉头,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整个人呆若木鸡。 不多时,闵清手里托着一个放在玻璃罩子的玉壶春瓶出来,径直来到小然面前,“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收好。” 小然只是摇头,什么也抵不上人在啊! “不行!我不同意!”闵老板一个鲤鱼打挺的跳起来,他今天损失巨大,再一看这传家宝就要落入一个外人手里,更是肝胆剧痛。 “父亲,儿子今天要当一回不孝子了,你如果不完成我的遗愿,我就拆了这房子。”闵清脸上发绿,阴测测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闵老板迟疑了下,没敢过去,拆了房子什么的,他赔不起。 …… 闵清达成心愿,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他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小然,直到一点点的消失在空气里。 小然一个人跪坐在地上抱着那瓶子悲恸大哭。 她最终也没拿闵清留给她的玉壶春瓶,闵老板是什么样的人她太了解了,为了这瓶子恐怕会心疼死。闵清的好意她心领了,不想让他走后还连累着老父不安。她用这瓶子换了闵清一件遗物,是他多年佩戴的一块手表。 闵老板当然没有意见,甚至说迫不及待的就同意了,那手表不值几个钱。看在小然主动还回春瓶的份上,甚至还同意了让她以后可以到家里来祭拜儿子。 小然苦笑,对她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她只想要那个人回来。 言铮看事情也解决了,小然这就要回去了。他这才上前堵在闵老板面前,问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闵清被百鬼之魄附身发狂,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接触了闵家的人才好下手,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闵老板,虽然周身狼狈,但是气势一点儿也不落。 闵老板这才想起来自己被骗了,破口大骂说了白天发生的事。 一个五旬上下的老道士?自称张真人? 这是目前为止,言铮得到的有用的消息。 他见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这才打道回府。 言铮先在街口叫了一辆出租车送走小然,才拖着一身伤往家挪。 他这个时候才觉得,身上特别疼,被玻璃划伤的地方不计其数,尤其是手臂尤为严重,还滴着血。他走了几步就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额头上一层冷汗。 言铮想摸出手机找人来接自己回去,只是那手机早就被摔了个稀烂,眼见家门就在面前,五十米不到的距离,他却走不动了,手也抬不起来,连大声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言铮心里这个时候就特别难受,不由自主的想起廉贞的好来,就觉得心酸难忍。 那种无助的感觉仿佛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狂风巨浪卷得他好似浮萍一般没有着落,身不由己。 言铮眼前一花,手里的化妆箱落到地上发出卡啦一声脆响,接着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在地上。 地面还残留着白日里的余热,不凉。夜色浓黑而深邃,夜空高远无边际,言铮闭上眼睛任凭那片星光消失在他眼里。 好疼。 廉贞,我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  好肥的一章! 第一章 疼 廉贞和言铮赌气,回房后一直睡在床上,朦胧中忽然听到一声轻响。那声音不大,传到他耳朵里却好似惊雷一般,他从床上一跃而起,鼻端敏锐的嗅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当下顾不上其它,连鞋都没穿就破门而出。他动作飞快又兼身轻如燕抬腿几个踩踏就上了屋顶,迎着夜风一眼看到门前街道上躺在一个人。 廉贞瞳孔骤然收缩,身形快如鬼魅,转眼间就已经来到近前。 地上躺着的人果然就是言铮!!! 那个他恨不得放在心尖上疼的人,此刻正满身伤痕的仰卧在地上,昏迷不醒,头微微侧着,嘴角还有未擦干净的血迹。 廉贞手都在发抖,打着颤半跪下去将人小心翼翼的抱起来,饶是这样还不知道碰疼了他那里,让在昏迷中的言铮轻哼了一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一晚上没跟着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心里痛心疾首的劲儿自不必提,将人抱住把地上的东西草草一收就迅速的回了望京堂。 廉贞也没打算把人送到容深那里,直接抱着人回到自己卧室里。 他谁都没有惊动,小玉睡在他对面的屋子,两人一东一西住着,卧室中间有个敞厅,被当成起居室来用了。 廉贞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到床上,一件件的脱掉满是血污的衣服,越脱越心惊,媳妇身上简直没有一块好地方! 青青紫紫的於痕几乎遍布全身,大大小小的划伤简直数不清,尤其他左手小臂上的两条伤口,还在渗血。言铮本就生的白,这斑驳的伤痕落在他身上尤为刺眼。 唔,疼。言铮被他抓疼了手忍不住瑟缩了下,吓得廉贞忙松开手。 看着媳妇这一身伤,廉贞心疼的不行。 他毫不犹豫的变回原身用舌头一点点的舐舔媳妇身上出血的口子,他身为一方领主,身体自然有独到之处,每次他打架受伤之后只要舔上一舔,不出一天就会痊愈。 耐心的清理了所有的伤口之后,他虚压在言铮身上,心里一阵后怕。那两只肉垫子般的大爪子按在言铮头两侧抵着他额头亲昵的蹭了半响,才咬破舌尖将血给他喂过去,外伤可以靠舔的,但是内伤就要靠他身上的灵血来治愈了。 廉贞喂完了血就恢复了人身,因为这样比较轻,当然也更好亲。他压在言铮身上,细致的掠夺他口腔里每个角落,感觉怎么亲都不够,他抬手把人死死的勒进怀里,真的很想把他吃掉。 实在是太美味了。 言铮昏睡中被灌了一口腥咸的血液不禁皱起了眉头,忽然又感觉到呼吸不畅,本能的开始挣扎,但是架不住被亲的浑身发软,只能在鼻子里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哼。而且完全起了反作用,反倒让廉贞更加变本加厉了。 良久他才将人放开,真是太喜欢太喜欢了,喜欢到爱不释手。一分钟也不想和他分开! 廉贞不敢继续压着他,抓过一旁的薄被盖在言铮身上,就躺在他身旁守着,丝毫不敢大意。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把人藏到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去。 这如花似玉的媳妇,没了可去哪找? 不知道是不是廉贞的血有奇效,言铮在后半夜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身上有些酸疼,就像是疯玩了一天或者是走了很远的路累到了一样。言铮在被窝里躺的很舒服,他懒洋洋的不想动。 他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发呆,忽然就觉得脸颊上一热,他转了转眼珠,就见廉贞正侧着身躺在他身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言铮眨了几下眼睛,浓密的睫毛好像小扇子似的来回扑扇。 他很平静的看向廉贞,“你在想什么?”这人脸色不太对啊? …… 廉贞不说话,脸色平静的盯着他,眼睛里却波涛汹涌好像聚着一团不会散的风暴。 “你在自责吗?不要这样。”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言铮被他盯的莫名心虚,虽然受伤的是自己,可为什么会有一种时时刻刻被吊打的恐怖气氛?他心态倒是挺好,将这次受伤当成了历练,而廉贞却心疼到发狂。 “其实你不用这样……”言铮抬手想要摸廉贞的脸颊,只是胳膊抬到一半就瞧见自己手臂上已经愈合的伤口,顿时就有些吃惊。 他不敢置信的将手挪到眼前仔细观看,窗外月明如水,借着淡淡的月光,就见手上那两道新划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他忙又将伤的最重的左手臂举到眼前,一样的只剩下浅淡的伤疤。 这…… 言铮吃惊的看向廉贞,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猫一样,与刚刚懒洋洋的模样判若两人。 廉贞却什么也不想解释,抓住他的手怜惜的凑到嘴边一个手指又一个手指的亲过去,言铮脸红想要抽回手,他就佯装生气的一口咬上去,叼住了不放慢慢的磨牙。 言铮窘迫的不行,脸红的要滴血,小声的叫道:“放手,别闹了!”虽说要和他保持距离,可一到这种时候又无法拒绝啊! 理智与情感根本无法调和! 廉贞却跟哑巴似的把头抵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的,最后蹭的言铮忍不住笑出声来。 因为实在是太痒了。 他脖子上的皮肤敏感,被他硬刺的头发一蹭,酥麻的浑身直打哆嗦。 “别闹了,我要回去了。”都快后半夜了,昨天临出门的时候还说会早回来,到现在还没回去,大哥会担心的。 廉贞老毛病又犯了,使了个千斤坠,一声不吭搂着人不放,低垂着眼帘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反正就是说破大天也不让他走。 言铮知道他这倔脾气,这死心眼病没药可医。再继续争执下去不过就是重蹈同里镇覆辙。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声好气的商量道:“我给大哥打个电话好不好?乖?” 这哄孩子的语气听的言铮自己都肉麻!没办法,这个人就吃这一套。 言铮往腰间一摸,顿时就怔住了。 …… 衣服嘞? ??? 言铮猛的掀开身上的夏凉被,就见自己浑身光溜溜的就穿了一条小内裤。 晴天霹雳!!! 就是和最亲密的大哥一起睡觉的时候他都没有穿的这么少过! 他默默的扭头看向廉贞,廉贞表情无辜的与他对视,眼睛睁得比他还大!一点儿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然后十分自然的从床下捞起之前扔下去的腰包面无表情的递过来。 言铮:…… 瞪了他一眼,心说一会儿在跟你算账! 这人装傻充愣的本领又上了个台阶!简直迎风见长! 手摸到腰包,空空如也,言铮这才想起来,手机已经摔坏了,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他无奈的只好又回过头来和廉贞商量,不仅要耐心十足,还有闻言软语,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说话的人? 最后还是廉贞飞速跑到望京堂楼上去给容深传信,到底没让言铮挪动一步。 天快亮的时候,两人终于消消停停的并排躺在床上,言铮因为太累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廉贞看他苍白的脸色,脸上的暖意渐渐消退,挂满了寒霜。他握紧的拳头上慢慢的变了形状,锐利的指甲瞬间将床垫戳了几个窟窿,只有在他情绪极度不稳时才会发生这种半兽化的状况。 轻轻的在他唇上印了个吻,又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廉贞满眼宠溺温柔的看着熟睡的人,心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不想让自己愤怒的样子吓到他。 小玉早上醒的很早,趁着早晨清凉的时候多走动走动,不然整天睡觉感觉骨头都要锈住了,他在敞厅里溜溜达达的来回踱步。直到日上三竿也不见睡在东屋的人有动静。 这还得了? 年纪轻轻就这样懒惰?简直是虚度光阴! 小玉心血来潮,气势汹汹的推门进去打算把人叫起来。 结果,却看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门正对着床,床上帘子并没有放下来,所以他一眼就看到,那上面有两个人。 言铮面冲着门口侧躺着,半个光裸的肩膀□□在外面,上面间或几个青紫色的於痕,廉贞和他相对而卧,相比较之下他身上的衣服就要齐整的多了,至少不该露的都没露出来。 廉贞整个脑袋都埋在言铮胸前,两手占有欲十足的搂着他的腰。 那睡姿简直惨不忍睹。 小玉好像被雷劈到似的僵在门口,震到他的不是自家领主那惨烈的睡姿,而是为什么床上会有两个人? 两个人!!!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难道领主他终于按捺不住把人给吃了? 小玉蹑手蹑脚的倒退出去,并且带上了门,一分钟之后,他站在门外,十分有节奏的敲起了门。 根本就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廉贞掀了掀眼皮,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刚刚小玉闯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一直闭着眼睛没动,免得他又啰嗦不停。 因为小玉一直不停的敲门,眼见言铮已经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廉贞只好翻身下床,这是有话要跟他说啊! 廉贞打开门,果然就见到小玉杵在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迈步走出房门,回身关上门然后就抱着肩膀站在门口。 干嘛? 小玉气得咬牙切齿,一个旱地拔葱跳起来揪住廉贞的耳朵就往旁边扯,“胆子大了你呀!怎么跟老师说话呢?” 半晌之后,两人挪到一边,小玉斜睨他一眼,“怎么回事?你真的决定了?” 他简直有些不敢置信,都把人给睡了估计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廉家的血统向来都是专一且深情的,一生只爱一个人。 “你要想好了,你选了他以后可就没有子嗣了!”这说明砚台山领主血脉到这里就要断掉了!!! 啊!只是想想就让人头晕目眩!简直就是被九天神雷劈到!还不止一下!!! 小玉作为他的长辈不得不再次慎重的提醒他,其实他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了。 历代领主都是一个德行,死心眼的要命,认准的事就会一条道走到黑。 死活不回头,这让人特别无法忍受。 没有子嗣下一代领主找谁当? 他这个老师岂不是要失业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决定?”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里瞎放什么马后炮? 小玉被他噎的一怔,他确实早就知道,但是一直没当回事。总觉得这件事还很遥远,结果,现在啪叽一下摔倒他面前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真是专业坑爹! 廉贞说完也不理他,转身回去继续陪媳妇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么么哒! 第一章 表姐 言铮这次伤的虽重,但是有廉贞这个外挂在,仅仅一天一夜的功夫,内伤已无大碍,只剩下身上几块青紫色的於痕以及缓缓变浅的伤疤。 除了奇迹,言铮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想起上次在同里镇,廉贞身上的伤恢复的就特别快。 “多吃点儿。”廉贞又夹了一块大骨头放到言铮碗里,顺便又喂他一勺汤。 两人正围坐在小饭桌上吃饭,一米见方的小炕桌上摆着一个大砂锅,里面是熬得发白的骨头汤。砂锅盖子打开的一瞬间,鲜香浓郁的热气扑面而来,言铮立刻就闻出这锅汤是出自会仙楼主厨王大厨之手。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小汤匙舀了一勺,果然是不负众望,好吃的不得了。 “大哥他们吃什么?”因为廉贞不许他下床,饭桌就摆在了床上,言铮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坐月子,或者是断了腿,特别囧。 廉贞一边将拆下来的肉塞到他嘴里一边答道:“在前面吃饭,小玉陪着他。” 言铮这才安心的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啃大骨头,他吃的认真,动作快却不粗鲁,偶尔还停下舀一勺汤喝。廉贞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媳妇就是好,吃饭特别香,一看就很好养活。 等言铮吃到七八分饱了,注意力就不在那么集中在食物上了。 他歪着头看着廉贞,打量了片刻,真心实意的夸奖道:“你真厉害,我胸口都不疼了。”之前被闵清摔得直吐血沫子,也不知道廉贞怎么给他治的,要不是正在吃饭,他简直想下地跑十圈。精力充沛到无处发2泄,一点也不像和人打架打到虚脱的狼狈样。 “知道我好就乖乖给我当媳妇。”廉贞掐着他的脸颊往一边扯,劫后余生之后,他就只剩满腔怒火了。 下次不听话就应该打屁股。 言铮闻言当即就蔫了,还默默的往后缩了缩,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又来这个话题? 不能讨论啊!一讨论就掐架啊! 嘿嘿,眼见对方不放过他,眼珠子刀子似的钉在他身上,言铮只好谄媚的笑笑,转移话题道:“你上次伤口也好的很快,是有什么秘诀吗?” 廉贞见他逃避也舍不得逼迫,心里无奈的笑笑,听见他的话就淡淡的答道:“那算什么,要是能舔一舔,就会好的更快。” 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言铮:…… 言铮:…… 言铮:…… 舔?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象了一下廉贞给他舔伤口的情形,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手里的大骨头吧唧一声掉到桌子上,他脸上努力的维持着几乎快要碎掉的假笑,内心却已经开始疯狂的呐喊起来,啊啊啊啊啊! 绝不是我想的那样! 绝不!!! “你怎么了?”见他一脸震惊好像被雷劈了似的,廉贞有些不解,那样处理伤口很正常啊!而且他当时一门心思给媳妇疗伤根本没都顾得上吃豆腐。 现在想想就觉得特别亏! 言铮整个人都受到了涤荡,飘飘忽忽的回了前头。廉贞看他状态实在是不对劲,也没敢在继续拦着。一路把他送回楼上,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后头。 言铮有气无力的倒在床上,翻了一圈趴在那里装死。他现在脑子里跟浆糊一样。他身上多处擦伤,划伤,前胸后背没有一块好地方,现在已经全部结疵。可想而知,每一个地方都被舔了…… 容深听到声音摸到他身边来,有些担心的问道:“言言,你昨天怎么没回来?”他直觉感觉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言铮不会夜不归宿。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状况。 容深担心的在他身上摸索着,手上稍微用了些力气,顺着他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按下去一路下滑按到后腰的时候才收手。言铮身上伤口基本上已经愈合,所以他这一路按下来,没听到言铮叫疼,手感也没发现不对,这一直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还以为他受了伤不敢回来,“下次不许这样让我担心了。” 嗯,言铮乖乖的趴在那里不动。被大哥的手按过的地方很舒服,力度舒适的好像是在按摩。这和廉贞碰触他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 要是廉贞这样摸他……嘶,言铮直接打了个寒噤,疯狂甩头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心烦意乱的抱着枕头死劲揉了揉,耳根不可抑制的发起烧来,像是被火燎了似的。 席航带着自己得力手下麦子文一路驱车去了灵舟市乡下的一个名叫吴家村的小村子。 村子不大,祖祖辈辈聚居在这里,也就几百户人家,傍山依水风景秀美。就是交通不大便利,距离最近的城镇开车也要大半天的路程。而且道路难行,到镇上的那一段路全都是土路,赶上阴雨天气,满地泥泞,车子陷进去都出不来。 麦子文自诩体力过人,也架不住这颠簸的路况,一个小时就下车吐了两次。最后面色惨白的瘫在那里,简直要昏迷过去。 “还有多远啊?”他怏怏问道,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这十亭才走了三亭,早着呢!”席航连个眼角给不给他,心说,让你在我妹妹面前逞强。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原来席航打算一个人过来,这本来是他的家事,不好带队里的人跟着。 但是架不住麦子文狗腿,他之前就听说席队长有个美艳无比的大胸妹妹,一直没得见,这次听说人家从国外回来,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找了个借口上门。 明面上找队长有事,实际上是想看看席队长的妹妹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看。 结果如愿以偿的见到面,顿时惊为天人。 队里那些哥们还真没扒瞎。 席队长的妹妹果然是个大美人,而且胸还很大。据说还是个留洋归来的高学历设计师。 他在一边看得心驰神往,站在那听他们兄妹商量着要去乡下接表姐,立刻就自告奋勇的跟着去。 席航瞄他一眼,答应的也挺痛快。然后在麦子文眉开眼笑之际一盆冷水浇下去,“既然他跟着,你就别去了。” 化身为护花使者的席队长如此这般和自家妹妹说道。 席岚刚刚回国,还在倒时差,和人说话都止不住的一个劲打哈欠,反正哥哥办事向来牢靠,她舟车劳顿的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哥哥一定会将表姐和姨夫安全的带回来的! 席岚这样一想就听话的点头,回自己房间补眠去了,留下麦子文站在原地傻了眼。 “还要去吗?”席航语气里破天荒的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事到如今,他能说不去吗? 麦子文也只好自叹倒霉。 早就听说队长是个妹控,对自己妹妹看得很严,自己到底是抽了什么风跑到他面前碰壁? 这下好,自掘坟墓了吧? 席航尽量将车开的平稳一些,同时心里一遍遍的想着自家表姐的事情。 他这个表姐大学毕业就和同学结了婚,表姐夫吴山,朴实忠厚,对表姐是千好万好。姨妈也是看中了他这点儿才把女儿嫁给他,虽然吴山家里条件不好,但是胜在人不错,肯上进对他们也很孝顺。他们就这一个女儿,掌上明珠一般养这么大,当然不能委屈了,就自家掏钱置办了婚房,让小两口顺利的结了婚。 婚后一年,表姐生了个女儿,吴山高兴的不得了。 他事业上有进步,因为能力出众很快就升了高管,薪资不菲这下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吴山对目前现状很满足,妻子温柔漂亮,女儿乖巧可爱,简直就是幸福美满的家庭的典范。 现在唯一对他颇有微词的就是远在吴家村的六十老母。 他母亲年轻守寡,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拉扯他长大,供他上学确实不容易。他原本想把母亲接到城里来,但老人观念守旧,一辈子没出过吴家村,不肯来。他们夫妻三番五次开车回去接未果,上次他自己回去的时候,母亲终于说了实话。 老太太这么闹的原因非常简单,就是想要抱孙子。 他母亲盘着细脚伶仃的腿坐在炕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说他们吴家要断了香火了。 吴山听了半天才搞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上次他们夫妻一起来看老人的时候。他妈背着他问儿媳妇什么时候给她生孙子? 儿媳妇笑吟吟的回答说,没这个打算,有女儿一个就够了。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老太太当时就撂下脸了。 这城里的闺女就是娇贵,生一个就不给生了?那还了得?这孙子还没抱上呢! 老太太和儿子哭诉完,最后表明了立场,孙子必须生,不生就离婚! 吴山哭笑不得的回了家,他妈观念老旧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新闻上才会发生的事竟然活生生的轮到自己身上了。 他左右为难,离婚那是不可能的,面对含辛茹苦养育自己长大的老母亲他没办法拒绝,可在生一个又舍不得妻子受苦。 他心里有事装不住,回家之后被表姐看出端倪,问了几句,吴山就把事情说了。 表姐想了想,道:“那就再生一个。” 吴山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她,表姐紧接着补充道:“再生一个,要还不是儿子,我也不再生了。” “……” “两个孩子正好有个伴,家里也有这个条件。”表姐知道丈夫要说什么,不忍心他内疚,赶紧拿话堵上了他的嘴。 第二个孩子如期而至,十月怀胎之后,表姐又生了个女儿。 吴山虽然高兴,但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丝失望。 儿子女儿对他来说都一样,但是在他妈那里就过不去关了。 所以,一直没敢告诉高堂老母,她又多了一个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勤劳的小蜜蜂! 嗡嗡嗡~ 第一章 送子娘娘 表姐又生了个女儿,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因为事情并没有解决。 孩子都生了,总不能老是瞒着,于是,百天之后夫妻俩抱着孩子回了一趟吴家村。 老太太是知道儿媳妇怀孕的,这会儿就等着孙子上门呢! 听见门口汽车声响,她一双小脚竟是跑的飞快,从屋里迎出来,上前一把夺过孩子,兴冲冲的掀开襁褓看了一眼,前一秒还笑盈盈的脸下一秒顿时就冻上了。 不是孙子抱来给她看什么? 老太太当即撂下脸把孩子往儿媳妇怀里一推,转身就进了屋,把门摔得山响。 表姐脸色不是很好,忙哄着因为刚刚动作幅度过大而被吓哭的小女儿。 这边孩子还没等哄好,那边屋里就传出了一阵哭天抢地。 吴山这边还在安抚妻子女儿,那边老妈又哭上了,比他那三个月的女儿哭声还响亮,并且夹杂着各种寻死觅活。 他跺跺脚,满含歉意的拍了拍妻子肩膀,赶紧跟了进去。他这是担心老太太年纪大了,一激动之下在厥过去。 表姐心里也不舒服,她能理解老太太想要抱孙子的急切心情,但是没想到她能当着自己面就这样耍泼。她一气之下就想一走了之,可村里到镇上足有二十多里路,她又不会开车,抱着个孩子根本没办法走太远。 况且,她这么一走了之吴山怎么办?夫妻俩是有感情基础的,这日子总归还是要过。表姐一咬牙,忍气吞声的留了下来。 她也没打算多待,乡下条件艰苦,孩子还小,禁不住磋磨,她准备在这睡一晚明天就回去。可谁知这一晚竟是噩梦的开始。 表姐收拾了一间厢房,这是他们夫妻每次回来都住的房间,稍微打扫下卫生就可以了。她坐在床边拍孩子,小女儿很乖,吃了奶就昏昏欲睡。 天色暗了下来,晚饭时间早就过了。表姐心焦犯愁,也不觉得饿。呆呆的坐在那里等着丈夫。 吴山好半天才回来,进门也是满身疲惫愁眉苦脸。 这老妈可是要了他的命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演了了个全和,明知道她是在无理取闹可又不能看着不管。 吴山闹心的不行,一边亲妈一边是媳妇,他光是想想头就大了八圈。这进门刚和妻子打个照面,没等上前安慰两句,就听东屋里又是一阵哭天抢地。透过窗户往外一看,原来是老太太换了一身压箱底的新衣服,跑出来嚷嚷着要投河。 …… 吴山只觉得心力交瘁。 表姐默默的把脸转到一边,“你快出去看看吧!” 吴山犹豫了一下,眼见老妈已经跑出院门口,一跺脚还是追了出去。 表姐抹了把眼泪,知道婆婆这是做样子给她看呢!就算不追上去她也不会跳河,但是不追出去她闹的会更凶。表姐心里越发的憋屈,特别想回家。她拿出手机想给爸妈打个电话,可又怕惹他们难过,就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这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又听门口吵闹一片。听着好像有不少人过来似的。 慢点慢点!别碰到脚!一片七嘴八舌声中夹杂着老太太的哭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表姐坐在屋里听到这声音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拔腿就往外跑,推开门迎面就见两个人搀扶着自己丈夫走了回来,旁边还跟着一个面生的大婶,而她婆婆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围着一旁哭。 “怎么了这是?”表姐忙迎过去。 “没事没事,就是扭到脚啦。”旁边的那大婶忙答道。 吴山此时脸色刷白,紧紧咬着下唇,额头上淌着豆大的汗珠,显然是疼极了。 表姐引着人把丈夫抬到自己屋里忙打了一盆水,吴山脚脖子肿了好像萝卜一样。原来他刚才跑出去追老妈,黑灯瞎火的也不熟悉路一脚踩空崴了脚脖子。正好碰到同村的两个人帮着给抬了回来。 一番检查下来,众人都松了口气,好在没有骨折,只是外伤,就是抻了筋疼的慌。 老太太这会看儿子受了伤躺在床上直哼哼,她也不闹了,那个跟来的大婶又劝了几句一行人就都回去了。 村子小连卫生所都没有,老太太就摸黑儿去找了个本村的赤脚大夫给裹了些土药止痛。 表姐这下终于忍不住给自家父亲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他们一家三口回去。 她不会开车,吴山又扭了脚,这村子里她又谁都不认得,只好求助娘家人。 姨夫在电话中听到宝贝女儿用哽咽的声音叫他爸,心都碎了,当即连夜出发开车来接女儿回家。 这个时候就看出家庭环境的重要性来了。他当初心里就反对他们的婚事,奈何女儿铁了心要嫁,他自己养的女儿什么性子他能不了解吗? 女儿看着柔弱其实很有主意,是外柔内刚的性子,所以到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姨夫现在心里后悔死了,不如当初反对到底好了。 女儿最近情绪不对,他这个父亲全都看在眼里,他们小夫妻这次去吴家村的目的他心里已经猜了个□□不离十,那个亲家母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是姨夫还是敏锐的感觉到这老太太身上根深蒂固的那种传宗接代的观念。 吴山是明白事理,可他母亲这般食古不化不也是毫没办法吗?难道还能撇下高堂老母不要? 婚姻可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啊! 不提姨夫连夜去接女儿,那边吴家老太太怏怏的回了房。 这次不仅没有闹出效果,反而连累儿子受了伤。老太太不敢在闹了,盘腿坐在炕上,一番思来想去依旧是气难平。 断子绝孙多可怕?将来下去简直无颜面对吴家列祖列宗。 不行!绝对不行!想到这老太太嗖的跳下床,想起后房自己供奉的送子娘娘画像,决定再去拜拜。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夜晚的天气十分凉爽,月亮大的吓人,外面银光拽地清辉一片。 因为夜深人静,整个村子静谧非常,只有几家零星的灯火发出昏黄的光晕。 吴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的直奔后房,那是一间小小的仓房里面堆放着一些平时用不到的工具,以及这么多年来家里淘汰下来的家具什么的。 仓房的东墙上贴着一副半人高的画像,画上是一位宝相庄严的送子娘娘怀里抱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儿。画像前钉了宽两个巴掌宽的木板上面只放了个饭碗,碗里还有一半大米以及烧成半截的残香。 老太太重新上了香,虔诚的跪在画像前的旧蒲团上祷祝。 吴家三代单传,这香火万万不能断在她手里。 许是老太太心诚,跪在那里念了半天佛,那画像上的送子娘娘竟然活了? 昏黄不定的灯光下,送子娘娘眨了两下眼睛开口说话了……把个吴老太太吓个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娘娘显灵了!!?”回过神来的吴老太太简直欣喜若狂,忙不迭的跪下叩头。 …… 太阳渐渐爬上半空,柔和的金光洒在窗台,沉睡了一夜的城市开始喧嚣起来。 言铮这一觉睡得十分舒爽而又安然,被窝里不冷不热,身上不疼不痒,他惬意的翻过身一把抱住身旁的‘大抱枕’蹭了蹭,继续睡得天昏地暗。 开挂的感觉真好。身上的外伤内伤不过两晚就已经痊愈了。 简直神奇! 廉贞一夜未睡,眼睛里依然神采奕奕。他一直看着身边的人,看着他或翻身或打呼或是不老实的蹭进他怀里……就觉得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怎么会这么招人喜欢?看着沐浴在晨光中的那张脸,他心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当时就把人抱在怀里揉进自己的骨肉中,永远也不分开。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也有这么不可理喻的时候。 理智尽失的喜欢一个人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尤其是在得不到对方回应的时候,简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廉贞看着小章鱼一样抱住自己的人,心里一紧回抱了了过去,并在他毛绒绒的脑袋上蹭了蹭。 言铮啊言铮,你可千万别拒绝我啊!不然,他说不定真的会把人强抢回山上给藏起了。这便是此时领主大人内心孤注一掷般的独白。 唔,言铮被他抱得紧了感觉到不舒服,他好像梦到自己被深海巨妖给缠住,挣动两下就爬了起来,揉着眼睛呆呆的坐在那里,好像一只大号的瞌睡猫。等他看清周围还不算熟悉的床铺又有些发蒙。 这并不是他的床。 “我怎么会在这里?”言铮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他昨晚上明明已经回了前头自己的房间,为什么一觉醒来又会躺在这里?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雾!) 廉贞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夜半时分孤枕难眠然后就心痒难耐把人偷抱回来的行径,为了掩饰这一罪证还用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自己媳妇。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媳妇你会出现在这里,我表示也很费解。┑( ̄Д  ̄)┍言铮刚睡醒,大脑还不是很灵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慢吞吞的往下爬,边爬还边想,难道是自己失忆了? 他瞬间觉得昨天的事变得好遥远,完全想不起来了。 这还没老就先痴呆了? 廉贞见媳妇不予追究,心里美的几乎要冒泡。眼睁睁的看着媳妇慢腾腾的爬下床,然后睡眼惺忪的赤着脚站在地上到处找拖鞋。 “鞋呢?”青砖地板凉丝丝的,言铮光着脚站在上面转圈找自己的鞋。 廉贞哑口无言,他是把人偷抱回来的,以他的身手在不惊动容深和媳妇本人的情况下行事轻而易举,可是他一心一意的作2奸2犯2科,哪里还记得什么拖鞋? 眼见着媳妇眼神越来越狐疑,廉贞忙不迭的转移话题,“早上吃什么?蟹黄包好不好?”说着话的同时忙把自己的鞋子拎出来套在言铮脚上。 言铮果然被包子转移了注意力,不在纠结拖鞋的问题了。脑袋里想了下白白软软的蟹黄包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点头道:“好。” 感觉到自己蒙混过关,廉贞无比庆幸的溜出去买包子。 媳妇就是萌! 会仙楼的蟹黄包蘸一点香醋就好吃的不得了,简直是人间美味。 言铮一边刷牙一边回忆之前吃到的美味,心情更是雀跃,脸上表情一直美滋滋的。洗漱完上楼换衣服的时候,见大哥容深正坐在桌前等他,张嘴就要愉快的打招呼…… “言言,你一大早上哪去了?”明明那么喜欢赖床的人,平时叫都叫不起来,今天竟然一大早就不见踪影? 这真是太反常了。 容深微微偏头等着回答,因为总也不晒太阳略显苍白的脸颊上被阳光镀了一层金光。 ……言铮张着嘴像是被雷劈到一般愣在当场。 卧槽!他心里一瞬间好像有一万条脱了岗的野狗在疯跑。 烟尘滚滚之下,言铮狠狠的唾弃了一下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失忆了好吗? 这分明就是廉贞在骗人! 而且自己竟然被他用几个包子就糊弄过去? 智商简直感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了 陆总祝大家团团圆圆,甜甜蜜蜜! 记得吃汤圆哦! 第一章 席岚 言铮一边气鼓鼓的咬着蟹黄包子泄愤,一边时不时的瞪廉贞两眼。 当然这一切容深是看不到的,他吃了饭就下楼去散步了。 当着大哥的面他不好发作,等到自家大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言铮才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质问道:“说,今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廉贞讨好的给他夹了一个包子并且掰出里面热气腾腾的馅,把皮放在自己碗里,才解释道:“太想你了,一个人睡不着。” 一个人睡不着就可以把别人不声不响的运过去啊? 不问自取是为贼啊! 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你难道很光荣吗? 言铮忍不住拽他的耳朵发狠,廉贞敏感的瑟缩了一下,立刻偏着头压住了他的手。 言铮一怔,瞬间就觉得手感不太对,掌心里怎么有一种诡异的毛绒绒的触感。那种好像小猫耳朵划过皮肤的柔软感觉太过真实直接让他愣住,只是没等他回过神来手腕已经给廉贞抓住,他眼神凄楚的看着他小声哀求道:“媳妇,疼。” 言铮立刻就溃不成军,下意识的松了手,嘴里嗫嚅了两下,面红耳赤的一句话没说出来。 这太犯规了! 不要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啊啊啊啊! 我是不会心软的! 言铮抬手想揍他,只是忘了手腕子还被人家掐在手里,一时之间骑虎难下。 他虽然表面上生气,但是心里并不抵触廉贞这种行为。只是觉得需要遏制一下,不然这人会更加蹬鼻子上脸,说不定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关键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什么的,这件事颠覆了他的人生观,说不定还会被表舅打断腿。风险太大,十分需要好好想一想。 “以后不许这样了!”言铮虚张声势的教育了几句就草草收了场。 廉贞见耳朵险情解除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刚刚被媳妇冷不丁抓到耳朵,心里一激动,竟然现了形,好在遮掩过去了。 言铮松开手偷偷了瞟了一眼,见他耳朵微红,并无异样,根本没有什么毛绒绒,还以为自己感觉出错,也就没多加在意。 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吃过早饭,言铮又去了闵老板家。 闵清被附身的事没有那么简单,言铮直觉觉得这又是冲着他来的。 和上次汤宅一样,对方都是卡着点的提前来设计他这条小命。 他心里多了一丝戒备的同时也暗暗开始盘算着怎么反客为主? 敌暗我明,形势对他不利。而且对方行踪诡秘不定,十分难捉摸,既然如此何不引蛇出洞呢?虽然风险很大,之前他没防备输的很惨,那么后面他会好好吸取教训,况且他还有廉贞这个大帮手在。总不能因此就当个缩头乌龟! 闵老板连惊带吓大病一场,言铮去的时候正躺在床上哼哼呢!其实,他纯粹是心疼的,玉壶春瓶虽然保住了,可他店里一楼大厅被砸了个面目全非。 十几万的货啊!再加上重新装修的钱,足够他心疼一阵子了! 一想起来他心就要滴血,可有能怪谁呢?东西都是他儿子砸的,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想倒打一耙都没有机会。真是让他有苦没地方诉,吃了好大一个哑巴亏。这会儿听说言铮登门,还以为来找自己讨要医药费,立刻吓得麻爪了,瘫在床上装死。 闵夫人翻了个白眼,老夫老妻几十年了,丈夫那点小心思她用手指头都能猜出来! 她根本就不搭理看上去已经昏厥的丈夫,自顾自的热情招待了言铮和廉贞,说起自家苦命的儿子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言铮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才把话题转移到那个自称张真人的老道士身上。 闵夫人不明所以,说起张真人赞不绝口,十分热心且详细的描述了一遍事情经过,末了还用十分遗憾的语气惋惜道:“可惜,张道长已经云游他乡了,看来是你们没有缘分啊!” “是啊!”言铮虽然恨得牙直痒痒,但还是一脸耐心的附和着。 这狗屎的张道长!谁和他有缘?简直想打死他! “我想祭拜下闵清。”言铮打断闵夫人对张道长滔滔不绝的赞叹。 哦,闵夫人愣了一下,站起身道:“好,跟我来。” 言铮看了一眼廉贞,后者立即识趣的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跟着闵夫人身后来到闵清灵前,上过香后,他仔细的扫视了一圈灵位周围…… “这是什么?”言铮在供桌边沿上捻起一撮黑灰,那贡香的香灰是浅灰色的,这一撮黑的好像是煤炭,显然不是一路。 闵夫人也有些好奇,自己天天打扫,怎么会没注意到这黑灰是哪里来的? 言铮捻了捻手指又放到鼻端闻了闻,一股奇异的焦糊味弥漫开来,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廉贞见状抓过他的手指也学着他的样子闻了一下,顿时就打了个喷嚏,然后十分险恶的撇开脸,“好臭!” 他从闵夫人要了块纸巾皱着眉给媳妇擦手,那是什么玩意?好像肉类腐烂的味道,简直臭死了! 两人回了家,已经快到中午了。望京堂早上没有开门,容深一直在楼上没下来。 一楼大厅里空荡荡的,阳光从半遮半掩的门扇照耀进来,晃的满屋子的旧家具有一股独特的历史厚重感。 言铮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个张真人,他自认为并没有得罪过这样一个人。他将事情重新理顺了一下,第一次和他对上就是席航那件尸体运毒案子,他利用尸体运毒,一手定魂针使的炉火纯青,但是被自己给破了,可能引起了对方注意。于是,第二次是他在汤宅摆下聚魂阵,故意设下圈套引他们上钩,伺机报复。这两次交锋廉贞都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力量,由此推断,这个张真人极有可能持有领主信物。 而小玉说那信物被上一任领主给了自己的父亲,一直放在言家保管,直到二十年前的惨案发生,言家只剩下他和容深还有那至今素未谋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二哥。 那领主信物在大火中丢失,如今再次出现在人间,而那个人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置他于死地,言铮几乎可以断定,那个张真人极有可能就是二十年前言家惨案的的凶手。 言铮气的胸闷发堵,拳头攥的死紧,手指几乎发白猛地站起来。当年杀了自己一家二十几口,又放火毁尸灭迹,何等凶残? 此等血海深仇叫他怎么能放得下? 廉贞发现他的异样,扳着他肩膀朝向自己,见他眼角发红,嘴唇泛白浑身轻轻颤抖,就知道媳妇正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情绪。他忍不住心疼的把人抱在怀里,并在他脊背轻拍几下,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别动,要充电。”言铮破天荒的没有推开他,反而在他胸前蹭了几下,一声不吭的伸出手环抱住他,像是只窝在主人怀里取暖的小猫,乖的不像话。 哦~心都化了!领主大人心花怒放,要不是媳妇还趴在他怀里抹眼泪疙瘩,他简直要仰天狂笑出声。 他极力的压制住自己兴奋之情,默默的陪着媳妇平复悲伤。 这个时候笑出来岂止是不厚道,简直会被盛怒之下的媳妇活活打死。 两人偎依了没一会,最起码廉贞还没过足瘾,就听门口一阵喧哗。 “开门!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哈哈哈哈!”一阵猖狂的笑声简直刺耳,比电视剧里的大反派有过之而不及。 下一秒,望京堂的大门被人大力推开,力道大的不像话,木质的门扇撞在门框上甚至还弹了两弹。 廉贞:…… 这是什么鬼? 言铮还没从刚刚的悲伤情绪中缓过劲来,呆呆的看着门口,满脸的不敢置信。 门口站着个五马□□的少女,呃,说是少女有点儿言过其实了。对方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模样俏丽,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辫,发梢还打着微微的卷,笑容满面的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站着,两只手里一边攥着个酒瓶。 “Surprise!!!”对方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笑得越发灿烂,就差原地转个圈了。 廉贞就觉得心里越发的发堵。 “西兰花?!!”言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席岚是谁?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啊!”席岚迈步进来先给言铮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揽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说道:“今天不醉不归。” 言铮笑眯眯的点头,显然见到好朋友让他十分开心,让他瞬间阴转晴,连杵在一边的领主大人都给忽略了。 廉贞不满的咳嗽了一声,席岚转头这才看到后面还站了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顿时眼里冒光,以她准设计师的眼光,这完全就是个型男啊! 还是不用ps的那种! 哇!好帅!席岚发自内心的赞叹了一声。 言铮斜睨了一眼过去,与有荣焉的扬着下巴介绍道:“廉贞,蹭饭的。” 席岚用满是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嘤嘤嘤,好想要这样的帅哥来家里蹭饭啊! 所以说厨师才是征服世界的人生赢家! 粑粑果然没有骗人! “你是模特吗?要不要来我的工作室?” “不要当着我的面挖墙脚!”言铮佯怒。 席岚嘻嘻一笑,“我开玩笑的啦!”她把酒放在桌上,环顾一圈见周围环境一点没变,不禁心生感慨。 出国三年,还是老样子啊! “深哥呢?”席岚看了眼楼梯问道。 “楼上呢!” 果然。 “我去看他!”席岚跳起来蹬蹬几步就跑上了楼梯。 言铮不放心的在下面叮嘱,“记得敲门,不要大声。”生怕她冒冒失失闯进去吓人一跳。 席岚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顺便放轻了脚步。 言铮无奈的摇头轻笑出声,席岚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没变。他这会儿无疑是开心的,乍见到好朋友还有些激动,赶紧去会仙楼定了一桌子菜。他上学的时候总跟着席岚回家蹭午饭,对席岚的喜好一清二楚。 基本上他爱吃的菜席岚都喜欢吃,没有需要忌口的。 言铮定完菜笑眯眯的一拍廉贞肩膀,“一会儿叫小玉一起来吃饭!真是好久没见了,大家聚一聚。对了,你酒量还可以吧?” 廉贞:…… 第一章 误事 席岚当时上学的时候就有个外号叫‘千杯不醉’而且她特别爱喝酒,尤其爱和人拼酒,红的白的调的混着来完全没压力,言铮就是他手下败将之一。 所以,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廉贞,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领主大人酒量如何?酒品好不好?要是不行就干脆别喝了。 不多时,会仙楼的伙计小六子就带着人来送菜,言铮直接将饭桌摆在了楼上。廉贞在一旁看的直皱眉,容深喜静,言铮也不爱热闹,平时只有他们兄弟俩人一起吃饭时才会选择在楼上,就是他也跟着在楼下的没上过楼。这下直接就把饭桌摆在楼上了,可见这个席岚不是个省油的灯。 廉贞心里没底,如临大敌的跑到后头把小玉给拖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好歹不是孤军奋战。 娶媳妇可是一件大事,必须要有军师坐镇,不然他心里没底。 容深跟席岚也是熟悉的,席岚没出国之前,有时间就会来望京堂玩。容深对她印象非常好,当然,那是因为没一起喝过酒。 言铮怎么会让自家大哥和人拼酒? 席岚今天相当高兴,带来的两瓶酒都是她爸的珍藏,七几年的威士忌,口味醇厚芳香扑鼻,纯正的琥珀色酒液倾倒进厚底玻璃杯里看着特别漂亮。 她一个劲的吵着要不醉不归,因为和言铮几年没见面,所以久别重逢就显得特别兴奋,甚至扬言要晚上住在这里。 廉贞几乎按捺不住要把人撅出去,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这里根本就没有空闲的床铺,她留下来到底要睡哪里?真是够了! 小玉不动声色的按住他握紧的拳头,用眼神制止他冲动。 会仙楼王大厨的手艺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就连吃过自家五星级厨师粑粑手艺的席岚也赞不绝口,这姑娘吃饭斯文,喝酒可着实豪放。容深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光听着酒液注入玻璃杯的声音就听到头发发麻。 难道喝的都是水吗? 一瓶威士忌下肚,席岚脸颊绯红,情绪越发高涨,连小玉和容深都被一人灌了一大杯,容深第一次喝这么高纯度的酒,禁不住头晕眼花半路就下去休息了。小玉更是不济事,钻到桌子底下半天没出来,廉贞掀开桌布一看,好么,他的御用军师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变成了个巴掌大的小白兔四脚朝天睡在哪里。 廉贞瞅着那两人不备,悄悄把老师转移到床上去了,放在容深枕边。免得被那个女醉鬼给踩到就不好了。 容深睡觉相当老实了,放在他这边比较安全。 席岚正高兴呢,和言铮推杯换盏根本就没注意少了一个人。两人你来我往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意思,言铮一方面就是开心,另一方面也有那么一些解酒消愁的意思。眼见第二瓶酒已经下去半瓶了。席岚依旧兴致高昂,一脚站在地上一脚踏在小鼓凳上,喧拳挽袖的叫嚷好像一个女土匪。 言铮却有些不对劲了,他乖乖的坐在桌边,垂着头一动不动,眼睛里笼着一层水汽,看谁都含情脉脉的样子。 廉贞担心他喝了那么多酒会难受,就小声的叫他名字,言铮反应很有意思,转过头用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睛默默的看着人,一声不吭。 那略带着无辜小鹿一样的眼神,瞬间让廉贞浑身热血沸腾。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语气不稳的按着言铮肩膀问道:“我-是-谁?” “廉贞。”喝醉酒的言铮特别乖,好像幼儿园的宝宝仰着小脸,眼睛还一眨一眨的,傻乎乎的看着特别无辜,让人无端的就想欺负一下。 “你是谁?” ……言铮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迟疑了片刻,终于给出了正确答案。 廉贞努力的咽了口吐沫,看了一眼已经趴在桌子上喝的人事不省的席岚,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亲我一下?”廉贞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言铮闻言毫不犹豫的凑上来,嘴巴撅得好像小章鱼,吧唧一口亲在廉贞脸颊上。亲完还坐在那嘿嘿傻乐,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骇世惊俗的事情。 廉贞见他如此听话,忍不住心中暗喜,得寸进尺的再次提出要求,他凑近一些指着自己的嘴命令道:“亲这里……” …… 仗着媳妇喝醉酒,廉贞大肆的吃了一番嫩豆腐。 喝醉酒的媳妇实在是乖萌可爱,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亲都不会反抗,要是平时他稍微亲密一点儿就会被对方亮出小爪子来打人。 不过,肆无忌惮吃豆腐的后果让他也不好受,浑身热血横流,身体好像要爆炸一样。尤其是身下某个地方蠢蠢欲动的叫嚣着。 廉贞按捺不住心中那头猛兽,一激动将人按在地板上,仔仔细细的欺负了一遍,等他稍稍恢复些理智的时候,就见身下的人衣领被撕裂了个大口子,半片胸膛都露了出来,上面还遍布着点点红痕。 言铮气喘吁吁脸颊绯红,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神无助的看着他,只会大口喘气,不知所措的用小爪子抓着他不放。 不能呼吸的感觉太可怕了!他是又落到深海巨妖的手里吗? 廉贞眼神一暗,深深的吸了口气,根本就把持不住啊啊啊!!! 媳妇的样子实在是太诱人了!!! 言铮被他手抓的疼了,小声的呜2咽一声,因为头昏脑涨的关系,不自觉的来回晃着头,眼睛里映着屋顶的灯光,流光溢彩,整个人散发着致命的诱2惑。 廉贞被他引2诱的忍不住再次深吻过去,那如果冻般柔软的嘴唇让他欲罢不能的沉沦其中,想要的更多…… 就在他理智渐失的当口,忽听一阵玻璃碎裂的脆响,他猛的抬头,只见席岚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抓着半片桌布,显然是这位大小姐站起身的时候没能站稳,要跌倒的时候胡乱的抓住了桌布,掀掉了一部分碗碟才造成了这桩事故,搅了领主大人的好事。 席岚惊愕万分的看着他们,嘴唇开开合合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眼前的画面让她震惊,脑袋里乱哄哄的,神经好像断掉的线根本就连接不上。她眼睛看到的画面没办法完全的反馈给大脑,那躺在地板上衣衫凌乱的人是她的同学,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则像是一匹蓄势待发的猛兽,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理智告诉她应该上前制止,把她的好同学从兽爪下拯救出来,可身体实在是不停使唤,她几乎站在哪里都十分费劲。 “放,放开,他。”这几个简单的字好像耗费了席岚所以的力气,磕磕绊绊的才说完。 廉贞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拢了拢媳妇身上已经撕裂的T恤,将人直接抱在怀里,二话不说跳窗就要走。 席岚跌跌撞撞的追了两步,终于抵挡不住酒精的威力,扑通一声跌在地上,死活起不来,挣扎了两下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薄弱,伸到半空的手无力的搭耸下来。 今天这酒真是喝大发了。 容深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他酒量浅,这会儿还陷在深眠中,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头疼的要命。 廉贞扔下前院满屋狼藉不管,独占欲发作抱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媳妇回到房间深藏起来。 他见言铮满头热汗,睡的很不舒服的模样,忙打来一盆温水拧了湿毛巾一点点的帮他擦拭身体。 经过席岚那么一打岔,他满心旖旎顿消,心里满满的都是后怕,幸亏及时打住了。要是如此这般趁人之危把媳妇吃干抹净,等到媳妇酒醒那就是他倒霉之时啊! 还好还好,关键时刻稳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喝醉酒的媳妇实在是太诱人了,简直让人把持不住啊! 英明神武的领主大人,手里捏着块白毛巾蹲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媳妇熟睡的脸,暗暗做出决定,以后绝不会让媳妇喝酒了! 窗外阳光明媚,小鸟落在屋檐上欢快的叽叽喳喳。 席岚悠悠醒来,除了平时宿醉时感觉到的头晕之外,还觉得腰酸背痛。她一边垂着肩膀一边坐起身,心里纳闷极了,怎么会喝的全身都疼? ……啊?回想了下醉倒之前看到的画面,席岚一惊猛的转头,却换来更大的抽气声。 疼疼疼!!! 她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刚刚猛的转头不知道那股力气用的不对了,竟然拉伤了脖子上的肌肉。 那比睡落枕还难受万分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她的头几乎只能维持着四十五度角偏右的方向,稍微一动就疼的钻心。 太坑爹了! 比这更坑爹的是,她在醉倒之前看到的画面。 此时此刻,席岚真的希望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是直接失忆好了。 可偏偏事与愿违,那种限制级的画面比烙铁烙上的还要真切。 席岚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便宜她哥了。 是的,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大哥暗恋言铮。 她以女孩子敏锐的直觉发现自家大哥暗恋自己的同学,她当时就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而当事人她的同学则是完全不知情,每次看到言铮愉快的和自家大哥相处席岚都捏了一把汗。 不过,她暗中观察了一番之后,发现他大哥并没有袒露胸臆的意思。几次下来席岚就明白了,她大哥是个严于律己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当时言铮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而她哥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估计是他自己也知道爱上一个未成年的少年是一件多么骇世惊俗的事。 幸好,她哥很有理智的没有对言铮下手,不然席岚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但是,她也知道自家大哥内心的纠结与痛苦,所以她后来尽量避免了一些两人见面的机会。 也许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只要她大哥不提,席岚就装作不知。 可昨晚上看到的那幅画面着实把她刺激到了,她大哥看上的人被别人追走了?站在血缘的关系上,这多少让她有些不爽。 虽然她哥从来没有出手,可不爽就是不爽。 而且,廉贞还那么凶悍!一看就很不好惹。 要是她哥还喜欢言铮,这恐怕会是一场硬仗。 席岚揉了揉额头,胡思乱想了一气发现屁用没有。她看着满地狼藉,甩了甩头,起身开始收拾散乱的碗碟。 容深平时睡眠相当清浅,只不过昨晚酒喝多了,才睡的沉了一些。 不过,席岚刚捡了几个碗碟,他就醒了过来,揉了半天额头,才问道:“言言呢?” 呃……席岚哽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知道容深知不知情。 总不能这么突兀的告诉他,你那个宝贝弟弟被你们家那个蹭饭的给抱走了吧? 席岚正风中凌乱,就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就见言铮三步两步的跑上来,身上还穿着那件被扯烂的T恤,见到她第一句话直接就问,“你哥呢?” 席岚:……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酒量一杯倒,十分给大东北银丢脸【捂脸娇羞】 第一章 短信 席岚被言铮问了个措手不及,脑子里第一件事就是她大哥暗恋人家的事被戳破了,她讪讪的低下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怎么办?要不要给自家大哥打打马虎眼什么的? “哎呀,我问你话呢!”言铮见席岚不说话,围着她转了一圈,急的直跺脚,“你哥到底去哪了?” 我哥……席岚嗫嚅着嘴,她脖子疼的要命,姿势僵硬的杵在那里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种事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姑奶奶!!!需要想这么久吗?”言铮急的把手里抓着的手机举到席岚面前,“你哥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会给我发求救短信?” “我哥……什么?求救短信?”席岚一转头,疼的直吸气。脖子动不了,她之后原地转了半圈,终于看到了那封所谓的求救短信。 偌大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三个大子母,SOS。 席岚:…… 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也有些懵。 而且,为什么她哥放着自家妹妹不用反而给言铮发短信?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言铮看出席岚眼底的疑惑,白了她一眼,当然是找你没用呗! 席航是刑警,本身素质就过硬,况且手底下还一堆人,他想求救找谁都行,但是偏偏把短信发到他这里?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他遇到的麻烦是别人解决不了的!!! 言铮心急如焚,席航一向沉稳,不会干离谱的事,所以,他会把求救短信发到自己这里,那说明情况应该很不好。 廉贞一直跟在言铮身后,早上这个人醒来根本就是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模样,看到自己又睡到别人床上倒是也没生气。不过在看到手机上席航发来的那条信息后,立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旋风一样冲出门。 天知道,言铮早上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有多惊悚,嗖的从床上弹起来,好像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鲤鱼不小心蹦上了岸,吓了廉贞一跳。 “我哥去乡下接表姐去了。”席岚终于找回了自己离家出走的智商。 “什么时候去的?多远?”言铮一分钟都不耽搁,一边问一边翻出自己的化妆箱,开始整理里面的东西,符纸一摞一摞的往里面塞,跟不要钱似的。 席航给他发信息的时间是半夜十二点左右,这都早上七点了,这么长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昨天去的,和他队里一个人,翠屏山吴家村。”席岚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摸出手机就拨了过去。 言铮拎着化妆箱走过来,见她打电话就道:“关机!”他刚才已经打过了! 容深一直坐在床上没出声,言铮走过去一手拉着他手一手附在他额头上,问道:“哥,你怎么样?有没有难受?” 容深忙摇头,“席警官出了什么事?你快去帮他吧!我这里没事。” 嗯,言铮低头抱了他一下,一眼看到枕头上的小兔子,心里还纳闷,大哥什么时候养了兔子? 叮嘱了容深几句,言铮风风火火就要走,席岚拦住他,“你就这么走?” 言铮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顿时满脸黑线,为什么他的衣服变成了丐帮出品? 不用问都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言铮狠狠的瞪了廉贞一眼,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我去换衣服!你们下去等我! 廉贞这会儿特别会看眼色,知道媳妇生气,转身就走。临走还不忘捎带上了小玉,顺手把他揣到怀里。 他心里想的挺好,带上小玉帮忙。却不知,几人这么一走,留下容深一个人发生了一件让言铮追悔莫及的事情。 言铮换了衣服下楼,走之前他特意打电话叫了相熟的那家家政公司的人来帮忙收拾一下残局。 昨晚上真的是喝太多,他都喝断片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上楼看见满地杯盘狼藉直接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这里糟了贼。 所以说喝酒误事啊! 言铮提着箱子风风火火的走出来,廉贞非常识相的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箱子,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摆明了走哪跟哪。 言铮心说,这次你不跟着都不好使,有这么一个大外挂不用简直是天理难容。 暴殄天物啊这是! 席岚见那两人走近,按了按喇叭,把头伸出车窗外叫道:“上车!” 言铮顿了一下,他并不想坐这个酒鬼的车。 但是眼下好像别无选择,去翠屏山吴家村显然是坐席岚的车更快一些。 不过,在上车之前,他还是很担心的问了一句,“你知道路的吧?” 席岚一挑眉,什么意思? 太小看人了! 她不认识导航还不认识吗? 救人如救火,三人也不多废话了。言铮和廉贞并排坐在后面,席岚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昨天的事,整个人变成了个锯嘴的葫芦,车里气氛胶着一般凝固着。 她为了调节下气氛,随手打开了车载电台,一阵重金属音乐宣泄而出,好像一辆轰隆而过的火车。 “关掉!”言铮被吵得头疼不已,宿醉的后遗症让他烦躁万分,一头扎进廉贞怀里,头发在他胸口蹭的乱蓬蓬的。 廉贞顺势搂住他,眼见媳妇如此依赖自己,无法言说的喜悦让他活像个心里美大萝卜。 没办法炫耀真是让人忧伤的一件事。 只是好景不长,言铮在他身上蹭了两下就抬起头来,手在他衣服里摸了几下拽出来一个白白胖胖毛茸茸的东西。 “怎么会有兔子?”言铮愣模愣眼的看着手里捧着的小白兔,圆圆润润的一团,毛乎乎的身子也就他两个巴掌大,两只耳朵泛着樱花色的粉红,眯着眼睛睡得昏天暗地。 廉贞:…… “你养的?”言铮狐疑的盯着他,想起早上在自家大哥床上看到的那只小兔,应该和这个是同一只吧? “不是,这是小玉。”廉贞眼睁睁的看着媳妇当着他的面不住的用脸去蹭小兔溜光水滑的白色皮毛顿时醋心大发的解释起来。 别蹭了,那是小玉! 要蹭就来蹭我!本尊的毛比他好一万倍!又顺又滑,特意用了飘柔!快点放开他! 言铮当然不知道廉贞此时的心里活动,听了他的话还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原来是小玉养的兔子,就说怎么会出现在大哥床上。 原来是这样啊! 丝毫不知道自己会错意的言铮将小兔子放在自己身上,时不时的就抱到面前蹭蹭,显然是很喜欢,一直没离手,软乎乎的特别好摸。满身的烦躁之气也散了不少。 席岚还火上浇油的在前面跟着喊,“so cute!我也好想抱!”因为她脖子不能动,只能尽量的斜着眼睛看过来,造型十分糟心。完全不复美少女之名。 廉贞被晾在一边看的越发火大,大手一伸粗鲁的将那兔子拎回自己这边,“他脾气不好,小心咬你。”说着把兔子扔到自己头顶,一副束之高阁不给看不给摸的架势。 言铮眨巴两下眼睛,感觉到廉贞生气了,简直莫名其妙!不就是抱了下小玉的兔子吗?也值得生一次气? 小气鬼! 他心里记挂着席航的安危,没心情和他斗嘴,就凑到前面问席岚,“你哥去接表姐干什么?” 席岚说着话下意识的就要回头解释,言铮立刻按住她头,警告道:“看着路!” 大红色的路虎销魂的拐了个S型的弯,才又回归正轨。 这兄妹俩一个德行,不看着人眼睛就没办法好好说话。 虽然这样做没有错,可这也要看情况的啊! 好好开车!言铮可不想看到明天头版头条登上什么富二代酒驾出车祸什么的! 顿了顿,他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这驾照不是买的吧?” “怎么可能?”席岚委屈至极,在美帝三年,哪天不是她自己开车去学校? 席岚气归气,吼过之后,慢慢的将自家表姐的事情讲了一遍…… 天色渐晚,仿古街上依旧热闹非常,望京堂的大门门扉紧闭,楼上也漆黑一片。 容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基本上不开灯,反正开了也看不见,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是一卷盲文书。 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一向都是吃的少,睡的也少,因为看不见,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读盲文书了。 开始的时候,言铮怕他一个人寂寞,还往家倒腾一些唱片,磁带,收音机,后来有了电脑就挖空心思的给他挑一些评书有声小说什么的给他解闷。 但是容深最喜欢的还是盲文书,他喜欢手指划过纸上凹凸不平的小圆点时的那种抓的着摸得到的感觉,那能使他平静。言铮发现他这喜好后,每到一个地方就四处搜罗各种书籍回来给他。家里甚至专门有一个房间是给容深放书的。 这次言铮匆忙出门,容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看了一会儿书,他心思越发的慌乱,索性合上书本躺回了床上。 不知道言言什么时候回来。容深摸着枕头下的手机,耐心的等着言铮的电话。 望京堂斜对面的会仙楼上,紧挨着窗户的一桌雅座上,一个斯文的少年曼斯条理的咽下最后一口菜,他取了一张餐巾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师父,人都走了,嗯,就剩下那个瞎子。我知道,我已经派人跟着了,好的,我会随时跟您汇报。” 少年收了手机,手托着下巴支在收拾干净的桌面上,眯着眼睛看了看望京堂在黑暗中的轮廓,挑起嘴角轻哼了一声。 没意思。 他更喜欢充满挑战和刺激的工作。 几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小乞丐的时候被师父收养,留在他身边做了个打杂的小道童。因为嘴甜乖巧,他留在师父身边时间最长,也见识了诸多令他感兴趣的事。 不过想起之前和师父一起去苏州时看到的那匹狼,少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笑得越发灿烂。 越是不好对付,他就越想要挑战一下。 第一章 祠堂 席航带着麦子文是在早上的时候出发的,姨父却是头一天的半夜就已经走了的。因为联系不到他,打表姐的手机也无人接听,姨妈这才慌乱起来,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讨论来讨论去,竟是谁去也不合适,吴家村距离灵舟市不算远也决不近乎,开车也要四五个小时,家里这些亲戚不是拖家带口的就是老弱病残,最后还是席母见不得妹妹抹眼泪,当下拍板打电话把正在上班的儿子叫了过来。 席航和麦子文到吴家村的时候,正值下午一点半,虽然已经入秋,可这秋老虎一点也不含糊,明晃晃的太阳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量,山间土路上尘土蒸发,热的人发昏。 吴家村傍山依水,整个村落稀稀落落的分布在翠屏山下一带,总共不到五百户人家。 村子很小,也很古老。据说已经在此定居四五百年了。村中最古老的建筑就是那带着高大牌坊的四间祠堂,也是历史久远,几乎是村子存在的时候这牌坊和祠堂就已经伫立在那里了。 席航下车,炽烈的太阳光在他的墨镜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他站在烟尘滚滚的土路上,隔着深棕色的镜片眯着眼睛看着那青砖民宅中几乎是鹤立鸡群一样的‘山’字型牌坊,久久不语,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他有些焦躁,麦子文丝毫没感受到自家队长的心情变化,还不知死活的瘫在座位上叫嚷,嫌他开门时间长把车里的冷气都放出去了。 席航睨他一眼关上车门继续前进,越接近吴家村他心里就越不安。不知道前方那热的发虚静的诡异的村庄有什么有什么凶险在等着他。 车子大约又行驶了一刻钟,这期间,他们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直到车大摇大摆的驶进了村子,才在村口的一株皂荚树下见到一个中年汉子。 那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因为常年劳作,脸庞黧黑,身强体壮,敞开的褂子下能看到结实的胸肌。只是与这汉子精壮的体魄截然不同的是他萎靡的精神状态。看着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似的,整个人浑浑噩噩毫无精神。 麦子文一边揉着胃一边趴在车窗上打量着那人,心中奇怪,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哥,跟您打听个人,您认识吴山吗?” 他连说了三四遍,那汉子才给了一点儿反应,好像想了大半天似的,才给指路,“哦,那边,把头第一家就是。” 席航临走之前又看了他一眼,眉头紧蹙,他心里越来越不安。顺着那人指的方向驱车过去。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表姐再说。 按照那汉子指的方向,表姐婆家应该在村子西面第一家,周围房屋稀疏,远远看着院子不小,门前有两棵大榆树,十分好认。 席航将车停在树荫下,麦子文也拖着腿有气无力的跟着爬下车。 有些奇怪,这周围太过安静了。 安静的连昆虫的声音都没有,要知道这附近全都是农田,怎么可能连虫子都没有? 席航打了十二分警惕推开那半掩着的铁门,麦子文见队长一脸的凝重,他心中一凛也不敢托大,打起了精神紧跟着自家队长的脚步。 吴山家房屋简单,除了正屋之外只有一间平时吴山夫妻俩回来时会住的西厢房,正屋后还有一个破败的仓房,除此之外别外他物。 因为厢房跟靠近门口,席航习惯性的先搜查这间。 房间里很安静,麦子文隔着纱窗瞄了一眼之后打了个手势,示意房间里只有一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各自掏出枪来,席航在前,麦子文双手握枪断后,脸上隐隐透露着一丝紧张。 厢房不大,进门是起居室,里面一间就是卧室了。席航潜进去一看,房间里确实只有一人,正是他表姐夫吴山,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脚腕上抱着一层纱布,隐隐还能闻到一股药味。 席航收了枪,探身过去叫了一声,吴山却毫无反应。 这人是有气的,虽然脸色不太好,但起伏的胸口绝对是显示着他还是活着的。可席航连续叫了几声,甚至动手推了推他,吴山依然毫无反应。 麦子文道:“队长,这不太对。” 这人明显是昏迷过去了,任何一个有意识的人,就算睡的再熟,这样叫也该醒过来了。 他诧异的看着席航,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 席航这个时候已经简单的给吴山检查了一遍,他脉搏虽然有些发虚,但是跳动规律有序,体温也正常,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继续看看。”席航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没见到表姐,他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 将整个村子都转了一遍,席航除了没发现表姐的影子,连活人也没碰到几个,而且唯一见到了几个人都是一副昏昏沉沉无精打采的模样。 他带着麦子文转回表姐夫家又仔细的搜寻了一圈,终于在表姐掉在门后的包里发现了表姐的手机。 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麦子文在包里找出充电器,连接电源之后打开手机,摆弄半天发现没信号,只好又扔到一边。 “队长,现在怎么办?”麦子文眼巴巴的看着席航,这个吴家村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村子死气沉沉的,让他后脖颈子都跟着冒凉气。 席航沉吟了一下,道:“挨盘检查一遍。”刚刚他们俩只是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进村民家里查看情况。 俩人在村子里直逛到天黑,四五百户人家有一大半村民全部沉睡不醒,只有个别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勉强清醒着,但也是一问三不知,问一句话半天也答不出一个字,浑浑噩噩的,好像没睡醒似的。 随着太阳落山,月亮东升,整个吴家村炊烟断绝灯光全无,房屋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薄的烟雾一样的雾气里,仅仅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影影绰绰的好像一座荒村。 麦子文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禁不住有些腿软,跟在席航身边寸步不离,就差抓着他的衣角不松手了。 席航好歹是跟着言铮见识过一些怪力乱神的场面,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暗自联系了言铮。 奈何对方一直不接电话,他只好发了一条求救短信过去,希望他能早点儿看见。 实际上,那个时候,言铮正被他妹妹席岚拉着灌酒!根本就没有时间看手机,非常忙。 继续说这边,席航和麦子文走到村子的祠堂前,据说是几百年前的古物,因为年年修葺保存的还算完后。麦子文从那门前路过时不时的瞄上一眼那飞檐重脊,总感觉下一秒那黑洞洞的祠堂里就会冲出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来,简直吓人。 他心神不宁,走路的时候险些撞到牌坊的柱子上,恨不得肋下立刻生出一双翅膀来,离这里越远越好。 嗯,麦子文捂住鼻子闷哼一声,他光顾着胡思乱想四处走神,不曾想席航忽然站住脚,他一个没防备直接撞到他后脑勺上,鼻子发酸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好疼!好端端的干嘛停下来!麦子文几乎要捶地,这种恐怖的地方难道不应该赶紧走过去才万事大吉吗? 难道还要留下来仔细观摩一下吗? 千万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眼见席航不为所动的站在那古老的祠堂前,不知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麦子文心里捏了一把汗,眼睁睁的看着他,生怕他下一秒说要进去看看。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麦子文无语凝噎,四周静谧一片,安静的有些诡异,连一丝风都没有,淡淡的薄雾若有若无,特别有鬼片气氛。 “什,什么声音?”他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手心里满是冷汗。 席航听了半天,抬腿就往祠堂门口走去。如果他没听错的话,从祠堂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 那声音十分微弱,不仔细听绝对不会注意。 “队长~”麦子文满脸面条宽的泪,还真进去啊? 这可比游乐园的鬼屋吓人一百倍!至少他是知道游乐园里都是假的,可这个吴家村诡异的让人难说啊! “要是怕就在这等我。”席航脚步生风转眼已经走到那祠堂门口。 麦子文哀嚎一声,赶紧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开玩笑,这种情况下把他一个人留下还不如一榔头敲晕他来的好。 吱呀一声,席航伸手推开了祠堂的木质门扇。因为祠堂是村里的公共场所,除了逢年过节祭拜洒扫,或者是亲人忌日的时候进来祭拜,平时都是没有人进来的,因为里面也没有贵重物品,所以祠堂的门是常年不锁的。 外面乌云遮月,祠堂里更是乌漆抹黑一片,刚一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檀香味就扑面而来,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积累了,呛得人喘不上来气。 席航摸出手机来照亮,迎面就见一张又长又窄的长桌,这供桌非常长,几乎是从横贯两头。供桌上是呈阶梯状的木板,每一层上面都密密麻麻的摆着木头牌位,估计村子里几百年来的死人都在上面。 这祠堂专门是用来祭祀的,屋梁挑的特别高,外面的窗户装饰作用比实际用途更大,最上一层格子几乎要仰头去看了,墙角还配备着梯子,麦子文冷不丁看到这么多的牌位,顿时就有些打颤,后背一层冷汗,再一次的忍不住想要昏迷过去。 席航又往上照了照,墙上更加壮观,整整一面墙都是一幅挨着一幅的画像,什么年代的都有,挽髻的,编辫子的,戴帽子的,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男人,估计女人在这里没有地位,画像是不能挂上去的。 麦子文根本就不敢细看,眯着眼睛抓着席航的后衣摆,这种夜黑风高的夜晚,看着满屋子的死人牌位和画像,简直挑战他极限。 警校训练从来没搞过这种类型的啊? 简直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太忙,来晚了! 第一章 猪队友 席航倒是很淡定,死人牌位算什么?画像算什么?他可是见过真鬼的人,这场面在他眼里都是小意思,不过,对着满屋子阴森森的牌位还是让人有些不舒服。他眼神一错,见墙边有一道很窄狭的门,看样子是通向后门的。 那若有若无的哭声好像就从那门后传过来的,席航向来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不论那哭声是怎么回事,他都要搞明白才肯罢休。 不弄明白简直寝食难安,如果那是受害者发出的求救信号呢? 麦子文哆哆嗦嗦的跟着他走,只盼着赶紧从这里出去。 后门更黑,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好在地方不大,几步就走到后门。麦子文见状欣喜若狂,终于见到曙光了。 只是当席航推开门的时候,一只指甲上涂着猩红丹寇的青白手掌神出鬼没一般就要搭在他的肩头关键时刻却跟触电一样倏忽收回。麦子文忽然感觉身后一寒,一股阴风掠过,背后好像贴了个大冰块。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身后黑的一比那啥,他两眼一抹黑啥也没看见。在转回头的时候席航一脚已经迈出门去了,眼见那点手机亮光就要消失,他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岂不知,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漆黑的后堂里亮起一抹诡异的绿色荧光,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红衣的女人站在墙角气急败坏的瞪着被关上的门,她抬起的左手上仿佛还冒着烟。 那人身上的护身符好生厉害,隔着一个人竟然也能伤了她? 丝毫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麦子文颠颠的跑了几步跟上了自家队长,看到后院的景象有些吃惊的张大嘴。 天上的雾气好像薄了一些,月色朦朦胧胧,好像笼着一层轻纱。 祠堂的后院里有一株巨大的银杏树,看着树龄不小,又矮又粗至少要三人才能合围。满树金黄色的叶子密密麻麻,地上也铺了一层金黄。 银杏树下有一口井,用大青石围出高出地面半米左右的围栏,井台上也落了不少叶子。 “咦?树下怎么有一口井?”麦子文是城里长大的小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水井,但是常识告诉他,井旁怎么会有大树呢?难道这树不怕水泡吗?或者,水井里会不会有树根?泡了树根的井水还能喝吗? 就在他发散思维的时候,席航已经将目光锁定在那井上。 那微弱的哭声好像就是从这井里传出来的。 麦子文这个时候也发现了这一情况,立刻就像是被抹了脖子的小公鸡,嘴里呃了半天愣是没说出来一个字来,心里却已经炸开了花。 月黑风高杀人夜,井底爬出的大榛子什么的!要不要这么应景? 情况越来越诡异了。 他好想回家! “队长?”麦子文声音发颤的小声叫了一句。真的要过去看啊? 正当两人说话间,那微弱的哭声忽然消失了。 席航靠近水井打开手机上的手电朝下照了过去……还没等他看清什么东西,就听身后麦子文嗷的一声尖叫着扑上来,巨大的冲力险些把他撞到井里,要不是他踉跄两下脚步一错,这会儿就已经掉到井里了。 “有,有个,女女女人!”麦子文这次真的吓哭了,他刚刚正要走到席航身旁去,眼角余光扫到祠堂院墙上立着一抹红影。他开始还没在意,定睛一瞧,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那里阴测测的盯着他,他眨下眼睛又死劲甩了甩头,墙上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时候,忽然又看到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到墙下了,并且距离比刚才更近了。 麦子文被吓得不轻,这才大叫一声冲了过去。 席航听他哆哆嗦嗦讲完,原地没动四下瞄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红衣女鬼。 “你刚才真的看到了?”席航疑惑。 “千真万确!向上帝发誓!”麦子文脑袋几乎要埋进席航怀里了。 席航看他吓白了的脸,略沉吟了一下,就脖子上解下来一个红绳穿着的护身符套在他脖子上。那是一个只有一节手指大小的红布包里面包着一张言铮给的符纸。因为是言铮送给他的,他一直佩戴身上,除了洗澡几乎从不离身。 “戴着这个鬼神都不敢近身。”席航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也确实为难他了。 “那你怎么办?”麦子文攥着那枚护身符迟疑着问道,显然这东西只有一个,给了自己那队长怎么办? 席航摇摇头,没回答。正常人冷不丁的碰到这种诡异的情况都会害怕,他当初受到的冲击一点也不必麦子文少。后来因为经手了几桩灵异案件,都在言铮的协助下破案,也算是有经验了。 “下去!”见他久久不动,席航好脾气终于用完,一拍麦子文肩膀把人扒拉到一边,再次向井下看去。 这口井的形状很奇怪,井口规规整整的砌了个圆形,直径不到两米。但是井底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怎么形容呢? 席航最直观的感觉就是,这个井就像是一个窄口的大肚子花瓶。 井下没有水,是口枯井,而且也没有多深,顶多两米多三米不到的样子。但是井壁打磨的十分平整又带着流线型的弧度,人要是掉到下面没有辅助工具,基本上很难上来。 席航用手机上的电筒在井底扫了一圈,这井不知道干涸了多少年,下面都是厚厚的枯叶。他视线范围之内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那么刚才的哭声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想的出神的当口,身旁的麦子文像是得了羊癫疯一样身体疯狂抽搐起来。他一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免得自己忍不住叫出声来,另一只手不停的拍打着席航的胳膊。 席航这会儿却在井底下有发现,他刚刚要收回手机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只女人的脚。 没错,就是女人的脚,穿着一只脚背上带横梁的那种青色布鞋,上面还绣了一朵小黄花。那只脚只是一闪而过,好像是不小心划出来又快速的收回去似的,恰好此时,那阵微弱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那声音微弱细嫩,听着像是婴儿的声音。 席航正想着,怎么下去看个究竟,就觉得身体一栽歪,整个人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了下去。 咕咚!一声闷响,麦子文拽着席航直接滚到井里。 麦子文这才跟解了封印似的,情绪激动的大喊道:“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她……”他说着话发现身旁不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似的,顿时就将话硬咽了回去,僵的着脖子转过去看…… 啊啊啊啊~ 麦子文被摧残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嘎嘣一声崩断了,他惨叫了几声之后直接翻了个白眼成功晕过去了。 那黑暗中的井底下,一阵细微的悉索声响,好像有人在不断移动似的,还伴随着越来越大声的婴儿哭声。 席航皱了皱眉,“是谁?”他慢慢坐起身,眼睛直盯着那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影。 井底都是厚厚的枯叶,除了掉下来在井台上擦伤的手臂之外,他并没其他的伤。 …… 那黑暗中的人影迟疑了好久,才颤颤巍巍的试探问道:“小---航?” “表姐?”席航瞬间睁大眼睛,家里叫他小航的除了长辈就是这个表姐了。 小航!表姐见到亲人呜咽一声从黑暗中扑了出来,直接趴到席航怀里呜呜的哭个不停。 骤然经历这种可怕的事,表姐还能咬牙挺着,因为她是一个母亲,有孩子在,她必须坚强不能崩溃。 可乍见到亲人,她这心一松,立刻就忍不住了。 她这一哭,引得旁边的婴儿也跟着大哭起来。表姐赶忙爬过去把女儿抱了出来,轻声的哄着。 席航见她身上脏兮兮的,还挂着干枯的树叶,虽然蓬头垢面可在哄孩子的时候依然不自觉的带出母亲特有的温柔。他眼睛扫到表姐的脚的时候忽然一滞,表姐脚上没穿鞋,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和尘土。 但是他刚刚看到的那只女人的脚是穿着一只青色绣鞋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席航忙向那黑暗中看去,他凝神一听,那黑暗中分明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虽然微弱,但却是是存在的。 “还有谁在这里?” 表姐闻言叹了口气,“是我婆婆。” 席航回头疑惑的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跑到井里来了?而且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昏睡不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表姐摇了摇头,抽了下鼻子,道:“我们是意外掉下来的。” 时间回到昨夜。 吴老太太在仓房里虔诚的祭拜送子娘娘,可能是她真心感动天地,送子娘娘竟然显灵了。 老太太赶紧跟娘娘说了自己要抱孙子的愿望,娘娘答应了。但是又说,他们吴家命中注定只能有两个孩子,现在两个孩子已经全齐了,要是想要孙子,那只能将其中一个孩子送走。 吴老太太一听,略微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抱孙子的想法压过了一切,反正只是把孩子送走,这也没什么! 谁让她是个女孩呢?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 送子娘娘还给她指点,让她把孩子送到祠堂去,到时候自然会有有缘人收养。 老太太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又磕了一回头,就回前屋去了。瞅着儿媳妇去茅房的功夫就偷偷进屋把孩子给抱出来了。 黑灯瞎火的老太太竟然健步如飞,直奔村里祠堂,心中想着,只有把这孩子送出去,自己就能抱孙子了。 也是老太太鬼迷心窍,丝毫没想到儿媳妇看见孩子没了会出来找! 表姐去趟厕所的功夫,孩子就没了,农村的厕所都在房屋后头,虽然距离房间不近,但也绝对不远,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孩子就没了,顿时就吓了个魂飞魄散。 丈夫吴山吃了赤脚大夫给的止疼药,睡的正沉,表姐叫了几声也不见他醒,在一看他肿的好像萝卜似的脚腕,叫醒了也没什么用,就自己一腔奋勇的跑了出去。 外面月明如镜,十五的月亮高高挂在半空,一片银光轧地。表姐一眼就看到前头有个人在疾步行走,仔细一瞧,看着像是自己婆婆的身影当即二话不说的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写小麦子见鬼这一段生生把陆总我自己给吓瘫了! 一身冷汗! 恐怖的我自己也不敢往深了写,因为代入感实在是太强,总是自己吓自己。 第一章 井底 天黑路泞,表姐不远不近一路呼哧带喘的跟在婆婆后面,这么晚了,老太太到底要抱孩子去哪里?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村里的牌坊前。这里是表姐为数不多认识的地方,因为年年忌日的时候,丈夫吴山会带她来这里祭拜公公的灵位。 祠堂? 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个时候,天边一抹流云飘过将月亮遮住,地下黢黑一片,表姐一抬头的功夫,在看回来就见婆婆已经抱着孩子进了祠堂。 表姐急了,这三更半夜的抱着孩子进到那么阴森的地方干什么?她当即冲过去,毫不犹豫的跟着进了门。 祠堂里漆黑一片,表姐试探的叫了一声,不见人回应,她就更着急了。 此时吴老太太正往后院走,她琢磨着祠堂里阴森黑暗,孩子放在这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发现,倒不如放到后院银杏树下面去,因为祠堂后面是一片农田,每天都有人从那后面经过,再加上祠堂院墙低矮,就算是小孩子都能看见院子里的东西。 孩子还是放在这比较好,明早肯定会有人看见。 而且树神说不定可以保护这孩子。 吴老太太此时鬼迷心窍一般絮絮叨叨,理所当然的宛如中邪。 表姐摸黑穿过后门,推开门的时候恰好此时天上那抹云彩飘走,清明的月光下,就见她婆婆将孩子放在树下,嘴里叨叨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她忍不住满脸疑惑又朝前走了两步。 这老太太完全把她搞糊涂了。她是知道这村子里的人迷信,认为这株有几百年树龄的银杏有神力,有什么疑难病症都喜欢来这里祷祝。 只是,老太太念叨完对着大树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就走,把孩子扔在树下就不管了。 要是表姐之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会却懂了。 这是把她女儿给遗弃了? 表姐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母亲,被人当着面扔掉自己的孩子,估计谁的脸色都会不好看。 她觉得当时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狰狞,不用照镜子都知道。 吴老太太没想到自己暴露的这么快,猝不及防的看见儿媳妇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整个人都是一震,随后又恢复了理直气壮。 哼! 表姐已经气到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对牛弹琴,说的再多都没有用,她现在只想离这家人远远的。 这都是什么人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表姐二话不说上前抱起女儿就走,老太太却往她面前一拦,“不行,不行,我们吴家注定两个孩子,你把她抱回去,我孙子怎么办?”这可是送子娘娘金口玉言! 呵!表姐被气笑了,“那是你们家的事,与我无关。”她将包着女儿身上的小薄被掀开一些,见孩子被这般折腾小眉头蹙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也顾不上多说,冷笑一声就要走。 “你是存心要断了我们吴家的香火啊?回去就让我儿子写休书休了你!”老太太劝说不成就开始威胁。 “随便你!”表姐这会儿气急了,这地方她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就算是走她也要走回家去。 表姐抱着孩子气冲冲的走了两步,一抬头就见面前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着个红衣女人,披头散发的在月光下阴测测的看着她们,一声不吭。 表姐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很不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抱紧了孩子就想躲开。 吴老太太没想到威胁不成就要弄巧成拙了,她知道自家儿子是不会休了这个儿媳妇的,正气得没辙,忽见儿媳妇直了眼,也不禁好奇的顺着她目光看了过去,这一眼不要紧,直吓得她魂飞魄散。 两人都在井边站着,老太太啊的叫了一声,脚步一挪一个没站稳一头向井下栽了下去,表姐大吃一惊,忙拉了她一把,没成想慌乱之下她也跟着掉了下去。 也幸亏是两人都掉了下去,虽然被困在下面,但是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 井底下是一层腐烂宣软的树叶,表姐脊背着地,都没觉得怎么疼,孩子被她护在身前也没伤着,就是受了惊吓啼哭不停。倒是吴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禁折腾,这一下摔得不轻。 表姐心有余悸,紧紧抱着女儿,摔下井底的恐惧不足畏惧,唯一吓到的是她在掉下来之时看到的情景。 那个站在她们面前不足十步远的红衣女人满头长发忽然被风掀起,在那一瞬间表姐看的分明,那女人露出来的脸恐怖至极!半边脸像是烂掉的番茄,血肉模糊,十分可怖。 那分明不是人!!! 席航听表姐说完,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 他跟表姐讲了一些村子里的情况,“村里人昏迷不醒恐怕和那个红衣女鬼脱不了干系。” 表姐一听提到红衣女鬼顿时就瑟缩了一下,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切问道:“小航我爸呢?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了!” 席航安抚的拍拍她,“我找遍了整个村子,没见到姨父,也没见到他的车,可能是还没到,或者是迷路了。” 不得不说,席航有的时候真是一针见血,姨父确实是迷路了,他半夜驱车对路况不熟悉,再加上心急火燎的跑错了路,这会儿正往回折返呢!也因此躲过一劫。 表姐依旧愁眉不展,沉默了良久又问道:“他呢?”明知道这些事不是吴山的错,自己不应该迁怒他,可表姐就是忍不住,纠结了半天才问出口。 “和大家一样,但是我检查了一下,身体没有问题。” 一旁的麦子文被刷新了世界观,有些傻呵呵的回不过神,满手是汗,只知道死死的攥着席航给的那枚符纸。后来一见席航娇柔的表姐都一脸坚毅的抱着孩子不吵不闹,他在这样一蹶不振实在是有点太掉价。 不就是女鬼吗? 有什么了不起? 还是离远点吧! 他十分没骨气的泪流满面,“姐,你们都困在这里一天一夜了,不,不……饿吗?”他其实是想问你们不怕吗?但是话到嘴边就又改了。 表姐摇头,她饿了就捡地上的树叶吃,这个季节正是银杏落叶的时候,不少金黄色的新鲜树叶掉到井里。开始她对那充满苦涩味的树叶还咽不下去,可孩子要吃奶啊!表姐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儿,要是没有她,估计自己可能一晚上都撑不下去。 “小航,现在怎么办?”表姐担忧的看了一眼角落里躺着的婆婆,老太太都除了白天醒来一次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嘴里叨咕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再这样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啊! 表姐不是那种狠心的人,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扔下老太太不管,虽然她确实可恶,但是她跟自己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回去怎么跟吴山交待? 老太太要是死在外面或者其他那里都行,但是和她一起在井下出了事情这让吴山怎么想? 不管多么可恶,她也是吴山的亲妈,能怎么样呢?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是斩也斩不断的羁绊。 但是让表姐原谅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永远也不! 席航掏出手机,发现已经自动关机了。他开机之后,见之前发的信息依旧没有回应。而此时手机的电量已经极低了,马上又要强制关机。席航马上又编辑了一条短信,他按下发送键的同时,手机也自动黑屏了。 “小航,别急,休息一会儿吧!”表姐见他脸上带出了焦急的神色,忍不住安慰道。 席航点头,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井底还算是安全的地方,至少表姐并没有昏睡过去,这就是证明。他最好在这里等言铮的救援,不然就算他上去也白费力气,对于驱鬼,在场的四个人里全都一窍不通。至于他那襁褓中的小外甥女就更指望不上了,只盼她不哭就好。 …… 清晨第一缕朝阳照射在银杏树上的时候,席航睁开眼睛就见满树金光闪闪,黄金一样的叶片十分漂亮,不时有几片叶子打着旋的飘落下来。 秋天的早上很凉,这井底却预料之外的一点儿也不阴冷。经年堆积的枯叶因为腐烂而散发着暖暖的热量,他昨晚将外套脱下来给了表姐,只穿了一件衬衫也不觉得冷。这会儿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尝试着从这里出去。 而此时,一辆大红色的路虎正疾驰在高速路上。 车上两男一女外加一只兔子掐的正热闹。 言铮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双翅膀来飞过去。 席岚很无辜,她只是来喝酒而已,怎么会知道会有这样的事?现在有事情的是她亲哥,她比谁都着急好不好? 她从后视镜里又瞪了一眼后座上的那两个人,忍不住嘀咕一句,秀恩爱,分得快! 尤其那个叫什么廉贞的,亏她第一面见到还以为这人不错,结果,自从昨晚上撞破他的好事之后,这人不仅不心虚反而因为她多看了言铮两眼就对她露出不满间或威胁的眼神。 搞什么? 哥哥,你才是那个趁人之危的人好不好?竟然比她这个目击者还要理直气壮! 简直不要脸! 言铮一定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以他的性格才不会那么坦然自若。 席岚决定找个机会把自己看到的事实告诉他,毕竟言铮才是自己的好朋友,如果他喜欢廉贞那么当然是皆大欢喜,要是没感觉那以后就要防备他了。 想到这,席岚开口问道:“还记得陈蔚蓝吗?” ……言铮呆了一秒,抱着小兔子点头道:记得。不仅记得,印象还很深。 “她还惦记着你呢!跟我要你的联系方式……”席岚意味深长的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廉贞的表情,心里暗乐,气不死你! “千万别!”言铮一听陈蔚蓝的名字后背就开始发毛,那么热情又大胆的女孩子,实在是让人吃不消。 廉贞见两人自顾自的聊天,谁也不理他,还说他根本就不认识的人,立刻就醋意大发。暗暗给了席岚一记警告的眼神,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言铮搂在怀里,占有欲十足。 言铮被他勒的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斥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是想要把他的腰勒断吗? 席岚见他吃瘪,嗤笑一声,脚下油门踩到底,车子又提了不止一两格的速度。 快到中午的时候,几个人的路程已经走了一大半。 太阳挂在半空,尽情的展示着秋老虎的威力。 言铮早就睡着了,怀里抱着小白兔靠在廉贞身上睡的口水横流,特别香甜。 席岚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远远的就见前方路旁停了一辆黑色小轿车,车旁还站着一个人,一手盖在眼睛上做凉棚状,另一只手正在对着她们热烈的挥舞。 她减慢车速,表情很是疑狐,刚才就觉得路边站着的那个人有些眼熟,直到走到近前,她才敢确认:“姨父?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倒霉的姨父o(╯□╰)o 第一章 乌云 席岚一脚刹车,下车就奔到姨父跟前。这条路有些偏僻,一时半会都不会有什么车经过,看姨父满头热汗不知道在这里拦了多久了。席岚赶紧从后备箱的小冰箱里取了一瓶冰水递过去。 姨父没等说话先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水,这才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别提了我迷路了。” 席岚:…… 原来姨父半夜出发,心急火燎之下走错了路,今早上才拐上正道,谁料刚走了没一会儿,车子就没油了。 姨父气够呛,摸出手机找拖车,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也没电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姨父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就过了一辆大货车,结果人家连停都没停。 “那你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姨妈没联系上我着急了?”姨父简直料事如神,一语中的。 “说来话长,先上车,我慢慢跟您说。”席岚拉开副驾驶的门,打算先把人请上车再说。 不然,待会姨父听完前因后果一着急上火非厥过去不可。 她可不能冒这个险。 “车上还有朋友啊?”姨父见言铮睡的香甜,忍不住在心里羡慕,年轻就是好啊,他都快失眠半个月了,那种辗转反侧的感觉真是够了。 席岚呵呵一笑打哈哈,“对啊,他们跟来一起玩的。” 一路上席岚都不敢跟姨父说实话,就顺着他的话题,企图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 又开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远远的就看见吴家村的影子了。 巍峨高耸的山脚下的一丛小村落,房子稀稀落落的分散在山前的那一片空地上,村子里最显眼的要数那座山字型牌坊了。 姨父终于欣慰了一把,总算没有再次迷路。小丫头总算很上道,比他强。 车子拐上进村的土路上开始颠簸起来,言铮睡了一路,被硬生生的颠醒了,车轱辘连着压过两块凹凸不平的石头,就见熟睡中的小白兔在他胸前颠了两颠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掉到了脚踏垫上,即便如此,兔子先生还是睡的醉生梦死。 言铮趁空一把把小兔子捞起来掀开衣服扔了进去,廉贞在后面看的眼热,但是车子里太颠簸他又怕磕到言铮的头,把人一抱,就不敢轻举妄动。 真是特别想把小玉扔出去! 连续又颠了几下,言铮晕车的毛病犯了,在后面直叫停车,再不停下就快要吐了! 言铮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弯腰站在路边干呕了几声,咳嗽的脸红脖子粗,一双眼睛里全是水雾。 廉贞在一旁给他轻轻的拍着背,见他不咳了马上又递上水,特别的勤快,把席岚看的目瞪口呆。 她观察了一路,这两人相处模式除了两情相悦就是心有灵犀,简直不能更契合了好吗? 为她大哥点根蜡,您老这是没有机会了。 言铮用水漱了漱口,又抹了一把脸,洗去一脸粘腻的汗液,这才觉得清爽了一些。他抬头望向前面的吴家村,眉头轻轻皱起。 整个村子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因为有山遮挡的关系,那雾气并没有因为烈日的灼晒而散去,反而若隐若现的笼罩在周围。远远看上去简直就是妖氛横生。 “我不坐车了,剩下走过去。”再坐下去一定会吐,言铮宁可顶着大日头跑过去也不去遭那份洋罪了。况且这么颠簸的路况,开车的速度和走路已经不相上下了。 一番讨论下来,姨父也要跟着走路。席岚只好自己开着车子往前挪,眼睁睁的开着前面几个人大步流星的赶在她前头。 言铮下车的时候就将T恤的下摆扎进了裤子里,这会儿小兔先生被兜在里面显得肚子上鼓鼓囊囊的。言铮倒是觉得很有趣,兔子柔软的皮毛挨在皮肤上感觉特别好,尤其是快靠近翠屏山,山风很大,怀里揣着一个纯毛肉球也不觉得热。 如果要是冬天揣着就更好了,一定会很暖和! 只是没等他感受一会儿,变身大醋坛子领主大人不满自己被忽视,上前将媳妇截住抓住他衣摆往上一提,小兔子应声滚落,言铮猝不及防惊叫一声,下一秒一只大手在兔子落地之前稳稳当当的接住了然后往自己头上一放,臭着一张脸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言铮一个人站在那里风中凌乱,眼睁睁的看着廉贞坚毅的背影,以及头上顶着的软趴趴的小兔子垂下来的四个小爪。 粉色的,超想摸!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小气?还能不能行了?连兔子的醋都吃! 席岚在车里看的津津有味,开车路过言铮身边的时候甚至还降下车窗故意咳嗽一声,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简直不能更闲。 姨父急着见表姐,所以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面,他是知道女婿家位置的,也不用人说,就脚步生风的把众人抛在身后。 言铮打进村子开始,眉头就没舒展过,村子里安静的不像话,好像一座荒村。 廉贞拉着他的手,低声道:“不太对劲。” “嗯,小心一点儿。”言铮招呼席岚跟紧自己,三人一同追上前面的姨夫,直奔表姐夫吴山家。 “师傅,您怎么看?” 翠屏山外,一个老道士打扮的五旬上下年纪的男人正看着走进吴家村的几个人捻须不语,脸上表情看不出喜乐。 他旁边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孩,穿着简单的衣裤站在老道士身边轻声询问。 仔细一看,这年轻男孩正是之前在望京堂监视容深的那一个。 “嗯,”老道士也就是张真人看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既然这里如此热闹,那贫道就在助助兴。” 张真人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他将那玉牌擎在手中,另一只手掐着指决嘴里喃喃念着咒语。 须臾,一缕缕绿色的光晕从那玉牌中逸出,那闪电一般的光晕慢悠悠的飘散在空气中。 张真人笑眯眯的低头看着眼前一片大大小小的坟包,眼里闪出一丝得意来。他看着天上的烈日嘴角一勾,抬手一挥,指间夹着的一枚符纸瞬间脱手而飞,飘在半空中呼啦一下自燃了起来。 随着那符纸燃尽,天空中忽然聚起一团铅厚的乌云。 那黑云越聚越大,转眼间就铺天盖地的袭来,半边天空都给罩了起来。 呵呵,那言家的小子,不知道这份大礼你能不能接收? 廉贞紧跟着媳妇身后,行走间,就觉得身后方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力量。让他不自觉的站住身向后望去,连他头上趴在的小兔都睁开了眼睛,一双血红的眼珠晶莹剔透比那红宝石还要耀眼上几分。 一人一兔都看着那翻涌上来的乌云沉默不语,那不祥的气息真是让人胆战心惊。 “廉贞!”言铮走了几步发现身后人没跟上来就停住脚步叫道:“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没。”廉贞摇摇头,那股熟悉的力量又消失不见了,他魂不守舍的收回注意力,拉着媳妇的手追上前面的席岚和姨父。 “这鬼天气?怎么还阴天了?”言铮皱眉看着身后西北角上遮天蔽日一般涌上来的乌云,前后不到一支烟的功夫,天色就暗沉下来。他一把拉住廉贞的手,道:“快走!要下雨了!” 说话间,狂风大作天色一派阴沉,刚刚还烈日灼灼的大晴天,转眼间就黑了。 整个村子一片死寂,被风卷在半空中的草屑,废纸,羽毛等杂物随风沉浮。在村子当中的牌坊最高处赫然立着一抹鲜红的人影,掀翻的裙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好像一幅血红的旌旗。 纷飞乱舞的长发下,一张惨白堪比金纸的脸孔面无表情的看着闯进村子里的几个活人,冰冷毫无感情的眸子里闪过一股浓重的恨意。 言铮后背一毛,忽然间就觉得头皮发炸,他满脸不安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除了漫天飘舞的枯叶草屑,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恶狠狠的盯着他似的。 而此时,藏在井底的几个人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变天吓得惴惴不安。 麦子文又往席航身边靠了靠,中午日头最烈的时候,席航在他的帮助下到外面找了一些食物和水,甚至还在赤脚医生家里翻了一个药包。 几个人吃饱喝足等着援兵,这天忽然变了,大家都有些不安。 “队长?下雨怎么办?”麦子文担心的问道,这井底干燥不冷不潮湿,还算过得去,但是一旦下雨可就不妙了。 席航也有些担忧,看着天阴的架势,雨可不能小了。这井底就像是个瓶子,大雨倾倒下来,这井底就万万不能待了,不然非被泡了不可。大人还好说,他那刚刚满三个月的外甥女可是经不起这场大雨。 可外面的凶险一点儿也不比井底少,原以为昨天看到的那女鬼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不能靠近这口井,他们躲在这里没有问题,可都被这场大雨给打破了。 “小航~”表姐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担忧的看着自家表弟,将女儿抱的又紧了一些。 这进退两难的境地真是让人骑虎难下。 “先上去再说吧!”席航算计着时间,言铮也该到了,他决定只要雨点落下来,他们就出去。 几个人商量妥当,席航蹲到吴老太太身旁想看看她的状况。中午的时候他出去在赤脚医生家里找到半截老山参。他试着切了一片给老太太含着续命,也不知道参是几百年的老参,吃着倒是有些效果。最起码老太太的脸色好了不少,甚至还清醒一次喝了不少水。 席航将吴老太太扶起来,老太太被人一动就打了个哆嗦,像是受到极大惊吓似的,嘴里胡乱的叫喊着。 “妈?妈?你醒醒!”表姐上前轻轻推了老太太一把。 吴老太太好像在恶梦中忽然惊醒一般打了个寒战,看清面前的人后,脸上一片灰败,“报应啊!报应啊!” 表姐看了席航一眼,席航微不可查的冲她点了点头,表姐会意又看向婆婆道:“妈,你在说什么?” 第一章 报应 “报应啊!报应啊!”吴老太太嚼了席航带回来的老人参片,整个人回光返照般的清醒了过来,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两句话。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认识那个,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吗?”表姐将孩子递给了席航,耐心的扶起老太太,循循善诱的问道。 表姐是个很聪慧的女人,她明白现在的形势不是置气的时候,现在不仅仅是她们一家被困在这里,连表弟也被牵连进来。她必须要懂得进退,如果这个时候在揪着之前的事不放,那才真是害了自己还害了大家。 吴老太太表情灰败,在看到那个女鬼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自己是落到圈套里来了。 哪里有什么送子娘娘显灵?分明是那恶鬼前来复仇? 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后悔,知道后怕。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恶鬼是不会放过她的! “妈,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大家也好参详参详对策。”表姐心里着急,面上却一点也不显,依旧轻声细语的安慰。 …… 吴老太太撇过脸,垂着眼睛就是不开口,反复的念叨着报应两个字。 席航看她闭口不言,知道她必然知情,八成还和她脱不开关系。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讳莫如深了。 “大娘,那个女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村子里的人除了咱们几个全都失去意识,昏迷不醒了。表姐夫他也一样。”席航特别会挑人软肋,他言下之意就是,你不管别人死活,自己儿子总要顾一下吧? 果然,老太太听完他的话,立刻就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席航手臂,嘴唇哆嗦着问道:“啥?小山他……” 老太太说着腾地站起来,嘴里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不行,我得去找小山!” “大娘!”席航扶住她,“咱们被困在这里根本出不去!” 吴老太太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神情恍惚的站在那里眼泪哗哗的往下淌。表姐一见她哭,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抹起了眼泪。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相当的担心丈夫。 席航扶着老太太坐下,小声劝道:“大娘,你放心,我有一个好朋友,专门做这个的,他很厉害,他一定会来救咱们。” “真的?”老太太将信将疑。 “是真的,但是,”席航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有句老话不知道您听过没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但是现在我们对这个女鬼一无所知,可能会有些麻烦。” “妈,那个女鬼到底是什么来历啊?”表姐在旁边不失时机的追问。 唉,吴老太太长叹一口气,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就慢慢将实情讲了出来。 那红衣女鬼吴老太太不仅认识,还与她家有极大的渊源。 原来,那女鬼竟然是吴老太太的亲嫂子!!! 吴老太太上面还有个哥哥,兄妹两个差了十多岁。她哥哥自小就体弱,到了年纪之后娶了隔壁村子一个叫做红儿的姑娘。当时吴老太太也就四五岁的样子,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她哥哥成亲不到一年就大病一场,撇下新媳妇撒手归西了。当时社会保守,讲究女人守节,在这闭塞的山村里这种风气更是厉害。她那二十岁不到的新嫂子就守寡在家。 “我当时年纪还小,再加上过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天,家里气氛忽然变得十分凝重,爹娘脸上都十分不好看。我也不敢上前去看就躲在门后偷听到爹和娘讲话。原来是我嫂子和以前娘家的一个后生有来往,被我爹抓了个正着。我爹气急一顿乱棒将那年轻人打跑了,回来和我娘商量对策。”吴老太太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有些气喘,就停下来喘口气。 大家都听的十分认真,尽管外面风云变色,但这井底十分安静就好像一方封闭的小天地,只有吴老太太不停喘息的声音。 麦子文坐在表姐和席航中间,聚精会神的听着,说到紧张的地方甚至把手伸到襁褓中抓着人家婴儿柔软的小脚来缓解紧绷的神经。他正听得入神,就觉得脖颈上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拂来拂去似的,他也没在意,甩了几下头,挪个位置继续听。 吴老太太歇够了又含了一片山参才继续说道:“在当时,不守妇道是相当严重的事了,一般发生这种事女人都要被浸猪笼的……” 表姐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可怜那女鬼,果然是生不逢时,命贱如纸。 席航不用听完都知道这吴老太太嫂子的下场了,为了保住家族名声,人命就如草芥。只有麦子文还傻乎乎的追问,然后呢? 吴老太太苦笑了一下,“我只知道,我爹命令我娘将她关在仓房里,等我在见到她的时候就是一个月后了,她吊死在仓房里,脸烂的一块一块的,腐臭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我就站在门口,吓得一动不动。” 那场面实在是太过渗人,导致她这么多年来一直记忆犹新。 吴老太太之所以说中了圈套也不是无的放矢,她没有告诉众人的是,在红儿头七的时候,曾回来找他们家索命。 要不是当时刚好一个厉害的游方道士路过救了他们一家,那这世上早就没有她了!吴老太太记得她爹当时倾尽所有家当和那道士换了一面镜子,就挂在家门口,红儿的冤魂也被那道士作法压制住。 那道士临走之时叹了口气,说道:“她怨念深重,我这法术不知道能压制她多久,一切就看你们家的造化啦!” 后来她父母过世,那面镜子就改挂在她家门口了,这次估计是红儿前来报仇,因为镜子的关系进不去她家门,所以才将她骗了出来好下手,谁知却阴差阳错掉到井里,暂时逃过一劫。 众人听完都噤声不语,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麦子文垂着头替那女子惋惜,生不逢时啊!他正感慨着,就觉得脖颈上刺挠得慌,从刚才开始,他一直就觉得脖子这很痒。他疑狐的回头看了看,就见一缕黑色丝线一般的事物正垂着他耳边。 什么玩意儿?他奇怪的伸手抓了一把,触手黏黏的凉丝丝的,好像……就好像是头发? 这里怎么会有头发? 麦子文目光顺着往上瞅,就见井口处趴着个人,只露出一个头来,井上面风很大,漫天都是龙蛇般飞舞的长发,只有一缕垂了下来正被他抓在手里。 他抬头正好撞进那女人眼底,顿时就觉得头皮发炸,那女人凸出的眼珠子好像要掉到他脸上,吓得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赶紧甩开手。 桀桀桀!一阵厉鬼尖笑的声直透人耳膜。 井底的几个人全都忍不住捂住耳朵,那声音比夜枭还要刺耳。 那女鬼边笑边趴在井口死死的盯着他们,长发逆风飘舞,血红的衣袂翻飞,配上那女鬼邪恶的表情,说不出的瘆人。 吴老太太一看那女鬼就失神般的只念叨着报应,一脸听天由命的意思。 另一边,席岚指着停在吴家门口的车喊道,“是大哥的车!他们一定在这!” 言铮没等进门,耳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厉鬼的狞笑声,顿时就停住脚,糟糕。 宁听鬼哭,不闻鬼笑。 只有厉鬼才会发笑。 言铮道:“他们不再这!” 他话音刚落,就见姨父大惊失色的跑出来,“没在这啊!囡囡不再这啊!” 囡囡是表姐的小名,席岚见状赶紧上前安抚他。 言铮给了廉贞一个眼神,走! 廉贞会意两人一同朝着那笑声发出的地方跑去,席岚和姨父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匆忙间,除了廉贞谁也没注意到,他头顶的小兔子不见了踪影。 井底,麦子文缩在席航身后,情绪崩溃的大吼道:“你不是说她不敢来这里吗?” 为什么那女鬼的头发会垂到他脖子上? 最坑爹的是他刚才还伸手抓了一把那头发,现在想想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席航瞪他一眼,他的判断当然没错,不然那女鬼早就下来掐死他们而不是只在井边吓唬吓唬了事。看来这井底确实有那女鬼忌惮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他手摸到掩盖在腐烂的树叶下一根硬硬的东西,他奇怪的拨开覆盖在上面的烂叶,发现那下面是一截露在外面的树根。 席航看见树根不由得发散思维,难道是树根?他顺着树根往上就看到了那株传说中有五百年树龄的银杏树。 难道是这棵树?他满心的不可思议,事后还曾问过言铮这是怎么回事? 言铮下井查看一番后,得出结论,这树是百年古树,颇具灵性自不必多说,而他们能平安无恙,这口井也是功不可没。 可以说,无论是树还是井,少了其中一样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这井呈花瓶状,就像是菩萨的玉净瓶,肚大口小,里面因为银杏树扎根生气不断,而井口又小,很大程度的阻挡了生气外泄,所以才在危机关头保住了他们的小命。 言铮一行人赶到祠堂的时候,天幕像是撕裂一般的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着像是怒吼的兽。那惊雷声让人听了无端的心惊肉跳。 言铮发现廉贞有些心不在焉,频频朝着身后回望。 “你在看什么?”言铮也顺着他身后的方向看去,脸上表情很是疑惑,这后面灰茫茫的什么都没有,到底在为什么走神? 廉贞:…… 廉贞欲言又止,他已经感觉到了领主信物的气息,小玉早就过去了。按理说他也应该立即过去查看,只是,媳妇这边…… 根本就不放心留下他一个人! 之前的事情实在是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言铮见状立刻就明白了,这家伙反常的模样分明是发现了领主信物的线索! “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那可是他们共同的仇人啊!“这里有我顶着呢!没问题!”言铮几乎跳起来咆哮,他虽然也十分想要去报仇,但是席航等人的小命还全靠他去相救呢!只得忍了这个念头,先去救人! 廉贞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还是转身跑掉,那信物留在外面始终是个祸害。这所有的陷阱几乎都是利用那东西设计的,所谓擒贼擒王,不把信物找回来,他们以后遇到的麻烦会更多。 所以他才在这个时候撇下言铮,几个跳跃间身影就消失在一片灰蒙蒙当中。 言铮微微闪了下神,暗道,这厮动作真快!简直不像人!话说他到底是不是人还真需要考证! 铅厚的乌云遮天蔽日,席岚抬手看了看时间,明明应该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可天阴的好像是夜晚。 “言铮,怎么办?”席岚逆着风喊了一嗓子,被呛的直咳嗽。 言铮对她的话仿佛置若罔闻,他仰着头看向半空,乌黑的头发被风吹得好像随波逐流的水草。席岚疑惑的顺着他目光一看,顿时呆住。 只见七八米高的牌坊上站着一个女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那女人眼底浓烈的恨意看的她一哆嗦。 好,好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小麦子:嘤嘤嘤,砸就可我一个人祸祸! 陆总:嗯呐咋地? 第一章 坟地 张真人手擎着那块巴掌大的玉璧,看着那丝丝缕缕象征着力量的绿色丝线般的光晕钻进面前的一片坟包里,微微得意的勾起嘴角。 不出意外的话,那匹狼会被这玉璧的气息引来,他想要看看他真正的实力,为此他可算是准备了个大礼包。 对于寻找丢失的领主信物这件事,小玉比廉贞还要上心。 上一任领主大人不务正业也就算了,这个传统可不能在延续下去了。 不然,他还是早早解甲归田比较好。 小玉变回人身,穿过一片玉米地就见眼前是一片矮坡,坡上大大小小的分布着一个个的小坟包,大多数都没有墓碑,坟地里稀稀落落的长着几颗枯树。这是吴家村的坟地,村民们祖祖辈辈生在这里,死了也葬在这里。 坡地下面是横着一条蜿蜒的土路,直接通向村里,大风一刮漫天的尘土飞扬。再往下就是河,河对岸是翠屏山的余脉。山势走到这里已经很平缓了,但是依旧不能种庄稼,荒草倒是长势良好,连绵不绝的直接蔓延到山上。 小玉站在玉米地边上四下巡视,奇怪?明明刚刚还感觉到的? 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师傅,您看,”另一边翠屏山上站在结界内偷窥的师徒俩正说着话,小道士指着小玉道:“来了一个。” 张真人眯着眼睛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不解,更多的则是感兴趣,他竟然看不出这个少年是人是妖? 不简单啊! 小玉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他正准备离开,忽的猛抬头朝着翠屏山上看去,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有人在那里!!! 小玉马上就明白了,对方设了结界来隐身。 哼!他不屑的用鼻子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暗中催动身上灵力,在睁开眼睛时,目光如炬一般仿佛像是实质的光线能穿透一切迷障。 张真人神色一凛,忙挥手又加了一层结界。 只是,小玉已经将那两人看在眼里。 领主信物难道就在这两个人身上?看着也无甚稀奇。 小玉这边心理活动还没结束,就觉得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这般鲁莽,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他嫌弃的撇撇嘴,在心底暗自腹诽,好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就是他们两个?”廉贞眯着眼睛看了过去,因为对方又加了一道结界,他只勉强看到个大概人影。 “八2九不离十。”小玉没办法百分百肯定,他能嗅到领主信物的气息,但是很淡。 可能对方做了什么手脚,或是用什么东西将信物的气息给隐藏起来了。 廉贞向来是个行动派,尤其是这会儿还惦记着言铮的安危,心里就跟长草似的,一分钟都待不住。对面山上杵着的那两个人形迹可疑,动机不明,他家传的信物很有可能就在他们身上,同时还是媳妇的大仇人。他找不到不出手的理由,于公于私都不能放过。 廉贞和小玉对视一眼,仰头望着那河对岸上的山头,目测不是很陡,看着很好攀的样子。 只是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就见面前坟地里好像开了锅似的,大大小小的坟包上下浮动,大风将松动的尘土刮得四下飞扬。整个坟地就跟梁祝化蝶似的,全都裂开了缝儿。 腐烂的人手从土里伸出来,一下一下的划拉着,好像在以此探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往外爬的腐尸烂骨,吴家村几百年的死人全都爬了出来,那场面不能说不壮观。 什么情况? 小玉只是略呆了一下就蹙起好看的眉头,嫌恶的说道:“你去对付那两个贱人!”虽然百般不愿,他还是理智的决定留下来处理这些死人。 因为领主信物还是要领主亲自去拿回来比较好。 廉贞点头,一起一落间身形拉长,变成一头身姿矫健的狼,四肢翻跃几乎脚不沾地的越过河面快速朝着翠屏山奔去。 小玉看着面前渐渐围拢过来的腐烂尸体,鼻端满是令人作呕的腐臭,不由得脸色发白,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 倒不是害怕,纯粹是被恶心的。 他有点轻微洁癖,看不得这些脏东西。 强忍着心头翻涌,他眼睛一闭,手里凝聚气流开始无差别攻击。 稀里哗啦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响下,就见满地的腐烂骨头,那尸骨不知被施了什么神力,即便是断成两截还是不断的蠕动着想要攻击人。小玉一刻也未曾停歇,只是对方实在是难缠,即便如此依旧不断有骷髅从地下钻出来,如跗骨之蛆一般源源不断。 不提小玉这边遭遇的尸海战术,廉贞那边一鼓作气的奔到山上。他自小在山中长大,日日在山上穷跑,比这险峻的山峰也不在话下。 张真人见那狼果然来了,心里喜不自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纯黑色的符纸,脸上按捺不住的兴奋,连指尖都轻颤起来。 终于来了! 这禁符是旁门左道的邪法炼就的,是他拘来一个有了道行的狐妖放了精血取其内脏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祭练出来的,其中所蕴含的邪肆力量是无法想象的,统共成了的也就三张。这次他直接拿出一张来专门对付这狼,可知这张真人是下了血本的。 如果能抓了这狼为己所用,到时候他的实力将会提升一个台阶也不止。 张真人根本就没办法拒绝这种诱惑,自从见了这廉贞,就是做梦都在谋划这件事。至于对方肯不肯听话?那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若是肯听话最好,要是闹腾的厉害他辖制不住……那他还有最后的杀手锏。 他那一手定魂针可算是炉火纯青了,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要乖乖听命的份。 张真人将前后左右的路都想好了,心里觉得妥帖万分,更是有恃无恐。 廉贞心里惦记着言铮,再加上有些轻敌,一头扑上去,就觉得眼前一道黑影袭来还没来得及躲闪,迎面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来,让他瞬间晕了晕。 他稳住身甩了甩头,好在他只是眩晕了一小下,也没当回事,就又生龙活虎的冲了上去…… 张真人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和他周旋。他确实有些手段,年轻的时候不走正路,尤其擅长旁门左道。脑子转的极快,一颗心比那蜂窝煤还要多上几个窟窿,下手也颇为狠辣,是个狠茬子。 再加上他这才是有备而来。 廉贞这会儿有些力不从心,就算使出全力,一时半会近不得身。 他身上一没有领主信物,二又被下了三道禁制,这使他的能力大打折扣。 几个来回下来,他没有讨到好处,不免有些焦躁。怒吼一声,猛的扑上去就听撕拉一声,嘴里扯下一片布来,一股腥咸的血腥气在嘴里蔓延开来。 到底是身体里流着几分野兽的血液,见了血后廉贞越发兴奋起来,一双眼睛灿如翡翠,闪烁着晶亮的光。他一击得逞后跃到一边伏低前身为下一次攻击做出准备。 张真人狼狈不堪,手臂传来阵阵刺痛,衣袖被扯去一大块,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他一身法术全靠两手施展,这下伤了一条手臂,实力直接减半。一直在旁边观战的那年轻小道童见状忙过来扶住他,道:“师傅。” “走!”虽然心里万般不舍,但他是个非常惜命的人,对方实力太强,拖下去对他不利,就非常明智的决定撤退,反正也没打算一次就能成功。 不然,他也不会看上眼了! 张真人给身边的小徒弟递了个眼色,那小道童会意,抬手扔了个□□下来,顿时,四周烟雾弥漫犹如仙境。 廉贞向后一跃跳到了一边,想要在追上去,却觉得头更加晕了,眼前看什么都是双影…… 哐哐哐,巨大的雷声震得人几欲失鸣。 浓厚的乌云将天际严严实实遮住,狂风大作吹得人挣不开眼。 言铮手里的符纸只刚一松手就瞬间被卷的连个影儿都没有了。 …… 言铮一阵无语,照这个架势,多少符纸也白扯啊? 他伸手到腰包里摸了半天,抽出一卷极细的红色丝绳,那绳子小小的一扎不及人手指粗,上面还零星的缀着几个小指肚大小的黄铜铃铛。 言铮抖开丝绳迎风一撒手,就见那细细的丝绳顺着风扑落落的抖动着朝着立在牌坊上那红衣厉鬼飞去,尽管风吹得人几乎站不住脚但丝毫不耽误那红绳好像有生命一般径直缠上那厉鬼的脚腕。 言铮抬手一抖,只见那红绳顿时绷直,那女鬼却纹丝不动,只听得一阵阵哗啦啦的铃铛声。 席岚被那阵纷乱的铃铛声吵得头痛欲裂,禁不住捂住耳朵同时顺着那绳子看去。那绳子上的铃铛没缠到那女人脚上的时候,就跟哑巴似的,无论在风里怎么飘舞愣是没发出一丁点的声响,结果碰到那女人就跟上了发条的闹钟似的,没完没了。亏她开始还以为那只是装饰品! 那细细的红色丝线是在上好的辰州砂中浸泡了三年之久,之前一直埋在生气极盛的地方,才到言铮手没多久。绳子经过特殊处理,坚韧异常,看着细流却极其结实。 言铮将那绳子在手上缠了几道用力往回拽,那女鬼抵不过那股劲力一个失脚身子不稳挪了一步。她神色怨毒的狠狠盯了言铮一眼,用力往回收脚,两下博弈起来。 两人一个上一个下的相互较力,就跟拔河一样,力气小的就是输家,谁也不肯撒手。 渐渐的,言铮手上丝绳深深陷阱肉里已经濡湿了起来,一缕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腕倒流进衣袖里。言铮要紧牙关不肯松手,眼见那女鬼已经被他拽得站立不稳了,这个时候松手可就前功尽弃了。 虽是手上疼的钻心,可在这紧张的时刻也顾不上了。 席岚在一旁急的团团转,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女鬼又不知道要怎么帮忙,转了两圈一眼看到言铮放在地上的化妆箱,眼睛忽然一亮,立即就跑过去,蹲下身打开那箱子。 她这边刚掀开箱盖,正好一阵风旋过,哗啦啦一声响,言铮放在箱子上层的一摞符纸霎时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的电脑硬盘玩完了,啥都没有了。 心力交瘁中…… 第一章 生气 席岚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眨眼间就空了的箱子,好像……闯祸了。 漫天的纸片飞舞,被风刮得到处都是。这一摞足有百十张,是言铮闲暇之际写了出来的。 他这会正背对着席岚站着,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气得咬牙切齿,“谁让你动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我……席岚破天荒的眼圈一红,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言铮一分神,整个人被拽得往前秃噜了三四步才勉强顿时脚,手上越来越疼,怕在僵持下去会伤了筋骨,正在他想要放手的时候,也是赶巧了,被风旋起在半空中胡乱打转的一张符纸恰恰好的盖到了那女鬼的脸上。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突兀的响起,那女鬼像是被高压电打到一般在半空中胡乱的挣扎弹跳起来。 谁也没成想会有这么一个神转折,言铮和席岚面面相觑的对望一眼,都有些懵。 这就是传说中的歪打正着吗? 另一边井底,席航因怕下大雨困在井底,别人还可,唯独他那襁褓中的外甥女第一个受不了,孩子实在是太小,根本就架不住这么折腾。更何况,还有一个年老体弱的病号? 这井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待了。席航将他早上找食物的时候从附近人家里扛来一架梯子放到井下,心里估摸着言铮要是收到他的求救信息,这个时候也该来了。一行人爬出井底表姐抱着女儿扶着婆婆紧紧的靠在井边待着,席航刚刚找来一件大雨衣将她三人牢牢罩住,一时半会还没问题。 麦子文最后一个上来,这个时候正骑在井口上喘气,被这忽然的一嗓子吓得险些掉下去,缩着脖子扒在那里不上不下的不肯动了。 席航见他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过去,“磨蹭什么呢?赶紧过来!” 麦子文这才回过神来,抓住席航的手踉跄一步离开了那井口。 终于出来了! 哇哇哇~小婴儿不知怎么的忽然大哭起来。表姐急忙掀开遮在孩子脸上的布巾见女儿扯着嗓子哭得小脸通红,探手一摸还有些发热,顿时就焦急起来,抬眼看向席航。 怎么办? 席航刚蹲下1身,就听一阵厉声尖笑一路逼近,他立刻摸出配枪警戒起来。 天上浓云密布,酝酿多时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人身上,隐隐作痛。 狂风依旧呼啸,连绵不绝的雨幕中,一道鲜红的人影直奔他们飞来。 席航眼尖,一眼就瞄到那影子打半空飞来,心知这必定不是人,饶是心里有了准备可在看到那女鬼头发被风吹散到两边露出的那张脸时,仍旧忍不住心惊肉跳,瞳孔骤然收缩。 红儿半张脸腐烂流脓表情万分狰狞,张开的手上指甲犹如铁钩一般扑过来。席航心知抵挡不住,眼角余光扫到身旁已经吓傻了的麦子文身上,一把抓过他胸前那枚护身符抵挡出去…… 砰的一声响,那女鬼好像皮球一般被弹了出去,席航自己也被那股奇大的力道弹的退了一步。 这护身符是言铮特意为席航画的,威力强大,只是有个缺点,那就是绝对不能沾水。之前就沾了麦子文手心的汗水,威力大打折扣,不然也不会让红儿的头发的头发落在他脖子上也毫无反应。 红儿怪叫一声翻身又扑了上来,凶狠的表情让人头皮发麻不敢直视。席航又故技重施,可这次却不灵了。整个人被那女鬼掐住脖子抵在银杏树上。 呼吸被剥夺,席航被大力抵在树上,禁不住一阵头昏眼花,喉头像是被铁箍箍住,红儿靠的极近,腐烂的脸几乎贴在他身上,恶狠狠的掐着他脖子,嘴里发出凄厉的嘶吼,那模样恨不得一口将他咬烂亦或是要同归于尽。他伸手捻了一下掌心里的符,一摸之下才知道,原来那符纸外面只不过薄薄的裹了一层红布,被雨水打湿,想来是里面的符纸被洇湿了笔迹变得一塌糊涂,所以才失效了。 席航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麦子文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风过,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自家队长不知道怎么越过那井口直接到那边去了? “队长!”他见席航被掐的快要没气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轱辘爬起来揉身上去试图将那女鬼撞到一边去。 表姐也回过神来,把女儿往婆婆怀里一塞,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就冲了上去,一边抽打一边骂道:冤有头,债有主,赶紧放开我表弟! 那模样十分凶悍,比护崽的母狮子也差不了哪去。直接颠覆了表姐平时温柔文静的模样,把一旁的麦子文看的一愣一愣的。 红儿猛地发出一声尖叫,抓着席航当成沙包那么一抡砸在他二人身上,三人直接摔成一团。 咳咳咳,席航捂住喉咙大声咳嗽起来。 表姐刚松口气,耳边就听到孩子大哭的声音,大惊之下一回头,就见那女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吴老太太面前。 吴老太太整个人呆若木鸡,只知道怔怔的坐在那里看着,连反应都忘了反应,只有那小婴儿窝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表姐见状整个人都不好了,爬起来就往上冲,一双眼里只有宝贝女儿……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红儿已经抬手抓住那小小的襁褓用力一掷…… 啊!表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小小的襁褓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席航麦子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孩飞出去却都来不及救护,眼见孩子就要摔倒地上,就见一个人影凌空飞跃接了襁褓又重重的跌在地上,却是将自己垫在下面。 孩子毫发无损,只是受了惊吓大哭不已。 言铮后背抢地顾不得那阵火烧般的灼痛赶紧一个轱辘的爬起来,呲牙咧嘴的先看那小婴儿。 “乖,不哭,不哭。”言铮笨手笨脚的抱着孩子摇晃了两下,又胡乱的拍了拍。 这么小小软软的一团,要是外面没有这襁褓抱着,他恐怕都不敢抱。 言铮胡乱的哄了两下,正好席岚打后面追来,言铮心中一喜,直接将孩子交到她手里,“快走,去找姨父!” 席岚也知道这里的热闹看不得,扫了一眼和自家大哥对上了眼神,见他对自己点点头也是让她赶快离开的意思,当即毫不犹豫的抱着孩子就跑,多一眼都没敢看。 今天算是活见鬼了,真是太刺激了。席岚恍恍惚惚的还有些迷茫,一会觉得恐怖,一会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言铮手上都是血,粘腻腻的。左手心里更是血肉翻飞,可他此刻根本就顾不上检查伤口,只是扯了一块布胡乱的裹了。 此时,他皱着眉头看着那红衣厉鬼揪着一个瘦小的老太太,席航却是已经抱着昏迷的表姐和麦子文绕了一圈来到他身边。 “你没事吧?”言铮一边抽出腰包里所剩不多的符纸,一边头也不回的低声问道。 席航点头,没事。他把表姐交到麦子文手里,道:“你也走。” 麦子文嗫嚅了下,“队长……” “去吧!”席航拍他肩膀,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反倒有危险。 嗯,麦子文重重的点头,也不逞强,他只要一看那女鬼就腿软。颠了颠手里的人,顺着席岚刚刚离开的路也一溜烟的跑了。 言铮看了席航一眼,微微一笑,“放心,我一定会赢。” 那是必须的! 这女鬼虽然凶悍,也不是收服不了。 席航被他眼里的自信晃了一下神,不知觉的攥紧了拳头。就算之前的求救短信没有得到言铮的回复他依然相信他,相信言铮会来救他们。 这个人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他是那样的耀眼!而自己只能懦弱的躲在暗处观望着他,甚至连靠近的动作都不敢太大。 席航收敛了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靠着言铮站着,“需要我做什么?”这个时候他绝不会扔下言铮一个人在这里。 言铮手里早就掐了一把符纸,化妆箱里的已经一张不剩了,这些是他腰包里仅剩下的存货。他凑近席航小声道:“我对付那女鬼,你找机会把老太太救走。”这也是他不反对席航留下来的目的。 张真人逃的很快,许是早就算计好了退路。 等廉贞从那阵眼前发黑的眩晕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人走茶凉了。 他不甘心的咆哮一声,也是无可奈何。赶紧转身回去给小玉帮忙。 有了他的帮忙,小玉就轻松多了。 打斗的间歇,小玉喘了两口气,看他无功而返,这身体是轻松了,可这一颗心就直接沉到底了。 扫荡了最后一个活动的骷髅,廉贞看了小玉一眼,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找言铮。 媳妇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看那女鬼也是个狠角色,隐忍多年一朝发难,竟是掠夺了全村人的生气为己所用!当真是个不好对付。 村子里的人全都因为生气不足陷入昏迷,如果不将那女鬼收服散掉她身上聚拢的生气,那么全村人可就危险了。 这个‘生气’当然不是指人情绪的意思,有句话叫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人活着全靠这口气,气没了,人也就死了。 如今村里人身上的这口气被那女鬼强行借走,身强力壮的还可以撑个一时半会,可年老体弱之辈就只能陷入昏迷,只等这口气被借完,人也就死了。 这就是全村人全都陷入沉睡的原因,而表姐他们掉进了井底,被那株生机盎然的百年银杏树挡了一挡的关系,才没有被借走气。不然她们又老又小的可就危险了。 廉贞一心担忧媳妇的安全,连句话都来不及和小玉说,旋风般跑去帮忙,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小玉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急的一跺脚,怎么就这么跑去了? 四只爪子是跑的快了,可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 难道忘了当年披着这身狼皮干的好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 木有评论不幸福~ 木有收藏不开心~ 第一章 软肋 言铮使劲的握了下受伤的那只手掌,原本已经不在流血的伤口又被挤压出了血,将那块胡乱缠绕的棉布再次染红。言铮忍着疼,甩掉那块布摊开手掌用另只手沾了血快速的在掌心写了道符。 席航看他紧蹙着眉头,显然是怕疼的,心里跟着一阵抽痛,却也不能阻止。事有轻重缓急,这个时候还是先要对付那女鬼为重。 “跟紧我。”言铮低声嘱咐道。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朝着红儿冲上去…… “看招!”言铮跑到跟前张开血糊糊的手掌朝着红儿拍去,这掌心符算是他的杀手锏,轻易不肯用的。 不用的原因也非常简单,掌心符之所以威力强劲那是需要以画符人鲜血为媒,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咬破手指那点儿血可以支撑的。 言铮记得表舅之前画掌心符都是用小刀划破手掌,那伤口横贯整个掌心,过后十天半月也不好。 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言铮基本上不屑使用,不过今天是巧合。正好掌心被丝绳勒了个大口子,和刀划的不相上下了,正适合使出这招。 红儿手里掐着吴老太太,一瞬间想到自己这悲惨而短暂的一生,顿时怨气暴涨,周身烈风阵阵,连那狂风暴雨都绕着她打转。 她怨,她恨,姓吴的全都不得好死!这里没有一个好人! 吴老太太被红儿掐着脖子双脚离地,知道这是自家招来的报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她以为自己这是死定了,心里唯一就惦记着儿子的安危。 谁知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她只隐约见到那人抬起手然后一阵白光大炽,红儿尖叫一声抬手挡住脸,掌心符拍在她身上,发出一声闷响,席航就见她轻飘飘的朝一旁飞了出去。 吴老太太失去支撑,顿时委顿在地,席航眼明手快,在老太太摔倒地上之前将人接住。他半蹲在地上将人扶住,见没有大碍一双眼睛只是紧张的注视着言铮。 言铮见人质被救,对他点点头,开始专心致志的对付红儿。 他看出红儿周围凝聚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气’,联系到吴家村里发生的事情,这恐怕就是全村上下所有活物的‘气’。如果不尽快将这气打散还回去,那么村里人可就危险了。 他心里还有另一个担忧,就算他及时的将这气打散,恐怕情况也不容乐观。一个大活人活生生的被人夺了气,年轻体壮的可能还抵挡的住,休息几天就能恢复,但是年老体弱之辈情况恐怕不妙,幸运的可能大病一场,倒霉的备不住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言铮顾不上细想,当务之急是先要把这气夺回来。 他心里将这笔账直接记在了张真人头上,只是这次他和廉贞都没想到,红儿的这次发难刚开始还真和张真人没有关系。不过,后来发现也是参合了一脚,这帐记在他头上也不冤枉。 张真人现在已经改了主意,不在咄咄逼人的算计言铮的小命了。至少,眼下他没打算杀了言铮。 他眼光毒辣,看出言铮和廉贞关系非同一般,心里便打了另一个主意。 尤其这次败北之后,他更加坚信要得到廉贞,就非要从言铮身上下功夫不可。 要不怎么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这言家的小孩就是那只狼的软肋! 红儿被言铮几下重击,身上怨气被打散不少,变得虚弱起来。这时已是云消雨霁天边凝聚的乌云也逐渐散开。太阳再次露出头来,一缕阳光从云层中洒下来照在红儿身上。 言铮看着匍匐在地上不动的女鬼,也跟着喘了口气。 这掌心符确实霸道无比,可也真是伤人伤己啊!才几下,他身上的力气就快给耗光了。 红儿趴在那里嘴里发出桀桀的怪笑声,那声音尖锐刺耳,听的人无一不想捂住耳朵躲的远远的。 言铮见状,皱了皱眉,无论这女鬼有什么理由,他今天都要将她打得魂飞魄散。不然,这整个吴家村的村民就全都有给她陪葬了。 他上前一步,举起手掌,还没落下之际,忽见那女鬼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他,狂笑不已。言铮手一顿,随后重重的拍了下去。 “对不住了!” 一阵耀眼白光乍起,须臾片刻便消失的一干二净。以红儿消失的地点为圆心,一股无形的波动朝着四周散去。 不多时,便听到村子里有人声响起。 寂静的村子开始重新有了生机。 席航安顿好吴老太太,便走到言铮身旁,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声问道:“你怎么样?我看看你的手。” 言铮苦笑一下,任凭席航托起自己的手掌,上面两道勒痕几乎深可见骨,皮肉翻飞,看着很是吓人。 “怎么伤的这样重?”席航心疼,那么深的口子得多疼啊? 言铮无力的摇摇头,肩膀靠在他身上借了些力气,口气无奈的道:“你以为捉鬼那么容易啊?”哪次不是九死一生? 席航“……” 两人正说着话,这个时候天边的乌云已经散尽了,空气里全是疾风骤雨之后的清新。太阳偏西挂着,暖融融的照在人身上。言铮本就力竭,又留了不少血,被这暖洋洋的阳光一照,就有些头昏眼花,想睡觉。 席航怕他就这么昏睡过去,急忙劝道:“你别睡,咱马上就回家。” 言铮还是摇头,回什么家?廉贞还没回来呢! 他担心的伸头去看,他这里都结束了,廉贞怎么会没回来? 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咦?那是什么东西? 移动的还挺快? 言铮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只见村子另一头的土路上,一个灰色的影子快速的向他们跑来。他眼前迷迷蒙蒙,开始还没看清,直到那东西离得近了才看出来。 竟然是一只狼? 看着还挺眼熟! 啊?言铮惊叫一声,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席航也发现了那只狼,眼见言铮坐在地上起不来,只好一步挡在他身前,手中早就掏出枪来,直接瞄准那只狼的要害部位。 同时他心里也相当的疑惑,没听说翠屏山附近有狼啊? 这又不是以前,要是翠屏山里发现有狼的痕迹,新闻里早就该报道了。毕竟,翠屏山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四季都不断人烟,怎么会没人发现有狼呢? 廉贞一路飞奔过来找媳妇,兴冲冲的跑到跟前,老远就看见那个登徒子对言铮搂搂抱抱,顿时就怒不可遏! 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鸣,尖锐的犬齿也给露了出来,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席航,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烧出个窟窿来。 席航从未见过这么凶恶的狼,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随地就可以开枪。 言铮呆坐在后面,一眼看到那狼额头上那闪电形状的标记,整个人如坠梦里,晕晕乎乎的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 怎么又是它? 这怎么还阴魂不散了? 言铮见那只狼越靠越近紧张的不住的吞咽口水,因为腿软无力,就用两只手不停的往后挪蹭,只是他忘了手上的伤口,掌心一碰到地面顿时疼的他一哆嗦,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一幕被廉贞看个正着,顿时心疼的不要不要的,也顾不上和席航那个登徒子较劲,四爪用力轻轻一跃,身体瞬时飞起竟是越过席航跳到了另一侧。 媳妇!!! 他四肢甫一落地立刻就掉转身体朝着言铮扑去…… 席航哪里想到一只狼还有这等奇招,再回过身来想要开枪的时候,就见言铮已经给那狼扑到身下了。他整个人几乎全被罩住,只能看见一颗黑溜溜的发顶。 言铮!!!席航大吼一声,他不敢乱开枪,怕误伤了人也顾不得什么,抬脚就踹过去。 廉贞那会和他客气,张嘴就咬住他的腿。 席航还没急,言铮就先急了。 他刚刚被那狼一下扑到,猝不及防的甚至来不及抬起手挡住脸,就觉得脸蛋子上一阵温热过后湿漉漉一片,那狼非但没有咬他,反而亲昵的不停的舔他的脸颊脖子。他心中大惊,一边躲一边对上了那双狼眼。 在那翡翠一般剔透的眼眸里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讨好。 讨好? 言铮完全懵了,他想了各种穷凶极恶的眼神,唯独没想到这个。 这是什么情况?就在他愣神的这么一会功夫,就见那狼已经凶恶的一口咬住了席航的小腿。 哎呀!松开!松开!快松开! 言铮大惊失色,他离得近,看的十分真切,那狼的犬齿极其尖锐,这一口下去,席航的腿还不给咬断了? 情急之下,言铮再也顾不上其他,竟徒手去掰那狼的嘴,十分捉急。 席航:…… 廉贞:…… 随后追过来的小玉:…… 场面比想象中的要混乱。 “你们够了!”小玉忍不住怒吼一声。 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头还有看着这场闹剧,简直是挑战他的心里承受能力的极限。 廉贞不屑的松开嘴,他没想要见血,所以席航的小腿上除了几个深紫的齿痕,倒是没有破皮。 席航将信将疑的收起了刚才顶在廉贞头顶的□□,脸色十分不好。 言铮则是恍然大悟一般缩回了手,惊魂未定的看了看席航,又看了看面前的狼,最后看了一眼小玉,然后就两眼一翻,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第一章 通,缉犯 傍晚,灵舟市市郊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宅院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一个中年男人屁滚尿流的从房间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惊恐大叫,“不好了!老爷被人杀了!快来人啊!” 在这一阵阵几乎破了音的大喊声中,整个宅院好似乱了套一样被惊动起来。 而此时的案发现场,装饰精美的卧室里,豪华的欧式大床上横卧着一具男人尸体。 那尸体身上穿着浅黄色的柔软绸缎睡衣,须发皆白,浑浊的眼睛大大的睁着,原本就病入膏肓的脸上此刻青灰一片。他胸前衣襟上满是鲜血,新鲜的血液还顺着胸口那处刀伤泊泊的流淌。 而床前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人,穿着打扮与时下不同。他身穿一件浅灰色蒙古夹袍,脚蹬黑色滚边长靴,脸比别人要白几分,五官轮廓明显,尤其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明显是混血的特征,一头半长不短的硬刺头发在脑后扎了个短短的小辫子。 此刻他手里正握着一把尖刀,刀尖上残留的鲜血与嵌着刀把上手指肚大的红宝石一样几乎要灼伤人眼。 这是他最喜爱的一把刀,是祖母所赠,从小到大几乎从不离身,只是今天一觉醒来竟然成了凶器? 根本就不用检验,这刀就是他刚刚在那床上的尸体胸口拔下来的。而那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他血缘上的父亲。 人就这么死了,他到现在还被事实冲击的有些发蒙。 怎么会这样?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他正心乱如麻,忽听门口一阵喧哗,回头一看,正好与门口的一干人等打了个照面。 场面安静了一瞬,他认出那领头的就是他那只见了一面的亲弟弟,他刚要开口说话,他那弟弟却一眼瞧见他手中还滴着血的尖刀。 顿时就哀嚎一声,“大哥呀!你就是再恨咱爹也不应该下这种毒手啊!不管怎样他终归是咱们亲爹啊!”说着话他就直接哭倒在地上。 他一听这话不对味脚步一顿,收回了迈了一半的腿,敏锐的感觉到情况不对。眼睛四下一溜,果然就见他那伏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嚎的弟弟向门外使了个眼色,走廊里立刻就涌出七八个彪形大汉,将门口团团围住。 “爹啊!你死的太冤枉了!爹呀!”趴在地上的人一边哭一边锤地板,那个撕心裂肺。 束无修看着他这一副做派,心中厌恶,冷笑一声,撩起袍子下摆擦净刀尖上的血迹,然后归刀入鞘。他本不欲卷入家族争斗中,可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他! 他虽然对这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没有什么亲情,可这弑父的黑锅也不是说背就背的! 房间里被那几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个个肌肉臌胀面色不善,全部是束无丛从私人佣兵公司找来的好手,为的就是一举拿下自己那个哥哥。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反倒是那具尸体可怜兮兮的被晾在那里,谁也未曾过去看个究竟。 束无修先发制人,他常年在山上摸爬滚打,体力彪悍,一出手就撅断了对方两人的手臂。敌众我寡,他不得不下重手,不然他今天非死在这里不可。 一番堪称惨烈的打斗过后,束无修还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对方的几个人却已经不支。双方都打的红了眼,鲜血四溅,连天花板上都是一串串的血珠。 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束无修心知他已经落入对方设好的陷阱里,无论是人证物证估计都是齐全了的,自己身无一物,孑然一身的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要想洗刷冤屈非要靠着自己才行。 想到这,他三拳两脚解决剩下的几个佣兵,耳边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冷冷的看了一眼束无丛边翻窗跳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束无修的照片便遍布个大媒体网站,头版头条,标题惊悚而夺人眼球:束家私生子因不满财产分配弑父泄愤!!!而电视台的报道倒是中规中矩的多,直接挂上了通缉令,全城海捕。 束家在灵舟市也是叫得出名号的,数一数二有钱有势,身家产业遍布全国。且被杀的束家老爷子生前可是个出了名的慈善家,好事一箩筐一箩筐的做。如今惨死,还是被自己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所杀,这等罔顾人伦的惨案在一向安静祥和的灵舟市里立刻就引起轩然大波,街头巷尾无不议论纷纷。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是好凶残!!! 束无修此时就像过街老鼠,身上的袍子在打架的时候也被扯得破破烂烂,腰腹上受到重击,疼的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他虽然彪悍,奈何对方也不弱,再加上人多势众,他着实被打得够呛。要不是平时身体强健,恐怕这时就要体力不支了。 这一路跌跌撞撞并没有分辨方向,入夜之后,他便朝着人少又安静的地方走。 等他拐到仿古一条街的时候,还微微怔愣了一下。 他自小就生活在天山,那里地广人稀,等闲也见不到几个人,畜生倒是比人多几倍,和他一起生活的兄弟又是个蒙古大汉,他不知不觉受到对方影响,无论衣食住行跟个蒙古人无异了。 束无修常年住在十分简单的蒙古包里,几时见过这样雕梁画栋精美异常的房屋? 束家的大宅已经让他大开眼界,这会儿只是诧异了一下,就悄无声息的闪身走了进去。 仿古街上大半的买卖已经打烊,就剩下些酒楼和少数几个商铺还开着门。这个季节不是旅游旺季,街上人并不多。 束无修挑了个黑灯瞎火的房子就潜了进去,这一条街上就属这家最安静,连个灯都没点,看样子应该是没有人在家,正好借他躲一躲。 只是他潜进去才知道,这家并不是没人,而是那人不需要开灯。 容深眼睛失明之后,黑天白夜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更不需要灯具照明了。 他醉酒之后着了凉,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躺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听见电子钟报时的声音,才知道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 身上出了一层汗,黏黏腻腻的,他起身打算冲个澡,按照每天会仙楼小伙计来送饭的时间,他冲完澡,对方正好送饭来。 容深想着从床上坐起身,头有些重。他缓了一会才缓慢到楼下的卫生间里。 望京堂是正经的老式建筑,他们小时候想要洗澡还是传统的大木桶,后来言铮接手望京堂之后,赚的第一笔钱就是在楼下改建了个卫生间。他们这才告别了洗澡需要烧一大锅水的步骤。 容深轻车熟路的走到卫生间,墙上镶嵌了一圈扶手,高度正好是他抬手就能摸到的。淋浴喷头位置很好找,为了方便他洗澡,水总是恒温的,只要他找到开关打开就可以了。 微热的水流冲刷在身上,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到张开了。容深仰头吐了口气,顿觉得头脑清醒不少。 另一边,束无修顺利的从后堂虚掩的门扇里潜进来,还以为一切顺利,谁知进来才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 有人? 这家是有人在? 这是他当时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外面天色渐晚,暮色浓重。再加上房间里没开灯,四周昏暗一片。 凭着过人的目力,束无修将这房间打量了个遍,这应当是一间店铺。靠墙的柜台上摞着小山一样的金元宝,金银色锡纸叠起来的元宝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点点幽光。 他打量一圈没发现异状,正要上前查看那间小浴室,恰好此时,浴室内的水声停止了。 束无修一下就紧张起来,说实话这种偷偷潜进别人家里的小人行径他还是第一次做,被逼到这份上实属无奈。 他强忍着身上剧痛一个箭步蹿到浴室门口埋伏着,事已至此,进门就没了回头路,推脱起来也无意义,索性一错到底直接当一把强盗。 容深手忙脚乱的裹着浴袍,头上还滴着水,慌乱之间也顾不上擦拭。从刚才他关上水流开始,他就隐约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好像有人进来了,而且离他越来越近。 这个人脚步蹒跚,呼吸沉重,明显是不对劲。凡是认识他和言铮的人,甚至是这仿古街上住的邻居都得了言铮的话,都知道他眼睛看不见,来望京堂之前就算不打电话通知一声,也会在门口大张旗鼓的叫门,就怕这样不声不响的吓到他。 这种情况下,家里悄无声息的进来了这么一个人,想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他这些年因为视觉受限,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衣服都不顾上穿只匆匆的裹了浴袍蔽体。他距离门口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再加上走到门口落上锁的时间也就不过几秒钟,可这原本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在这个时候却是千钧一发,如履薄冰。而这个时候又不能再去打开淋浴喷头遮掩行动,已经关了再开不免有些欲盖弥彰了。 容深手有些发抖,好不容易走到门口紧紧的抓着门把手。他动作十分轻,生怕锁门的声音惊动了对方。 只是这房间里实在是太过安静,连喷头上残留的水滴落到地上的声音都一清二楚,所以当他手握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束无修在外面猛的拉开门,就见眼前白影一闪,一个人湿漉漉的被带了出来撞到他怀里。 束无修眼明手快,一把扣住那人嘴巴反剪了双手直接按在墙上随即揉身而上用肩膀抵住了对方的脊背。他身上有伤,心里又存了先发制人的意思,所以下手毫不留情,简直一气呵成。 容深被他这一抓一按一抵,整个人几乎都快被撞散架了,毫无招架之力,眼前发黑几欲昏迷。 束无修力气极大,将人制住后发现对方软绵绵的倒了下来,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对方这么不堪一击。赶紧把人从墙上揭下来,低头一看,心中就是一凛。 暗叫一声糟糕:哎呀,自己不会劫持了个姑娘吧?黑灯瞎火的也看不真切,就觉得这人一张脸在黑暗中白的耀眼。 束无修后悔不迭,心说这要是个姑娘自己下手可就太重了! 他正着急,就见靠在怀里的人呻2吟一声,醒转过来。 与此同时,望京堂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 束无修赶紧捂住对方的嘴,这要是叫起来,他可就是插翅难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的官配,没错,是个套马的汉子,来自大天山。 第一章 绑 架 哐哐哐!望京堂的大门被人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着。 束无修一手将人搂住一手堵住他嘴,抬脚踹开浴室门就躲了进去。 因为刚刚使用过的关系,浴室里水汽弥漫,一股淡淡的馨香扑面而来。 容深刚恢复意识就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叫门:“深哥!我来送饭啦!” 容深一听就知道这是会仙楼的小伙计小六子来给他送晚饭来了。这几乎成了他们家的惯例,担心他一个人饮食不周,只要言铮不在家,就会委托会仙楼的伙计全权负责他的一日三餐。 “深哥?你在不在啊?我进来啦?”小六子孜孜不倦的在门口敲门,眼看着就要破门而入的意思。 容深呜呜两声,抬手扒住覆在自己脸上的大手,示意他有话说。 束无修见门外那样叫也没办法,怕时间长不回应会引来别人注意,只好松开捂住容深的手,松开前还不忘在他耳边低声威胁道:“别乱说话!” 容深点头,他就算求救也不会向小六子求救。那孩子长的瘦瘦小小的,据言铮说身高才一米五,看着就像是个童工。 跟他求救非但不能得救,反而还连累了那孩子。 容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神,答道:“是小六子吗?我正在洗澡,你进来吧!” 束无修一听,顺手就开了浴室灯。他这是条件反射,谁洗澡会摸黑洗啊?又不是没有电。 “好嘞!”小六子答应一声,推开了门,一边往里面走还一边问,“今个儿怎么这么晚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小六子一点也不见外,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楼下的那张八仙桌上,站在那里不走,就隔着门和容深说话。 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容深急的一头汗,又不好直接赶他走,只得一一解释道,刚才水流声太大,没听见云云小六子呵呵一乐,说道:“怪不得,那我就不打扰了,餐具我明天来收。” 好不容易唬弄走了小六子,容深浑身脱力手脚虚软,连站在那里都十分勉强。 束无修也松了口气,他现在是通缉犯,不得不步步小心。 “谢了!”他大大咧咧的退开一步,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劫持的这个人,眼睛似乎看不见,怪不得家里有人还乌漆抹黑的不点灯。 此时明晃晃的灯光下,那双堪称漂亮的眼睛里却毫无焦距。这个人长的是真俊,身量颀长,看着有些瘦。他身上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在拉扯间滑落半边,露出雪一样白的半边肩膀,好看是好看,但绝不是个姑娘。 不是姑娘就好,不然他就更说不清了。 这算是入室绑架呢还是入室抢劫呢!根本就说不清啊! 容深默默无语的拉好浴袍,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眼睛看不见不用说反抗,就是逃跑都成问题。 两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之间场面静的落针可闻。 阿嚏! 半响,容深忽然打了个喷嚏。秋天的夜晚很凉,浴室里那点儿热乎气散尽之后,他感觉有点儿冷,尤其是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水。 “你不用怕,我只是借住一晚,休息一下就走,不会伤害你。”束无修推开浴室门率先走出来,走了几步见身后没声音,又折回去掐住容深手腕将他拉出来,总不能一直待在浴室里吧? 折腾了这么大半天,束无修又累又饿,身上还疼。他看见桌子上小六子刚才送来的饭菜就直接端起托盘,一手拉着容深手腕,朝楼上走去。 边走还边确认,“楼上是休息的地方吧?” 容深跟不上他的步伐,被他拽得跌跌撞撞的,用几不可闻的音量嗯了一声,被他强行拽上了楼。 没几步,就一跤卡在楼梯上,摔在那里。束无修啧了一声,松开嵌在他腕子上的手,微微一弯腰一把把他捞起来,大步流星的上了楼。 这城里的男人真是比姑娘还娇弱!不堪一击!他居高临下的又看了容深一眼,见那浓密的眼睫毛抖个不停,同时又感慨,比姑娘娇弱可也比姑娘还好看。 他上楼之后就把容深放在床上,自己坐在桌边把饭菜分成两份,西里呼噜的开始吃了起来。 会仙楼的菜是自不必说,那必须是好。只是这饭菜只准备了容深一个人的分量,一荤一素一碗米饭而已。这点儿饭菜让束无修这平时吃饭论锅算的汉子塞牙缝都不够。 “过来吃饭!”他放下碗筷招呼容深,虽然刚刚那一点儿猫食只够给他肚子里垫个底,但人家主人还一口没吃呢,他总不能那么霸道的一点儿都不给人家留吧! 容深闻言忍不住往床上缩了缩,他那有心情吃饭?他揉了揉还在刺痛的手腕,被这人粗鲁的举动气得不轻。 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安全与否都不确定还能吃下去饭? 啧!束无修不耐烦的走过去,想要揪他下来,别好像自己欺负人似的。只是这手一伸过去,就停了下来,那床上抱膝坐着的青年团成一团,原本就不大的脸一大半埋在膝盖里,嘴唇咬的发白,其实是疼的,刚刚小腿卡在楼梯上火辣辣的疼。一双半敛起来的眼睛里满是不安,让他想起了从前掉进他陷阱里的那只小白狐狸。也是这么一声不吭,后来他架不住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动了恻隐之心就给放了,结果那小狐狸也不知道怎么的还粘上他了,时不时的跑到他哪里讨肉吃。 真是个好玩的小东西! 眼下这青年也成了惊弓之鸟,估计他越靠近他就越不安,索性还是离得远一些吧! 束无修又坐回桌旁,一抬眼就看见对面靠墙的一张书桌下面露出一个绿色的小箱子,上面一个圆圆的白色标志,中间是个红十字,原来是个小药箱。他走过去将药箱提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各种伤药一应俱全。 他看了眼躲在床上的青年,药备的这么齐全,估计也是个经常受伤的。 他心里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来,又看了一眼那青年,心里又是一阵可惜,那么好的一个人,眼睛却看不见,天意弄人啊!心思转瞬间又想起自己那混账弟弟,为了陷害他竟是真的把亲爹给宰了!!!真是个畜生! 虽然他对这个血缘上的爹没有什么感情,自己的娘亲还因为苦等他不来郁郁寡欢而早早辞世,他心里也没什么怨恨。 他娘就是太执着了,天大的事在那块广阔的天山之上纵马狂奔一场也就随风去了。 那样的天远山高波澜壮阔的天地下长大,自然而然的养成了宽广的胸襟,洒脱的性格。 他的亲爹说白了只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有什么值得惦记的?要不是为了他娘亲的遗愿,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一步! 束无修撩开衣服,见自己腰腹上几大块比碗口还要大的青紫於痕,心里暗暗骂娘,在药箱里找了瓶跌打喷剂,对着伤处狠喷一通。一转头又看见那青年□□在外的小腿上也是一大块青紫,那是刚刚在楼梯上磕出来的。 他起身走过去,抬起药瓶对着容深道:“别动,我给你上药。” 容深正在用藏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偷偷发短信,听见束无修走过来,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生生吓得一哆嗦,手机直接掉在床上,再想捡起来已经晚了。 束无修弯腰摸起手机看了一眼,脸色不变,语气却有些凉,“真是不听话。”他靠过去捏住容深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了半天才阴测测的威胁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才能老实?” 容深死死的闭住眼睛,他能感受到对方喷薄欲出的怒火,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他了吧?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努力维持着镇定,只是不停颤抖的睫毛出卖了他的恐惧。 束无修不忍心继续吓唬他,退到一旁开始默默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青年从被他挟持到现在一直都努力的维持着理智,看着好像没什么,一脸平静更没开口求饶这已经很厉害了,可事实上还是很怕的吧! 说来说去,他不应该因为自己的遭遇而迁怒他,说到底要不是他无理在先,对方又怎么会报警抓他?强闯民宅,被人家打死都不冤。 束无修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暗想,等自己洗脱冤屈之后再来登门道歉吧!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扯!没人会信他! 容深确实又惊又怕,听见他走远,半天不曾过来,这才确信自己躲过一劫。心里松了口气,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连打了五六个喷嚏,惊吓之余,竟是发起烧来。 束无修听见他喷嚏声不断,见他还穿着那件有些潮湿的浴袍,就打开衣柜,给自己找了身衣服外又拿了两件厚一些的衣服扔到床上,不过这次什么也没说,衣服扔过去就躲得远远的。 容深换了衣服就晕晕乎乎的昏睡过去,脸颊烧的潮红。就算他此时有心戒备束无修,也是有心无力。 因为换衣服的时候,他放下了床帐,束无修听见他睡着就没在过来,小憩一下,天不亮就走了。 临走之前心想这青年耳力超群,不打算在去吓他一场,这才连告别也没有一声就离开了。 容深烧的晕晕乎乎,根本就不知道束无修早就离开了望京堂,更不知道在他发烧昏迷之际,另有两个黑衣人潜了进来将他套了麻袋直接给抗走了。 第一章 回家 言铮睡饱了满足的抱着怀里的被子蹭了蹭,睫毛扑扇几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四周一片昏暗,隔壁房间里开着灯,隐隐能听见有人压低声音在说话,灯光顺着打开的房门照进来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他动了动身体,脊背忽然碰触到一大片柔软滑溜的皮毛。热乎乎滑溜溜的触感特别好,他好奇的转过身打算看个究竟,谁知刚转过脸就贴上一块凉丝丝的狗鼻子,紧接着脸颊上一阵温热被……被舔了一口?!!!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言铮呆愣片刻,回过神来就觉得毛骨悚然,惨叫一声趴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救命!!!我要被吃掉了!!! 席航等人正在外间里陪着表姐和姨父说话,表姐还有他的小外甥女都没有大碍,就连表姐夫吴山都醒了过来,虽然精神有些不济,不过身体没事。村里大多数人都是这个症状,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养回来。就是吴老太太看着不好,在井底那么一摔,尤其是后来被红儿那么一吓,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眼见时日不多,他们刚刚正围在一起商量老太太的后事。 听见里屋这声惨绝人寰的尖叫,除了行动不便的表姐夫,其他人全都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这是?叫的这么凄厉?表姐满脑子雾水,心里嘀咕,这是又见鬼了? 席航手快的赶紧打开灯查看情况,结果,看清眼前的情形之后,直接愣住,呆呆的站在那里。 表姐夫家那张老旧的木床上被褥凌乱,一眼看过去气氛暧昧的一比那啥。言铮双手抱头趴在床上身上缠了一半的被子,□□在外的肩膀和小腿光溜溜的又白又嫩,看着特别旖旎。旁边守着一只半人高的大狼,正用他的大脑袋一下一下的拱着,肉筋筋的大爪子搭在那□□的肩膀上,不时的推推他,十分刺激人观感。 麦子文嘴张的能塞进个咸鸭蛋了,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一部电影来,美女与野兽。 真是雷的人直打哆嗦!人2兽什么的,真是太雷了!小说都不让这么写! 席航见状叹了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言铮眼角余光瞄到他过来,趴在那里惨兮兮的跟他求救,让他把那只狼还是狗什么的给弄走。 席航心说,要是能弄走还能放任他跟你睡在一张床上吗? 真心爱莫能助!席航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他年幼时家境殷实,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大后凭借自己的能力也从未吃过亏。 基本上,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没有不成的。当然,言铮除外。 那狼护食的厉害,言铮当时晕倒,他就守在旁边,谁也不让碰,大有一副谁过来就咬死谁的架势。 最后还是小玉出面把他们都赶到一边,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了那狼,这才让他们把人抬到了表姐夫家里。 那狼亦步亦趋的跟着,像是守着宝贝似的不错眼珠的盯着,到了表姐夫家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无论是谁靠近他都会发出呜呜的威胁声,连他想给言铮处理伤口都不让。 小玉摇摇头,把门一关,将言铮和那狼留在一起。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虽然荒缪,却是很管用,看言铮身上的外伤,几乎好了一半。 他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任凭那狼胡作非为没有阻拦,更不去想这其中的怪异之处。 事情太过诡异,他心里有无数个念头,纷纷扰扰的理不出头绪来。 言铮和席航说话时这一抬头给了那狼可乘之机,整个人直接被掀翻过来,脸颊脖子立刻沦陷,被舔了个遍。 席航实在看不下去,把门一关,直接带着人走了,要是再看下去,他非要火冒三丈了。 言铮被那狼严严实实的压在身下,一个劲的往后躲,胡乱的挥着手去挡他。三下两下之后,他一眼瞄到自己手上伤口,好像……好像结疵了? 他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已经结疵的掌心,那狼这个时候也不舔他了,一双狼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眼里似乎还多了一丝期盼。 言铮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他,看见他额头上那闪电形状的标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廉贞?”他坐起身试探的问了一句,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那狼一听他喊廉贞,立刻就欢欢喜喜的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还亲昵的舔他的脸颊一下,以示奖励。 言铮身体摇摇晃晃,很想再次昏迷一下。 怎么会这样? 廉贞竟然不是人? 他之前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也曾猜想过廉贞的身份,但是从未想过不是人这一条! 不是人!!! 还有比这更劲爆的消息吗? 言铮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坑爹啊! 搅基就算了,还人2兽? 这口味重的快要上天了! 这次表舅不打断他的腿都说不过去!!! 一想到自己留下十几年心理阴影的狼就是面前这只,而且还是廉贞变得,言铮就气不打一处来! 简直恨得牙根直痒痒。 “那小白兔……”言铮忽然恍然大悟,“那兔子不会是小玉吧?” 廉贞:? 领主大人决定装死到底,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言铮看着他一脸装傻的表情坐在那里歪着头,就气不打一处来。瞒的挺好啊? 他一边咬牙切齿,一边闷声不语的开始穿衣服,等到系好鞋带,又站在地上舒展了下筋骨,发现自己身上大半伤都已经好了,心里更加笃定这狼就是廉贞。 既然确定无误,言铮阴测测的对着廉贞露出个狞笑来。 大爷今天就好好收拾收拾你! 让你骗人!让你骗人!! 让你装傻!让你装傻!! 不多时,屋里就是一阵鸡飞狗跳,期间还夹杂着某只悲惨的狼嚎,席航握茶杯的手一抖,眉头狠狠一跳,茶水洒出来大半。 足足闹腾了好一会,卧室房门才被从里面重新打开,言铮神清气爽的率先走出来,身后跟着一只蔫头耷脑的狼,两只耳朵搭耸着,一脸的垂头丧气。 席岚在一旁看的好笑,这狼真是太通人气了。 她并不知道内情,就算是席航也半知半解。毕竟这事到哪都非常耸人听闻。 言铮见这里事情解决,就说要回家,席航立刻就要席岚送他回去,顺便也把麦子文也捎上,而他要留在这里帮姨父和表姐处理吴老太太的后事。 容深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颊,他往后躲了躲,耳中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他在发烧,要叫医生吗?”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 “不需要。只是梁源的棋子而已,谁管他死活!”被问到的人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话里话外甚至还有些不耐烦。自己已经麻烦缠身了,忙都忙不过来,原指望着对方能帮他一把,却没成想反倒被对方要求去绑架一个人? 呵,这下好,杀人绑架全和了! 束无从狠狠的呸了一口,看着躺在床上烧的面颊绯红的人咬牙切齿。他心急如焚,就等着那张真人和他那徒弟梁源回来帮自己找人,哪有闲心管一个外人死活! 容深直到房间里那两个人离开才慢慢睁开眼睛,这是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刺鼻的香薰味道让他不禁皱起鼻子,被呛的咳嗽不停。他小心翼翼的下床四下摸了摸,发现这房间装饰华美,用料考究,可能是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房间里有些尘土气。 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刚说话的那两个人并不是在望京堂劫持他的那个。 那个人的声音他听过就不会忘记! 在他昏睡的这短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被带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带他来这个地方的人又有什么用意? 他不过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值得人这么费工夫吗? 等等!他刚刚迷糊中听到有一个人说,他只是‘梁源的棋子’而已,梁源是谁?自己成了他的棋子是什么意思? 容深略一想,顿时大惊失色,情绪激动之下牵动喉头大咳起来。 这一通咳嗽咳得他红头涨脸,眼底涌上生理泪水,腹内一阵反胃,干呕了几声险些吐出来。 言言! 一定是言言! 对方一定是要对付言言才会把他带到这里来!! 一瞬间,容深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他之前就隐约听到廉贞和言言说话,说是有人故意设圈套要害言言…… 这么一想,容深越发不安起来,因为发烧的关系他浑身无力,只能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般埋怨自己,如此没用!! 他这副样子,只会拖累人! 言铮□□了廉贞一路,基本上都是他单方面动手,而廉贞完全是一副任打任骂的牛皮糖成精的架势。 两人回到望京堂,言铮这才想起来自打他醒过来就没在见到小玉,忍不住嘀咕道:“奇怪了,小玉去哪了?” 按照他的脾气不可能扔下廉贞不管啊?而且,言铮低头看了一眼在他腿边蹭来蹭去的大狼狗一样的生物,心里涌上一丝不安的念头来。 廉贞是知道他害怕狼狗的,既然之前都一直瞒着他,那么这次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难道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言铮有心追问,又一看那毛茸茸的脑袋就是一阵无语,这又说不了话,要怎么沟通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瞎琢磨的功夫,廉贞忽然竖起耳朵拿大爪子扒拉他一下,然后嗖的窜进了望京堂的大门。 “回来!”言铮担心他忽然出现会吓到大哥,谁知,追着廉贞跑到楼上才发现,他大哥根本就没再楼上! 他心中一惊,忙转身下楼。 望京堂里里外外被翻了个遍,甚至连左邻右舍的邻居都没有放过,大家一致摇头,谁也没看见容深。 言铮心中一凉,如遭雷击一般站在那里。 大哥……失踪了? 因为眼睛的关系,容深基本上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为了不让言铮担心,他更不会轻易出门,就算要走,也不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 “媳妇!”廉贞在一旁看到媳妇脸惨白的好像金纸,就轻轻的用大脑袋蹭了他一下。 言铮愣愣的低头看了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会说话?” 廉贞点点头,他当然能说话!只是之前人太多,他不能暴露身份。他的来历只要媳妇一人知道就好,别人都没资格。 言铮虽然很想咆哮一声,能说话为什么早不说?但此时一颗心完全记挂在容深身上,根本就没心思和他打机锋。 “媳妇,电话。”廉贞眼尖的看见床脚露出的半截手机。 言铮比他动作还快,一个箭步扑过去,捡起手机按亮功能键,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编辑到一半的短信。 上面只有五个字,“救命,仿古街……” 言铮见他发送的号码是报警电话,只是短信还没写完就中断了,最后也没发出去,显然是被人发现了。 ……言铮死死的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心悸的几乎无法呼吸,好像针扎一样。他后悔的几乎要捅自己几刀。 他根本就不敢想象眼盲的大哥落到绑匪的手里会吃多少苦头? 作者有话要说:  都木有人 好没信心 嘤嘤嘤 第一章 指纹 言铮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现在必须要平静下来,容深现在只能靠他! 他一边掏出手机给席航打电话,让他帮忙找人处理,在这方面,他十分信任席航的能力。 席航在电话里听说容深失踪了,立刻就表示马上回来,并且告诉他别乱动现场的东西,马上就有人去勘查现场。 言铮都一一答应了,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稍微缓过来一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凳子上发呆。 容深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完全无法想象失去他自己会怎么样? 廉贞是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绝望颓废的神色,虽然只是一晃而过后就被愤怒所取代。 他默默的靠过去,坐在媳妇面前,将大脑袋垫在他身前,静静的仰着头望着他,安静的不像是他风格。 言铮抽了下鼻子,手飞快的抹过眼角,低头对上廉贞眼神,一颗眼泪猝不及防的掉在他鼻梁上。廉贞伸出舌头一舔,咸咸的,下一刻整个身子都被人罩住。 “别哭,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廉贞最见不得媳妇哭,恨不得粉身碎骨也要哄他开心。只是在翠屏山的时候他打的太用力,又糟了暗算,现在发现自己法力尽失,甚至连人身都无法恢复,什么忙都帮不上。连小玉都如临大敌的急忙回砚台山去找让他维持人身的办法去了。 那个可恶的张真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术,竟然将他弄得这般狼狈! 简直就应该千刀万剐!!! “我要是,我要是……”言铮脸埋在廉贞颈侧浓密的绒毛里,声音哽咽,根本没办法将话说完。他完全将自己脆弱一面暴露在廉贞面前,也只有他,让言铮如此依赖,如此的信任。 要是他救不回大哥怎么办? 言铮连想都不敢想这个可能!他急需有一个人可以在此时此刻安抚他慌乱的心情,在他耳边告诉他,他可以的!他一定能找到人!!! 不到一刻钟,席航叫了帮忙的两个警察两个法医就到了。 其中一个女法医还是上次言铮见过的张子萱,小姑娘别看年纪小,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历练业务更加出色,十分专业的取证勘查现场,见失踪的人是言铮的哥哥,还温言软语的安慰了几句,完全不见第一次见面时的跳脱。 现场勘查完毕,言铮带着廉贞和他们一同去了警局,等结果的同时顺便等席航回来。 廉贞一直默默的陪在媳妇身边,见他一直愁眉不展,趁着等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俩的时候,用肉筋筋的大爪子轻轻的推了推媳妇的腿,小声的安慰他道:“别担心,只要在一定范围之内,我就能闻大哥的气味,我们一定能平安救回大哥的!” 廉贞之前一直不敢打包票,怕媳妇大起大落受不了刺激,刚才确定了自己还能感知气味才选择告诉他的。 言铮又想哭又想笑,看到他眼里讨好的意味,心里又十分感动,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就揪住他的耳朵,佯怒道:“怎么不早说!” 廉贞耳朵敏感的不行,被媳妇一抓就有些心猿意马,这个时候发2情纯粹是找死的节奏,所以就连连讨饶,又是甩头又是试图用大爪子拨开媳妇的小手。 言铮见状半跪在地上一把搂住他鼻音沉重的小声说道:“谢谢!” 他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这个时候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也能奇迹般的安抚他的不安。虽然这家伙是以他最怕的形象出现。 席航安排的人很干练,他人还没回来就有了结果。 “根据指纹对比分析,闯进你家里的人是……”张子萱有些迟疑,怕结果说出来言铮会受不了。 他们从现场带回大量的证物,吃了一半的饭菜,沾血的棉球,粘着指纹的药瓶,甚至还有嫌犯换下来的衣服……到处都是入侵的痕迹,对方并不懂得掩饰,或者说,根本就是破罐子破摔而不屑掩饰了,毕竟那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之所以这么快就有结果,是因为现场提取的指纹帮了大忙,刚一输入系统比对,电脑就给出了结果,快的令人咂舌。 “怎样?”言铮往前迈了一步,满脸紧张的盯着她。 “束无修。是个通缉犯。”张子萱见言铮表情微愣显然是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就继续解释道:“你刚回来,可能没注意,市里发生了一件大案,这个束无修杀了自己亲生父亲,目前在逃,是个穷,凶,极,恶……” 言铮脸色越来越白,张子萱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她讪讪的站在那里,咬了咬下唇,这个时候根本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言语来安慰。 这边言铮着急上火,那边容深的处境也是水深火热。 他向来被言铮照顾的精细,一向养的好,没受过什么委屈。但是这次精神肉体上的双重磋磨太过直接霸道,直接就是翻天覆地。容深这一病,当真应了那句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高烧不退,反反复复,而绑架他的人却全然不顾他的死活,别说是请医生看病了,就连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还是看守他的那个男人怕他真的病死了,到时候不好交待,胡乱的买了一些退烧药给他吃才慢慢的稳住了病情。 他也不挑,也不闹,给吃就吃,尽量不惹恼对方,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必须要保护自己。 容深心知肚明,自己的眼睛看不见,处境要比一般的肉票更危险。完全就是块软面团,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他搓扁揉圆,而他却连对方是谁都看不见。他头烧的昏昏沉沉的,心思却清明起来,理智也渐渐回笼。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说话声,窸窸窣窣的听不真切。 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有人朝着他走来。 听声音,脚步轻快,步幅不小,这个人年纪应该不大,大约是个男人。 容深装睡,绷直脊背躺在床上紧张的一动不敢动。 “呵。”过了半天那人忽然发出一声轻笑,一挑眉,道:“别装睡了,知道我为什么抓你来吗?” 容深见被对方识破,强撑着坐起身,咳嗽两下循声望过去,一双没用焦距的眼眸里波澜不惊,淡淡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他表面上镇定,实际上藏在被子下的手早就攥出了汗。 哈哈,又是一声轻笑,一只溜滑的好像蛇一样冰凉的手忽然无声无息的抚上他烧的红彤彤的脸颊,梁源勾起嘴角斜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漫不经心的道:“你倒是乖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运气……” 梁源就是一直跟在张真人身边的那个小道童,之前监视容深的人就是他。他之所以让束无从先把人绑架过来完全是临时起意,实际上他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 因为张真人对廉贞太过在意,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未经他的允许轻举妄动破坏他的大计,梁源羽翼未丰这个时候是不敢背着他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不过在看见容深之后,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来。 他戏谑的用手拍了拍容深的脸颊,凑到他跟前语气轻快就像是个恶作剧的孩子似的,眼里冒着兴奋的光,“你说,我就把你晾在这里自生自灭怎么样?让你那个宝贝弟弟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让他满世界的找你,我就在旁边看看热闹。”梁源说着话,手指沿着容深的脸颊弹钢琴一般的游走,摸到下巴的时候猛的一抬,压低声音凑到容深耳边,“要是找到你,算你命大,要是找不到哈哈哈哈你就等死吧!” 容深听到最后那一串愉悦的笑声忍不住浑身恶寒,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人?他拧头挣开嵌在下巴上的手指,刚刚烧的通红的脸颊一片惨白。 梁源利落的起身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对着外面把守的男人吩咐道:“不许给他饭,什么也不用管。” “可是……” 对方仿是迟疑了一下,梁源睨他一眼,手极快的一个起落,再收回来时,原本夹在他手指间的细长银针已是消失不见了。 而那刚刚出声反驳他的男人却如同泥塑木偶一般杵在那里了,表情呆滞双眼无神,这次梁源再说什么他却只会答应了。 说着迈出门扬长而去。 容深听到那阵脚步声走远,才颓然的靠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脖子上的葫芦形玉坠,言言啊,希望你不要有事。 梁源刚出门不久就被满面焦急的束无从迎面堵住,束无从见到他眼睛直接一亮,疾步上前抓着他的衣袖就求道:“梁哥,你可要帮帮我呀!那个私生子跑了,你快帮我把他找出来啊!”他实际年纪比梁源大五六岁,这个时候却一口一个梁哥叫的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未老先衰。 束无从想先下手为强,他要抢在警察之前找到束无修,想要杀人灭口再来个死无对证。这样,所有事情就全都可以推在束无修身上了。 梁源闻言,一挑眉,讽刺一笑,私生子?真是不知道哪个才是私生子! 不过,他和师傅现在都住在束家,当然不会当面揭他的短。听他说完就笑眯眯的敷衍道:“这个简单,待会你找一根他的头发来,我求师傅画道符,保准你能心想事成。” 束无从闻言大喜,高兴过后有些为难,这个头发……不好找啊! 束家此时正在举丧,人来人往,吊唁不断。束无从没说几句就被下人过来请走,他依依不舍的松开梁源的衣袖,转过头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张脸扭曲狰狞,满眼的阴鸷。那个私生子一天不除掉,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这师徒俩是束家本家的一个长辈给引荐的,第一次见面束无从就知道这俩人来路不正。想也知道那位本家的长辈介绍这俩人给他认识也是居心不良心怀鬼胎。不过他恰好可以趁机除掉对他继承人身份造成最大威胁的束无修!其他的小鱼小虾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果能除掉束无修,他不介意分他们一杯羹。 言铮听说绑架他大哥的凶徒是灵舟市束家的私生子,立刻就坐不住板凳。带着廉贞单枪匹马的就赶到束家去要人。 这都叫什么事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们束家内乱,就关上门自己作,别祸害别人啊!!! 简直气死!!! 第一章 迁怒 言铮坐在出租车上一直在运气,不多时忽然摸出手机上网翻出束无修的通缉令来看。此去不仅仅是去束家了解情况,最好是能要到束无修的头发。 这是最简单的寻回术,也是表舅早年教给他玩的小把戏。法术本身不费力,关键是他要有对方的头发! 言铮脑子里过了一遍寻回术的具体操作,一点一滴都没放过,最后就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低头恶狠狠的看着束无修通缉令上的这张照片,普通证件照。照片上的人,明显长了张混血脸,眉峰英挺,脸窄鼻梁高,紧抿着的薄唇配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很凶。 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言铮怎么看都无法把他和穷凶极恶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就是个衣3冠2禽2兽啊!人2面2兽2心啊!他越看越生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喷火,恨不得将手机盯出个窟窿来。 前排出租车司机不停的看后视镜,非常担心后座的客人会炸掉他的车。 “好好记住这个人,看见他就往死里咬。”言铮恶狠狠的把手机举到廉贞面前,还煞有介事的拍了拍他的头,“放心,出了人命我担着。” 他真是气急了,开始口不择言。 前排司机一听,瞄了眼后视镜心说这是什么深仇大恨那?这是气疯了吧?结果这一眼恰好瞄到那只狼狗竟然还附和着点起了头? 夭寿啊!这都是什么鬼? 他眉头一跳,手一滑,车子在马路上打了个弯,差点撞到绿化带上。 廉贞知道言铮只是口头说说,出出气而已。哄媳妇开心这种事完全不用人教,他可是自学成才,非常有经验。 言铮正在气头上,一头撞上前排座位,额头卡在塑料卡子上皮肤顿时红了一块。他抬眼怒瞪了司机一眼,这个人怎么开车的?没有人的大马路也能撞车?他现在就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儿火星就能炸起来。 恰好此时,席航的电话进来,他这才偃旗息鼓的接电话。 “你在哪里?”席航在警局没见到人,有些着急。他太了解言铮了,容深就是他的眼珠子,现在容深出事,言铮关心则乱,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没头脑的事来。 “我在路上,去束家。”言铮因为束无修绑架他大哥就迁怒上了束家,提到束字就咬牙切齿。他嘴上说去了解情况,实际上要是束家拿不出束无修的头发,他就打算大闹一场。 席航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好,顿了一下才说道:“如果你想尽快找到容深就别轻举妄动,这个时候和束家闹僵对谁都不好。” 他说话一针见血,言铮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顿时就蔫了。低头撅了撅嘴,他承认席航说的非常有道理,可道理谁都懂,他还是生气嘛! 该死的束无修!!! “你在束家外面等我,我马上就到。”席航口气严厉,斩钉截铁,丝毫不容人辩驳。 ……嗯,言铮半响才不甘不愿的答应了一声,席航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得到他那蔫头耷脑的模样。 “听话,我会帮你。”他难得语气温柔的哄人。 言铮也知道自己那样做是无理取闹,失去的理智被席航找回来大半,怏怏的道:“那你快点儿来。” 廉贞将两人的话听完,尤其是言铮最后那句话带着明显撒娇耍赖的意味,他心里越发的忌惮席航。 这人就是一个超大号的电灯泡,大摇大摆的横在他和媳妇中间,头顶上顶着两个斗大的字:情敌!!! 真是让人不爽! 廉贞知道这个时候吃飞醋是相当不明智的举动,所以就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凝神静气的开始尝试着聚拢分散在身上的灵力。 席航回来的很快,他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到警局了。言铮诧异的看着他,半响说不出话。这也太快了吧?从吴家村到灵州市怎样也要四个小时?这是长翅膀了吗? 言铮其实诧异的不只是时间快慢,而是这人对他的重视程度。不知怎么回事,他心底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来! “别担心,我一定帮你找到人。”席航看他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手痒的想要揉揉他的头发,只是这手刚抬起来,就听一阵低低的呜咽,低头一看,一只狼赫然横在两人之间,皱着鼻子露出犬齿,一脸威胁的表情,眼睛直接绿了。 席航毫不怀疑,他只要碰到言铮,这狼立马就会咬自己一口。他苦笑一声,放下了手。 言铮隐隐约约的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总觉得自己是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为了掩饰尴尬就顺手抓了住廉贞的耳朵胡乱的揉了两下,“你飞回来的吗?” 谁料,席航还真的点了点头。他接到言铮电话后就给自己那个开安保公司的同学打电话,借了一架直升机,直接飞了回来的。 “还不是怕你乱来?”席航沉着脸。 “我不会乱来,我只要一根束无修的头发就可以。”言铮言辞恳切,一把抓住他衣袖,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头发?”席航一挑眉,“要他头发干嘛?难道你能用头发找到他?” “对对对!”言铮一脸你真是孺子可教的表情,急切的点头。 席航沉吟了下,“既然这样找容深的头发不是比束无修更方便?” 言铮无精打采的松开手,怏怏的答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没用啊!”他大哥脖子上戴着的可是他专门请回来的一个小葫芦。小指肚那么大的一个白玉葫芦肚大口小易入难出,兼之祛病化煞,想要找他?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怕着法术做起来,最后也要被那逢凶化吉的葫芦给化掉。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葫芦再有灵气也不会因为是他找人就放他过去啊!当初请葫芦的时候光顾着想这玩意滴水不漏了,再想不到会出这种事啊? “待会见到束家人你别激动,这里面的□□,小心反被人利用。”他在飞机上就已经看到手下传来的资料,关于束家这件案子,他直觉觉得有问题。所有人证物证全部指向束无修,太过完美了,简直就是浑然天成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可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可疑。 束家的情况很复杂,之前束家现任家主重病在床,束家的一切事物都由束家唯一的儿子束无从接手,而束无从这个人的人品不怎么样。 席航之前就听家里长辈讲过,束无从接手束家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直接谈了笔跨国大生意。 对方是做化工的,本国不允许建那么规模的化工厂,所以才会到境外来发展。其他人不是没有动心,但都知道暴利之后得到的会是什么后果。只有束无从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在明知道那样的化工厂会对环境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依然我行我素,毫无顾忌。 席家老爷子听说之后,摇了摇头沉吟半响,告诫家里的小辈们以后不许和束家的人来往。 他说束家这个孩子无法无天,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敢干。席航深以为然,所以对束无从印象一点儿也不好。 风闻束家这死了的老头子早年没得势前确实有过一房媳妇的,而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束无修比束无从大了两岁,是不是私生子端看束老爷子怎么说了,要是束老爷子承认他的身份,那么束家偌大的家业就有他一份。 他的出现显然是让有些人措手不及了。 如今束老爷子身亡,束无修又成了‘板上钉钉’的凶手,这样的局面对谁最有利?这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席航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和言铮提了提,好让他心里有个底。言铮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这里面的事显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束家这两天上门吊唁的人很多,直把束无从给弄得相当不耐烦。束无修逃走,他本来就心烦意乱起初还耐着性子见过几个族里的长辈之后就干脆称病,闭门不出。 席航登门的时候,他刚刚接到雇佣兵头子的电话,不是什么好消息,事情一点儿进展都没有,他正在房间里急的挠墙。因此一听他的心腹助理说有人来找他,立刻就怒吼一声,让他滚!!! 助理微微的尴尬了一下,挂了电话,有些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什么都没说。 他没法说,连狡辩都没办法。刚刚他被要求当着客人面给自家老板打的电话,老板骂的那声滚实在是有够大声,在场的几个人只要长耳朵都听得一清二楚。 呵,席航微微一笑,不急不怒,转身自顾自的坐在会客沙发上,“你去跟他好好说说,我就在这里等。” 这……助理犹豫了下,终是点头道,“好吧!” 这一个个的都是大爷,他谁也得罪不起。 面前这位是席家的长孙,虽然不怎么管家族事物,但是听说是席家老爷子放在心尖尖上宠的大孙子,地位超然。而且撇开这个不说,对方此次前来是以警察的身份来的,单凭这一点也不能怠慢了呀! 言铮乖乖的挨着席航坐着,打从进门起他就一声不吭,强压着满心愤怒,怕一张嘴就要喷出火来!廉贞就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大脑袋搭在他膝盖上,沉甸甸的。 助理去了大约不到十分钟,就满头汗的小跑回来送信,“马上就到。” 这个马上又是过了十分钟,廉贞都等的快要睡着了。才见到束无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束老板真是日理万机,等闲难见一面呀!”席航笑眯眯的窝在沙发上不动,同时不动声色的抓住了言铮骤然握成拳头的手。 “我也奇怪呢?什么风把席大少给吹来了?”束无从懒洋洋的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落座,眼神不自觉的在言铮和廉贞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在廉贞身上停留了片刻,道:“谁把狗放进来了?” 廉贞两个耳朵立刻竖起来,眼睛直接就绿了,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但凡他生气,认真,发狠,或者是极度兴奋的时候,眼睛就会变成漂亮的翡翠绿,言铮最怕这个颜色!因为变成这样就表明他压制不住了! 席航避而不答,坐直了身子,“令尊的事情我听说了,节哀顺变。”他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对这起案子有些疑问,还有一些关于令兄束无修的事情。” 第一章 发现 “你有什么疑问?我亲眼看见他杀了我爸!”束无从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随后很快的平复了下去。 席航看的很清楚,勾起嘴角,“当然,这个我并不怀疑,人证物证俱在。”他故意咬重‘人证物证’这四个字,果然让束无从再次紧张起来,“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些束无修的情况,以便早日将他捉拿归案。” 束无从闻言似是松了口气,刚刚因为席航的话骤然收紧的手指也慢慢舒展开来,慢丝条理的答道:“我也只是见到他一两次而已,对他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他是在天山长大,哼,杂2种!” 话说到最后,他眼里已经满是鄙夷,束无从回过神来见席航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索性也懒得装出兄友弟恭的场面,就解释道:“要不怎么狼心狗肺的连亲爹都杀?” 廉贞在一旁竖起耳朵,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狼心狗肺? 而且从刚才开始,为什么他躺在也中枪?这是招谁惹谁了? 言铮一把按回他的大脑袋,没说你!别打岔!!! 廉贞这才不甘不愿的又趴了回去,眼睛却还盯着束无从不放。 束无从对上廉贞的眼神无端的就打了个哆嗦,就觉得一阵寒意从四面八方包围开来。他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看,“要是没什么事……” 他是要打算送客了,席航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打断他的话头直言不讳的道:“我要看束无修的东西。” 凭……束无从条件反射的就要炸,紧要关头想起刚刚席航说的话,心里明白这人就是来挟持他的!束无修的东西就那么一个破包,为了找头发早就被他翻得底朝天了,但是就这么交出去,他还有些不忿。于是话头临时一转,“没有!” “没有?”席航一脸你在耍我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束无从。 “就是没有!”束无从忽然来了底气,下巴一扬,“原本也是有的,不过出事以后,我看着闹心就叫人处理了,反正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一些破衣烂衫,束无从甚至还在那破包裹里翻出一条羊毛毯子? 谁出门会千里迢迢背个毯子?果然是精神不正常! 就一把刀值钱,还被他当了凶器,后来被束无修收走了。 他一口咬定,席航也拿他没辙,总不能自己进去搜查?况且他也没有搜查证。 “没有就算了,今天就不多打扰了。”席航起身要走,经过刚才的试探,他已经在束无从身上找到破绽了,再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收获不如回去从长计议。 言铮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他回头怒视着束无从,气的直咬牙。 廉贞和媳妇心有灵犀,单单只看脸色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当一行人走到中庭时,廉贞忽然一个掉头,开始满院子撒欢,没等束无从反应过来就见那表情凶悍的狼狗一溜烟的跑进后院里去了,顿时大惊失色。 “这二货!”言铮心中会意,廉贞这是给他创造机会呢!他面上恼怒,心里暗乐,道一声歉,一阵风似的追了过去。 Good boy! 哎……束无从没拦住,那一人一狗跑的飞快。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瞪了席航一眼,后院不仅住着张真人师徒俩,那个被绑来的人也关在哪里,这都是不能见光的事,他心急如焚,一跺脚也跟了上去。跟在身后的小助理见状也急忙跟上,老板都亲自去追狗了,他哪能还站在这里不动?而且那狼狗看上去很凶的样子,别再把人给咬了。 转眼间人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席航还站在原地,表情复杂的苦笑了一下,果然是吧! 那狼太聪明了!他担心的事情恐怕成真了。 廉贞撒开脚的一路疯跑,不过他可不是瞎跑。鼻端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他本能的追寻过来。束家宅院很大,尤其是后院,一条甬路连着一条甬路,路与路之间都隔着茂密的植物却又相互交通,跑着跑着就辨不清方向了。 他沿途碰到的几个人都被他给吓跑了,根本没人敢上前拦着。 这也太凶了! 廉贞这么一跑,惊动了不少人,束无从的助理一面跑一面打电话叫保安过来处理。一时间整座宅子里警铃大作,人仰马翻。 张真人正在后头一个安静的小院子里修养,他被廉贞伤的不轻,五内气血翻涌全是内伤,一呼一吸都觉得胸腔疼。 梁源在端过来一碗参汤,耳边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禁一皱眉。 “怎么回事?”张真人有些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扫了梁源一眼,表情有些责怪。“你是不是背着为师搞了什么小动作?” ……梁源一惊,忙道:“没有。” 张真人不出声了,端起桌子上的参汤慢斯条理的小口咽着,半晌才幽幽的吐出一句,“你还是太年轻啊!” 无论怎么圆滑老练,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些时候还是沉不住气。 梁源打师傅屋里出来,后背上都是冷汗。惊惧之后,又开始莫名的愤怒。 老不死的! 他压抑着满身戾气打算去前院看个究竟,师傅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养伤,束家目前是最适合的地方,要是被他搞砸了…… 梁源这个时候忽然有些后悔擅自抓了容深,当然,这个小念头只在他心底一划而过,连个波纹都没留下。他是很自负的人,就算是错了也不会轻易认错。 更何况他已经想好了摆脱麻烦的方法。 他朝着关押容深的地方走去,打算让人把他带到荒山野岭一扔了事。 走到半路,忽然撞到束无从的助理,对方一见是他,忙站稳脚道歉,“梁大师,抱歉,冲撞您了,您没事吧!” 小助理说话十分客气,他刚才连梁源一丝衣袖都没碰到。之所以这样客气,是束无从早先就放出话来了,要把这师徒俩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 梁源摆摆手,示意无碍,正要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前面怎么那么吵?” “哎,还不是那个什么席警官带的那条狗!”助理忿然,这么多人连跳狗都抓不住,回头老板不气疯了? 他气疯了,倒霉的就是他们地下这些人了。 梁源眉头深深皱起,席警官?搞不好这次真的惹了麻烦了。 他倒不是怕麻烦的来源及本身,只是担心事情闹大了惊动了师傅。 想到这,梁源心一沉,不禁加快脚步。他要赶在那些人之前带走容深,决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 言铮一路小跑,脸不红气不喘的跟着廉贞。他知道廉贞必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想到失踪的大哥,他心里又是一紧。 廉贞到真是发现了容深的行踪,鼻端萦绕着一缕淡淡的气息,他不会弄错,确实是容深的气息。 又拐了两个弯,迎面是一栋跃层建筑,外面看着奢华大气,在黑暗中安静的伫立着。 此时天已经黑透,这栋楼是乌漆墨黑连灯都没点。言铮跟着廉贞身后毫不犹豫的推门跑了进去。梁源慢了一步,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狼一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里。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梁源是真没想到言铮会来的这么快!!!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哪里知道这里面夹杂着束无修?要不是束无修在望京堂耽搁了这么一下,留了满屋的线索,言铮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束家来。 这个时候后悔也无济于事,短短一瞬间他心里已经转了七八个念头,只是情急之下竟是觉得那个也不妥当。 就在他琢磨的这会功夫,束无从已经远远的追了过来,没等走近先接了个电话,随后就一脸的气急败坏的转身走掉了。根本顾不得这头! 束无从气的不轻,刚刚手下来报说是有人闯进束家,而闯进来的人竟然是那个让他挖地三尺也找不到的哥哥! 他机关算尽,花了无数钱财就为弄死他,结果这人竟然大摇大摆的闯到家里来,而他还是在人家拍拍屁股走人才知道! 一想起来他就觉得胸口发闷,一口血堵在喉头上下不得。 饭桶!废物!都是死人吗?平时吹得天花乱坠说是连个苍蝇也不会放进来?现在呢? 束无从将保安队长骂了个狗血淋头,站在那里直跳脚。 席航从后面慢慢赶过来,似笑非笑的道:“束总,气大伤身啊!” 束无从瞪圆了眼睛,好像斗鸡一般直喘粗气,刚要回嘴,就听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等他反应过来衣领就被人揪住,脸上狠狠的挨了一下。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束无从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言铮顺势骑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边骂:“王八蛋!你把我大哥弄到哪去了?不说我揍死你!” 当时旁边围了不少人,束无从的小助理还有几个保镖,大伙先是一愣,再想拉架却是不成了,廉贞以一敌百将每个靠过来的人全都喝退。 这一人一狼配合默契,愣是让人近不到跟前! 最后还是席航出手强行将言铮拉开,束无从早被打成了猪头。言铮出手又快又狠,跟个小豹子似的,挡都挡不住。 “敢打我!我要弄死你!你这个贱人!”束无从狼狈万分的从地方爬起来,红着眼大吼。 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打的这样惨过,先是口不择言的骂言铮,然后又将矛头指向席航。 言铮被席航架住肩膀,手不能动,就飞起一脚踹过去,“少废话!把我大哥交出来!不然打死你!” 束无从被踹了个趔趄,一旁的小助理和保镖们纷纷涌上去接住他后坠的身体,被踹这一下疼的差点倒不上来气,嘴里还忿忿不平的大骂。搞得扶住他的小助理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我的祖宗,少说一句吧!打不过人家就别骂了! “言铮!”席航把人往后拉了拉,在他耳边低喝道:“冷静一点!” “我没法冷静!”言铮双眼通红的回头看向席航,“我哥之前被关在那个楼里,现在不见了!” ……席航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最近太忙了 陆总的存稿也干净了,正在紧锣密鼓码字中…… 请叫我天使牌打字机! 第一章 扑空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了这么久,真是very sorry! 前一段时间真是太忙了,下面会好好更新的! 谢谢大家的支持! 席航闻言直接愣住了,他想不明白,束无从为什么要绑架容深? 这两人一个是骄奢狂妄的富家子,一个是足不出户的盲人。生活轨迹堪比两条平行线,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束无从就算闲着没事也不会干这么没谱的事? 不过,他相信言铮,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一定是八2九不离十。他也不急,安抚了言铮一会儿,就转向束无从,定定的看了半响把束无从看的站不住脚。 今天这事不会善了,估计他们一时半会的也走不出去了。 席航毫不避讳的当着众人的面摸出手机给警队打了个电话,叫鉴证科的人过来。 然后就领着人大刺刺的坐在那小楼外面的桌椅上,束无从一看那楼心里顿时一个咯噔,那不就是关着梁源人质的小楼吗?他这个时候才有一些心虚,可随后一想,刚刚那个小子没在里面找到人,那就说明人八成已经让梁源给转移走了。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只要没在他这找到人,他就死不承认,警察拿他也没辙。 这么一想,他又有了底气,干脆也不回去了,架起擂台往对面一坐,直接把家庭医生叫到这来给他看伤。 两方人马以对阵的架势排列开,小院子里灯火通明,天一擦黑,束家花园里的路灯就全都点了起来,照的四周一片明亮。 谁怕谁?刚才挨打完全是因为没防备!他在心里不住的骂言铮是卑鄙小人,专会偷袭! 小助理怕自家老板吃亏,这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刚刚言铮打人的凶残模样让他心有余悸,尤其是那个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生物,看见它露出的森森白牙他就直打颤,就叫了一打保镖站在后面壮胆,以防万一。 人一多束无从心里有了底就更加有恃无恐起来,记吃不记打的一边呲牙咧嘴的吸气一边当着席航的面放狠话,也不在心里嘀咕了,张嘴闭嘴的:‘走着瞧!整不死你!’之类的,狂妄的一比那啥。 言铮看他趾高气扬的样,恨不得一脚踹死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席航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动,挑眉道:“哦?束老板好大的口气啊!”不过就是个纨绔,动真格的席航还真不怕他! 他不让言铮动,却挡不住廉贞。 这厮十分灵敏的窜出来,竟然有人当着他面说要整死他媳妇?他第一个饶不了他! 廉贞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压低身体做出攻击的姿势来,席航眼明手快,忙对言铮道:“拦住他!” 言铮也怕廉贞真的把人咬死了,忙一抬腿压在他背上,按住了之后又伸手挠了挠他脖子,这样安抚应该有效吧? 他出手和廉贞出手可是两回事。他就算在失去理智也是有分寸的,打人不过是让束无从疼个十天半个月的,要是廉贞为他出头,那束无从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束无从就坐在对面,他看的分明,那狼狗的眼神实在是凶狠,他禁不住心里打怵。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束老板,我这弟弟绝不是无地放矢的人,他说有那便是有,我劝你还是早点解释清楚,相信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如果你执意不说,到时候闹到警局就不好看了,毕竟你可是未来的束家继承人。”席航言外之意,你不说就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堂堂束家继承人竟然涉嫌绑架? 到时候束家的董事会不生撕了你!这宝座也别想稳当了。 “你!”束无从气急,像是被提着脖子的猫,怎么张牙舞爪也无济于事。席航抓到了他的软肋,人确实在他这里关着,就算找不到人,痕迹一定是有的,这是束家,不管怎样都是一身腥。他更担心因为这件事牵扯出那件更大的案子来,尤其是席航这人不好惹。 到这个时候,束无从才开始后悔为了讨好梁源帮他绑架这件事了。 真是坑爹!! 他这继承人的位置还没坐稳呢,束家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尤其束无修还逃逸在外。他更不能让自己这头先出差错,落人口实。 略略一想,他就有了决断,“这屋子不是我住的,之前借给了别人,至于他带什么人回来,我也不知道。” 束无从直接将事情推了个干干净净,他预感今天不给席航一个交待是不行了。 “那人是谁?”言铮早就按捺不住了,勉强自己耐着性子听完,束无从一说话,他就想踹人。 束无从敷衍道:“我只知道他叫梁源,其他的一无所知。” “放2屁!”言铮一拍桌子腾的站起来,眼看就要炸! “一无所知你能把房子借给他?你编瞎话也要靠点谱好吗?我才不信你们没有关系!” 席航点头附和,“确实,那人是什么来路?” 束无从暗骂一声,半真半假的道:“家里长辈介绍的,请他们回来看风水。” “他们?还有谁?”席航很敏锐,手指敲敲桌子提醒道:“别兜圈子。” 言铮则是忽然凑到束无从面前,抓着他的衣领阴测测的威胁道:“敢耍花招我饶不了你!”呜呜,廉贞应景的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眼神不善的死盯着束无从。 许是被言铮刚才打人的狠劲吓到,在加上廉贞在一旁敲边鼓,束无从后背一阵发凉,咽了口吐沫老老实实的道:“名字我也不知道,人都尊称他一声张真人,说是梁源的师傅。” 别人听见这话还可,唯独言铮听了如雷轰顶。 又是张真人!这个张真人的名字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之前的尸体藏2毒案,汤家大宅的聚魂阵还有百鬼之戮就连眼前吴家村刚刚发生的事,那一件不是和这个张真人挂满联系? 言铮暗暗磨牙,这人是属蜘蛛的吧?哪都能伸一腿! 不一会儿,张子萱和麦子文两个就开着车过来了。 张子萱进门就问,“哪里?”小姑娘进步非常快,早就成了席航的得力干将。 麦子文经过吴家村那事,现在神经大条的能跑的开小卡车,甚至觉得自己刀枪不入,无所不能。 席航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小楼,两人会意,穿上鞋套戴好手套就开工了。 他这次之所以只叫了两个人就是没打算将事情闹大,刚才吓唬人归吓唬人,要动束无从就得先扳倒束家。别看束家现在乱哄哄,而束无从又是个混账,但也是束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之一。席航最了解世家大族了,他们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家丑不外扬。 束无从就算再混账,束家的人可以收拾他,别人却不行。这是关于脸面的问题,那些人看的比命还重要。 目前以束家在灵舟市的势力,他前脚把人拘进去,后脚就会有人立刻把他捞出来,折腾一趟根本就无意义,浪费时间不说,还会被束家的老古董给盯上。 席航都懒得走这过场,就算是和束家平分秋色的本家要真的想动束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是不会妄动的。 安抚了一下时刻要喷火的言铮,他转身也跟着进了小楼。 这小楼很精致,是束无从一个姑姑曾经住过的,他姑姑出嫁后先几年还回来小住一段日子,后来跟着丈夫出国后就很少回来了,这楼就一直闲着。已经很久没住人了,但是打扫的非常干净,就是香薰味有些刺鼻。 束家房子多,大部分人都住在前院,就连家里请的佣人也是一样,就他姑姑性格安静,他爷爷特意把这一块地给给了女儿,随便她折腾。 束无从没想到事情会败露的这么快,说是梁源的人质,但是派去绑架的还是他的人,他一见席航也跟着进了去不禁有些脸色发白。 席航此人就是长辈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他打小就被他爹拿着和他比。所以束无从就算看不上席航,可也知道他是个厉害的,担心他查出蛛丝马迹来。趁着言铮也钻进小楼的功夫,赶紧吩咐小助理去找梁源,看看人到底让没让他挪走? 小助理忙不迭的答应了,这事他也有份,最起码也要按个协同的罪名。 席航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查看,待推到第三间房间的时候,推开门扇的时候感觉到门后有些异样,门扇好像撞到什么东西微微的反弹了一下,像是门后有东西。 他疑惑的退开一步将门拉回来,然后果然就见到门后不是空的。 门后站了一个人,大约三十几岁的男人,神情木然,眼神呆滞,目光毫无焦距,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偶似的杵在那里。 席航正奇怪呢,就见言铮走了过来,“你来看看。” 言铮依言一瞧,愣了一下,顿时皱起眉头,“是定魂针!” “真的?”席航表情也严肃起来,一下子想到之前被钉了定魂针的尸体,不禁暗暗戒备起来。 言铮抬手在那人脖颈处摸了半天,果然摸到了那芝麻大的硬点,那就是银针所在。 “错不了!”他把那人扳过来背对着他们,席航一眼就瞧见了那小小的红点,只见言铮手上一用劲,毫不犹豫的将那根针连根拔起。 三寸长的银针纤细如发,针尖兀自微微抖动着。言铮擦了把汗,松了口气。拔这玩意儿讲究个稳准狠,必须一鼓作气,不然这软哒哒的银针要是折在身上,那真是哭都找不着调了。 “他怎么还这样?”席航拍拍那人肩背,问了两声不见回答就问道。 言铮也不解,按说拔了定魂针人就应该恢复自己的意识才对?这个怎么就不灵了呢?他又凑上去仔细的研究了一下那针孔,忽然间神色大变,气急败坏的骂道:“这厮真是个混账!他故意扎歪了穴位!” ……席航 言铮看向席航,气得脸都变色了,“这个人真是太阴毒了,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白白的害了一个人。”明明可以扎在正确的位置上,要是扎在正确的位置上拔掉针后被控制的人还可以恢复原状。可他偏偏扎歪了! 这个被扎了定魂针的人恐怕今后都会维持这副浑浑噩噩的状态,真是造孽啊!这相当于另一种形式的‘杀人灭口’,更加的兵不血刃。 估计那个梁源早就由此打算,真是太缺德了。 想到这,他心里越发的担心起大哥来。 梁源师徒手段这么阴毒,那大哥落到他手里还能好吗? 第一章 容深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落日的余晖刚刚消失在地平线,束家大宅后门停着一辆小皮卡,车厢里放置着一个个竹筐,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蔬菜水果。 因为最近束家办丧事的原因,每天人流不断,导致厨房菜品需求量剧增。因为客人多,宅子里的佣人明显忙不过来,厨房人手更是紧张。出去采购的人明显走不开,自己出不去只好让人送货上门。 “快点,快点,先把黄瓜送过去,厨房急用呢!”厨房二管事红光满面站在门口充当临时指挥,一边擦汗一边抱怨,“怎么这么晚才到?” 皮卡司机忙递了根烟过去,连忙解释路远堵车之类的,好话说了一箩筐。 一个带着棒球帽的高个子青年闻言一手拎起一筐黄瓜率先走了进去,他帽檐压得低低的露出一截扎在脑后的小辫子,对方说什么他都不吭声,一脸沉默寡言的样子。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束无从挖地三尺也找不见的束无修。 这会要是被束无从发现他混进来恐怕会乐得开花。 束无修将手里的筐送到厨房,出来的时候趁人不备拐到了另一条路上。 他这次是打算破釜沉舟,找束无从算账。 束无从将一切设计的天衣无缝,他现在就算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这杀父的帽子是扣在他头上摘不下来了。 束无修想想就气闷,他生来就坦坦荡荡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从未见过什么阴谋诡计。在外面躲了几天将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这才找上门来。 这是他第二次来束家,转着转着就迷了路。束家大宅经过几代人的积累,占地面积宽广,没人引路他连束无从住那一间都不知道。 他这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束家的奢侈,简直浪费! 在绕了无数个树墙和花架之后,束无修早就不知道自己转到什么地方来了! 眼前是一栋独立的小楼,华美大气,就是看着死气沉沉的,像是栋空屋。 他转了一圈沿着青石板的甬路刚走几步就听前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着人还不少。束无修立刻反身折回,这附近都是低矮的绣球花丛,躲没地方躲藏没地方藏。他眼角余光瞥见那小楼,立刻毫不犹豫的闪身钻了进去。 外面几个保镖急匆匆的路过,见人影消失在一架紫藤萝花架后,他才要推门出来。 咳咳,楼上传来一阵闷闷的咳嗽声。束无修立刻警戒的躲到暗处,静静的侧着耳朵注意楼上的动静。 楼上有人?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判断失误。 咳咳,咳咳,楼上的人还在不住的咳嗽,束无修听着奇怪,那声音有点儿耳熟,可是又不记得在哪里听过了。 他蹙眉听了半响,索性放轻脚步顺着楼梯上去了。 二楼一共三间卧室一间卫生间,他在楼梯口一露头就瞧见里面卧室门前站着个人,他迅速的躲回来,应该是没有发现吧? 由于对方半天没反应,束无修满肚子疑惑,忍不住再次探头看去,这下他才发现不对,那个人直挺挺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半天不动。 束无修看出对方不对头,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都走到那人面前了,见那人还是一脸木然就跟没看到他似的。 这人是怎么回事?丢魂了? 他记得小时候和外婆一起住的时候,隔壁的叔叔在山上碰到了野狼就被吓得这副模样,跟他说话他也听不见,张着嘴瞪着眼,口水流出来都不知道。 老人就都说,这是被吓掉魂了。 束无修还想在研究研究,这时就听门里又是一阵咳嗽声,他直接伸手一推,那门就无声的开了,房间里的咳嗽声立刻就停了下来。 一股刺鼻的熏香味扑面而来,束无修差点被熏得打了个喷嚏。 他用手蹭蹭鼻子,试图抹掉那种不适的感觉同时顺便瞄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 这是一间靠北的卧室,朝向并不好,尤其是这个时间,房间里没开灯昏暗一片,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花园里的灯透过玻璃照进来的微光。借着那光他只能勉强看到床上一个人形的凸起。 既然都来到这了,不看个究竟就走不是他的性格。 束无修大步走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床上那小鼓包好像微微的抖动起来。 他更是奇怪起来,大手一抓一掀,整个被子就甩到一旁。 “怎么是你?” 被子一掀一股湿热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馨香迎面扑来,就着那不甚明亮的灯光,就见床上躺着个满面潮红的年轻男人,乌黑的额发被冷汗濡湿粘在他额头上,因为发热的关系,他呼吸急促,整个人蜷成一团,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你,你怎么到这来了?”束无修愣了半天,发现对方瑟瑟发抖,赶紧一把拉回被子将人裹住。鼻端还萦绕着那股淡淡的香味,奇了怪了,这味道淡的几乎闻不到,可混在这刺鼻的香薰味中却意外的令人不能忽略。 容深喘了几口气,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记性特别好,一听就知道这是那晚上闯到望京堂来的那个人,“你问我?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束无修眼睛瞬间瞪大,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黑暗中那双灰蓝色的瞳仁特别显眼,他有些委屈,“我带你来这干嘛?”一个两个的,都冤枉他。 咳咳,容深先是咳了几声,葱根一样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被子,“不是你那是谁?” 束无修:…… “我昏睡之前见到的就是你,醒来之后又见到你,难道说这是巧合吗?”容深忽的坐起来,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信!” 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下去,束无修见他里面还穿着他给找来的那套衣服,如今都浸了汗水潮乎乎的好像冒着热气,他赶紧捞起被子又把人裹住,这房间冷清清的看着就会着凉。 “先不说那些了,我带你出去!”束无修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容深怎么会出现在束家大宅?难道真的和自己有关系? 这就是个大火坑啊!好人掉到这里也要扒层皮! 何况这么一个……呃,他一时词穷,又看了一眼容深,正和那双漂亮的眼睛对上,越看越觉得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泓沉静的湖水,无论怎么折腾也掀不起风浪来。他觉得这人就像天山上的雪莲一样,清冷脱俗美得动人心魄。 他看了一眼又一眼,总归是自己连累了他,弯腰把人一抱,“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先把你送回家。”就算要和束无从算账,也要先把他送回去再说!不能因为自己连累无辜的人。 容深被他抱起来有些猝不及防,轻呼一声之后赶紧捂住嘴,然后伸手搂住束无修脖子默默的靠在他胸前,心里早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人就算再坏难道还能比梁源坏吗? 虽然束无修的行为没有什么君子可言,但观其言行也是很坦荡的,与其落在恶意满满的梁源手里,不如冒险跟着他走。 束无修见容深的反应,心里还是熨帖的,有种再次被信任的感觉,心说,算你眼光好。他伸手拢了拢被子道:“把手放进去我不会摔了你。”容深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的收回了手,束无修将他严严实实裹住,本来就已经发热了,这个样子出去吹了风,就更没有活路了。 折腾了这么半天,外面天色早已经黑透了,束家花园里的灯全都点了起来,后面这里静悄悄的,幸亏前院正在办丧事吃豆腐饭,所有的佣人都在那边帮忙,后院这里除了定时定点来巡逻的保镖还没什么人。 束无修心想,要想离开这里就只能趁着这个功夫了,待会前院散了宴席,就满院子都是人了,想走都走不了。 只是他前脚刚踏出门口,那一直杵在门口跟木头桩似的人却忽然拦在他面前,力大无穷的堵在门口,想要出去,万想不能。 啧,他不耐烦的看了过去,许进不许出啊? “怎么了?”容深听到他发出的声音隔着被子闷闷的问道。 束无修拍了拍他,“没事,你安心在这等我。别怕,”他说着将容深轻轻放在地上,“我马上回来。” 容深藏在被子里,本来就什么都看不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对于自己这种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一个陌生人的冒险行为,虽然鲁莽,但也是现在唯一的选择了。他赌的就是束无修的人品。 希望这次能顺利回家,不知道言言急成什么样子了呢?容深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一直老老实实的靠在墙上坐着,耳边听着一阵咚咚的闷响,像是拳头砸在肉里的感觉。他脑补了一下顿时就觉得牙酸,没一会那声音就消失了。 束无修再次将他抱起来,这次到没什么阻碍,十分顺利的出了那栋小楼。束无修抱着容深像是抱了个大卷子,虽然不费力气,但是太招摇了。他只能尽量哪里光线暗往哪里走。 两人前脚走了不到十分钟,梁源后脚就到了这里。只是有人比他更快,言铮在廉贞的带领下,已经先他一步进了小楼。 梁源一见不好,转身就走,这个时候也不管会不会挨师傅责骂了,赶紧去通知师傅。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啥叫有缘?啥叫阴差阳错? 就是作者君想让你们在一起咩哈哈哈 第一章 监视 席航的脸色在看见那个被施了定魂针的男人后,变得更加难看了。 事实上就在前几天,他去吴家村之前,他刚刚接到渔舟市警局传过来的资料。 他还没来得及和言铮说,就被他母亲急昭回家去接表姐。所以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席航心中沉吟了一下,让张子萱和麦子文收集物证之后先带那人去医院,他则和言铮干脆利落的离开了束家,一丝留恋都没有。 出了束家大门,言铮终于按捺不住满心疑问,截住席航直截了当的问道:“咱们就这么走了?” 席航四下看看,拉着言铮就上了车。言铮跟着上了车才发现,廉贞还被关在外面,正扒在车窗上眼巴巴的看着他,大尾巴搭耸在身后,看着可怜兮兮的,像是被抛弃的大狗,见他看过来耳朵还一抖一抖的。 言铮心都被他抖软了,赶紧开了后座车门把他放进来。廉贞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凑上去舔他的脸颊,言铮没什么心情和他胡闹,就抬手揉揉他的大脑袋以示安慰。廉贞这才老实起来,把下巴垫在言铮肩膀上老老实实的不动了。 席航正好刚刚挂断电话,转过头来将这一人一狼的互动全部看在眼里,他假装没看见并且全程忽略廉贞不满的眼神,道:“我刚才又叫了人过来,从现在开始要严密的监视束家。” 言铮:……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尸体藏毒的那件案子?”席航定定的看着他,见言铮点头才继续说道:“我前几天收到渔舟市警局传来的资料,他们刚刚端了个贩毒窝点,那是渔舟市第二大贩毒团伙,原本是一块极难啃的硬骨头。这次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他们出警的时候,一大半毒贩子已经莫名其妙的死亡了。而且,死的全都是这个团伙的骨干,唯一活着的几个都是些只知道皮毛的小喽啰。” 渔舟市那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身上没有伤痕,也不是中毒,现场也没有火拼的迹象,等到解刨尸体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的心脏像是被人活生生捏爆了一样,惨不忍睹。这种死法光是听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嗯,言铮定定的盯着席航,然后呢? “这次收缴的毒品经过检测和之前我们尸体藏毒案缴获的毒品是同一批。”席航见言铮眼睛越瞪越大,才继续说道:“所以,我大胆的推测,那个利用定魂针指挥尸体贩毒的人就是这个张真人,但是这个人隐藏的实在是太深了,和他有过接触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都死了。” 基本上就是死无对证,到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个张真人是圆是扁。 “所以你要……”言铮第一时间领会了席航的心思。 他默默的想了一遍,果然还是席航这个办法可行。 他们不能大刺刺的到束家去搜人,只能暗中监视。一是束家不可能答应,二是他大哥很有可能在梁源手里,要是逼急了的话,万一对方狗急跳墙那他大哥岂不是危险? 张真人的谨慎和小心程度他已经领教过不是一两次了,要么他现在就还在束家,要么他就已经逃走了,但是以他的性格必定会回来杀掉束无从等见过他的人,到时候就可以守株待兔了。 “嗯,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席航看言铮眼底浓重的倦意有些心疼。 言铮意料之中的摇头,他大哥一天不能平安回来他就一天不能安心睡觉。 席航叹了口气,“我还指望你对付那个张真人呢,如果你先体力不支,那咱们现在的这些部署岂不是白做了?” “我……” “听话!”席航揉了揉他的头,脸上是不容置疑的神色。 “……好吧!”言铮点头,随后快速的讨价还价道:“我就睡在这里!”说完也不管席航愿不愿意,就跳下车拉开后门躺在后座上。 席航无奈的摇摇头,随他去了。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瞄见那只狼正神色不善的盯着他,从刚开他和言铮说话开始,他就这样一直不声不响的盯着他。席航毫无畏惧的大大方方的回视他。 这就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博弈,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理由双方都是心知肚明。 言铮刚躺下一会儿就呼吸绵长的睡熟了,绷紧的神经让他比平时抓鬼还要浪费体力,更何况之前还胖揍了束无从一顿,耗费了老大的体力。他早就支撑不住了。 廉贞见媳妇睡熟了,用嘴扯过毯子给他盖住,才起身跳到前面副驾驶的位置,席航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听那狼开口说道:“咱们谈谈。” 席航闻言一挑眉,谈谈?一只狼一本正经的坐在他面前,要求和他谈谈。 饶是见多识广,席航也有些绷不住了。 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能成精吗? 所以,自己面前的这是啥? 束家后院里,茂密的树墙后响起一阵轻微的悉索声。束无修抱着容深健步如飞的在迷宫一样的树墙里穿梭。 真是要死了! 已经转了好几圈了,他还是没找到出去的路,束无修抬手一挥擦掉脸上冒出来的汗,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夏末的夜晚不算凉,可这个人裹着被子还是一阵阵打颤。 看他的样子已经是病了很久了的样子,束无从那混蛋!竟然都不给人看病! 得尽快送他去医院才行! 眼看着面前的树墙走到了尽头,束无从探出头观察了一番,心中暗喜,这个地方他认识! 是厨房! 呼!他长长的吐出口气来,终于到了个他认识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厨房里热火朝天的还在忙碌着,灯火通明,根本没人注意树墙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人。 束无修这下心里有了底,按照他进来的那条路可以直接走去后门。不过,他要从厨房旁边经过,要是被人看到的话就不妙了,尤其是还抱着一个大被子卷,一定会惹人注目引来盘问。 他想了想,低头扒开棉被看着容深依旧潮红的脸颊有些迟疑的道:“咱们,不能带着这个被子了……” ……容深眼角抽搐一下,他先是感觉到他吞吞吐吐的,还是以为这人改变主意要把他丢在这里了,提心吊胆的等了半天竟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好。”这又不是什么非要带着不可的东西。 束无修闻言三下两下的就扒掉了他身上的被子扔在一旁,被子一拿掉,容深直接打了个寒战。束无修把他一搂,“那你挨着我点儿。”好歹还能挡挡风。 容深什么也看不见,当然对他言听计从。况且束无修身上暖烘烘的,是个纯天然热源。 束无修整理了一下两人的衣物,又压低帽檐单手揽着容深的肩膀,半搂半抱的从厨房门前走过。 里面的人还真扫了一眼,不过谁也没在意,全都忙着各自手上的伙计。主家最近心情不好,极其暴躁,要是不能按照要求完成工作说不定会被直接开除,那个还有心情盯着外面路过的人看个不停?反正束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既然进得来就不需要他们担心。 束无修非常顺利的带着容深走到了后门口,眼见着那道铁门就在眼前,只要出去了就安全了。 嗯,容深走着走着忽然腿一软身体忍不住朝下滑倒。他自打被抓进束家就一直反复高烧,浑身虚软无力,今天更是水米没沾牙,体力早就透支光了。说实话他能坚持走这么远,已经是极限了。 束无修眼见着人晕过去,心直接提到嗓子眼,就说被子扔不得,你看这吹了风就晕了吧? 他把人打横一抱,心急如焚的四下扫了一眼,忽然看到靠墙的停车位正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而车钥匙正明晃晃的挂在车门上。他眼睛一亮,忙抱着容深走过去,把人放在副驾驶,他不敢怠慢,启动车子直奔门口。 看门的是个老大爷,眼见刚刚开进来的面包车又折了回来,就顺便盘问了一句。 束无修压低帽檐,微微低着头,“哦,忘了一样东西。” 老大爷啧啧两声,感慨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丢散落四的不稳重,但还是开了门。 束无修原本还想慢慢把车开出去,结果眼睛透过后视镜看见后面有个人追了过来,心中明白对方可能是不小心把钥匙落在了车上,现在想起来就折回来取钥匙来了。 他眉头一皱,扶起容深把安全带一扣固定住他的身体,一脚油门车子瞬间冲了出去。 后面隐隐还能听见咒骂,他充耳不闻,一路飞驰。 他这番动作必定会惊动束家的保镖,相信不出几分钟对方就会追上来。 容深是被硬生生颠醒的,头撞到车窗玻璃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束无修咧了下嘴,忙伸手过去把人扶正。 “你没事吧?”刚刚那一下撞得挺响的,一定很疼。 容深摇头,“我们到哪了?出来了吗?” 嗯,束无修有些含糊的应了一句,看了眼车窗外的旷野,有些心虚。 苍天在上,他迷路了! 容深非常敏锐的听出他心不在焉的敷衍,有些不安的缩了缩身体,车子颠的他越发的难受脸色发白的几乎要吐出来,但依旧不吭声。 束无修一直在关注着他的状况,见他眉头蹙起心里就跟着一拧。他见前面不远处正好有一条岔路,应该是通往附近乡镇的小路,连路面都是原滋原味的泥土路,他索性方向盘一转带着人就拐了过去。 车子熄了火停在路边,两旁都是一人高的玉米田。没有了发动机的聒噪田野里的蝉鸣蛙叫越发的清晰起来。 容深感觉到车子停下之后,心里就打了个突突。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真是看天意了。 是死是活全看他的运气了。 容深闭着眼睛,等着命运的揭牌。 第一章 玉髓丹 耳边先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随后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罩在他身上,束无修大手盖在他额头上,试探了下温度,道:“有些退烧了,咱们要在这里待到天亮,你能挺住吗?” 容深没有说话,肚子先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束无修失笑,“饿了?”他探身过去帮容深整理了下衣服,然后打开车门下车,道:“在这等我。” 他去了好一会才回来,在这完全陌生的地方,四周万籁俱寂,静的人发慌。期间容深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生怕自己被抛弃在这里。 在等待的时候,容深心里升腾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期盼,那种强烈的感觉将他整个人淹没,想让那个人快点回来!!!前一秒还在怀疑这个人会不会把他丢在荒郊野岭,后一秒却在无时不刻不想要他快点回来。 这矛盾的心理变化让他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之前的那场绑架吓坏了他,也可能是身处陌生环境的不安,让他内心滋生出一股奇异的依赖。 直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车门被人拉开,束无修略显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可这不算大的声音落在容深耳边不亚于惊雷。 那一瞬间好像一道光在他脑海中炸开,让他忍不住的朝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扑去,手紧紧的抓着对方的衣襟,那一刻他所有的不安都被抚平了。 …… “还能走吗?”束无修低头看着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不说话的人,干脆也不等他回答直接就把人往怀里一抱。 直到脸颊被温暖的火光照耀,容深才回过神来,好像置身在火炉边上,身体暖洋洋的。 束无修在车上拿了垫子给他坐,两人面前升起一摊篝火。束无修安置好了容深挨着他身边坐下,手里的树枝上插着两穗嫩玉米。 他竟然这么快就升了一摊篝火? 容深有些惊讶,他没有野外生活经验,但是不代表他不懂。 束无修不仅捡了一些枯树枝在玉米地旁边的荒野上升起篝火烤玉米,火堆下甚至还埋着几个小土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在我家乡是每个人必备的生存技能。”束无修微微一笑,终于见到这人有点不一样的表情了。 容深:…… 沉默了一会,只有篝火发出荜拨荜拨的声音,束无修忽然转头道:“你还冷不冷?再靠过来一点吧!” 容深依言往他身上一靠,束无修伸手一揽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你们这些城里人……”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吐出两个字,“真瘦!” 露出来的脚踝就跟脆藕似的,又白又嫩,怕是一撅就折。 “你看我们牧民那个不是壮的像头牛?”束无修感觉自己有些唐突了,就自顾自的挠挠头转移话题。 “牛?”容深仰头满眼的疑惑,他只在书上看到有描写牛的,他喝的牛奶,吃的牛肉,都是牛身上的,可他却不曾见过真正的牛,连摸也没摸过。 “你没见过?”束无修语气相当惊奇,随后想到这人眼睛是看不见的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有机会我带你去我家乡。风吹草低见牛羊,那才真是天远山高一望无际呢!” 容深在脑海里想了一下那副画面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眼底盈满星光,他又问道:“那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好像入室抢劫的匪徒一样,让人不得不怀疑。 束无修嘲讽一笑,将手里的玉米翻个个面,边烤边道:“哼,你当我想来?我不过是来完成我娘的遗愿,谁知道……”谁知道惹上人命官司,这下能不能回家还两说呢! 容深听出他话里的不愉快,就不敢在问了,趴在他膝盖上沉默了半天。束无修才再次开口道:“之前的事对不起。” 他没特只哪件事容深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就摇摇头,“都过去了。” …… “你记住,我叫束无修。约束的束,无用的无,修养的修。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只需要记住我没有杀人。”无论他最后能不能顺利洗刷冤屈,他都不想给容深留下不好的印象。 “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去。”这黑灯瞎火的他又是第一次来灵州市,根本就不认得路,与其乱开一气不如等到天亮再说,尤其是他刚刚引火的时候发现汽油也不多了。 嗯。容深轻轻的嗯了一声,他其实想说,我相信你。可他是个感情内敛的人,这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好沉默用行动来表示。 两人分吃了烤玉米和烧土豆,可能是饿狠了关系,容深觉得自己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玉米和土豆! 玉米甜嫩带着一股焦香,小土豆又软又糯,他吃了好多!胃里有了食物,身体也有了力气,又待了一会,束无修扑灭了篝火抱着他又回到了车里。 “时间还早,睡一会吧!”束无修把车窗关严实,怕他冷甚至又开了暖气。 而此时距离他们不算太远的束家大门外,马路边停着的一辆SUV里面,一人一狼正对峙着。 “谈谈?谈什么?”席航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怯,对面坐着的就是一野兽,根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人、兽有别。 这已经不是性别相同的问题了,这分明已经跨越了种族了! 这样想想,这家伙的阻力可比自己大的多了! “他是我的!”廉贞开门见山,明明白白的表达自己的不满,那可是我认定的媳妇,别老用你的爪子碰他! 嗤!席航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他之前没想和一头畜生斤斤计较,就算他公然的表明自己的独占欲,处处和自己做对,他都没想把他怎么样。 这会一听他开口说话,心中那若隐若现的想法落了地,这分明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于是就毫不客气的打击他,“你有什么证据?你说是就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呜~廉贞果然被他激怒,眼神凌厉的露出尖锐的犬齿。 席航抱着肩膀慢丝条理的挑挑眉,往后座扫了一眼,“你确定要在言铮面前咬我?” 廉贞被他气得火冒三丈,又被他一针见血的戳中痛脚,他还真不敢再言铮面前咬人。 席航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没在继续招惹他。 他心里纷乱如麻,毫无疑问他是喜欢言铮的,打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少年。可当初他懦弱的退缩了,现在终于鼓起了勇气,可他还有机会吗? 席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刚刚那点快意也都消弭不见了。 呈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呢?到最后他还不是个失败者? 廉贞酝酿了一会情绪,狠狠的瞪了席航一眼就轻手轻脚的跳回后座,示威似的在媳妇脸上舔了好几下才偃旗息鼓。 他思前想后,怎么都无法安下心。 这就是个超级大电灯泡,不处理掉不行!可是打又不能打,媳妇肯定会护着,骂也骂不过,刚刚就被气了个七窍生烟。他又不能滥杀无辜,真是憋气。 廉贞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还得小玉出马。 对,就让小玉去对付这个大灯泡!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一想到小玉会把席航收拾的哭爹喊娘,廉贞忍不住发出两声得意的哼哼。 而此时被领主大人给予厚望的军师小玉正在砚台山的大山洞里翻箱倒柜,锅碗瓢盆摆了满地,到处一片狼藉。 玉髓丹到底搁在哪了?廉翩你这个混账!小玉一边跺脚一边骂。儿子也不养,自己玩失踪,偌大个砚台山说扔下就扔下。幸好廉贞不像他那样没责任心!不然自己一定会早衰! 廉翩就是廉贞的亲爹,素来大大咧咧不修边幅,总是把东西随便乱放。要不是他一时手松把领主信物借给言家也不会落到别人手里,还害的言家家破人亡。 虽然责任不全在他,可这笔烂账也够让人头疼的了。 小玉坐在一堆狼藉里,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玉髓丹到底会被放在哪里? 廉贞被张真人的邪咒伤到,到现在还不能化形。 修炼了那么久才得到人身,迫不及待的下山娶媳妇,结果被一朝就被打回原形。 这等惨剧,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 唉,小玉扶着额头长叹口气。 希望玉髓丹会有用。应该会有用的,那毕竟是万年玉髓精华啊! 他烦躁的躺在地板上,十分没有形象的扑腾着手脚。 哗啦一声轻响,手无意间划过床底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小玉好奇的坐起来把那东西扒拉出来,原来是一只巴掌大小的木盒。 乌突突的上面蒙了一层灰,也没什么奇特的。他心不在焉的打开一看,一股柔和的光芒自盒中散发出来,小玉眼睛越瞪越大,嘴里都能塞得下一整个鸡蛋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 “师傅。”梁源跪在张真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垂头不语,暗中却把牙都要咬碎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言铮他没捉弄到,反倒连累自己受罚。 张真人摇了摇头,“现在罚你也无济于事。”他和廉贞斗了一场几乎是两败俱伤,这会还没喘过气,这颇有心计的徒弟就给他惹了个麻烦回来。 他心里算计了一下,束家是不能待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束无从是个虚张声势的人,估计这会早就把他们师徒卖了出去。 张真人思付良久,从宽大的袖筒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瓶口封着黄签隐约还能看到红色的朱砂痕迹。 “把这个放出去。”这里面的东西一旦放出来不见血是不会罢休的,有了它拖延时间,就算那言家小鬼发现了想要拦截也会力不从心。 “是。”梁源这次老老实实的接过东西,不敢再造次了。 不多时,束家大宅里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连睡在车里的言铮都被惊醒,一轱辘坐起来,还因为起的太猛头撞到车顶疼的他直吸气。 第一章 邪物 言铮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一股不太妙的味道,他神经霎时紧绷的像琴弦,与生俱来的直觉让他紧张不已。 已经好久未曾有过这种感觉了,那种让人头皮发麻后背寒毛直竖的威胁。 言铮心中一凛,忙推开车门下去,三步两步的往束家冲!席航动作比他还快,这会已经到门口叫门了。 天上月明星稀,一片银光轧地,视野十分清晰。 束家迟迟不开门,而那铁门足有三米高,全部精铁打造,看上去美观又实用,相当的结实。别说他们两个人,就算是用车去撞也不见得一下就能撞开。操控大门的开关在门房里,只能从里面打开。 言铮急的跺了跺脚,四下扫视打算翻个墙什么的。 “媳妇往后退!那东西过来了!”廉贞一直护在言铮身后这个时候忽然又跳到他身前,他敏锐的嗅到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黑暗气息从束家门里慢慢逼近。 言铮也顾不上这会廉贞怎么当着席航的面开口说话了,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门里的那个东西吸引了。 明晃晃的月光下,就见束家通往大门的主路上,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蹒跚而来。那影子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黑色雾气,看不清楚是什么模样,隐隐约约的能看出他手里捧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正不断的往嘴里送着,好像啃苹果一样,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不绝于耳更显得月夜静谧,听的人牙酸,无端的毛骨悚然。 席航眼尖,见那东西走过的地方淋淋洒洒的滴了一地的血点子。可见那东西捧在手里啃的绝不是什么苹果! 三人默契的往后退去,这东西打眼一看就邪性的很,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来路。估计是那个张真人不知道用什么邪术练出来的东西。 言铮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黑影,同时手伸到腰包里摸出符纸来,“廉贞,你去后面。”事到如今也不用瞒着席航了,反正这货已经在他面前说话了。 席航听他叫出名字,眼角一抽,知道言铮这是跟他挑明了。心里又是一阵暗沉,看言铮的样子明显是早就知情并且已经接受了的。 言铮倒是没注意他的小情绪,全神贯注的密切注视着那黑影。束家是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的,这必定是张真人的障眼法,至于有什么用? 多半是来牵制住他们的,这是要给他们自己制造逃跑的机会。 廉贞不想去,挨在言铮腿上蹭来蹭去的耍赖不走,怕自己一离开万一中了什么调虎离山计怎么办? 天大地大,媳妇最大!万不能在让媳妇受伤! “快去!”言铮拍了拍他的大脑袋,咬牙切齿的催逐,“别让他们跑了!”他真是恨透了张真人师徒俩。 两个败类! 事实证明,廉贞还是蛮有妻管严潜质的,万般抵赖没有用之后嗷呜一声就绕到束家后院去了。非常听话! 席航用眼神制止了逐渐靠过来的便衣警员,示意他们先不要靠近。说着话两人又后退了一些,那黑影已经来到门口的铁门前了。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全都看着那东西。 夜风拂过,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让人几欲作恶。 吼!那黑影嗓子里忽然发出一声低吼,两只熊爪一般大的手掌猛的抓住门扇用力摇晃,坚固的铁门不堪重负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没两下就轰的一声被拆了下来砸在地上。 黑影闻到活人的气味忍不住兴奋起来,迈开步子就朝着人多的地方奔去,地面被他跺的都跟着晃了几晃。 言铮甩手就是一排符纸浮在他面前,像是一道屏障将污秽之其隔绝开来。凡是碰到那股黑气的符纸呼的一声燃烧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那黑影胡乱的挥舞着手臂,一排符纸被他打的七零八落,眼看就全军覆没。 不过,那黑影身上附着的黑色雾气倒是被符纸烧的七七八八了。那黑影的真面目也暴露在月光下,待看清那黑影的真面目后不止周围的便衣警员胆战心惊连席航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姑且算是一张脸吧!整个头部好像泡发的馒头,大的超乎寻常,烂的直掉皮。五官基本上已经没法看了,眼眶只剩下两个黑窟窿,鼻子上的软骨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嘴唇就更不用想了,整排的牙齿都支在外面,加上刚刚啃了一颗人心,看上去血肉模糊,连胸前衣襟都是一片淋漓的殷红。 这是张真人炼出来的邪物,非人非妖,力大无穷,喜食人心,见人就掏心,不知饥饱永远不知疲倦。 言铮没想这几张符纸就能制住这东西,先打散它身上附着的戾气和煞气,才好进行下一步。 他身上除了符纸没带法器,这下手无寸铁,想要对付这东西就只能硬拼了。言铮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样东西,他迅速退下手腕上笼着的一串一百零八颗的玉质手串,拆下一颗珠子之后毫不犹豫的掐了个手决催动体内灵力,渐渐的就见他食指指腹上慢慢的凝聚了一滴殷红的血珠,那是他心头血,精华中的精华。这一滴下来不知道要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来。 言铮不常用这招,频繁使用心头血太伤身,他小时候体质不好,长大后才慢慢补回来。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将那滴珍贵的血珠滴到那比黄豆粒还要小一圈的珠子上,顷刻间就见那滴血融进珠子里消失不见了。下一秒绿色的玉珠子里透出红润的色泽,整颗珠子发出耀眼的光芒。 言铮抬手将那枚珠子弹了出去,小小的玉珠子好像离弦的利箭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光芒瞬间消失在那黑影的身体里,言铮弹出珠子后就马上结印,手指灵活的结在一起,不断变换着手势,嘴里念念有词。 破! 随着他声音消失,那黑影身体里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破声,众人猝不及防,下意识的躲避,再睁开眼睛时就见那黑影半个身体被炸飞,硕大的脑袋被炸歪晃晃悠悠的挂在仅剩下一半的肩膀上。 “席队长……”一个便衣警察凑到席航跟前,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依旧不断朝着人群走去的黑影叫道。 这他娘的是啥东西?都剩下半个身子了还不依不饶的要吃人? 席航来不及回答他,就见言铮脸色苍白身体一晃就要栽倒他赶忙将人扶住,“没事吧?” 言铮摇摇头,眼睛一直盯着那黑影,眉头皱的死紧。张真人炼出来的东西和他人一样难缠! 他正要打算再次如法炮制一番,就听旁边有人惊呼一声,他循声抬头一看,就见廉贞从束家大宅里飞奔出来直奔着那黑影扑去。 众人就见眼前一花,也不知道那狼犬是怎么弄的,就觉得他从那黑影头顶跳过之后,那黑影就好像一团散了架的人体模型,破破烂烂的掉了一地,一动不动了。 廉贞这一趟一无所获,张真人师徒俩早就没影了,他飞快的赶回来帮助媳妇。捣毁了那污秽的东西之后眼见媳妇软绵绵的靠在席航身上,他不爽的发出低吼。可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还不能恢复人形,就算想要抱着媳妇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真是沮丧! 席航顶着廉贞威胁的眼神视而不见,一把打横将人抱到车上,“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言铮摇头,“你赶紧去束家看看,趁机帮我看看大哥还在不在?”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走路了,不然非要亲自把束家翻个底朝天不可。 席航见他坚持,留下廉贞陪他,就带着手下去束家查看。那黑影是从束家大宅里走出来的,从它啃的东西看,再加上之前那声惨叫,里面必定是死人了。 廉贞蹲坐在言铮面前,眼里满是担忧,见媳妇面白如纸的躺在那里闭目养神,也不敢打扰他,安安静静的陪着,时不时的凑上去舔一舔。 言铮被他舔醒睁开眼睛,勉强露个笑脸,伸手摸摸他的头,还没等手收回去,人却已经又昏睡过去了。 心力交瘁外加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强行逼出心头血,言铮没有当场昏倒已经很不错了。 席航带着大队人马在束家忙了一宿,真个的翻了个底朝天,但是依旧没有发现容深的踪影。 他疲倦的揉揉额头,心里祈祷,容深千万别是被张真人师徒俩带走了。正想着,一眼看到束无从打门口走进来,这厮昨天被言铮一顿狠揍,脸上还挂着彩,这会面色发白有些神情恍惚的晃悠过来。 束无从看见席航眼睛一亮,好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就找到了主心骨,直接凑到近前,有些急切的问道:“怎,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张真人放出来的东西吓到他了,尤其是在亲眼看到被那东西挖出心脏的佣人尸体,他更是坐不住了。 这种诡异的玩意儿简直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请神容易送神难,谁知道那师徒俩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他深深的感觉到不安,这就是引火烧身啊!就连亲手杀了自己亲爹他都没有这样惶恐过。 当时也是一时血涌,头脑发热,反正他爹已经是病入膏肓,拖着一口气不咽就是为了见那个杂2种,好好的束家竟然要分出去一半?束无从当然不甘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简直鬼迷心窍了一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拿着束无修的刀杀了人了。 他当时不是不怕,简直是怕的要死!可人已经被他杀了,冷静下来之后,他只有继续走下去。 根本就没有退路! 但是在亲眼见到昨晚上的事之后,他忽然醒悟过来,他爹是他亲手杀的,那他爹的鬼魂会不会回来找他算账? 束无从心中有鬼,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就开始草木皆兵起来。 第一章 回家 黎明时分,太阳将出未出,天际一片清明,寒露浓重,空气里带着渺渺的湿气。四野里静谧安逸,连草虫都消了音。 束无修透过车窗看着即将破开云层冒出头来的太阳沉默,他在天山看过好多次日出,站在山顶,迎着烈风,看着天边太阳缓缓升起,一大片云海被染上浓重的色彩,红霞漫天,那种波澜壮阔是现在无法比拟的。 天亮了,他转头看了看正靠在副驾驶上睡的安然的人,眼神不由自主的温柔起来。 天亮了就该送他回去了。 束无修心里有些不舍,缘分这东西就是如此奇妙,有些人哪怕只见了一面却像认识了一辈子,而有些人虽然是血亲却形同陌路。 他伸手摸了摸容深的脸颊,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手上的厚茧划破那薄的几乎透明的皮肤。 真想带他一起去天山看日出。 容深觉浅,被他一碰‘唔’了一声就要醒来。眼见他头晃了两晃眼睛就睁开来,束无修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的手还在人家脸上贴着呢! 他怔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过来,直接拍拍容深的脸颊,“醒了?送你回家!”然后趁着人还迷糊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收回手。 “我送你到哪?”即使心里舍不得,束无修还是启动了车子。 发动机突突两声,车子拐上大马路,容深想了想道:“我想先打个电话。” 束无修点头,一路将车子开到城郊,附近都是棚户区,低矮的楼房夹杂着些许平房,越到近前车越多,人流不息,摩肩接踵,前方堵了一大溜。原来今天是星期天,这附近有个集市,是个旧货市场,连马路两边都被摆满了小摊子,一眼望不到头。束无修扫了一眼,见摆出来的除了旧衣服,旧家具家电,二手工具等之外,还有卖水果蔬菜鱼肉并小猫小狗的。没有什么特别新奇的玩意,一切都以生活必需品为主。 他看了浑不在意,在他家乡有很多这样的集市。容深听到声音却是一副好奇的样子,耳朵贴在车窗上聚精会神的听着外面的叫卖声。听着那纷乱嘈杂的讨价还价声,他竟然笑了起来,好像很新奇的样子。 束无修看他的样子不禁心软起来,同时又有些心疼,他看到旁边学校门口有个刚刚空闲出来的车位,直接把面包车□□去,然后拉着人就下了车。 口是心非的解释道:“前面太堵了,我们走过去吧!”其实就是想要和他多待一会。 容深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被街上的热闹吸引,束无修说走过去他也完全没有异议,心里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 束无修抓住他的手在前面带路,脸有些红时不时的偷偷回头看上一眼,这人大病初愈,脸色苍白,几天的折磨让他生生的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更显得怯弱不堪。好在他手心微凉,高烧已经退了,就是偶尔还咳嗽几声。 两人走上马路,这边人更多,再加上路旁的小摊子,几乎是人挤人。容深被撞了一下,下一秒就被束无修揽在怀里。 他抬头笑笑,轻声道谢,下巴就抵在他胸膛上,整个人近在眼前他一低头几乎就能亲到这人白皙的额头。 束无修直接看呆了,傻傻的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一动也不动。 他知道容深长得好,那张脸精致漂亮,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没有一处是不好的,但是没想到他笑起来是那么的……勾人。让他的心狠狠的一悸,胸腔里有些呼吸困难的刺痛。 直到容深仰起头揉着肚子小声的说饿了的时候,他才猛的回神。 “前面有馄饨吃,走!”他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明知道容深看不见他但还是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了,手紧紧的扣在他肩膀上,带着他大步的朝着不远处的馄饨摊走过去。 那小摊子非常小,只有一张桌子,卖馄饨的是个老大爷,笑眯眯的现捏了两碗馄饨下锅里煮了起来。 束无修扶着容深在那简陋的小桌子旁坐下,让他紧紧挨着自己,他怕街边上人来人往的碰到他,就把人护在里面,手一直搁在人家腰上没拿下来过。 小馄饨很香,老大爷常年在这里摆摊手艺熟能生巧非常好,馄饨皮薄馅大,熬得发白的骨头汤里用料很足。翠绿的香菜末,粉白的小虾米,大块的紫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束无修低声的询问容深要不要辣椒和醋?帮他加好调料才西里呼噜的吃自己那一碗。 容深确实饿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连汤都喝光了,感觉身上发热出了一层细汗,通体舒畅。 束无修平时吃东西都飞快,今天却落到了最后,慢腾腾的磨蹭着,一边吃一边看着身边的人,心里小鹿乱撞,噗噗的直冒泡。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但是意外的很美妙,能让他心情愉悦。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饱了吗?”一碗馄饨再慢也不可能和吃满汉全席一样没完没了,束无修吃完直接用手背抹抹嘴,抬眼看到容深额头上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别动。”抬手要帮他擦拭,结果手一抬起来才发现脏的很,忙把衣袖抻出来替代。 束无修一直带着人把这临时的集市从头走到尾,兜里仅剩下的几十块钱全都给容深买了各色吃食,棉花糖,烤玉米,烤地瓜,穿在竹签子上的剥了皮切成块的哈密瓜…… 容深一边走一边吃,吃不下的就递给身边的人,束无修自会笑眯眯的帮他解决掉。 一条街走到尽头,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兴奋的脸颊发红,眼睛熠熠生辉。 束无修把人领到前面不远的加油站,这里距离集市有一段距离,人比较少。容深在加油站的便利店里给言铮打电话,等待电话接通的这一会功夫,束无修就站在旁边定定的看着,他内心无比希望这通电话打不过去,或者对方不接,或者是忽然断线,停电也行。 只要能在多待一会儿就好。 但这注定是奢望,就算天崩地裂他也要把人安全送回去。 因为,因为他是个通2缉2犯啊! “喂?言言。”容深咬着下唇,有些激动。 “大哥?”言铮比他更激动,直接跳起来差点掀翻了桌子,“你在哪?” ……容深愣了一下,捂住话筒转头看向束无修的方向,轻声询问:“这是哪?” 束无修恍惚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容深是看得见他的,回过神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忙答道,“城郊光明加油站。” “哥你在和谁说话?你身边还有谁?”言铮努力的屏息,恨不得化身电波顺着电话线直接传送过去。 “嗯?”容深报了地址听见那头问又看了一眼,低声答道:“一个朋友。”就算不用眼睛看,也知道站在他面前给他遮挡阳光的这人就是束无修。 言铮急匆匆的挂了电话,带着廉贞夺门而出与迎面进来的席航撞了个满怀。 “快快快!城郊光明加油站,我大哥在那!”言铮抓着席航的胳膊有些语无伦次。 席航满手都是外卖,也顾不上问为什么容深会在城郊的加油站了,一听也脚不沾地的跟着他走了。 这边容深挂了电话,低下头,半天才道:“我弟弟一会儿来接我。” 嗯,束无修不说话也不动,杵在他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两人就这样站在那里,谁也不动地方。 便利店的店员是个年轻小伙子,好奇的看着两个人,半天也不见动弹,终于忍不住说道:“要不?两位到那边坐一下?” 他旁边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姑娘闻言立刻就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多事! 束无修拉着手把人引到窗前的座位上,见他嘴角粘着一块棉花糖渍,还顺便帮他擦掉。 小姑娘眼冒金光的盯着两人,死死的咬住拳头,不然真怕自己会尖叫出来,真是好帅!好帅! 那个穿着黑衬衫的明显是个混血,个子好高,皮肤好白,眼睛竟然是那种邪魅的灰蓝色!!!重点是,这个大帅哥的眼神好温柔好温柔哦! 天呐,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溺毙在他的眼睛里!! 小姑娘思维发散,脑补的停不下来,什么混血杀手,异国王子,分分钟就一万字简直不要太鸡血!!!兴奋的有些淡淡的酥麻。 还有另一个!!!妈蛋的,怎么长得那么好看? 她荡漾的停不下来! “赌十块钱!!!麻痹他一定是个病弱受!!!”小姑娘抓着同事的胳膊激动的死劲掐。 “什,什么?”小伙子被掐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东西? …… 束无修陪着他坐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离开,他站在容深面前,最后看了一眼,道:“我走了。” ……容深。 容深只听到一阵门响,再想找人已经没影了。 他怅然若失的坐在那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刚刚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失落。 窗外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车门被大力甩上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便利店门被撞开的声音,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终于来的他面前。 “哥!”言铮激动的一把抱住容深,眼角发红,泪湿于睫。 束无修远远的看着容深和弟弟见面,被扶着上了车,直到那车消失在他视野范围内,他才转身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容深简单的跟言铮讲了失踪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束家大宅,但是他相信不是束无修把他绑去的。 言铮在听到梁源的名字后就知道这一定是张真人师徒搞得鬼!还好大哥平安无事。 “大哥是谁把你带到这的?”到底是谁会好心的把他从束家带出来?言铮毫无头绪。 “……束无修。”容深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那人的名字。 谁?言铮惊叫出声,竟然是那杀人犯?他怎么会那么好心? “他不是杀人犯。”容深皱眉纠正他,那人要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怎么会这么细致的照顾他? 呃……言铮语塞。 作者有话要说:  病美人大哥一定是happy ending! 第一章 纠结 席航听了倒是没多惊讶,“不是凶手?” 嗯,容深郑重的点头,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我相信他。” 席航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里却已经快速的盘算起来。 他早就安排人重新查证起来,只是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还没来得及处理。 席航开车一路将言铮兄弟俩送回家,看着廉贞亦步亦趋的跟在言铮屁股后头打转,心里就止不住的发堵,胸口好像塞了一团棉花,让他喘不上来气。 原本想要进去坐坐的心情也没了,淡淡的抛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恩恩,言铮点头如捣蒜,找到容深,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双眸神采奕奕,一扫之前的颓废。 席航启动车子的瞬间,忽然听到里面发出一声惊呼。他本能的转头看过去,就见到一抹纤细的身影,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小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言铮看见小玉也非常惊讶,他回来了,说明廉贞有办法恢复人身了!!! 高兴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言铮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连说了三四个太好了太好了! 那两人应该是言铮心里最重要最关心的人了吧?席航无奈的笑笑,开车掉头离去。 言铮高高兴兴的去给容深放洗澡水,廉贞蔫蔫的趴在门口地垫上,满脸不开心。 小玉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抱着肩膀凉凉的道:“出息!不就是个情敌吗?你看你那熊样!” 廉贞兀自生闷气不搭理他,甚至还把头转向另一边。小玉压根就不知道那混蛋趁着他身体不方便占了媳妇多少便宜去? 想想就想咬人! “行啦!交给我处理。也就这点儿出息了。喏,把这吃了!”小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将手里一颗发出润泽光芒的小珠子塞进领主大人嘴里。 按理说,情敌这种东西要自己解决才算能耐。只是目前,情况比较复杂。小玉低头看着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领主大人发愁,这副模样怎么斗?用爪子把人拍死吗? 时间不等人,仅仅只有玉髓珠还是不行的,必须尽快赶回砚台山闭关修炼。 只是现在要廉贞跟自己回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固执的家伙。 唉,小玉叹口气,还是先帮他把情敌解决掉吧!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把言铮也带上。 席航回到警局的时候,麦子文老远就迎了出来,对他挤眉弄眼的一脸我有话说的模样。 “队长!”麦子文压低声音直接把人拽到消防通道里,“那个束家的大少爷在这里等你呢!” “等我?”席航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这是被昨天的事情吓到,跑到这里抱佛脚来了。 “队长怎么办?”麦子文还在追问。 席航转身就走,“怎么办?凉拌。” 他若无其事的大步走回自己办公室,离得老远就隔着玻璃门看见束无从正坐在里面等他,坐卧不宁的一会儿就站起来走一趟,朝着门口看看。 束无从现在的心情跟十盼红军也差不多了,见到席航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席队长,你回来了。” 席航没理他,目不斜视的走到自己办公桌后坐好,又自顾自的打开一瓶矿泉水。 束无从几次搭话都没找到机会,心里恨得牙根直痒痒。知道他这是故意在刁难自己。 “束先生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席航喝完了水放下水瓶后好像才看到束无从似的问道。 呵呵,束无从干笑两声,在他面前坐下,道:“我想寻求警方庇护。” “哦?为什么?”席航身体前倾手肘支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一脸的疑问。 “因为有人要杀我。”束无从恶狠狠的补充道:“就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要杀我。” “是吗?”席航一挑眉靠回椅子上,“可以,我马上就安排人。” ……他答应的这样痛快到让束无从愣住了,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席航直接下逐客令,“就这事?那束先生可以回去了,我还有事情要忙。” “那个……能请昨天那个言,言先生一起来吗?”束无从脸憋得通红,他心里万般不愿开口,但是为了身家性命不得不委曲求全。 没办法,他已经把人给得罪了,他要去请言铮绝对会被打出来。但是这个人的能力他已经见识过了,他就相信他!昨天的事他亲眼目睹,这会就是给他找别人他反而信不过。 席航忽然乐了,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你在开玩笑吗束先生?言铮并不是我手下警员,我没权利要求他到场。” 束无从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脸色涨红,因为他和言铮之间的仇结的有点大,绑架人家亲哥什么的,能帮他才怪!所以才求到席航身上,没想到席航却跟他装傻。 “我可以出钱,多少都行。”束无从有些恼羞成怒,他已经够低三下四的了。 “束先生你怕的到底是人还是……”席航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了一阵,束无从期待的眼神犹如实质,直到他觉得胃口吊的差不多了,才断然拒绝道:“抱歉,这不可能。” “你!”束无从气了个倒仰!知道这事不成了立刻翻脸甩袖子就走。 席航眼见他出门,马上召集组员开会,他已经和局长打过招呼把束无修的案子移交到他这里。 麦子文调暗会议室灯光,在投影仪上放案发现场的照片,张子萱在一旁解说,“死者是一刀毙命,凶器是一把长刃尖刀,刀刃微微带弯,类似大号的腰刀。” “我觉得束无修还是有杀人动机的。”幻灯片放完之后,麦子文拿起束无修的资料夹翻开来,觉得这家伙的童年一定过的很辛苦。 束无修从小长在天山,那地方对一个孩子来说应该不算什么舒适的生活环境。他外祖母是俄罗斯人,他母亲是个非常漂亮的混血美人,这一点从束无修的长相上就能看出一二。 当年,束家老爷子还没发迹的时候在新疆讨生活,那个时候他只是个毛头小子,遇见了束无修的母亲一见钟情。一番热烈的追求后终于打败其他追求者抱得美人归。 然而幸福的生活总是过得飞快。很快束老爷子为了赚钱和人合伙倒卖皮货,闭塞的天山资源非常丰富,苦于没有销路,好多珍贵的皮毛都卖的很便宜。甚至用几斤盐巴就能换一张漂亮的白狐皮。 束老爷子很有生意头脑,抓住机会狠赚了一笔。 对一个有野心的穷人来说,钱当然是越多越好。直到有一次他因为倒卖皮毛回了内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他走了不久之后,束无修的母亲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会一去不复返,满心期待的生下孩子。可等到孩子都会说话了,人还没有回来。在那个电话还没有普及的年代,束无修母亲因为住在牧区,连通信都很困难。 漫长的等待消耗掉了她年轻鲜活的生命,在束无修五岁的时候,她香消玉损,一命呜呼了。到死还在惦记着那个早就杳无音讯的男人。 束无修出生就没见过父亲,母亲又早早去世,他是外祖母带大的。他的生活水平和成长环境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束无丛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别的孩子在撒娇玩耍的时候,他却抱着小羊羔在喂奶。 他心里怎么能平衡? “这都是你的主观臆测!”张子萱显然不同意麦子文的观点,她捻起一张束无修的照片,啧啧两声道:“我看他这样子到不像是个心胸狭隘的。” 麦子文心说,你还不是看人家帅才这样说? 不知道到底是谁主观臆测!他嘀嘀咕咕的嘟囔一句,也不敢放开了跟张子萱吵。 席航一直没出声,靠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队长?队长?” 麦子文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见全体组员都在看他。 席航道:“先找到人再说!今天已经很晚了,”他看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六点半了,“就先到这里吧!下班!” 他说完拿起外套率先下楼去了。 麦子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用手肘捣捣张子萱,“唉,队长不太对头了?你说他怎么了?” 张子萱白了他一眼,“你这么八卦怎么不去做小报记者?”说完也不看他一眼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夹转身就走。高跟鞋用力刨地的声音听的麦子文都替她脚心疼。 “不是?我招她惹她啦?”火气这么大?麦子文眉毛拧在一起,摊着手问周围的同事。 大伙都笑着打趣,然后纷纷撤离战场,跟脚底抹了油一样,跑的飞快。 席航心情很不好,酸的都冒泡了。但是又怪不了别人,问题出在他身上,怪谁呢? 怪他不敢表露心迹?他长叹口气,终于深刻的理解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家族的分量太过沉重,好像一把枷锁牢牢的套在他身上,他在享受优越生活的同时就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他爷爷是不会同意他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的,他又不想忤逆长辈。尤其是他和爷爷感情还很好,爷爷从小到大对他的期望一直都很高,他选择当警察已经很任性了,他不想让老人家再次失望。 席航最痛苦的时候也曾经想过离开席家这个可能,可也只是想想而已,只要他一天姓席就永远也别想脱离出去。那层层的阻力是他无法冲破的! 首先,他自身的责任感就会先将他压垮,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出手! 他从来都不是个洒脱的人,拿得起,放不下。 席航车开到一半看到一家酒吧,都已经踩过去了,几秒钟之后,车子又倒了回去。 他现在真的需要酒精麻痹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想去游泳,但是,我不会呀! 第一章 兔子 席航心情不好,尤其是看到言铮对廉贞的态度之后,他彻底的死了心。 廉贞变成一只狼,言铮都能坦然自若的接受。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分开那两个人! 呵呵,席航苦笑一声,仰头将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再来!” ……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眼前看什么都是双影,席航有些头晕的趴在那里,埋在手臂上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颓废。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败于自己的胆怯与退缩。 以前也知道没可能,可那个时候总会有些希望的,哪怕是十分微弱的希望,有一天自己敢站出来表白…… “喂?”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拍在席航的肩膀上,很不客气的推了推,“起来!” 席航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眼前就像蒙了一层雾似的,什么也看不清。 “真是个情种!”小玉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凑到他跟前吐气如兰的低声问道:“看我是谁?” ……席航死劲的晃了晃头,尽量的稳住眼神,辨认了半天也没看不出来。 小玉抬手一挥,席航就觉得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扑面而来,那香味淡雅好闻。他闭着眼睛品味了一会,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晕,但这次却看清里前的人,“言铮?” “是我啊!”小玉见他中招反而往后退了退,脸上带着调皮的笑意。 “你怎么到这来了?”席航迅速坐直了身体左摇右晃的抬手朝着‘言铮’的脸上摸去。 “我来接你回家呀!”小玉抓住那只伸到他脸旁的手一挽,“快走,回家!” 席航晕晕乎乎的被他带出门去,连自己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 第二天,席航从宿醉中醒来,眼睛都没睁开就觉得头昏脑涨。躺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就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床上好像多了一个人……热乎乎的体温紧紧的挨着他,那种感觉非常陌生。 清晨的阳光从半拉开的窗帘里照进来,席航就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响,猛地坐起来就见一条雪白的胳膊从他胸前滑落…… 那胳膊纤细修长,从胳膊肘到手线条流畅,皮肤白皙,单单只看着手,就知道这手的主人必定是个美人。席航像是中了定身咒似的,僵硬的回过头,就见身旁果然睡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一头乌发衬着露出的那半张脸雪一样白,连着身上的皮肤被阳光一照都晶莹剔透起来。 席航看的有些楞,这少年真个绝色,骨架纤细看着像是还没长成,睫毛又浓又翘嘴唇嫣红,脸上睡颜纯稚无辜,可他身上满是斑斑点点的红痕让人看着偏偏觉得他带着一股妖媚的风情。尤其是少年锁骨上的那枚带血的牙印看的席航头大了八圈。 他昨天喝得太多,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眼前的这场面无一不在提醒他,他昨天……犯了个大错! 席航闭着眼睛甩了甩头,在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少年已经醒了过来,迷迷蒙蒙的正扑扇着扇子似的睫毛四处看,一脸懵懂的样子。 等他的眼睛全部张开,如红宝石一样的眸子荧光璀璨夺人心魄。席航心狠狠一悸,心脏好像被顽童抓住了一般,身不由己胸腔一阵刺痛。 那少年一动露出整张脸来,他这才看出来,竟然是小玉? …… 小玉见他一脸呆滞,趴在枕头上懒洋洋的单手托着下巴,伸手拽了拽下滑的被子,慵懒的问道:“怎么了?”那副表情,好像死了爹一样。真是让人一看就心情舒畅。 大快人心! 席航:…… 小玉一动,故意将整个胸膛都暴露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上面大片大片的红痕伴着青紫,在雪白的皮肤上一衬托就像是被人凌虐似的。 席航脸一红,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尤其不敢与小玉的眼睛对上,他这么多年心里一直装着言铮,对别人根本就不感兴趣,从来不知道自己失去理智是这么的……那啥。 简直禽兽啊! 小玉将他脸上表情看个明白,漂亮的凤目一眯心里暗暗冷笑,和我斗?呵呵,你还差得远呢! “不会不记得了吧?”小玉一挑眉,慢斯条理的问。 “我……”席航语塞,昨晚上的事他确实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也是,”小玉委屈的一扁嘴,眼睛看向别处,一脸楚楚可怜,“发现睡错了人,心里后悔呢吧?” “没有!”席航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只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现在不是悔不悔的问题,而是他平白无故的把人给睡了! 哼,小玉冷哼一声,觉得不够刺激,又投了个五天神雷下去。 “毕竟一直抱着我喊别人的名字,言铮言铮的,不想负责也没关系。”那语气要多酸楚有多酸楚,眼看就要委屈的潸然泪下了。 “我会负责。”席航紧皱着眉头,他知道自己对言铮的那点绮念,喝醉酒失去理智错抱了小玉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因此也毫不怀疑的认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反而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之前没有表露心迹他还可以有退路,如今米已成炊,再推卸责任那自己成了什么人了? “这可是你说的!”小玉得了这句话立刻就掀被下床,麻蛋的,这就成了! 席航这个人小玉早就看的透透的了,他这个办法用的绝了。 一来席航对言铮用情至深,知道自己误把别人当成心上人睡了,恐怕会自觉得没脸在见他了,二来,他还算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如果小玉一意要他负责,就算不喜欢他也不会拒绝的,毕竟是他酒后误事,犯了错。 小玉见目的达成,赤着脚往浴室走去洗澡。 席航还坐在床上揉额头,努力的想着昨晚上的事情,可打死也想不来。 这满床的狼藉,到处都是情2欲的痕迹,无一不告诉他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皱着眉头叹一口气。 最后席航实在是太尴尬了,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小玉。就起身到楼下的浴室草草的冲了澡,直接落荒而逃。 这一天他都心不在焉,他真是错的太离谱了! 酒后失德,竟然把小玉认错成了…… 越想他越懊恼,开始后悔昨天不该去喝酒。 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站在自家门口他还有些迟疑,要是小玉没走,他要怎么面对他呢?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打开了门。 席航的公寓是个复式小跃层,顶楼往下两层全都是他的,进门就觉得家里很安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挨个房间找过去,果然没见到人,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隐隐的担忧,小玉是回去了? 随后他马上又忐忑起来,依稀记得昨天忘情的时候叫了言铮的名字,要是小玉把这件事告诉言铮,那他真的就没面目见他了! 仿佛心里最隐秘的那一部分被刨开摊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无所遁形。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更讨厌做出这样事情还害怕暴露的自己,很恶心。 可再恶心,他还是最怕言铮会知道。 席航赶紧给言铮打了个电话,听见他接电话的语气没有什么不正常,先暗自的松了口气,然后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小玉在不在。 听言铮说小玉从昨天就没回家,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心虚。又聊了两句挂了电话之后,席航往床上一躺。 床还是他早上走的时候的样子,一片狼藉。 他起身抖了抖被子,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小玉说要他负责,到底是怎么个负责法呢? 毫无疑问,两人之间是没有感情的,一切都是他单方面的失误造成的!他越想越头痛!如果当时但凡有一丝理智存在他都不可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真是糟透了!席航心里决定,无论小玉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全盘接受。 只是小玉既然没有回家那他去了哪里? 这么一想,他才发现自己几乎对小玉是一无所知。他甚至连小玉的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席航一边换枕套一边担心小玉的去向。心里越发的烦躁,根本就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人! 他换完枕套继续扯床单被罩,在换被罩的时候,就见被子里滚出来一团白白的东西,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定睛一瞧,眼睛不禁瞪大。 掌心里的东西软绵绵肉团团,两个手掌就完全捧住了,一身粉□□白的软毛,竟然是一只小白兔!!! 席航有些怔愣,哪里来的兔子? 小白兔睡的天昏地暗,圆团团的小尾巴好像一颗大号的白汤圆,两只耳朵又软又薄,泛着樱花的粉,被席航提着耳朵拎起来也没醒,只是抬脚蹬了他一下,眼睛欠了条缝隙看清面前的人后又翻了个身露出软绵绵的小肚子四脚朝天的继续睡。 席航愣模愣眼的看了半天,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小肚子,果然是软绵绵热乎乎的。 他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将小兔子搁在枕头上,继续换床单。 他从来没有养小动物的嗜好,这只忽然出现的小白兔应该是小玉的养的。这间公寓除了小玉就没其他人来过,连席岚都没来过。 席航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就把小兔子撩在那里不管了。 等他洗漱完了之后,裹着睡袍靠在床头,看了看旁边枕头上趴在的小兔子。他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平板,连上网线,任命的开始搜索。 “如何养兔子?” “养兔子的注意事项?” “兔子习性?” “小兔子都吃什么?” 恶补了一遍养兔子的注意事项,席航看的眼花缭乱,他揉了揉鼻梁把平板扔到一边抱起小兔子托到自己面前,捏了捏它的粉色耳朵,自言自语道:“我该到哪里去找你的主人呢?” 小兔子不满的翻身蹬了他一脚,有些不高兴的眯缝着眼睛,不许揉耳朵! 没睡醒,不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玉:生米煮成熟饭,棒打鸳鸯不散。 言铮:好孩子千万别学! 席航:…… 廉贞:思考中(望天) 第一章 头七 言铮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人,是廉贞没有错但是…… 和之前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一样啊! 廉贞吃了小玉带来的玉髓珠,消化了一晚上之后终于能化成人形了,只是,只是……难以启齿! 噗!言铮忍不住笑出来,怕廉贞生气又赶紧捂住嘴巴。 “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欢快笑声。 媳妇~廉贞一脸无奈的拉着长声,他都这么惨了,媳妇竟然还能笑出来? 廉贞上前一步抱住言铮的腰不松手,撒娇一样的蹭来蹭去。 言铮强忍着笑安抚他,“挺好看的啊!毛茸茸,软乎乎哈哈哈”他一边说一边抓住廉贞头上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可劲揉,过足了手瘾。 原来廉贞虽然有玉髓珠帮忙,可还是化形不完全,剩下两只狼耳朵露在外面。廉贞有些挫败,张真人的符咒着实霸道把他伤的不轻。 廉贞耳朵本来就敏感,言铮又不停的揉来揉去,一来二去他就红了脸,之前是狼形也就算了,这次变成人形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把人给扑到了,在脖子上急切的啃咬起来。 言铮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可廉贞眼睛都红了,按着他不动好像要吃人一样死死的盯着他,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媳妇!”低沉黯哑的声音好像惊雷一样咔的一声在脑子里炸开,炸的言铮直接打了个激灵,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你,你冷静一点儿。”言铮偏过头不敢看他,大腿上抵着个灼热的硬物,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他一动也不敢动,“你先起来。” 这下玩大了!言铮欲哭无泪,谁来救救他? 他一偏头露出了修长的颈侧,廉贞忽然俯下2身凑到他脖颈上拱来拱去,用鼻子蹭他颈部的皮肤偶尔还会伸出伸头舔一舔,灼热的呼吸打在薄薄的皮肤上带着令人心悸的热度。 唔~言铮低2吟一声,身体紧张的有些痉挛,廉贞正用牙齿啃咬他脖子上的皮肤,虽然没怎么用力,但是那只感觉相当怪异,酥酥麻麻的。言铮只感觉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把他给烧的迷迷糊糊的,理智消失殆尽。任凭他为所欲为。 媳妇!廉贞又低低的叫了一声,用鼻子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别,放开我。”言铮咬着下唇努力的找回一些理智试图推开他。 廉贞不吭声又啃了一会,终于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知道这会儿还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过过干瘾。 “放开可以,那你晚上要和我一起睡。”廉贞说的睡就是单纯的睡觉,因为自从容深回来之后,言铮晚上会陪着他,廉贞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趴在床下的地毯上,不能搂着媳妇睡觉,领主大人委屈的一比那啥。 所以才会提出这么正直的要求。 “不,行。”言铮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瘫软的躺在地板上眼里蒙了一层雾气,身上热度惊人。 大哥刚刚经历过绑架,心里一定有阴影。他根本就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睡。 廉贞:…… 媳妇不爱我了,就这么指甲盖大一点要求都不答应! “我们一起打地铺好不好?”言铮回过神来见廉贞表情很严峻又可怜,怕他又像刚刚那样,立刻就妥协了。 再摸下去一定会出事啊! “好。”廉贞这才晴转多云,慢慢爬起来。 警报解除,言铮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有那么一丢丢的失落,刚刚感觉还不错。他耳根通红的挠挠脸,偷看了廉贞一眼,见他还在那里纠结耳朵的问题,心里一阵甜蜜。 这样也挺好,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言铮心里都喜欢。 这俩人在这边两情相悦,黏黏糊糊。另一边束无从的日子可不好过。 席航不帮忙,他后来又托了别人去请言铮来保护他的安全。 言铮现在是轻易不出门,就在家里守着容深。经过这次教训他以后再也不轻易出城了,无论多晚都要回家。 所以当来人出一大笔钱请他帮忙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什么到你家去昼夜贴身保护?老子又不是保镖! 钱再多也不去! 束无从请的这个人也是个棒槌,他并不知道这两人其中的误会,见金钱利诱不管用,直接开始威胁。 说束家多么有钱有势,得罪了束家今后就别想再灵州市立足了。 言铮这才知道这厮原来是束无从请来的说客?这下都不等他说完直接给打了出去! 岂有此理!他束无从哪来的那么大的脸?还敢来找他? 言铮心说,我不画到符诅咒你那是因为我人品好! 还有脸来?这种人给多少钱都不伺候!!! 束无从在家坐卧不宁的,又怕他爹来找他算账又怕张真人来杀人灭口,晚上都不敢睡觉。这会听说事情黄了气的又叫又骂。他暴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的房间现在摆满了据说是开过光的各种佛像观音像,手腕上光是佛珠就带了好几串,到处烟火缭绕,檀香味熏人。 他的小助理见状小心翼翼的凑到跟前,道:“老板,那个姓言的不肯来,咱们可以找别人来啊!这市里可不光就他一个大师!” 束无从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他一门心思的要找言铮倒是没想过这茬。 “你去办!马上去!”束无从急切的一指门口。 小助理很有效率,不出一个小时就将灵州市里有些名头的大师全都请到家里来了,束无从从楼上下来,见客厅里坐了五六位。 这些人有的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有的却是坑蒙拐骗之徒,听闻束家正在办丧事,恨不得脑袋削个尖□□来捞上一笔。 尤其是坐在左边沙发上的那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像模像样的穿着一件玄色对襟唐装,一脸深沉的坐在那里,颇有大师风范。 要是言铮看到这个人八成会笑掉大牙,这个人他印象太深刻了。 几年前,也是像这样到一个富豪家去捉鬼。那富豪也和束无从一样抱着广撒网捞大鱼的想法,请来的人良莠不齐。当时言铮年纪还小,别人看他年纪轻轻多少有些轻视他。尤其是这位自称张天师后人的大叔,带头挤兑言铮。 “小朋友就回去好好念书,别到这来丢人现眼。”这位张天师很不客气。 言铮就当没听着,看着这位张天师骗吃骗喝,等到真的有事的时候,这家伙吓的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的第一个跑了。 这次也是,记吃不记打的张天师日子混不下去了又出来骗人。想着滥竽充数这么多人里应该有真本事的吧?他这次冒险实在是束家给的报酬实在是太丰厚了,非常值得干一票!捞了这笔他就可以安然退休了,至少十年不用担心吃喝问题。 张天师拿眼睛一扫,没发现之前见过的那小孩,怕被戳穿的心情终于放下了一些,但转念又有些忐忑不安。这里面应该有高手吧? 别都和他一样全是来骗钱的,那可就哭都找不着调了! 张天师见风使舵的功夫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决心要赖在这里,到时候万一情况不对再脚底抹油。 “各位,明天就是家父头七的日子,希望各位多多费心。”至于费心的原因,大伙心照不宣。 这位束家老爷子是横死的,头七八成不会消停。 束无从脸色发白,精神高度紧张,黑圆圈快赶上大熊猫了,匆匆的说了两句就要上楼休息,没有开光佛像的房间让他觉得很不安。 楼上,束无从雇来的私人佣兵队长正等在那里,他翘着二郎腿悠游悠哉的坐在沙发上吸烟。 束无从看见他苍白的脸颊抖了几抖,情绪激动的快走了几步抢到近前,恶狠狠的质问道:“你怎么在这?有时间不去找人?” 对方哼笑一声,不屑的一撇嘴,弹了弹烟灰,道:“束公子,我是来知会你一声的,这活我们不接了。““什么?你不接了?”束无从大怒,刚要扑上去拽人衣服咆哮,对方一个手刀砍在他肩颈窝里,顿时就疼的一个激灵,委顿在地。 “呵!”那人拽起束无从衣领把人拎到自己面前,压低声音威胁道:“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那小子太难搞我兄弟被他伤了好几个,现在还在医院里躺在,要干也行,加钱。” 这明显是一伙亡命徒,摆明了要趁火打劫,坐地起价。 束无从牙咬了又咬,眼底闪过一阵阴狠,“行!只要找到人弄死了,我再出一倍!” 那人一听,立刻换了一张脸笑眯眯的松了手,甚至还帮他捋了捋褶皱的衣领,“不好意思,刚刚得罪了。既然这样,那就请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等等,”束无从往后退了两步,又恢复了一脸不可一世的表情,“要是失败了,我一分钱也不会给!” 真他妈的晦气! 一个两个的全都反水!上午的时候他二叔还打电话来旁敲侧击的提醒他,要好好配合警察查案,公司里忙不过来可以交给他! 交个屁! 束无从挂了电话当时就气的掀了桌子,先是张真人师徒下落不明,他二叔还跑来插一脚,内忧外患之际,他高价雇来的佣兵也开始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了!!!他倒是不在乎损失些钱,他主要是讨厌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这让他非常愤怒!!! 束无从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错了,把事情全都推到别人身上。 这全都是那个野种害的!要是他不回来他就不会在情急之下杀人,也不会被逼的连门都不敢出。 他越想越气,心里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束无修。 束无从气的甚至都忘了害怕了,转身在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来,开了瓶塞连杯子都不拿就直接往嘴里灌! 全都乱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计,无论心里怎么后悔,他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不是他的错!他也是逼不得已的! 爸爸原谅我! 束无从正在用酒精麻痹自己,忽听外面一声巨响,霎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束无从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忘记了反应。 半天他才狼哭鬼嚎的爬起来,救命啊!一定是老头子阴魂不散来找他算账来了! 也是赶巧了,他刚在心里祈求原谅,那边雷就劈下来了。由不得他不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狼耳朵炒鸡萌!啊啊啊,萌的我快要昏古七了! 第一章 束家 “师傅,您好点了吗?”城郊一高级疗养院的豪华病房内,张真人躺在摇椅里双目微合的养神。 梁源站在一旁,腹部隐隐作痛,脸色及其难看。师徒俩颇为狼狈的离开束家之后,他就联系安排了这座疗养院。他心里忐忑不安的等着师傅发难,跟了张真人这么多年,别的不知道,但是他的手段和脾气可是一清二楚。 他坏了事,不可避免的会遭到惩罚。 果然,师徒俩刚刚安顿完毕,梁源就生病了。 他师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他下了蛊虫,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拧劲疼。梁源满地打滚疼的失去理智的时候甚至想要掏开肚子把里面的东西抓出来才行! 张真人略施惩罚,就给了解药。这解药也只能暂时镇压蛊虫的活动,并不能根除。这也是他控制徒弟的一种手段,他不相信任何人。 尤其是这小徒弟心眼挺多,阴狠程度不亚于当年的自己,他怎么会放心在自己身边搁这么一颗□□? 所以早就上了保险,梁源肚子里的蛊虫就是他握在手里的把柄。 “嗯,你也下去休息吧!”张真人点到即止,教训过后就不会再揪着事情不放了。毕竟还要留他在身边跑腿办事。 “是。”梁源恭敬的应了一声,以极缓慢的姿势转身离开,脸上的表情在那一刹那变得十分狰狞。 老不死的! 早晚有一天要你还回来! “对了,”梁源都走到门口了,听见这句又停了下来,转身等着师傅的下文,张真人眼皮都不抬,“束家的事你怎么解决的?” 张真人生性多疑,从不肯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而且一旦离开必定会抹除痕迹。 之前被梁源破坏了计划,导致他们匆匆离去,该干的事都没来得及干。 “师傅放心,徒弟已经处理妥当了。”梁源低头,临走的时候他已经将束缚束老爷子的符咒破坏,差不多也该这个时候出来作乱了。 那老头被自己亲生儿子所杀,怨气冲天,之前又被他强行拘禁魂魄,相比之下现在的凶残程度已经更上一层楼了。符咒被破坏,化为厉鬼的束老爷子一旦逃出来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束家的人! 梁源咬牙回到自己房间,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脱离张真人的掌控。躺着躺着,他就想到一个人。 梁源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这个办法应该可以有。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言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再次惦记上了,他特意起大早给容深做早餐。 案板上放着一个个胖乎乎的大馅馄饨,新鲜的虾肉猪肉按照比例拌匀,为了保证口感,言铮又单独在每个馄饨里包了整个的虾仁。 容深重来没有要求一定吃什么,基本上是做什么就吃什么,一点也不挑剔。当然,他不挑,言铮可挑着呢!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昨天晚上临睡前问他早上吃什么,容深想了想竟然破天荒的说要吃馄饨。 言铮又高兴又好奇,哥哥要吃的,就算是龙肉他也能淘澄来。 这不,一大早就去了早市,买了新鲜的菜蔬回家包馄饨。廉贞难得安静的坐在他对面,没有捣乱。 清早的空气微凉,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窗外鸟儿的鸣叫。小厨房本来就是单独一间,就算他们俩在里面打架都不会影响前面楼上的人睡觉。 只是今天,言铮确实没有心情说话,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廉贞头上毛茸茸的耳朵发愁。 昨天虽然笑惨了,可回过神来一想,这分明是出问题了呀! 不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他一边包馄饨一边一眼一眼的看过去,廉贞早就发现了媳妇的目光,在他第59次看过来之后,他起身走到跟前,“媳妇,你怎么了?” 廉贞被他看的都心虚了。 难道媳妇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 唉,言铮一脸愁苦,目光移到廉贞头顶抖来抖去的耳朵,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耳朵回不去不是身体出问题了吧?” 他终于将梗在心口的问题问出来,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廉贞闻言走到他跟前半蹲在地上,大脑袋钻进媳妇怀里拱来拱去,就好像撒娇的大型犬。 言铮被他蹭的痒的不行,情不自禁的傻乐起来,一个劲的叫,“痒痒!痒痒!” “我没事!”廉贞一仰头张嘴咬在言铮下巴上,又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脖颈,低声安慰道。但在言铮看不到的地方,他眼里划过一丝沉重。 事实上他的情况不太妙。 这种化形不完全的状况从来未出现过,就算是他年幼时也没有!但是他打死也不会说,要是说了一定会被小玉带回砚台山。 廉贞说什么也不想和媳妇分开!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就像刀绞一样难受。 “松开,松开,你弄疼我了!”言铮被他勒的扬起脖子,有些呼吸困难。这呆子一定是有问题了! 小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自从那天回来后他就不见了踪影,要不也可以找他问一下啊! 之后,不论言铮怎么旁敲侧击,一涉及到这个问题廉贞就一声不吭,嘴巴紧的堪比蚌壳。 今晚是束老爷子头七的日子,束无从一整天都坐卧不宁。 昨晚上忽如其来的一阵大风险些把他吓的尿裤子,今天他就越发的草木皆兵起来。 天一点点的黑下去,席航自打束无从走了之后,他就把麦子文和小杨派了过去,专门盯着束家的一举一动。 麦子文刚开始还有些不解,席航直接给他一个脑锛,“束无修很有可能回去。你给我看住了!” 束无修上次潜进束家因为要带走容深所以打乱了自己原来的计划,他很有可能再次潜进去。 这来自天山上套马的汉子,估计是想要来个纯爷们之间的对决。 席航不能放任不管。 束家大门外不远处的一辆毫不起眼的汽车内,小杨头靠在车座上睡的口水横流,麦子文也困得不行,从车载冰箱里摸出一瓶苹果醋,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嘶!一股冰凉浓郁的酸甜冲上脑门,人立刻就清醒了! 麦子文酸的直打颤,连连甩头,这玩意真是提神利器啊! 他正感慨着,一眼瞄到有个人速度飞快的翻过束家大宅的围墙跳了进去。 麦子文:…… 还真来啊! “醒醒!醒醒!”麦子文一手推小杨,一手忙给席航打电话汇报情况。 小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嗯?怎么了?” “快下车,人都进去了!”麦子文将枪别在后腰上匆匆忙忙的下车直奔束家大宅门口,然后狂按门铃。 五分钟之后,席航正乘着警局电梯下楼拿车却再次接到麦子文电话。 “什么?你再说一遍?”席航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 麦子文无奈的又重复了一遍,里面那为束大爷说什么也不肯放他们进去,有搜查令都不行,非要进的话就带着言铮去。 “要不,就说实话吧?”麦子文语气迟疑,要不是席航之前叮嘱过他不要说实话,他非得直接告诉束无从他那位好哥哥已经翻墙进去了,马上要跟他进行爱的教育。不是麦子文看不起他,就那养尊处优的模样百分百是被揍扁的那个。 看他还开不开门! “不要告诉他实话,你跟他说,要是放你们进去我马上就带言铮过去。记住,你们俩一定要贴身保护他。”席航走进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直奔望京堂。他可不想束无修没杀了老的这次在杀了小的。别的全不看,但看这人救了容深一命,他就要还他个人情。 席航车子都开出门了,忽然一脚刹车停在了那里,他想了想打开手机给张子萱打了个电话,“你有时间吗?” 容深这几天情绪很低落,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陷入沉思,问他也不说,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言铮一直当他还沉浸在被绑架的阴影里,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 可总这样也不是事啊! 唉~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看大哥,在转回来看看身边,这才九点他们三个人已经准备休息了。每天早睡早起的,简直是提前感受退休生活。 容深一个人躺在床上,地上打着地铺,言铮和廉贞睡在那里。 深秋的夜晚很凉,两个人盖一床被子刚刚好,被窝里被廉贞的体温烘的暖烘烘的。 “媳妇你怎么了?”廉贞翻个身侧躺着搂住言铮双眼放光的看着他,一起睡觉,这是他每天最喜欢的环节了,因为可以光明正大的搂着媳妇不会挨打。 言铮嘟着嘴,眼神有些哀怨,手从被窝里伸出去抓廉贞的耳朵,“犯愁呗!”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可以同时解决自己最亲近的这两个人的身上的问题啊! 两个人猫在被窝里小声的说悄悄话,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言铮坐起来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廉贞,这么晚了谁啊? 廉贞脸色一变,不说话因为他闻到了那个超级电灯泡大情敌的气味。 这个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啊!半夜三更也能找到家里来?简直无处不在! 神烦! 言铮爬起来点上灯,下楼去开门。 “咦?”打开门后言铮有些诧异,门外不止站了一个人,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席航和张子萱,心说这俩人怎么一起来了?要是席航一个人来言铮到是不会奇怪,关键是他还带了一个女孩子,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先,进来吧!”言铮要给两人倒果汁被席航制止了。 “马上换衣服跟我走。”席航扫了一眼见他穿着一件老头衫,下面是一条天蓝色的棉布睡裤,一身居家的打扮。他嘴角不自在的抿了抿,将目光移开“跟我去束家一趟。”不知道怎么的,席航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小玉的样子来。 言铮直接就皱起了眉头,显然束家勾起了他糟糕的记忆。 第一章 帮忙 “是束无修,他潜进束家八成是找束无从算账去了。我们得帮他。”这人被束无从陷害成了杀人凶手,百口莫辩。要是被他逮到机会指不定要怎么修理束无从呢!席航就怕再闹出人命来! 言铮还有些迟疑,束无修救了他大哥一命,与情与理他都应该帮忙。但是他要跟席航走,廉贞也肯定会跟着,那他大哥怎么办? 言铮发誓再也不会留下他大哥一个人在家! “言言,你去吧!”就在大家都沉默的功夫,容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来,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情绪有些激动,抖着手想要抓住言铮。 “哥!你怎么下来了?”言铮心一紧忙过去扶住他,见廉贞头顶也扣了一顶帽子跟着下来了。 容深其实一直没睡,躺在床上听着言铮和廉贞说话。听到楼下敲门声就有些心神不宁,走过来刚好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言言,你帮帮他吧!他是被冤枉的!”容深紧紧抓住弟弟的手,想到那个人当时跟他说自己是没有杀人时的语气,心里不禁一阵揪痛。 容深是个感情相当内敛的人,言铮第一次看见自家大哥这么激动,忙安抚他,“行行行,哥你别激动!我一定帮忙。” “子萱你留在这里陪大哥,一会儿席岚也过来。”席航知道言铮的顾虑早就安排好了人来陪容深。 言铮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上楼去换衣服,他从衣柜里随手抓过一条牛仔裤,坐在床沿上蹬掉睡裤露出两条细白的腿。刚站起来廉贞从后面走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在身后蹭来蹭去,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情敌就在楼下,烦死了! “别闹去拿箱子。”言铮见他耍脾气,只好先抬手揉他的头安慰一下,连裤子都顾不上系。 发什么神经?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廉贞不动弹,又使出他的惯用的伎俩,假装听不懂的样子挂在人身上腻歪,还大胆的将手从衣摆下伸进去摸来摸去。 不想让他去!媳妇这一段时间劳心费力,很辛苦。而且楼下还有个情敌在等!!! 情!敌!在!等!这个才是重点! 嗯,言铮轻哼一声,就觉得脖颈上一痛,被咬了一口。 “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他转身捏住廉贞脸颊小声质问,属狗的吗?说咬就咬! 廉贞执拗的在他脖颈上啃咬,大手有些急切的在他脊背上轻抚,眼底满满的都是委屈。 言铮被他摸得心慌意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捧住他的脸点起脚尖亲了上去,廉贞一愣手上动作也停了,片刻之后就疯狂的回应起来。 …… 半响过后,两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分开,言铮嘴唇被咬得又红又肿,趴在他肩膀上小声的说,“别生气了!去拿我的箱子。” 廉贞被亲的高兴了,意识到媳妇还是最喜欢自己,终于妥协不情不愿的去拿箱子了。 言铮穿上外套,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十分心累。这要是搁在以前,他早就炸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楼下一大票人等着,这个时候同室操戈显然不是很明智。而且他很累啊!根本就打不动,吵不起来。 况且,他摸了摸嘴唇,咂咂嘴回味一番,亲的还挺享受。 这真是一个顺毛的好办法! 临近午夜,天已经黑的透透的了。今晚没有月亮,乌云连星星也一并遮了起来,没有灯光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简直跟罩了层黑雾一般。 束家大宅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远远看上去就好像个巨大的光球。因为束无从要求每个房间都要点灯,就算是多年不用的空房间,旧仓库也不能落下。 麦子文和小杨费了一番力气说服了束无从,用言铮争取到了这个贴身保护的机会。麦子文几乎要骂娘了,这憋屈的任务,好像他们倒贴着求束无从让自己保护似的。真是上杆子不是买卖,被保护的那个人还不领情! 简直了! 这会两人坐在束无从卧室外间的沙发上,哈欠连天。房间里灯火通明,晃得人眼睛发花。麦子文还被满屋浓郁的檀香味熏得有些过敏,一个劲的打喷嚏。那点涌上来的困意也给喷嚏打没了。 束无从就猫在自己卧室床上,心里想着过了今天就没事了。 楼下大厅里更是灯火辉煌,开个百十来人的大趴体也是毫无压力。只是这会就只有六位高价请来的大师坐镇,几个人见到束家这严以待阵的架势都见怪不怪了,有钱人家总有那么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知道这束家少爷做了什么亏心事,竟然怕成这样?不是说死的是自己亲爹吗? 几个人各有各的小算盘,张天师开始还和大家聊了几句,后来因为他说话比较张狂,其他人懒得听他吹嘘,都不搭理他了。 寂静的郊外大马路上,车子风驰电掣的行驶着。言铮很安静的坐在后座上,靠在廉贞怀里摆弄手机,廉贞则是紧紧搂着他闭目养神。 反倒是平时沉稳的席航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的抬头从镜子里看过去,心里满是苦涩,后悔,羡慕……多种情绪汇集一团,让他心里百味陈杂。 他莫名的有些心虚,出了那事之后,他有点没脸见言铮。 这一路上席航都没吱声,其实他想要问问小玉的行踪,那晚之后小玉只留下一只小白兔就彻底消失了。但是一对上言铮无辜的眼神,他立刻就张不开嘴了。 等他们三人默默无声的赶到束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言铮心里默默吐槽,该!让你住这么远!有什么差池连救命都来不及!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下,束家大宅像是一个闪闪发亮的大光球,闪亮而又耀眼。 言铮下车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闪耀,嘴角抽搐了几下。 这是要上天呐! 他没有急着进门先是掏出罗盘在束家大宅周围转了一圈,罗盘上指针疯狂的摆动,好像坏掉一样。言铮见状心中一沉,束家大宅外部看着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实际上却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气息,怨气冲天。 “走吧!”言铮从廉贞手里接过箱子,率先走在前面。脸沉的像锅底。 妈个鸡!他现在看见束无从就想一刀剁了他! 束无从这次是真的踩了他的底线,他动谁不好,偏偏动他大哥?不管他是主犯从犯,言铮都恨死他了! 这束无修真能整事!要不是为了还他一个人情,言铮是打死也不会来,更不会管束无从的死活! 这世上能人无数,并不是非他不可。他不出手,自然有别人帮忙。但是他既然来了,就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席航也深知言铮脾气,知道他此时心里憋屈。言铮性格里有嫉恶如仇的一面,有事情只会明着来,他能当着警察的面把束无从打个半身不遂,但却不会背后下黑手,更不会公报私仇。 这是席航最欣赏他的一点儿,永远都能守得住本心,持得住线。 廉贞见情敌又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偷看媳妇,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横插在两人中间,靠边! 席航被挤到一边无奈的摇摇头,瞥见言铮满脖子的吻痕苦笑一下,让到了一边。 廉贞见着他就跟护食的恶犬似的,防贼似的防着,可殊不知这里面根本就没他插足的份了! 几个人上前叫门,束无从的小助理一直在门房里候着。束无从吩咐他一旦言铮来了,立刻领到他卧室去。 小助理一直在门房里带着,整个束家大宅死寂一般的悄无声息。他这个时候才觉得有些后怕,想要溜走又舍不得自己的高薪,况且他没少帮束无从办事,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有一大半都是他着手办的,就算是他想走,恐怕束无从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他。 毕竟,他知道的太多了。 “几位,请!”小助理兢兢战战,说话直打颤,裹了一件棉袄还是觉得冷。 言铮走进大厅,第一眼就扫到了坐在正当中的张天师。顿时就乐了,径直走了过去。真是冤家路窄,他和这位张天师大约有两年没见过了。 张天师这个时候肠子都悔青了,干嘛不找个偏僻的地方待着?他看见言铮的第一眼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这笔钱算是落了地。等这小子把事情办了,到时候他浑水摸鱼怎么也少不了他的。但一见言铮朝着他走过来,张天师心里就开始打鼓。 言铮走到他跟前,笑眯眯的打招呼,“这不是张天师吗?好久不见了!” 呵呵,张天师干笑两声,嘴巴张开又合上,嗫嚅了两下愣是没说出话来。 言铮说话的时候眼睛四下一扫,已经把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看了个遍。那几个人同样也在看着他,灵州市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几个人他都认识,知道是有些手段的。 “把钱给他让他马上走!”言铮低声和跟在他身边的小助理吩咐道。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大厅里相当安静,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张天师本来还自觉心虚,但是一听这话立刻就不干了。众目睽睽之下被撵出去那他以后还要不要混了?于是立刻虚张声势的嚷道凭什么? 言铮一挑眉,“凭我说了算呐!”这厮啥都不懂,完全就是个坑蒙拐骗之徒,其他人多少都会几手,实在不行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唯独这位,恐怕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拿钱就赶紧走!”言铮有些不耐烦,要不是说张天师倒霉正赶上言铮心情不好,撞到了枪口上。 不过言铮还算厚道,让他拿了钱再走的!反正是束无从的钱不花白不花! 张天师一看着架势再不走连钱都没得拿,留下两句‘走着瞧’是场面话灰溜溜的走了。 言铮跟着小助理上楼去看束无从,楼上装修极其华丽,地板上铺着米白色带花纹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松软服帖,走路连声音都没有。 这层楼整个都是束无从的地盘,书房卧室外加一个卫生间,因为房间少,所以每个房间的面积都很大。光是一个卧室就要比望京堂整个二楼都要大了。 卧室里装饰的自然是顶顶好的,欧式风格的实木地板家具,看着奢华大气。 言铮一进门就先看到麦子文和小杨正坐在充当起居室的外间沙发上,屋里漫迷着一股浓郁的檀香味。他吸吸鼻子,心里暗道,好高级的香料! 廉贞则是毫不客气的打了个喷嚏,这味道对他灵敏的嗅觉来说简直堪称灾难。 太浓郁了! 第一章 厉啸 廉贞嗅觉失灵,一个劲的打喷嚏,原本就十分不高兴现在升到了十二分。 言铮连看都不稀罕看束无从一眼,自顾自的将房间四面都贴上符纸。四道符纸贴完瞬间连成一道线一股无形的波动舒缓的铺满整个房间,卧室顿时变成了一个小安全屋。 “把香灭了!”言铮嫌恶的皱着鼻子。这味道太呛鼻让廉贞的嗅觉大打折扣。况且点香又没什么用! 束无从这是明显的急昏头了,临时抱佛脚。可平时不修善果,这个时候就算修出大天来也没人管! 小助理欲言又止,扫了一眼束无从,见他也没反对,这才叫了两个人快手快脚的将房间里的大香炉抬了出去。 言铮对一直未吭声的席航道:“我出去看看,有情况叫我。”说完他招呼廉贞跟他一起走。 出了束无从卧室门,言铮抬头看下廉贞关心的问道:“鼻子还难受吗?” “没事了。”廉贞凑上去抱他,给个爱的抱抱就没事了。 “乖啦,我们先去找人。”言铮见他蹬鼻子上脸嘴里好脾气的哄着手上却不停一巴掌把他乎开,在家怎么胡闹都无所谓啦,出来还这样?太羞耻了! 说是找人,只是束家这么大,到哪里去找一个藏在暗中的人? 言铮只好一边走一边沿途贴符纸,大约每十步一张,所到之处无一落下。这倒不是找人用的,而是专门用来找鬼的探阴符,一旦有厉鬼冤魂的阴气接近就会自燃发出绿色的光芒来示警。 束无从躲在卧室里听见这消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之前要死要活不惜威逼利诱的想要把人请来,可人来了,他心里又开始犯嘀咕,怕言铮记仇不肯用心保他。 席航见状,冷哼一声,撇过脸去眼不见为净。束无从那点龌蹉心思能瞒得过谁? 麦子文挨在他身边坐着乖得跟小鸡仔似的,他一见言铮进门,脑海里那些恐怖记忆瞬间回笼,不是吧? 这种月黑风高的夜晚,言老板再一出马,那绝逼没好事! 小杨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他没有被坑过,但是他特别有眼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气氛很尴尬啊! 大家都很紧张,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脚。 “要不我出去看看?”小杨看了半天提议道。 这里气氛太压抑了!他真心坐不住。 他话音刚落,麦子文头就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坚决反对他这项提议!泪眼婆娑的抓住小杨的衣袖不松手,兄弟,想活就别乱走! 谁也别想让他离开这座沙发!他打算生根在这里了! 席航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才对小杨道:“还是待在这里吧!”他留着这两个人是以防万一的。席航曾经侧面的调查了一下束无修,发现这人体格彪悍身手了得,尤其是他现在孤注一掷的满心要复仇,绝对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架势。如果真的被束无修摸到这里来,三个人比较有胜算。 铛铛铛……客厅靠东墙的一座大座钟发出整点报时的声音,突兀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宅子,把之前留守在楼下已经歪在沙发上打盹的几个法师吓了个哆嗦。纷纷惊醒,众人眼睛一致的朝着那钟看去。 午夜十二点整。昼夜交替之时,阳气极弱,阴气最盛。 如果束家真的如传说中那样不太平,那么接下来可就要小心了。 几个法师如临大敌,也不敢打盹了,纷纷拿出自己的法器戒备着,并且不断在内心祈祷着,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情!已经过了半夜了,只要坚持到黎明,只要熬过这一宿,过了束老爷子头七,其他就好说了。 只是这愿望注定要落空! 束老爷子惨死,尤其是被自己的亲儿子杀死,简直怨气冲天!再加上他之前一直被梁源拘谨在他身死的地方,怨气得不到疏散反而越加的暴涨。 要说梁源那个人,绝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 随心所欲到一定程度了,好事他也要生生的给变成坏事才行。比当年的张真人有过之而不及。 张真人年轻的时候也不是良善之辈,但是他这个人唯利是图,对他没有好处的事他才不去参合。 而梁源却不,只要能给他带来乐趣的事,他就要推波助澜一把。 原本束无从是找他来帮忙的,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暗地里却将束老爷子的魂魄扣住,也不超度想起来了还要去刺激一下,生怕对方不凶残。 那天师徒俩狼狈逃走的时候,他将困住束老爷子凶魂的结印弄松了一些,算计着日子,那松动的结印会在头七被厉鬼的怨气冲破。 所以张真人问他束家的事情他解决了没有,他才有恃无恐的回答说解决了。 束老爷子早已经变成了穷凶极恶的厉鬼,六亲不认,一旦他冲破结印,首当其冲要倒霉的就是束家的人,而且还是血缘越近的越倒霉,不灭满门都不会停手。 今晚是束老爷子头七,也是束家满门被灭的日子,一切都在梁源意料之中只是他千算万算漏算了言铮会出现在束家大宅。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色里,死寂一般的沉默中,忽然一声尖啸响彻整个宅邸。 那声音尖锐高昂,震耳欲聋,带着无尽的怨气,闻之令人胆寒。 更别提是心里有鬼的束无从了,直接吓得他捂住耳朵钻进了被窝里,言铮闻声立刻回头看向身后的大宅子,就见夜色中束家大宅外层笼罩着一层浓郁化不开的黑气,如翻滚沸腾的云海,挥之不去。他脸上满是担忧,刚刚那声尖啸怨气冲天不祥之极,一看就是个难缠的主。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了?简直是上辈子欠束家的! 言铮二话不说就往主楼跑,廉贞跟他形影不离。 媳妇去哪,他就去哪。 言铮也顾不上找束无修了,当务之急要先将那厉鬼收服。 两人手拉手的跑进大厅,就见原本围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大师齐齐的看下东墙上靠着的一座大钟。 他们一进门,众人的目光顿时转移过来,刚刚那声独属于厉鬼的尖啸显然是冲击不小,一时之间全都呆住忘了反应。 言铮一拍手,“各位,干活了!”清脆的巴掌声换回了众人的神志。 那几位大师也是历练过的,当即就按捺住满心的惊诧赶紧准备起来,拿符纸的拿符纸,亮剑的亮剑,总归是五花八门。 “楼上交给我了,楼下就拜托各位大师了!”言铮说完就疾步上楼。 众人都知道楼上才是大头,其中有两个年纪相对年轻一些做道士打扮的人道:“我们也上楼去看看。” 言铮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两人四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身杏黄色的道袍,一人手里抓着把铜钱编制的短剑,另一人手里则是握了把桃木剑。两人脸上满是不服的表情,仿似对言铮的安排不满。 那两人是兄弟,拜在一个师傅门下,入行怎么也有十七八年了,略有小成,对言铮这个毛头小子相当不满。他们表情如此,心里也确实这样想的,凭什么你在楼上我们在楼下?谁都知道事主在楼上谁不想去他面前长长脸?合着光你出风头了? 我们不服! 言铮一怔随后微微笑道,“请便。”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便趾高气扬的上楼去了,走到言铮身边的时候还特意哼了一声,满脸得意。 言铮暗暗摇头,那厉鬼及其凶恶,他让这些人留在楼下原本是看着香火情上照拂照拂,毕竟不是谁都和他一样有个开了挂的保镖,但对方不领情,他也不会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本来捉鬼驱邪就是个玩命的活计,碰见厉害的东西除了凭本领有时往往也要看运道。那两人是不是有运气他也管不了了。 言铮又往楼下扫了一眼,剩下的几个人纷纷摇头,表示在楼下就好。他这才抱了抱拳,转身疾步上楼去了。 与此同时,束无从卧室里,那声尖啸过后,房间里死寂一般,大家都不敢动。麦子文更是惊弓之鸟,他一手挎着席航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小杨的胳膊,把自己夹在两人中间,蹲在沙发上尽量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良久,一声艰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 麦子文语调发颤,一边四下扫视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刚刚,是什么声音?” “他来了!一定是他来找我了!滚!滚开!!!”束无从忽然疯了一般在床上大喊大叫起来,他情绪激动的有些不正常,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 小杨还以为他是怕束无修来寻仇,就安慰道:“束先生,你冷静一下,没有人来……”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束无从一声怒吼打断,“不是人!不是人!” ……小杨 小杨满脸不解的看下席航,用眼神询问他,这个束无从受了什么刺激了?他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席航觉得这是一个突破点,于是嘴角一勾,慢斯条理的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束先生,你在怕什么?” 束无从原本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一听这话立刻的昂起头恶狠狠的看过来,“闭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有多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遇山翻山,遇水涉水。 自勉。 第一章 分尸 宁静的深夜,被这一声厉鬼特有的尖啸声给打破。 束家大宅除了门房留守一个看门人,其他人等全部在言铮来了之后给请了出去。就算是在荒郊野外对付一宿也好过在这里担惊受怕。而束家的一干亲戚早就在之前发生掏心命案的时候就已经不见踪影了。出国的出国,旅游的旅游,去外地走亲访友的访友,总之是一个不剩。 这样不怪他们出了事就跑的这样快,束无从本来就是个眼高于顶的人,除了在家族几个长辈面前装装样子,其他时候在和他平辈的兄弟姐妹面前,甚至是长辈面前都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和亲人关系并不好。尤其是他最近脾气相当暴躁,心情不好的时候动辄大骂摔东西,就跟没人理他了。 现在整个宅子里,一楼是那小助理找来的四位大师坐镇,二楼除了刚刚上去的那对穿着杏黄色道袍的兄弟,就是席航三人,外加言铮和廉贞,还有一个躲在暗处至今还没露面的束无修。 如果束老爷子要报仇,百分百第一个目标就是他了。 言铮和廉贞上楼来,束家大宅的二楼有一圈平台,装饰着华美精致的围栏,站在围栏边楼下大厅一目了然。两人刚上来,言铮手还搭在围栏上没有挪开,就见头顶那盏足有磨盘大小里三层外三层都装饰着水晶挂饰的豪华大吊灯发出呲呲的声响,随后闪耀了两下就忽然灭掉了。 这大吊灯一灭,四周的壁灯也一个接一个的相继灭掉,不出半分钟整个宅子都陷入了黑暗中。更郁闷的是,今夜没有月亮,天黑的跟锅底一样,连妄想借一丝月光都不可能! “先去找束无从!”言铮食指中指间夹了一道符纸,轻轻一甩,一道昏黄的火苗燃起。借着火光分出方向,两人直奔束无从卧室的放心。 只是走到一半,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明显是人的声音! 言铮和廉贞对望一眼,十分默契的转身折回去,朝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此时他手上的符纸早已经燃尽,两人也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尤其是廉贞,夜视能力爆表,不用借助符纸也看的清清楚楚。 等他们赶到惨叫声响起的地方,就见地上躺着一个黑乎乎的长圆形物体,旁边还零散的散落着几根粗细不一的柱状体。靠的越近一股温热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令人闻之作呕。 言铮还没看出来地上是什么东西,就掏出符纸打算点燃借着火光看一看,廉贞却早就看出,地上四下零散的是一具被分尸的人体。 那人明显是刚刚死掉的,看他断肢呈撕裂状的伤口一眼就能判断出是被人用极大的力气生生扯掉的,地上蔓延了一片鲜血,连墙面棚顶上都是,血红一片甚是骇人。廉贞见言铮再走一步就要踏进那血泊里,忍不住拽了他一把。正好此时,言铮一抖手中符纸,一簇火光亮起。 啊?言铮低低的惊呼了一声,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气的时候他已经预感到不妙,但没想到场面这样惨烈。 “快去找另一个!”地上被分尸的这个穿着杏黄色的道袍,不久前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转眼却已经成了地下亡魂? 言铮不忍再看,转头问廉贞道:“闻到什么了吗?” 廉贞嗅嗅鼻子,抬下巴示意道:“另一个人下楼去了,那个厉鬼,也追了下去。” 言铮闻言一跺脚,“那还不赶紧追!” 束无从的卧室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纸,就像是个密不透风的大盒子将他的气息被严严实实的封住,只要他别乱跑,那厉鬼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他。 言铮着急,想朝着楼下大喊一声示警,只是没等他开口就听砰的一声闷响,半空中忽然爆发出一团火花,人群发出一声惊呼。 场面瞬间就乱套了。 “别撞我,哎呀!!!”一阵重物跌倒的声音响起。 “他追过来了追过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四下逃窜。 “快来人帮帮我啊!”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喊。 …… 那边! 廉贞猛地窜过去,竟是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吼!一声厉鬼特有的尖啸从前面传来,言铮急忙三步并两步的跑下楼梯,迎面就碰到了留在楼下的大师们。 “言老板!” “言老板!” 大师们见他毫发无损的从楼上下来纷纷围上来,将他当成了主心骨,刚刚仅仅是打了一个照面就已经让众人胆战心惊,如此霸道的厉鬼冤魂可真是第一次见。 “言老板怎么办啊?”一个玉顺堂的大师急忙问道,他刚刚试图离开,却发现束家大宅已经落入了厉鬼的掌控之中,门竟是被死死封住。这个时候再想走已经晚了。 那厉鬼怨气深重,必会血洗整个束家,这房子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他这一问出,其他人也都附和起来,大家都是为了求财,可不是想要送命啊!一见形势不对,都着急起来。之前那自称灵州市第一的师兄弟俩上楼一招没过就折了一个,据说死状凄惨,而活着的那个被吓得魂不附体到处胡言乱语,大家都心有余悸。 “大家不要慌!摆符阵!!!”言铮大喊一声,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急。他担心廉贞的身体吃不消,一边指挥大伙摆上符阵,一边心神不宁的四下逡巡。 廉贞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半点声息也无。 言铮越发的焦急,忍不住朝着那黑暗中看去。 正心急火燎间,就听一阵剧烈的玻璃碎裂声从面前不远处传来,言铮心一紧,从怀里抽出一摞符纸就冲了过去! 此时,前面的大会客厅里,落地窗的玻璃尽数碎成碎片,桌椅倒塌,房间里的装饰物被扫落一地。 地中央站在一只健硕的灰狼,表情凶恶,犬齿突出,前肢伏地嘴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而在他对面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头正张牙舞爪的与他对持,那老头正是束老爷子,穿着一身紫缎八宝花纹的寿衣,浑身是血正眼球突出的嘶吼。 言铮跑进来,已经成了厉鬼的束老爷子看见活人立刻就狂暴起来,抬起手臂五指呈利爪之势就要抓来…… 廉贞哪里肯让他碰到自己媳妇一根手指头,当即就一个旱地拔葱跳起来咬住那厉鬼手臂用力一甩,那厉鬼自然不肯吃亏,回头就是一抓。一狼一鬼就斗到了一处。 言铮在一旁看的惊心动魄,束老爷子的魂魄因为惨死怨气深重,外加被梁源拘禁,三不五时的刺激一番,如今已是完全的丧失了神志,无论是收服还是超度都是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只有将其打的魂飞魄散。 不然,束家大宅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他杀的人越多就会变得越凶恶,如果不能得到及时制止,必定会为祸一方! 言铮想也不想,刷刷几下将手中符纸尽数甩出,飞到半空的符纸直接连成一圈,将整个会客厅都笼罩其中。他又从腰包最底层掏出一个黄布包来,小心的展开之后,一张黑色的符纸露了出来。 那符纸一接触到空气,一股无形的气浪扩散出来,那厉鬼叫的更加凄厉起来。 廉贞趁机跳到媳妇身边,略略的喘口气,要是搁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这么不中用,估计都不用言铮出手,早就解决了这区区一个厉鬼。只是如今他诸多限制在身,又被张真人重创一次,连再次化形都是靠了玉髓珠。 言铮看廉贞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忍不住一阵心疼,见他还要上去,立刻就按住他头,“我来。” 楼下打的十分热闹,楼上也不遑多让。 刚刚混乱间,束无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进了主楼,并且这次准确的找到了束无从的卧室。 说来惭愧,席航他们三个人竟然全都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捉住用手铐铐在一边。 束无修将人制服后顺手开了灯,霎时间整个卧室灯火通明,他慢斯条理的将缴来的□□卸掉子弹扔到一旁。 小杨不明内情,还以为这下落到杀人犯的手里脸色不由的一白,但他还算镇定只是觉得有些丢人,三个也没打过人家一个,回去真要好好练练了。麦子文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却气的都快喷火了,愤愤不平的吵吵嚷嚷还想冲上去,结果被席航拦住了。 束无修一身杀气比楼下的厉鬼也不差多少了,他黑着脸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瑟瑟发抖的束无从,背在身后的手里缠着一圈乌金马鞭。 “束无从。”他冷冷的开口,整个人黑风煞气感觉下一秒就要杀人灭口。 束无从见到他也是心中大骇,他怕鬼不怕人有厉鬼复仇在前,这点恐惧就不足为虑了,尤其是这房间里还有三个警察在。他只是在心里暗骂那些人不中用,竟然让人钻到了眼皮子底下?他满脸恨意的瞪着束无修,就是这个人,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杀了老头子! 束无修冷哼一声,手臂一扬,乌黑的马鞭在半空掀起一道锐利的弧度,然后啪的一声脆响抽到了床上,直接将那床羽毛被给抽出一道口子,雪白的鹅毛被鞭子带起纷纷扬扬犹如雪花漫天飞舞。 作者有话要说: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束无修:…… 束无从:怒!!! 第一章 妥协 束无从冷不丁的挨了一鞭子,虽然隔着一层被子,但还是被抽出一道血痕。他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实打实的含着金汤勺出生,从未吃过这等苦楚。还没反应过来,啪啪又是挨了两下。 他也没有那个骨气,连连惨叫起来,束无修手起手落接下来噼啪声不绝于耳,转眼就抽了七八鞭,把束无从抽得满床打滚直接滚到了地上。 “你个野2种!杂2种!你为什么不死?”束无从一边满地打滚一边咬牙齿切的咒骂。 束无修根本就不理他,扬手又是五六鞭,那鞭子是纯牛皮里编进了乌金丝,坚韧异常,打在人身上一抽就是一道血花。束无从几下就被打的哀嚎不已,连怒骂声都小了不少。 束无修还要再打,就听身后有人阻止道:“你真的想要打死他吗?” 束无修手扬在半空一停顿,斜眼往身后看了一眼,没作声直接抽了下去。 啊~~~有种你就打死我!反正我也受够了!束无从连滚带爬的缩到墙角不动,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人。 “等等,难道你不想洗脱罪名了吗?”席航眉头紧皱在一起。 “无所谓。”今天必要打死这个混账!束无修心意已决。 杀父弑兄,这人渣还留着何用? “你不考虑下别人吗?你以为是谁让我来帮你的?”席航抛出诱饵,成败在此一举。 果然,束无修浑身一僵,有些不敢回头,眼底闪着期盼的光芒,他即怕知道那人是谁,却又想知道。 甚至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于是,他转过身来看着席航定定的等着答案。 席航一见这招果然有用,不枉他扯一回大旗。 “是容深,他求我们来找你,他相信你没有杀人。” 束无修闻言整个人就是一抖,他,他真的相信我没有杀人?还求…… 他说不出心里是何等的滋味,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心中郁结之气全都烟消云散了。 真好。 席航见他表情松动,握着鞭子的手也渐渐的松懈了下来,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吼!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叫声。卧室里的几个人都听到了,一齐看向门口。 哈哈哈哈!这个时候,束无从却忽然狂笑起来,他神色狰狞的躺在地上,满脸都是说不出的恶意,直勾勾的盯着束无修,“人是我杀的怎么样?你也逃不掉!厉鬼来索命了!那老头子死不瞑目他来索命来了!大师说他会杀了束家所有人!你也是束家的人!!!哈哈哈哈!”他笑到最后被口水呛到,大咳起来。 束无修嫌恶的看了他一眼,走到席航跟前,“手铐钥匙在哪?”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就不能再铐在人民警2察同志了。 束无修之前是无牵无挂,做事不用计较后果,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个人相信着他,在惦记着他,让他心里有了牵挂,所以他改变了主意。 席航看下麦子文,麦子文不情不愿的抬起手把左边衣兜露出来,斜睨着眼道:“在这里。” 束无修刚给他的手铐解开,就感到一阵异样,四边墙壁忽然微微震颤起来,玻璃抖动着发出嗡鸣,整个卧室里风起云涌,贴在墙上的符纸纷纷自燃起来,发出绿色的火苗。 众人都被这一情景震住,就听玻璃的嗡鸣声越来越大,房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撞开,与此同时玻璃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哗的一声裂的粉碎。 玻璃碴四下飞溅,大家纷纷抱头躲避。 席航就觉得门口一阵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抬头一看,就见门口处悬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周身缭绕着若隐若现的黑气,低垂着头看不清面目。 束无修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面不改色的继续给小杨和席航开手铐。麦子文都要给他这临危不惧点赞了,自己抖成筛糠不说特别想要扒着他脸问一句:大哥你不怕吗? 这边几人还算冷静,全都默不作声的往后退去,尤其是麦子文一手按着小杨一手抓着席航,小心翼翼的点着脚,生怕搞出一丝动静来吸引了那东西的注意力。 束无从直接都给吓傻了,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整个人都崩溃一样瘫在地上起不来,脸上表情疯狂抽搐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束老爷子的魂魄在门口立了一会,双臂忽然直起口中发出一声厉啸直直的朝束无从扑去。束无从吓得只会大叫连躲都忘了躲。关键时刻,还是束无修手疾眼快一鞭子甩过去缠绕在束无从脚踝上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厉鬼的弯勾一样的指尖擦着束无从的头皮堪堪躲过。 那厉鬼扑了个空,怒不可遏,扭头看向束无修长大嘴巴发出更大的咆哮,震的人耳膜生疼。 束无修站着没动,一身凛然正气,皱着眉头看过去,这就是他血缘上的父亲,生前没见过几面,死后倒是有缘。这一脸要拉他陪葬的表情,想起他早逝的娘亲,心中百感交集,很是一言难尽。 他对束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更没有所谓的亲情,彼此见面连陌生人都不如,之所以顺手拉了束无从一把,纯粹是不想他就这么死了,还等着他给自己洗刷冤屈呢! 束无从倒真是没料到,关键时刻竟然是他千方百计想要除掉的哥哥救了他一命,但他心里并没有半分感激,反而更加的怨恨。 这个野种一定在心里嘲笑他,他怎么敢?他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束无从心里恨极了,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恶狠狠的盯着束无修仿佛要用眼神将人盯死。 厉鬼咆哮着再次冲过来,束无修一鞭子抽过去,这次却是碰了壁,鞭子被一掌挥走。 “快走!”他大喝一声,再想躲已经来不及,束无修急忙向后跌去,也亏了他身手灵活后背一触到地面就地一翻身。 厉鬼尖锐的手指甲擦着他脖颈噗的一声没入地板,麦子文趁机忙拉着小杨往外跑,席航则伸手去拽摊在地上的束无从。 正慌乱间就听一阵铃铛脆响,一缕红色丝绳仿佛生了眼睛一般笔直的朝着束老爷子身上飞去,那丝绳一沾到厉鬼的怨气立刻就环成一个圆将圈住的东西牢牢锁住。 言铮手里掐着红绳的另一端,大喊一声,“快出去!” 束无修不用人说,早就一个鲤鱼打挺窜到一旁。 席航提溜着束无从对言铮点了点头,带着人从他身后退了出去,一时间,整间卧室里就剩下言铮和束老爷子的厉鬼两相对持。 叮铃铃,叮铃铃的铃铛声不绝于耳,言铮吃力的抓紧绳子,红绳越系越紧,厉鬼感觉到危机挣扎的也越发厉害。 正当僵持不下的当口,斜刺里忽然窜出一个灰白色的影子,一头巨狼身形矫健的冲出来直奔那厉鬼扑去。 “不要!”言铮一惊,大喊了一声。心里急的冒火,刚才他眼睁睁的看着廉贞由人变成了狼,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心里明白廉贞最近情况不稳定,一旦他恢复狼身就无法在随心所欲的变回人。这种情况时好时坏,前一段时间在小玉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变回人,这下又前功尽弃了。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他体内的力量消耗的越多,就越危险。 所以,言铮才急忙拦着他。 但是,又哪里拦得住呢! 廉贞咆哮一声,满身煞气的扑上去,领主的威仪具有十分的震慑效果,那厉鬼竟是一时半会不敢动弹。他一双眼睛透着凶光,露出满嘴尖牙一口咬在束老爷子的脖颈上,一番撕扯,由束老爷子化作的厉鬼魂魄竟是整个被分了尸! 言铮震惊之下回过神来,忙抽出符纸将地上散落的残肢碎片用符纸镇压住。 等那些分散的魂魄碎片慢慢消失在空气中,这件事才算了解。 言铮有些脱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喘匀了一口气,一个庞然大物就罩在头顶,随后脸颊一阵温热,被舔的湿漉漉的还有些痒。 他生气的使劲拍了一巴掌然后又一把捧住那硕大的狼头,扯着他两边脸颊上的肉来回拉扯,“怎么就不听话呢?这下可好了!”言铮嘴里说着他,心里却万分的难受,眼角忍不住发红,瘪着嘴满脸自责。 说到底都是他自己连累了廉贞,让他一次一次的陷入危险中。 廉贞索性坐在他面前,拿毛茸茸的大脑袋一下一下的蹭他,温柔的安抚着快要哭出来的媳妇,没关系的,什么形状都不耽误谈恋爱,只要媳妇不怕他就行了。 言铮负气把头转向一边,不给他蹭,不是气他而是气自己。 廉贞才不怪那个,媳妇越生气他就越黏糊糊的蹭上去,大爪子一拍一按直接将人压倒,然后凑上去……亲了个痛快。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一栋山间别墅里,梁源面前一个小瓷瓶忽然咔的一声碎成了几瓣。 看来是他小看了那个言铮了!瓷瓶一破就证明被他做过手脚的束老爷子的魂魄已经灰飞烟灭了。梁源先是沉着脸表情阴郁的发了一会呆,半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竟是无声的笑了起来,他脸上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直接仰面躺在身后的地板上,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那声瓷器的破裂声之外诡异的有些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 要疯了!连着快半个月了都是三十五六度的高温,陆总要被烤化了! 昨天晚上一场大雨下的痛快,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今天依然闷热,这下还要加上潮湿。 这日子没法过了! (╯‵□′)╯︵┻━┻ 第一章 分别 收服了厉鬼,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都交由席航处理了。 人民警察总算还是有用武之地的,亲眼看着束无从被带上警车,言铮心里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至于那个束无修,言铮看见他就头疼,之前完全把他当成穷凶极恶的歹徒来看待的,这冷不丁的身份一转换,他还有些不适应。原本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跟着席航回警局,摘了黑锅就可以高高兴兴回家过年去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轻松了不出三天,那厮竟然厚着脸皮找上门来了? …… 言铮一脸不情愿,挡在门口,“你来做什么?”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一看到束无修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股莫名的敌意。 要说这股敌意是怎么来的?非常简单。 因为容深的态度。他们兄弟自小相依为命,言铮打从记事起就知道哥哥和别人不一样,自己要好好的保护他。这个想法在他心里扎根十多年,那叫一个根深蒂固。 而且他还有些兄控,看见他哥关心别人,他心里就不高兴。 他哥向来只关心他一个人的,竟然还会为别人急的到处求人,前两天听说人在警局,更是茶不思饭不想,整天的发呆,夜夜失眠。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言铮看着眼里,急在心上,把这些都归咎到束无修身上! 都是因为这个人! 这句话说得简直咬牙切齿! 竟然还敢找上门来?这是活够了吗? 几天不见,束无修整个人都大变样,脱了那件破烂的蒙古袍,换了一身价值不菲的休闲装,整个人低调内敛,看上去十分稳重可靠。简直是焕然一新!言铮不得不承认,此人略英俊! “我找容深。”束无修心里有些忐忑。 “不在!”言铮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说找就找啊? ……束无修面露失望之色,刚要询问一下容深什么时候回来。就听楼上传来一道温和淡然的声音,“言言,你在和谁说话?” 言铮:…… 束无修心中一喜,忙提高声音叫道:“是我,我来探望你。” 言铮都来不及阻挡,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咣当! 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言铮一惊,没等他反应过来,束无修已经一脸焦急的推开他跑上楼去了。 言铮气的一跺脚,这叫什么事啊?也急忙跟了上去。 束无修三步两步窜上楼梯,刚一露头就看见容深正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脚,脸上表情痛苦,旁边还倒了一个小圆鼓凳。 束无修心中一紧,立刻就猜到这人可能是不小心踢到了凳子上,他忙上前一把将人抱起直接给放到了床上,“你没事吧?”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将容深的袜子除了下来。 容深长这么大几乎都是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平时不怎么走路,手脚自己比一般人要柔嫩许多。束无修除掉袜子一看,那白皙的脚上已经红了一大片,他心疼坏了,立刻就伸手帮他按揉,想也不想自己这动作有多自然。 容深脚踢到凳子本来就疼的不行,束无修这么没轻没重的一按,疼的更厉害了,他嘶了一声下意识的就往后躲。 言铮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大哥坐在床里一个劲的往后躲闪,而那个丝毫没有眼色的束无修坐在床沿上大刺刺的抓着他大哥的脚不松手。 这还得了? “你干什么?”言铮二话不说的冲过去,一把推开他。 束无修被他一推也有些愣住,呆呆的站在一旁,还往后退了两步。 言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自己轻轻托起容深的脚检查,然后脸色就更难看了,原本就撞红了一大片,被这登徒子一搅合两边又多了几个暗红的手印。言铮看到了,束无修自然也看到了,心中懊恼不已,竟是给掐出了红痕?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用多大的力气啊? 言铮心疼的放下容深的脚,见束无修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不悦的拿毯子给他盖住,然后才起身去找跌打药酒。原先不觉得有什么,自从他和廉贞在一起之后,被强行的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这样啊? 那这会再看束无修心里不得不堤防起来,自己大哥生的这么好,难保这个登徒子不会起什么坏心思?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趁着言铮去柜子里拿药箱的功夫,束无修总算找到机会和容深说句话了。 “你,你的脚没事吧?”束无修想靠近仔细看看,又怕一会言铮过来又闹。 容深摇摇头,然后扬起脸凭着声音转向束无修的方向问道:“你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束无修自然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解决了,束无从已经认罪了,还要多谢席警官。”他其实最感激的是容深,心里对他的感觉很复杂,一句话说不清,想要坐下来好好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急的抓耳挠腮。 那就好,容深点点头,两人同时没了话说,容深垂头坐着,束无修则是有些拘谨坐立不安,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 “我……” 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竟是同时开口,话一出口又都一齐停了下来。 房间里一阵静默,束无修再想说什么,见言铮抱着个药箱回来了,见他恶狠狠的表情只能选择闭嘴。 言铮拿出跌打喷雾,刚晃晃药瓶打算喷上去,就听楼下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今天是怎么了?”外面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这接二连三来敲门的人肯定不是顾客啊?难不成是商量好了都选在今天来? 言铮扔下药瓶,说了句等我回来,就往楼下走,走到半路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廉贞眼珠一转,推了他一把,小声道:“你去,看着大哥,别让那个人靠近他。” 廉贞只好无精打采的走回床边,往地板上一趴,眯着眼睛睡觉。 束无修可算是找到机会和容深单独相处了,虽然地上还趴着一只狼。不过他并不知道廉贞的身份,所以只把他当成动物看待。 他捡起药瓶,坐在床沿上,“我先帮你上药吧!”这次他学乖了,没用多少力气掀开毯子将容深的脚托在掌心开始对着红肿的部位喷药水。 廉贞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容深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没有动,又趴在原地打盹。 自从从束家回来,他就一直觉得提不起力气,蔫蔫的看上去没有精神。 楼下,言铮一开门,看清门外的人之后,愣了一下,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失踪了好几天的小玉。 “小玉?这几天你去哪了?我正好有事要找你!”言铮正想找他问廉贞的事情。 “我知道。”小玉语气淡淡的,迈步走进来径直做到八仙桌上,看下言铮道:“我必须尽快将他带回砚台山。” 言铮:…… 他心里不高兴,顿时就蔫了。 不想和廉贞分开! 不想和廉贞分开!! 不想和廉贞分开!!! 但是事情摆在眼前,廉贞需要回家疗伤,哥哥需要人照顾,他只能二选一。 毋庸置疑,他肯定是要留下来照顾哥哥的! “廉贞肯定不愿意走,动员他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小玉把这大活给推出去之后简直一身轻松。没有什么比搞定固执领主更困难了! 有人接手的感觉就是爽!这烫手的山芋竟然有送出去的那一天?不敢置信呢! 言铮再次无语,这是嫌他还不够难受吗? “我有事要处理,两天后回来接人。你有两天时间搞定他。” 小玉说完拍拍屁股就要走,言铮诧异道:“你去哪?” 呵呵,小玉冷笑一声,去哪?那不是明摆着吗? 言铮被他笑的一身鸡皮疙瘩,也不敢多问,打了个寒颤半天才回过神来。 唉!谈个恋爱咋就这么难呢? 言铮这里一筹莫展,楼上气氛却还不错。 束无修说起了束家后续的事情,束无从进了监狱,偌大的束家按照规矩只能由束无修继承。 但束无修不想留下来,他还是喜欢天远山高的天山。他说要放弃继承权,没想到头一个反对的就是束家那些老古董。 放弃继承权绝对不行,束家辈分最高的二叔公拉着束无修的手那叫一个哭天抢地。束无修倒是不在乎了,可束家底下分支旁脉那些人却炸锅了。 人人都想挣一头,废话那么大的金山谁会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在别人手上?将好好的一个公司闹得乌烟瘴气。 束无修身边每天走马观花的换人,全都是他重来没见过的各路亲戚朋友,他吓了一大跳,重来不知道束家竟然有这么多人? 这些人找他的目的无外乎一个,就是希望他能指定人选,该有谁来接管束家的产业。 束无修被他们吵的头都大了八圈了,想要撒手不管吧?一大堆老头子恨不得抱着他腿哭。 最后还是席航给他出了个招,告诉他,这束家他必须要继承。这金山一旦有主了,下面的人才会卸了闹腾的心思。 再说了,谁怕钱多啊?有钱可以办好多事的!你不愿意留在这边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可以找人给你管理公司啊!做个甩手掌柜就好了! 束无修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对容深道:“我最后还是决定继承了束家,但是我不会留下,找了专人来管理。这次来是跟你道别的,”他顿了一下,可能是觉得告别的话很难说出口,犹豫了半天,还是转移了话题,高兴的道:“说一件好事,这次回去打算在山区建一所学校,还有卫生院。”这才是他觉得自己继承了束家最有用的地方。 束家的钱他一分也没用到自己身上,每年都要拿出营业额的百分之五来支持公益事业,这是他继承束家的唯一条件。束家的老古董们当然举双手赞成,这种名利双收的事谁不愿意?用的又不是他们的钱!其他人就算颇有微词也得憋着。 容深闻言,笑眯眯的点头道:“确实是好事。” 束无修呆呆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话在嘴边滚了几滚,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容深的手,一鼓作气的道:“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容深:…… 刚走到楼梯口的言铮正好听到这一句,啥? 有种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套马的汉子不是你想扔就扔的! 束无修:…… 第一章 老宅 房间里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言铮瞪大眼睛看着束无修满脸都是不敢置信,这登徒子刚才说啥? 容深则是继续沉默,不过却任凭束无修拉着他的手没有挣脱。 束无修一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之前就是太在乎,怕会被拒绝才不敢痛快的说出口。这会已经挑明了他反倒豁出去了,眼神火热急切的看下容深再次追问道:“容深,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和我一起,去天山放羊牧马,一起看日出日落。” 言铮听完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一样,觉得世界都在倒转,眼前的景物直转圈圈。 放羊牧马是什么鬼?谁要和你一起看什么日出日落?束无修是偶像剧看多了吗?要不然怎么说出来的话酸的人牙疼! 他缓了一小会,在容深开口之前斩钉截铁的拒绝道:“我不同意!” 这么多年一直是两人相依为命,因为眼盲的关系,他把容深当成了娇贵的兰花一般,细心周到的呵护在温室里。现在忽然冒出这么一个粗人竟然要把他精心养育的兰花给抱到深山老林去? 岂有此理! “廉贞!送客!”言铮气的呼哧带喘,但是一看就打不过人家,就没有冒失的动手。 廉贞原本趴在地上,听到这一声就起来走到床前。束无修无奈,只能先行离开。对方是容深的弟弟,得罪不得啊!他走出老远还一个劲的回头张望,把言铮气够呛。 “哥!”言铮见人走远了回身就把人抱住了,拉着长声阴着一张脸,看上去好像是束无修欠钱不还似的。 “你不要跟他走!”这才见过几次啊?竟然就想把他亲爱的哥哥给拐走?言铮不予余力的开始抹黑束无修,“说不定他会把你卖掉!” 容深被他逗乐了,拍拍他的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言铮却看出他心情好了不少,眼里还有一些茫然,嘴角却带着未尽的笑意。 果然很在意那个登徒子吗? 言铮见状更郁闷了!嘴撅的可以挂油瓶。勾的廉贞看了就想要凑过去舔一舔。 哥哥要被人拐走了&要和男朋友分离了。 真是不知道这两个那个更揪心一些! 言铮心力交瘁!就想躺在地上挺尸。 另一边,束家的案子告一段落之后,席航才真的放松了一下。 这一放松下来,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那庄乌龙事件来。 他莫名其妙的睡了一个人。 事情并没完,自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小玉。 席航有些焦躁,有些担心。 小玉能去哪呢? 越想越发现自己对小玉的了解少的可怜,席航有一种要上天入地要把人翻出来看一看是否安好的冲动? 毕竟是在他将人睡了之后人才失踪了,怎么看他都脱不了关系。 席航仰躺在沙发上,手搭在额头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刚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摸索着掏出手机,一看屏幕,整个人瞬间坐直,是爷爷。 …… 挂了电话,席航无力的将手机扔到一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烦躁了。 爷爷亲自打电话,催逼他回老宅。 席航闭着眼睛都知道老爷子让他回去是为了什么? 逼婚。 妥妥的逼婚。 他年纪也不小了,按理说早就该到了结婚生子的时候了,只是他之前……唉,之前不提也罢。 眼下要怎么应付过去呢? 以前不肯结婚,现在更不能结婚了。 席航想给言铮打电话,问他小玉的去向。手忽然碰触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小玉的那只小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床上正蹲在他身边。 席航起身抱起小兔子,顺手摩挲小兔子脊背上溜光水滑的皮毛,感觉很不错。 小兔子特别乖的趴在他手上,毛茸茸热乎乎的,一动不动的任凭他摸。他顺了几下,脑子里忽然飞快的闪过一个画面…… 咔嚓! 席航好像被雷劈了一般有些僵硬的将那小兔子举到眼前,满眼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小玉?” 他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忘了!!! 他亲眼看见廉贞,廉贞用狼的形象和他说话,他是一只狼。那么和他一起的小玉为什么不能是只兔子呢? 席航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怪不得失踪了,这哪里是失踪了?这分明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好吗? “小玉?”他又试探了叫了一声。 小兔子眯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趴在他手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席航纵使心里有万千疑问也不敢去把那小兔子给戳醒,算了,既然他不说,自己就不提。 第二天,席航休息开车回老宅,临走之前看了一眼孤零零趴在枕头上的小兔子,他想了又想,终是在出门的时候把他一起抱了出来。 总觉得留下他一个在家,再回来的时候这小兔子会消失不见。 他还有一肚子话要问呢! 席航总算是智商回归了,警察的直觉让他忍不住有些疑问。倒不是他想要推卸责任,只是事情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小玉和他一丝交集都没有,怎么就会那么巧的遇上?他对那天晚上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就算是他用强的,如果对方是个普通少年也就罢了,但不是啊! 这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小!妖!精!啊!啊!啊!啊! 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被推到啊??? 席航满腹疑问,但小玉不肯现身,他只能守住这只疑似小玉本体的兔子。 然后他就带着小玉回了大宅。 然后他后悔不迭。 先不提那些弟弟妹妹们看到平时英明神武又严肃的大哥抱着个兔子进门带来的震惊。单单只是这小兔子就给他惹了说不清的烂摊子。 席老爷子正在书房里临摹古画,一抬头看见自己最得意的大孙子来了,立刻就高兴的搁下笔迎了过来。 “瘦了,今天不许回去了,留下陪我喝一杯。”老爷子拍着大孙子的肩膀虎着脸道。 席航现在最怕听到的词就是喝一杯,都留下心理阴影了。他硬着头皮点头,陪着爷爷坐在沙发上聊天。他进门的时候就把小兔子放到地上了,反正在家里到处都是人也不怕他跑丢,毕竟揣着一只兔子去见爷爷有些不合时宜。 搞不好老爷子都会怀疑他心理有问题。 “小航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媳妇了。”老爷子说这话一直眼盯盯的看着自家孙子的脸,很好,没发现什么抵触的情绪,于是老爷子继续说道:“我有一个老战友,他家有个小孙女,长得可好看了,还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我想着安排你们看看。” 嗯,席航漫不经心的答应着,事实上他根本就没听清老爷子说什么,他一颗心都挂在小兔子身上,跑哪里去了,怎么眨眼就不见了?他一下子站起来四下查看,一回头就见一抹白白的影子从沙发后头跑出来,飞快的跑进了书房。 他这才松了口气,又重新坐在沙发上,“爷爷你刚刚说什么?” 席老爷子:…… 老爷子嘴角抽搐,敢情刚刚白说了啊?这是在装傻呢还是真没听见呢? 跟爷爷聊天都敢走神?你小子可以啊? 老爷子按下不满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席航摇头,“爷爷,我还不急。” “你不急我急!”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人家老二老三都结婚了,老二媳妇都怀孕了,你看看你?连媳妇都没有呢!”他说的是席航叔叔家的二弟和三弟,两个人都是今年刚结的婚。 “那挺好啊,爷爷想抱曾孙,这不就有了吗?”席航温声安慰,谁生不是生呢! “你?”老爷子气结,刚要长篇大论一番,就听书房里传来一声惊叫。 席航立刻就站了起来,他虽然人坐在那里陪老爷子聊天,但是目光一只若有若无的追随着小白兔的影子,知道他刚刚进了书房就一直没出来。 老爷子一听就知道是谁在书房里,正是那个怀了席家曾孙的二孙子媳妇。心中一急,可别是曾孙有什么事啊! 席航也顾不上等着爷爷一起了,自己就先大步走了进去,老爷子也紧随其后。 一进门,就见书房对面的门口站着个长相甜美的女人,正是他二弟媳妇文婷。 文婷一手抱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手捂着嘴,脸上难掩惊慌,看见席航和老爷子进门,脸上更是紧张,眼神在书桌上一扫然后又看了眼席航,眼里满满的都是无措。 席航心一沉,快速的朝书桌上看了一眼,整个人也有点懵。 只见那摆满文房四宝的宽大的黄花梨的大案上赫然趴着一只小白兔,身上沾了不少黑的红的墨汁和朱砂,尤其是四只小爪子,简直跟掉在砚台里一样,连带着把一身雪白的皮毛都染得花里胡哨的。大案上并排摆着两幅画,其中一幅席航只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幅古画,并且是真迹,另一幅则是他爷爷临摹了一半的作品。 如今这两幅画上惨不忍睹,那兔子可能在上面玩了几个来回的龟兔赛跑,画上踩满了红色黑的脚印,歪歪扭扭的还不只一行,并且还有沾满墨水的皮毛拖拽过的划痕,那副临摹的半成品也就算了,但那好好的一幅古画愣是给祸害了。 席航赶紧上去一把将小兔子抱起,老爷子开始光顾着孙媳妇并没注意到大案上发生的惨案,这会回头一看,眼睛立刻就直了。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幅画啊!费了老大的劲才买到手的! 老爷子半天没说话,好悬没气厥过去。 等喘匀了了气才吹胡子瞪眼睛的大喊,“谁把兔子放进来的?怎么就上了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飞霜 席大大冤枉死了呢! 第一章 坦白 老爷子这么一喊,文婷更加手足无措了,眼里委屈的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辩解。她进来的时候那兔子就已经在桌子上了!席航也反应过来了,是啊,这是兔子又不是猫,究竟是怎么蹦上那一米多高的桌子上的?他低头看了眼正趴在他怀里眯着眼睛睡觉的小花兔,看那架势丝毫没把自己闯的祸放在眼里。 这是……故意的? 他一抬头,就看见文婷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都快哭出来了。这个弟媳妇的为人席航还是有些了解的,老实稳重,不会因为怀了席家唯一的曾孙就开始作,况且明知道兔子是他带来的更不可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席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因为老爷子积威深重,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弄鬼。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这次的事情确实说不清啊!!!你说这小兔不是你弄桌子上去的,难道这兔子还会飞不成? 老爷子在书房里这么一吵,早就惊动了其他人,凡是在家的小辈全都赶了过来。 席安一看泫然欲泣的媳妇忙挤进来,先叫了一声爷爷,又瞄了一眼抱着兔子的大哥略微惊悚了一下,才转过头用眼神询问他媳妇,这是怎么了? 文婷一句话不敢说,老爷子正在气头上,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说不清啊! 这事一说出来,谁都会当她怀了金孙得意忘形然后给席航下绊子。 书房里安静的一比那啥,小辈们全都面面相觑的你看我我看你。 席航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能闹成这样,他低头看了一眼完全置身事外小兔子,心中略一沉吟,道:“爷爷,不关文婷的事。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老爷子气的够呛,一挥手把人全撵走了。连席安也不例外。 “去吧,我知道没你媳妇的事。”席老爷子回过神来一想也觉得事有蹊跷,既然大孙子开口了,他就洗耳恭听,看他能掰扯出什么理由来?他最主要是被大孙子拒绝相亲气够呛。 席家小辈们全都灰溜溜的各回各屋,虽然个个好奇但谁也不敢留下。 “说吧!”等人都走了,席老爷子往沙发上一坐,没好气的瞪了大孙子一眼。还是小时候让人省心,越长大越管不了了。 ……席航。 “爷爷。您最近身体还好吧?”席航斟酌了半天才开口。 哼!老爷子冷哼一声,斜眼看他,“怎么着?有话就说,你爷爷我身体好着呢!”他心说,你不生孙子我都死不瞑目! 席航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跪在他爷爷面前,“爷爷,我不会结婚的,至少,和女人不会。” 席老爷子:…… “你,你,你什么意思?”老爷子艰涩的问出口,觉得心跳都有些不对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席航破罐子破摔,性2向这件事压在他身上十几年,好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上来气。原本他打算采取拖延的战术,等老爷子不在了,这世上也没谁能管得住他了,但是现在情况又不同了。 老爷子逼婚逼的紧,又出了小玉这件事,他就算有心拖延也不行了。 ……老爷子扬手就要打,但这手却迟迟落不下去。看着面前心如止水的大孙子,老爷子重重的叹口气。他深知这孩子的性格,他来跟自己坦白,那必定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哪里是来坦白的,这分明就是来知会他老头子一声的! 祖孙俩一个坐着,一个跪着,都沉默不语。席航跪在那里等着老爷子发落,只要老爷子不开口,他就打算一直跪下去。 半晌,趴在他怀里的小兔子不耐烦了,蹬了蹬腿抻个懒腰一翻身敏捷无比的顺着席航的胳膊爬到他肩膀最后一蹬腿趴在了他头上。 席老爷子:…… 席航:…… “成何体统?”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不喜欢女人也就算了,还走到哪都抱着个兔子?这老脸都要给丢尽了! 席航默默的把趴在他头顶的兔子拿下来,这下他更加确定了,这小兔子是故意的。 他目光和那小兔子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对上,总觉得在那半眯着的眼睛里看到狡黠的恶作剧之光。他忍不住弹了那薄的几乎透明的兔耳朵一下,这下可惹了大祸了。 老爷子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白白的人影闪过,他眨了下眼睛就见面前忽然多出一个人来。 活生生的一个人啊!凭空就出现了!老爷子惊讶的嘴巴都忘记合上了。 一个白净漂亮的少年站在地中央,微微扬着下巴满脸薄怒,伸出葱根一样的手指指着席航大骂:“好大的胆子?竟敢弹我的耳朵?” 席航:…… 早知道弹耳朵能把人弹出来他早就动手了! 早知道弹耳朵能把人弹出来他绝对不会这这里动手!! 席老爷子的心脏这个时候终于承受不住了,捂着胸口呼哧呼哧的大喘气,眼看就要厥过去了。 席航忙上去扶住他,拿起旁边小桌上的电话就要叫医生,结果小玉一把推开他把一个药丸丢进了老爷子嘴里。 席航大惊:“你给我爷爷吃什么?” 小玉抱着肩膀,“好东西!”起码能让着老头多活二十年,就当是赔他的画了!那药里面都是好东西,可遇不可求,有些连你们凡人听都没听过! 药丸进嘴,席老爷子就觉得胃里一阵暖融融的,气也不喘了,心脏也不疼的,浑身上下精力充沛没有一个地方不舒坦的。 他又惊又喜的看下小玉,神药啊这是! 小玉得意的一扬脸,那是当然。 老爷子高兴还没两分钟就听那长得跟神仙一样的少年道:“你吃了我的药,这人就归我所有了!”他一指席航。 什么?老爷子眼睛瞪得牛一样大,席航在旁边心力交瘁。 “怎么?你不愿意?那把我的药吐出来?”小玉两手叉腰,土匪一样不讲理。 吃到肚里的东西怎么能吐出来?况且这又不是我要吃的? 老爷子觉得自己浑身是理,但面对咄咄逼人的小玉愣是一句也辩解不出来! “不要闹了!”席航上去抓住小玉的手臂,爷爷都快气昏过去了。 “哼!我为什么不闹?明明是你酒后乱性唔……”席航一把捂住小玉的嘴把人按在怀里对依旧目瞪口呆的老爷子道:“爷爷,我先回去了。”说着也不给老爷子说话的时间,拿出军事化的速度迅速的拖着人消失。 席老爷子这会倒真是想要晕过去一了百了了,可他现在心脏强壮的好像二十岁,感觉自己都要气炸了愣是一点事都没有? 自己那心脏病呢?难道不药而愈了?老爷子很想拍桌咆哮。 不,不是不药而愈啊!他刚刚吃了人家的药了! 现在病是好了,结果,孙子没了! 席家大宅外,席航先把小玉给锁到车里,对送出门外的二弟席安道:“替我跟文婷道个歉,让她受委屈了。另外,爷爷最近心情不好。” 席安眼睁睁的看着他大哥拖着一个从天而降的少年走出门,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进门是抱着一只兔子,怎么出门就变成了人? 还是恁好看的人! 席航叮嘱一番上车就走了,留下席安一个人站在大门口风中凌乱,久久回不过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头雾水。 席航冷着脸开车,小玉坐在一边自顾自的玩手指甲。 “你满意了?”今天的事绝对是他故意的!席航扫了小玉一眼。 小玉撇撇嘴,转过身不理他。 席航也没在说话,他这个时候耐心忽然好的不得了。也不想再纠结之前的事了,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他心境已经发生了改变,真相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到家的时候,小玉赖在车上不肯下来,被席航硬拉下来抗着上楼的。走到电梯门口还被保安给拦了下来,因为这架势略夸张,被扛着的少年手脚胡乱扑腾,好像特别不愿意。 可当敬业的保安提出自己的疑问时,那上一秒还扑腾的欢实的少年,下一秒就瞪着他,骂道:“多管闲事!” 我们就爱这么玩怎么地? 保安满脸抽搐的讪讪退下,心里暗道,这都是什么人啊? 精神病啊! 电梯里,席航拍了小玉一巴掌,“闹够了没?” 没有!小玉回答的理直气壮,一口咬在席航肩膀上,死活不松口。 席航满脸无奈,觉得自己特别无力。 这小妖精到底要干什么? 进门后他将人扔到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既然已经戳破了秘密,小玉的能力在他之上,要是不肯跟他回来,分分钟就能离开,可他偏偏被自己带了回来! 席航搞不懂小玉到底要干什么?难道就是要把他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成功了!他整个人早就已经一团糟了,就在他们上2床的那一天! 不知道!小玉一转脸,趴在沙发上不动。衣领在拉扯间弄得乱七八糟,大半个胸脯都露了出来,雪一样白。 席航咬牙,觉得会心一击。老实说,他很喜欢小玉这个类型的。身形纤细好像少年,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纯稚天真好似孩童偏偏一举一动间却带出妖媚的风情,像是惑人的妖精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在他心里放弃言铮的那一刻,空着的心里走进来另一个人。也许是多年的执着落空,也许是他爱的不够坚定,又或许是这个妖精用了什么妖术迷惑了他…… 这几天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他! 席航在沙发前站了一会,转身就走开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喜欢吗?他暗恋言铮将近五年,怎么会在短短几天之内就移情别恋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呢? 小玉见他走开,赌气趴在沙发上不肯动。 席航草草的冲了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失眠,后半夜的时候他在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旁边枕头上趴着一团毛茸茸的白球。他心里叹了口气,将那团毛球拿起来放到自己胸前,一下一下的摩挲着那溜光水滑的脊背。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既然想不通索性不想了,跟着感觉走! 席大少难得洒脱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席大少被逼急了,一咬牙一跺脚,就那啥了。 第一章 交易 廉贞的固执言铮早早就已经领教过了,是能把人气昏头的存在。 劝他回家说的容易实施起来难呀! 言铮冥思苦想一番之后决定,先哄他高兴再说! 于是,他使出浑身解数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吃饭的时候,束无修又没脸没皮的上门了。 言铮看见他就翻白眼,对于想把哥哥带走的人,他是没用好脸色的。但是一见自家大哥挺高兴的样子,他又不好明目张胆的赶人。 束无修一门心思全都在容深身上,连同桌吃饭的廉贞身后拖着一条大尾巴都没注意到。 廉贞隐隐感到不安,言铮一脸的心事重重。他心里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让媳妇担忧了,他忙活了一夜终于是勉强恢复了人身,但是身后却拖着一条尾巴,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回原形。 四人坐在一桌,面对满桌子的菜,唯独束无修忙活的不亦乐乎。一会给容深剥虾,一会给又给他细心的挑鱼刺,倒水端饭的简直不要太忙。容深更是怡然自得的坐在那里,束无修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实在不愿意吃的东西就偏头躲开。束无修也不勉强,见他不吃就自己吃,然后继续用他用过的筷子给容深夹菜。 言铮吃了几口就撂下筷子,就觉得心口堵的慌,眼睛一个劲的泛酸。 廉贞知道他不开心,饭也不吃了,抱着人就回后院自己的卧室去了。 “言言怎么了?”容深听到声音问。 束无修看了一眼,道:“他们有事出去了。”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两个人都蔫头耷脑的。 容深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他猜得到是什么事。 束无修又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到他嘴边,容深摇摇头躲开了。束无修又给他递水喝,容深这次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之后,他终是问道:“之前你说带我去天山的话还算数吗?” 束无修闻言狂喜,连连点头,“算数,算数的!” “你要是……要是不嫌我麻烦的话,我想跟你去。”容深正面对着束无修,心里有些忐忑。 他这一辈子也就主动了这么一回,但是也足够了。 “不麻烦不麻烦!”束无修高兴的手舞足蹈激动的一把将容深抱在怀里,“我一点也不嫌麻烦!”相反,他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稀世珍宝!他一辈子都想把这块宝贝捧在手心里护着! 不同于束无修的狂喜,容深则是深深的忧虑。 言铮一直把他放在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位置,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他就有些兼顾不暇了。两个人在他心里同样重要,廉贞要走,他不舍得,想要跟去却又丢不下自己。 看他左右为难的样子,容深也跟着特别难受。越发觉得自己拖累了他。 他决定要和束无修走,也不全都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天在束无修拉着他手说要带他走的时候,他心里是渴望的。 他想去!他心里是欢喜的,他喜欢这个人! 强大,有安全感,对他的关怀无微不至。和束无修在一起他心里无疑是高兴的!言铮带给他的是亲情,而束无修带给他的是另一种愉悦。 如果把这种感觉归类,那应该是喜欢了吧! 另一边,言铮被廉贞抱着怀里,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半天一直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直到言铮坐的累了才起身换了个姿势。 “小玉说要带你回去。”言铮艰涩的开口。 “嗯,我知道。”廉贞轻声道。 言铮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我们还能见面吗?”毕竟曾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他这一回去闭关个百八十年,自己早就化作一捧尘土了! 廉贞闻言眉头紧蹙猛地将言铮扑倒床上压在身下急切而又凶狠的吻了上去,想要这个人,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惦记了十几年越接触就越欲罢不能,他都想的快要疯魔了!想要把他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中,从此再也不分离! 唔,言铮被他咬的疼了,嘴里尝到了血腥味。他呜咽一声手紧紧的抱着他肩膀,不肯松开。两个人亲的忘我,在床上来回翻滚颇有一丝抵死缠绵的味道。 良久,廉贞才把人放开,喘着粗气声音沙哑的说道:“等我,等我回来。”虽然万般不舍,但是他必须回去。他在人间身上有禁制根本没办法用全力疗伤,而他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铲除张真人找回领主信物,然后才能心无旁骛的把媳妇娶回来。 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 “乖乖等我!”廉贞凝视半晌又把人抱在怀里,再看下去他真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直接把媳妇给吃了。 嗯。言铮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心中暗道,有这句话就够了。还算你有良心,要是真让我等个百八十年,真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两天后,廉贞悄无声息的跟着小玉一起离开了。小玉还纳闷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 廉贞只是冷着脸赶路,恨不得一蹴而就直接到家。现在的分别是为了以后能更长久的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短暂的分别也不是不能忍受。 廉贞一走,言铮这心里就空荡荡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力气,当然,怒瞪束无修的时候除外。 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束无修这厮竟然天天来这里报道,早上来晚上走,比打卡上班还准时。天天把他大哥哄得眉开眼笑。 当然,开心并不是什么坏事,关键是他动机不纯啊! 束无修是想要把他大哥给带走的啊! 这怎么能行呢? 言铮就跟防贼似的防着束无修,这天束无修又在这里待到晚上才走。他前脚出门,言铮后脚就撅着嘴扑倒容深身上,“哥~” 容深听见他拉着长声不情不愿的样子,忍不住好笑,觉得应该和他好好谈谈。于是正色道:“你过来坐,我有话跟你说。” 言铮有种不祥的预感,哼哼唧唧的坐在容深身边,“恩,你说。” “我已经决定要和束无修去天山了,你不许吵,听我说完。”容深意料之中的按住要跳起来的言铮,继续说道:“我想出去看看,感受一下不同的生活。言言,我想去,我相信他,他很好,你不要老是说敌对他。” 好什么好?他就是想把你拐到山里受苦!言铮嘟嘟囔囔。 容深微微一笑,“你把我想的太脆弱了。”他抬手摸了摸言铮的头,“你把我照顾的很好,这世上没有别人能比你还要对我好了。这么多年有你陪着我,我很幸运。但是,即便是温室的花朵也想偶尔吹吹风,晒晒太阳,换一换环境。” “最重要的是,我很喜欢他。就像你和廉贞之间的感情,你不能给我的他能。”容深顺着言铮的头摸到他的脸颊,轻轻的掐了一下,听他久久不说话,就笑道:“怎么了?我找到喜欢的人你不高兴啊?” 言铮确实震惊到了,此时此刻他才惊觉原来他从未将容深当成正常人来看,因为眼盲的关系,他总是把他当成易碎的宝贝,保护的太过了! “哥,对不起!”言铮反手包住他!他忘了容深也只是个普通人,他需要普通人需要的一切! “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我们对束无修了解的根本就不多!”言铮怎么能放心把捧在手心里的哥哥交给一个认识不多的人! “有些人,只见几次就足够了解了。”容深知道言铮这是让步了,但是还心有不甘。他想起束无修私下里说言铮兄控的严重,就忍不住暗笑。心里暖洋洋的,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很好。 束无修想早点回去,主要是他这次出来的太久了,其次就是每天在言铮眼皮子底下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想要和容深好好说话都不行,感觉身后就像是趴了个背后灵一样。 而且,这个季节回去动工最好,他还想着赶在入冬之前把学校和卫生院都建完。 所以,他每天都在言铮面前刷存在感,顶着压力给他做思想工作想让他答应放人。 真正促使言铮点头的不是束无修也不是容深,而是一通陌生的电话。 那天午睡后,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电话,言铮和平时一样以为是生意上门,顺手就接通了。 “言道长,好久不见。”挺年轻的一个声音。 “你是哪位?”言铮坐起身有些皱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打电话的这个人语气带着恶意。 呵呵,对方轻笑一声,慢斯条理的报出了姓名:梁源。 谁? 言铮脸色当即就变了,猛地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楼上极力的忍住满腔怒火,抓着手机往外走了一会儿才答道:“原来是你?有和贵干?” 即便是气的头顶三昧真火,言铮也强行按压住,语气还算平静,就是听着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和令兄道个歉,上次的事多有误会。”梁源语气一直笑眯眯的。 “不用!”假惺惺的道什么歉? “你到底有什么事?”要约架吗?正好找不着人,这就送上门了!天赐良机! 梁源站在窗前,看着面前那盆开的娇艳欲滴的玫瑰,顺手扯下一片花瓣,道:“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  梁源: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言铮:去死! 第一章 出发 “没门!”言铮都要气炸了不等他话说完就要挂电话,既然不约架那没什么好谈的。 “关于令兄的眼睛……”梁源及时抛出诱饵听见对方果然上钩才停顿了一下听见电话那面传来越来越大的喘息声,不禁勾了勾嘴角,得意的说道:“我有办法治好令兄的眼睛,这个条件够让你动心吗?” ……言铮 这个条件他确实是动心的,但他也没因此而失去理智。 “我不相信你。”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你先听我说完,想必你已经早就猜到了,我师傅就是二十年前你们言家惨案的凶手,但你肯定不知道你大哥的眼睛就是他弄瞎的。这么多年你到处求医问药都不管用,那是因为你大哥的‘眼’在我师傅手里。” 梁源这话说完,言铮久久都没吭声。他万万没想到容深的‘眼’竟然是被张真人给夺走了! 这样解释的话,那么这么多年药石无医就说的通了。 梁源说的‘眼’并不是真的指人的眼睛,而是一种感觉。 人有七窍五感,这五感分别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感觉。 张真人正是用了一种法术夺走了容深的视觉,所以即便眼睛是健康的,可被生生夺走了视觉依然是看不见的。 梁源完全掌握着谈话的节奏,他觉得言铮想的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道:“他这样做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是现在我需要一样东西,只是我自己脱不开身去取,所以想让你帮我去拿。作为交换条件,事成之后我会把令兄的‘眼’双手奉上。” ……依旧是沉默。 梁源隐约有些着急起来,面前堆了一地的花瓣,全都是在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给扯下来的,言铮不说话他只好继续抛出诱饵,“到时候为表诚意,我可以先还一只眼证明给你看。你不用担心我会骗你,我是真的很有诚意和你合作的。毕竟视觉这种东西,不是自己的从别人那里随便夺来的也无用。”他确实是再也找不到比言铮更好的合作对象,他能力是有的,还不用怕他泄密,对方和他师傅是灭门之仇,而且按照容深在他心中的地位来说,估计刀山火海也会在所不辞。 “好,我答应。”言铮咬牙。 梁源笑的眼睛眯起来,“果然是兄弟情深,都不问问就答应了?” “你废话真多!我不答应你着急,我答应了你又满腹疑心。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言铮冷笑一声,讥讽道:“再者说了,你找我之前不都应该探明白路子了吗?要是我没有能力完成任务你也不会来找我不是吗?” ……梁源被噎了一下。 “准备好我要的东西就是了!我答应交易,不过如果你敢耍花招,”言铮顿了一下,随后一字一句的道:“那么,上天入地,不死不休!” 挂了电话,言铮原地转了几圈,稍微冷静了一下,不管梁源有什么目的,不管真假,他都要试一试。就算只有三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想明白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束无修。 看来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要把人交给他了。和梁源交易这件事他没打算告诉容深,他一来会担心,二来也不会同意自己去冒险。这种事情就得先斩后奏。 言铮打定主意之后,也就不那么排斥束无修了,暗暗观察他一段时间,觉得这个人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只是一想到这家伙要从自己身边把哥哥夺走,就没办法淡定。 现在不淡定也不行了,他去办事必须有人照顾哥哥才行,而这束无修就是个现成的人手,最主要的是他哥哥愿意接受这个人。想明白这点后言铮甚至开始亲自打理容深的行李。要带什么,不带什么,他都一手操办。听说山上挺冷的,厚衣服多装一些,听说山上也没医院看病难,常用药都拿一些,并且分门别类的用整理箱装好。容深用惯了东西统统都给带上,跟搬家一样,衣食住行样样不落,生怕他到哪里不习惯。 束无修苦笑,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他在言铮心里就一张标签, ‘一个抢走他哥的混蛋!’ 不过他不气馁,到时候人天天在他身边,他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容深这几天的日子过得非常舒心,弟弟也不反对他去天山了,束无修还每天陪着他逛街,带他去闹市区游玩。虽然看不见,但是仅仅听着声音也是让人很兴奋的。 以前,言铮将他想的太脆弱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倒不是说这样不好,他也确实喜欢安静的生活。可偶尔的感受一下热闹也不错,况且束无修一直在他身边陪着,那种感觉新奇而又陌生。容深现在很满足,脸上每天都带着散不去的笑意。 言铮每天看那两人心里都有一种浓浓的怨念,好不容易养好的翡翠白菜竟然轻易的就让猪给拱走了,并且被拱走的白菜还很愿意,笑眯眯的和他挥手道别。 简直是会心一击!言铮捂胸口,觉得喘不上来气。 这真是没治了,他无力的坐在那里一边打包一边开始接受哥哥已经属于别人的想法。 正忙活着,店里忽然走进来一个人。他无精打采的扫了一眼,然后发现那人比他还憔悴。 “你咋的了?”言铮坐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一脸憔悴好像几天没睡的席航。 ……席航闷头就坐在靠墙的木椅上,一声不吭,就跟没听到他说话似的。 言铮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再惨能有他惨吗?男朋友一去不复返,搞不好要等个百八十年的才能出来,相依为命的哥哥又被人给拱走了,想想就觉得悲惨。 席航酝酿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小玉,他,去哪了?” “回家了。”言铮眨眨眼,这个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席航一怔,扫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本应该在的人,有些惊讶,“和廉贞一起走的?” 嗯。言铮点头。 “他家在哪?”席航有些激动的站起身。 “怎么呢?你还想去找啊?”言铮上下打量他一眼,停下手里的活计用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下巴,“我发现,你和小玉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早就看这两个人关系奇奇怪怪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席航:…… 他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天从老宅回来后两人一句话也没说,第二天一早,小玉就不见了踪影。席航还以为他自己会回来,结果等了两天也不见人影,这才坐不住了跑到言铮这里来打探消息。 “你不会……”言铮看他表情不对,一惊之下一咕噜的爬了起来,吞了半天口水才结结巴巴的问出下一句话来,“你知道,他,他他是……” 席航不等他说完就点头,“知道。” 言铮:…… 他上前拍了拍席航的肩膀,表情很是一言难尽,难兄难弟啊! 小弟我摊上一只狼,你找了个兔子。 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小玉长得跟妖孽似的,席航喜欢他也正常,这人一直是个颜控。 话题到此打住,房间里一阵静谧。 半晌,言铮才呢喃道:他们会回来的。他语气清浅,也不知道是说给席航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第二天,言铮收到了一封陌生的邮件,打开附件后里面全都是文件还有几张照片,他看完就知道了,那是梁源发给他的资料。 言铮将那份资料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才揣着钱包出门采购设备,资料里面有一张照片,皑皑白雪的背景下,有一个圆得好似人工切割过得湖泊。而他要替梁源找的东西,就在那湖底。 这任务着实不轻松,那湖泊显然是在山上的,而那山顶上终年覆盖着皑皑白雪,连湖边都是雪地。他不仅要爬雪山还要潜到湖底,像是登山装备还潜水设备一样也不能少。 言铮心里暗骂,梁源这个小贱人,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没等出门就要先花一大笔钱。 不过如果真能换回哥哥的眼,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在走之前先要把容深的事情给办妥当了才行。 说是同意束无修把人带走,但是言铮还是不放心,甚至一度想要跟着一路护送过去。最后还是席航拦住了他,说:“你去忙你的,我去送他。” 席航其实心里还是蛮欣赏束无修的,觉得他是个坦荡荡的汉子,心胸宽广有担当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要跟去一大半是为了散心,也为了让言铮安心。这消息又被席岚知道了,那丫头闲着没事也说要去。 于是,原本两个人的旅途一下子变了四个人。 送站的时候,言铮看着背包的席家兄妹,就觉得特别可靠。一颗心顿时就妥妥帖帖的放回了肚子里。除了廉贞,没有别人能比这兄妹俩更能让他信任了。 “帮我照顾好他。”言铮眼泪巴巴跟容深告别后对最后上车的席航小声道。 席航重重点头,言铮的意思他懂。不就是想让他当人2肉摄影机吗?把自己看到的都给他如实的传回去。 于是,翻山越岭的到了束无修家之后,看着那碧草蓝天下错落有致的蒙古包还要那连绵不绝的山峦,席航给言铮发了一大封邮件,连图片带文字说明差不多快有一个G了。 束无修的蒙古包半新不旧,因为他喜欢开阔的地方,所以家里面积不小,屋顶又挑的高,到处都亮堂堂的。收拾出来后更是焕然一新,地上铺了厚地毯,温暖干燥,又从山下的小镇里添置了不少家用电器,房间布置的很舒适。 他一个人的时候不怎么在意居住环境,但是容深来了之后,家里整个就是个大换血,看得那个跟他搭伙了几年的兄弟目瞪口呆,娶媳妇也就这阵仗了吧? 基本上新添置的东西全都是他为了方便容深生活而准备的,席航看了一圈,心里不住点头,能在条件简陋的牧区把家捯饬成这样也足见其用心了。 容深对新环境也很喜欢,坐在蒙古包里就能听见马儿的嘶鸣,不远处还有羊群发出的咩咩叫声,连风吹过草丛的声音都听着很新鲜。就是冷不丁的换地方有些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折腾了两天才好,把束无修吓够呛。 这件事他不让人告诉言铮,大家也就默契的都没有说。 说了也是白说,隔了万水千山,只会平添担心。 言铮看了照片也挑不出错处来,天山风景确实波澜壮阔让人心驰神往。但他也只是撇撇嘴,算他勉勉强强的过关。 没办法,一想到自己辛苦种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就没法开心! 第一章 跳大神 那山在东北一个小县城境内,不是著名的长白山,而是长白山的一个分支,海拔也不高,当地人习惯称为小长白山。 言铮先将花了大价钱采购来的潜水设备先行托运过去,而他则是坐火车过去。幸好有直达的火车,火车道几乎横贯南北,越往北走越冷。从灵州市出来的时候明明只是凉爽适宜的秋天,而到了东北已经需要穿上薄棉衣了。 等到了那个名不见传的小县城的时候,言铮已经穿上了厚实的冬装,里外三层。羊毛秋裤,光是羊毛衫就套了两件,每晚脱衣服都噼里啪啦的放电。帽子口罩一戴,厚厚的羊绒围巾一围整个人裹得跟个棉球一般。 要上小长白山他一个人是不行的,得着当地熟悉路况的向导。这小县城里还真找不到,约见了几个都不如意,一聊就露了怯。旅店老板听说言铮要去小长白就跟他说,小长白山下还有个村子,也就几百口人是地地道道的山民,他们对山上的情况可能更了解。要找向导还是要到哪里去看看。 言铮一想也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民们一辈子住在山脚下,对那里总归是比别人要熟悉的。 他当即雇了一辆车,直奔那小山村。 车子是早上出门,路况不是很好,开的很慢。入目所及全都被白雪覆盖,路上的雪一层摞一层被压出两道深深的车辙,又硬又滑。差不多颠簸到了中午才隐隐的看见那村子的影子。而言铮早就给折腾的胃里一阵翻滚,下车先是蹲在路边干呕了几下。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人很爽快,见他晕车难受,从后备箱里拿出个冻橘子递给他,“吃完能好点!” 言铮有气无力的接过橘子,冰凉的橘子一入口带着浓郁的酸甜,冰的牙疼。不过那股反胃的感觉确实被压下去不少。他缓了一口气,看着面前银装素裹的村庄,“我们到了?” “到了!”司机很爽快的答应道,“一会儿俺送你去老李家。”他媳妇是这个村儿的,因为总来拉活和这个村的人都熟,找个向导应该不难。 言铮穿得多,倒是不冷,再加上没见过这冰封雪飘的北国风光,就下车走了一会。 此时正值中午,天有些阴,灰蒙蒙的。入目都是雪白,连屋顶上都是厚厚的白雪。 村子里很安静,炊烟袅袅,偶尔一声犬吠。言铮已经走进了村子,隐约听到一阵有节奏的咚咚咚的声响,仔细一听像是鼓声间或夹杂着铃铛的脆响,好像还有什么人在唱歌?咿咿呀呀的也听不真切。 他侧耳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那司机一直开着车慢悠悠的跟在他身旁,想是也听到了那阵鼓声,见言铮疑惑就解释道:“嗨,肯定是谁家跳大神呢!” 言铮:…… 跳大神这种事他还这是听过没见过。 言铮不由得有些好奇,如果硬要说的话,跳大神哪位搞不好还和他是同行呢!虽然大家做事方式不同,但目的总归是一样的,怎么也算是异曲同工。 言铮想去看看热闹但是又怕冲撞了犯了人家忌讳就问司机大哥他能不能去看看? 司机大哥也是爽快人,哈哈一笑,“哎呀,现在会跳大神的人可不多了,俺也好几年没见过了,去看看没啥说道!走!” 当下在前面引路,这小村子他总来,路熟的很,拐了两个弯就到了地方。 言铮抬头一看,就见前面一块高地上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人,磕着瓜子聊着天,交头接耳的场面乱哄哄的。那块高地上雪已经被扫干净,只有一老妇,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大红大绿的衣裙,癫痫一样正扭的欢实,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呓语。她腰上系了一根红绿色织金腰带,足有巴掌宽,腰带下还坠着三个铃铛,随着她扭动腰肢不断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那老妇一手擎着个簸箩大小的单面手鼓,另一手执着个一尺三长的小鼓鞭,下面缀着长短不一的五彩飘带,有节奏的敲打小鼓,配合着扭动腰部发出的铃铛声竟是意外的合拍,听着还挺有节奏感的。 这时候司机大哥在人群里找到了个熟人就拉着言铮挤了过去。 “咋的了这是?”司机大哥和那人打了个招呼就压低声音问。 那人也实在,用下巴一指,道:“那不是老李家那个二丫撞客了吗?找二大妈给跳跳。” 撞客是方言,指撞上邪祟的意思。跳跳,言铮往上看了一眼估计就是指跳大神了。东北这边流行跳大神,一般情况下都是请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上身看病驱邪,也称出马仙。而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分别是指,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 南茅北马,地域差异性太大,出马仙又神秘莫测,他也就知道这么多,仅仅只是皮毛而已。 “坏了,”司机大哥一拍大腿,回头对言铮道:“我就是要找老李家老大给你探路,这下好,他妹子有病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出来了!” 言铮沉吟了一下,抬头道:“先看看在说。” 结果,他们在外面站了一个小时! 那位被称为二大妈的老太太一跳就跳了一个小时不止,言铮非常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老太太?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体力呢!他在外面站的都被冻出鼻涕来了!而二大妈都跳出汗了! 言铮站不住了,司机大哥早就看完热闹了,他之所以还留在那里纯粹是为了等那位苦主的哥哥,李家老大。 四周看热闹的人也都所剩无几,因为正值晌午,大家全都回家吃饭去了。 那位二大妈终于跳完了,嘟嘟囔囔一大堆之后,老太太喘着大气对毕恭毕敬的李家父母说:“多预备点儿好吃的,准备送神!你家二丫明天指定就好!保管你原来啥样现在就啥样!” 李家父母,一对看上去五询上下的老两口千恩万谢的去准备吃食,黧黑的面皮上热汗一层接一层。老太太还一边用袖口抹眼泪一边捣鼓,“只要姑娘的病好了,让她干啥她都愿意。” 司机大哥一看要散场了,二丫他爹妈和二大妈都要进屋去了,就赶紧迎了上去,喊了一嗓子,“老大哥!” 二丫他爹闻言站住了脚,回头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就随后笑道:“是你啊大兄弟,咋这个时候来了捏?快进屋快进屋!”老头相当的热情了,把俩人也迎了进去。 言铮跟在后头,因为穿的太多,再加上在外面站了一个多小时冻得腿发麻,走路及其的慢,几乎是一步步挪着。二丫他爹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要不是他一边走一边锤腿,二丫她爹都要以为这是哪里转出来的一颗球了。 一进屋,一股热气铺面而来,言铮摘下口罩,不多时眼睫毛和眉毛上的白霜就全都化成了水。 东北农村屋里烧着炉子,炉火很旺,非常的暖和,二丫他们家房子的格局和大多数家庭差不多,一进门就是厨房,锅灶和火炉都在这间,两边各有一间房间,东屋住的是老两口,西屋是二丫的房间,而他们家老大已经结婚,新建的婚房就在这栋后面,离得也非常近。 厨房里香气四溢,原来是二丫的老姨在做饭。整个的烀猪头,肘子,还有烧鸡烤鸭什么的满满的摆了一大桌,二丫老姨正一盘盘的往东屋里送。言铮开始还不知道这是要给谁吃的,进屋一看就明白了,那都是给大仙也就是二大妈一个人吃的。其他人都只能在一旁看着,还得觑着空上前毕恭毕敬的给递烟倒酒,简直是殷勤备至。 二丫他爹一看二大妈都吃上了,这在往屋里让客人有些不大好,毕竟她一个人吃大伙在一旁光看着也挺尴尬的。 “要不咱先去后院老大那屋坐坐?”二丫他爹带着歉意问道,他刚才已经听那带路的司机说了差不多了,知道这是一个挣钱的机会,他不愿错过,要不是二丫还病着,这边又请着神,他也一定好酒好菜的招呼远来的客人了。 言铮点头,反正他在哪谈事情都行。 二丫他爹在前面引着穿过一条小夹道就看见后院新建的三间大瓦房了,窗明几净看着就很亮堂,只是玻璃窗外蒙着一层保暖用的塑料布,也看不清屋里的情形。 还没等进门,就有一个穿着大红袄脸庞白胖的年轻女人迎了出来,“爹,前院完事了?二丫咋样了?”她的潜台词其实是问二大妈吃完没?吃完她好去收拾桌子。 这个白胖的女人就是李家老大李石头的新媳妇桂枝,二大妈跳神之前掐指一算说她属相和二丫犯冲不让她露面。桂枝就听话的在自己屋里待着了,这会看见公爹领着人过来,立刻就往屋里让,端茶倒水的很是勤快,是个说话办事响快的人。 言铮进了里屋不得不再一次脱掉刚刚摘下又带上的帽子和围巾,这房间也很暖和,一进门就有种热气扑面的感觉。他心里还很纳闷,室内室外温差这么大,一冷一热的难道不会感冒吗? “桂枝啊,去吧石头叫回来。”二丫他爹一看儿子不在,就赶紧让儿媳妇去把人找回来。 哎!桂枝答应一声,赶紧从电视柜上拿起手机打电话。 李石头接到电话很快就回来了,他是应二大妈的要求去给大神置办蔬菜水果去了。大神的口味很刁钻,不仅要吃最新鲜的肉食,蔬菜水果也一样都不能少。 难伺候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陆总我就是东北银儿!【拍胸脯】 第一章 跳大神(二) 入冬以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少人家都有人撞客,开始大伙还半信半疑,以为二大妈是趁机骗吃骗喝。可找她跳完那些病的起不来的人确实在第二天就好了,比去医院还快捷。 二丫就是昨天发的病,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就倒在床上起不来的,直嚷嚷着头疼。这可把一家人给吓坏了,石头原本就要送妹子去医院,可老母亲信不过医生,大早上起来就逼着他去找来村里的神婆二大妈。 这不,刚忙活了一上午,一家人全都被二大妈给指使的团团转,又是打酒又是买肉,烟酒糖茶啥都要,简直是样样不落。 “石头回来了!”桂枝听见门响起身就应了出去,她在屋里正坐的不自在,那个小伙子长得忒好看,她都偷看了好几眼了。 长得忒好看的言铮:…… 石头唔了一声,进门看见除了他爹还有客人就打了个招呼,他是个不善言谈的人。 他爹一看就先给他介绍了一下言铮,又说明了他的来意。 “进山?”石头上下打量了言铮一眼,“这个时候进山?”大雪抛天的要进山?胆子倒是大的很。 嗯,言铮点头站了起来,“我一定要去。”为了他大哥的眼,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敢闯一闯,更何况只是个雪山。 “这时候进山有点冒险,不过也不是不行。”言铮脸色一喜,紧接着就听石头继续说道:“咋的也得等二丫好了再说!”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如今病成那样,他怎么能放心走呢? 另一边,正在东屋里大吃大喝的二大妈,趁着主家不在往炕桌底下塞了个鸡腿,一个毛爪子快速的伸出来拿走鸡腿又快速的缩回去。二大妈见状压低声音和那毛爪子的主人讨价还价:“不行,老李家贼拉有钱,在拖上一天!” 那桌子底下的东西开始好像不同意,不过经过两人一番讨价还价还是达成了一致。 为了能更好的猫冬,拼了! “等会你再去那屋看看,记得意思意思就行,可千万别整出事来!”二大妈又不放心的叮嘱,她吃饱喝得打着饱嗝将主家叫进来,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摇头叹道:“二丫这病啊,一时半会好不了啊!” 二丫她娘一听,顿时就腿一软跪倒了地上,连连磕头作揖,“大仙啊,大仙,你可千万救俺姑娘一命啊!你让俺干啥都行啊!” 前院一闹腾,二丫她老姨没有主意立刻就跑到后院来找人,石头一听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言铮看着满脸歉意的司机大哥,也跟着二丫他爹一起去了前院。 “啥?二丫她咋的了?”二丫她爹一看自己老伴跪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当时就急了。 “没事,爹!”石头一边扶起自己的亲娘一边安抚他爹。“大神就说二丫的病要拖几天才能好,你就别惦记了。” 言铮闻言就是一皱眉,等几天?他现在时间宝贵,根本等不起啊!他留神细看了一眼那个坐在炕头剔牙的老太婆,心里犯嘀咕。 二大妈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在一旁开腔道:“你们也别哭,没事,二丫的病包在我身上。只不过就是费些力气,你们多舍出点钱财就完事了!” 言铮听到这再细看那二大妈的神情,心里大致明白了,这老太婆在骗钱呢! 原本他不好参合这些事,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就算他看出二大妈在骗钱,就算他当场戳穿,但是他不认为这里的人会相信他一个外地人而来怀疑这个在本地颇为威望的二大妈。 除非他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可鬼神这种事那是那么随便就能说得清的? 当众拆穿这步棋恐怕走不通,言铮想了想,还是先打算看看那二丫再说。如果确实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那么他只要做自己的老本行就可以了。 于是,言铮在大伙都围着二大妈哭求的时候悄悄的退出了东屋,厨房里燃着炉火,西屋的门关着,老式的木门漆了一层淡蓝色的油漆,门上一大半嵌着玻璃,玻璃上挂着一块鱼戏莲叶的布帘,很有少女气息。 他悄悄的推开了那扇木门,房间不大,也就二十平不到的样子,屋里的摆设不多,非常干净,一看就是女孩子的闺房,最惹眼的是窗台上摆着的一溜花盆,里面的迎春花开的正艳,星星点点的一大堆花苞,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窗台下正是占据了半个屋子面积的南炕,炕上正躺着一个年轻姑娘,身上盖着厚厚的桃红缎面的被子正昏睡着。 而此时,在她的枕边正蹲着一个毛乎乎的……动物? 言铮凝神一看,立刻就认出那是一只什么动物,一身红褐色的皮毛,个头也就只到他小腿那么高,一双三角形的大耳朵支棱着,看见他像是挺惊讶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毛乎乎的爪子里还抓着一只啃了一半的鸡腿。言铮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往那姑娘头上吹气,吹一口就啃上两口鸡腿,很是悠哉,一副业务很熟练的样子。 只是没料到这会有人忽然出现,愣模愣眼的跟他对视。 黄大仙心里此时几乎是崩溃的! 怎么会? 怎么会有人能不声不响的接近他? 黄大仙只愣了一下立即就回神,能把他抓包的人肯定不是个一般人,他朝着言铮呲牙威胁了一声马上就朝着窗台冲去,一脚蹬下一个花盆撞破玻璃窗逃之夭夭了。 玻璃破碎的声响惊动了东屋的众人,声音是从西屋传来的,李石头第一个反应过来跑来查看情况。 言铮还站在门口被窗口吹来的冷风打了个寒颤,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正好对上李石头,忙道:“先把人挪到东屋去!” 李石头来不及追问言铮发生了什么事,当机立断的上前将自己妹子连着被子抱起来,随后赶来的二丫他爹一个劲的拍大腿,“这是咋整的?玻璃咋还碎了?” 冷风从破碎的玻璃里吹进来,附在外面的塑料膜被吹得呼啦呼啦响,刚才的迎春花被冷风一打立刻就蔫了。 二丫他爹赶忙去找了一块新塑料布补了上去。 言铮跟在李石头后面进了东屋,二大妈这个时候已经下地了,知道西屋事败一脸心虚,但还是硬撑着站在那里叫嚣,说是冲撞了大神! “这可好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就敢得罪大仙?哼!”二大妈一边骂一边意有所指的那眼睛瞟着言铮。 言铮也不理她,上前去看二丫的情况。 二丫她娘还打算拦着他,言铮看了她一眼,道:“二丫的病我能看。”事到如今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如果他治不好二丫的病非得被二大妈反咬一口不可!到时候别说找人家哥哥带自己上山了,搞不好还要吃官司。 二丫她娘还想拦,但是被自己儿子给挡住了,“娘,你让他试一试!” “石头!”二丫她娘顾虑重重,再加上二大妈一个劲的在一边说风凉话。 言铮听的闹心,见她越说越大声,一边轻轻的扒开二丫的眼皮查看,一边扫了她一眼,二大妈眼睛贼尖,对上言铮那警告的眼神立刻就闭嘴了。 他一番检查下来发现二丫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病变,联系一下二大妈的言行再想一想刚才那狐狸的作为,心里明镜一般,这俩人一定是一伙的! 一个在人前骗钱,一个在人后搞鬼。 但是言铮并不打算揭发她们的小伎俩,主要原因是因为狐狸那种生物实在是太记仇了,如果他现在断了他的生路,怕是他会来报复。除非能把他们连锅端了一个不留,那么麻烦就会无穷无尽。他自己也就算了,是个过客,可二丫一家呢? 如果那狐狸前来报复,二丫一家就永无宁日了。 言铮给了那二大妈留个面子,对她道:“您老跳了一天一定是累了,先回家休息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来就行了。”他说着从腰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夹在手中轻轻一抖那符纸就自燃起来。 二大妈看得呆了,心里明白自己这是遇到茬子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言铮将那燃着的符纸在二丫头顶快速的划了一圈,将那笼罩在二丫头顶的妖气给引了出来,心中一惊,在也站不住忙不迭的转身就走。 这回可是阴沟里翻船了!得赶紧找黄大仙商量对策去,碰到行家里手了! 二丫她娘眼巴巴的在一旁盯着,早就被言铮露出的这一手给震到了,等她闺女睁开眼睛叫她的时候,她都激动的哭了出来。 “娘,我饿!”二丫醒过来就觉得饿得慌,坐在被窝里跟她娘要吃的。 李石头一看自己那一直昏睡的妹子一下子就好了,活蹦乱跳的,看下言铮的眼神都变了,满是敬服。 二丫不过是被黄大仙的妖气给迷住了,只要把口气给引出来就没事了。这也是言铮放过他的另一个原因,那狐狸并没有伤人的意思。如果他真想谋害什么人,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把人救得回来。 二丫的病好了,李石头也就没有什么犹豫的了,他答应给言铮当向导,并且表示自己分文不取。虽然这种天气进山有些冒险了些,但是足够小心的话问题也应该不大。 向导的事情定了下来,言铮心里一块大石头才落了地。他付了车钱,打发了司机大哥回镇上,当晚就住在了李石头家里,他和李石头商量好了,第二天进山。 不过,在进山之前,他还要准备一些东西,包括他们这几天的吃食。 作者有话要说: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呢? 但是,大仙其实是栽在肉包子上了。 第一章 枪声 砚台山的大山洞里,小玉面带严肃的问道:“你确定?” 廉贞面无表情,确定。他已经决定了,他要走最快的捷径。因为言铮还在外面等他,他可不想真的一不小心闭关个百八十年的,到时候说不定已经到手的媳妇就要飞了。 “这样进阶也不是不行,只是过程太痛苦的,你确定你能受得住?”身体不断被撕裂拉长,仿佛浑身骨头都拆开又重新组装一遍,那种痛苦的滋味真是让人永生难忘。 廉贞的沉默代表了一切,言铮给他画了一张大饼,说好了他什么时候出关就什么时候跟他成亲。就为了这一句话,他什么苦楚都能忍!小玉也是服气了,这到底是有多想娶媳妇啊? “好,你自己选的路,不要后悔!” 廉贞一脸迫不及待根本就不想听他继续废话的模样,小玉被他这副样子气得够呛但也是无可奈何,谁叫他是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呢? 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弟子进了那传说中九死一生的山洞,小玉的心只沉重了一会就又恢复了。 他相信廉贞,这小子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况且他现在意志坚定,一定会成功进阶的! 为了娶媳妇简直是拼了!色令智昏啊! 因为当天已经很晚了,李石头定下第二天早上出发。言铮看还有些时间,晚上没事做就让二丫她娘给买了不少猪肉,细细的剁了馅加了大葱包了一锅大包子,另外还带了不少腊肉。他此去不知道要在山上停留多久,能饱腹且提供热量的食物必不可缺。 准备这些食物并没有浪费多长时间,在头一天晚上做好拿到外面自然冷冻出发的时候用包一装就可以了。出发时间行走路线都由李石头全权决定,他只要背包跟上就行。 晚上,做了两锅大肉包子后,言铮躺在李石头家热乎乎的火炕上,久久不能成眠。一静下来脑子里的思绪纷至沓来,他想这一年来经历的事,想他大哥,不知道他在天山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也不知道束无修对他好不好?他还想廉贞,特别想。想他现在在干嘛?是不是正在闭关?自己回去后能不能见到他?要是不能他能不能去砚台山找他? …… 言铮想了很多很多,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晚上他唯一没有想的就是他此行会不会成功? 因为他一定要成功!!! 一夜无话,早上起床,外面飘飘扬扬落着雪花。言铮站在窗口看得出神,李石头来叫他吃饭,见他眼里隐隐有些担忧,就劝慰道:“别惦心了,俺一定把你全须全尾的带到地方。” 言铮转头,对他微微一笑,“谢谢!” 早饭吃的很丰盛,酸菜炖粉条,里面有大块大块的五花肉,整个的猪蹄髈,炖排骨,红烧鱼,主食是开花大馒头,满满登登的摆了一桌。因为言铮当场治好了二丫的病,堪称立竿见影,老两口感恩戴德,对他别提多热情了。 对于二老的夸奖言铮只是笑眯眯的听着,他开始还谦虚两句,结果就换来更加热烈的夸赞,让人有些招架不住。东北人太热情了! 他本来就生得好,这副乖巧漂亮的模样引得二丫她娘一个劲的问他有没有对象,要不是二丫她爹拦着恐怕就要当场把闺女许给他了。 吃过早饭,李石头整理好背包又拉了一架雪爬犁运东西。那雪爬犁看着十分简单用料全是木板间隔着拼成的,非常轻巧。这是李石头自己琢磨出来专门用进山拉东西的爬犁,和平时用的大有不同。 平时拉爬犁的大多是狗或者是马,但是现在山上积雪很厚,不管是狗还是马进去就得陷住,而且山路难行人已经很难走了更别说动物了,也压根带不进去。所以,李石头自己捣鼓出这种简易的雪爬犁,前面用系着带子装上东西后再雪地上拖行比自己背着东西要轻便的多。 这次言铮带的东西有些多,光是那些潜水设备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还有其他的帐篷和食物什么的。山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雪又大,正要是自己背着那些物资没等到山顶就要累死了。 有了这雪爬犁两个人都轻松很多,在一家人的目送下,两人进了山。 小长白山海拔只有长白山的一半,山势平缓。他要找的那处湖泊就在半山腰上。 这湖泊圆溜溜的在空中俯瞰就像是个标准的圆,无论是大小还是水量都不能和长白山的天池比较。天池是国内最高最大的高山湖泊也是东北三大江的发源地。而言铮要去的这个小湖连名字都没有,还是当地人随便的取了个名字就叫小天池。也曾有地质学家来考察过,据说那湖泊深不可测,形成原因不明,湖泊里的水量一直保持着那个高度,不增不减。因为一直也勘测不出什么结果,盘桓了几个月在经费不足后那群地质学家才放弃。 言铮站在山下举目一瞧,这山上都是高大的落叶乔木,没有树木覆盖的地方全都是整块的巨石。这地方并不适合旅游,冬天太冷,上山除了雪啥都没有,夏天树木倒是繁茂郁郁葱葱,可树也太多了一些,除了进山采集山珍的村民,估计没有那个人想要走进去遭罪。就是半山腰的那个湖泊也没啥看头,有长白山天池珠玉在前,这里就像是一片大树林子就不值一提了。所以一直默默无名。 但根据梁源传给他的资料,这看着不起眼的小湖里却藏着了不得的东西。 不过,不管怎么了不得,他都得亲自去探一探虚实。 雪越下越大,大风卷起雪花一扑一脸。言铮跟在雪爬犁旁边,手里拄着一根粗木棍,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眼睛。他开始还冷,走了一会就浑身发热,后背湿漉漉的都是汗。接下来却越走越冷,身上发出来的热汗被冷风一吹,有点儿透心凉的赶脚,而且脚下的登山鞋已经湿透了,脚丫子好像直接踩在雪地上,又湿又冷苦不堪言。 言铮开始那一腔剩勇现在也没剩下什么了,只有满心的冷。 李石头早就习惯了这山上的风雪,比这更恶劣的天气都经历过。走了大半天回头看那咬牙跟着一声不吭的少年,心里微微叹服。能不声不响的跟上他走了这么久,也算是不错了。 他略微停顿一下,抬头望了望方向,他记得这周围有一个山洞。 此时天还没黑,也就下午三四点钟的左右。他们没有吃午饭,现在眼看着风雪越来越大,他们必须找个地方安营扎寨了。 李石头很快的辨别出那山洞的方向带着言铮就走了过去。 一进山洞,风倒是没了,但依旧冷。言铮已经冻得直打颤。 李石头将雪爬犁放在山洞边上,往腰上别了一把短把斧头拍了拍身上的雪,道:“俺去弄点柴火,你在这等俺,别出去。” 言铮冻得话都不会说了,只会点头。 李石头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山洞里有些黑,外面的风雪依旧,耳旁尽是风声呼啸。言铮缓了一会,终于不再牙齿打颤了。他转身观察了一下他们即将要栖身的山洞。 这山洞不算大,是死胡同。高度不到一米七,因为他站着还要低头,深度也就五六米左右,宽度有两米,正好方便他扎帐篷。 言铮看李石头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知道他倒哪里去弄柴火,也不能事事都指望人家。他休息了一小会,就走到山洞外顶着风雪把装帐篷和睡袋的那个大包拽了进去,往手上哈了一口气之后,他又出去把装炊具和食物的那包也拉了进来。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雪爬犁上落了厚厚的一层几乎已经完全被遮住了。 言铮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山洞最里面,发现这里还算干燥,除了尘土没有其他脏物。 等李石头拖着一颗碗口粗细的小树回来的时候,言铮已经顺利的搭完了帐篷,他看着李石头身后那颗小树,眼神一顿,这就是他们的柴火? 李石头抖了抖身上的雪,抽出腰间的板斧一点也不含糊的将那颗小树斩断劈成差不多一尺多长的木条,浇上汽油非常容易起火。他劈完木头就开始搭锅灶,不愧是常年游走在山上的汉子,做事超级利索连口大气都不喘。 山洞外依然大雪纷飞,山洞里燃着了火,暖烘烘的烘的人脸颊发红。言铮早就忍不住脱下鞋子放到火堆旁烤起来。脱掉袜子后他才发现,脚已经给冻得发红,因为穿着潮湿的鞋子走了一天,脚皮都给浸得发皱。 李石头早就烧了一锅热水,先倒了一杯递给言铮暖暖手,然后他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个搪瓷茶缸又接着拿出一包油茶面。加了糖和芝麻花生的油茶面不仅热量高,用开水一冲,香气馋的人直咽唾沫。 言铮趁热喝了一大碗,就感觉浑身热乎乎的,那股热气从胃里开始发散到全身,在雪地里走了这么一天,这会围着篝火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油炒面别提多舒服了。 这才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他紧了紧裹在脚上的羊皮毯子,那是二丫她娘特地送给他的,一面是一整张软乎乎的羊皮,另一面绷着抗风又抗脏的厚帆布,特别实用。言铮用他们带来的锅热包子,锅里是冻成块的芋头熬得浓汤,里面还有大块的猪腿肉,他又加了一碗水,锅上架起的帘子上放了六七个足料大肉包。炖了一会,满山洞都是肉香,连李石头都有些忍不住往哪锅里看了两三次,感觉自己喝的那一大碗油茶面根本就不顶用了! 此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本来冬天天就黑的早,再加上外面下着大雪,就更别说了。 两人正准备围着篝火吃饭,就听外面远远的传来一声脆响,好像谁家过年放鞭炮似的。 言铮拿着包子的手一顿,忍不住往洞口瞧去,枪声? 第一章 黄大仙 李石头也听见了这声响,他脸色有些难看。 “石头哥,怎么了?”言铮放下包子问道。 这声枪响来的太不寻常,按理说,国内枪支管的应该挺严的啊? “不用想了,指定是那伙偷猎的!”李石头一边说一边狠狠的张嘴咬包子。 偷猎?言铮更诧异了。 李石头见他不解,就解释道:“俺们这山素来有小长白之称,因为啥?因为俺们这山上有的不比长白山差!”就是数量少点。 李石头越说越生气,他们家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对赐予他们丰富食物的小长白山充满了感激之情。山民本来就迷信,从小李石头就听老人讲,这山上的东西都是山神大人的祭品,旁人都动不得。 山神大人开恩,准许他们上山采些山货补贴家用,但是绝对不允许他们祸害山上的生灵。 这话也不知是怎么传下来的,但是作为小长白山下的唯一村民,村子里的人都非常信奉这种说法。在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也顶多在山上打一些野鸡野兔什么的,太过分的从来不敢动。 那可是山神的祭品! 言铮估计他们能做到这样主要是村里壮年劳动力也不多,能在山上来去自由的人很少,想打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久而久之就有了这样的说法。 小长白山上确实有不少国家保护动物,像紫貂,马鹿还有青羊。这都是常见的,再往里说不准还有熊瞎子老虎。 反正在村子周围是没见过这些大的。 “那些偷猎的不知道怎么就盯上了小长白了,一到冬天人迹罕至的时候就上山打猎。”村里人少,不可能天天派人来看着,况且这么大的山也不是一个两个人能看得住的。 言铮有些奇怪,一提偷猎的李石头就气的不行,一副恨不得冲上去给对方两枪的样子。看来里面是别有隐情。于是他仔细一问,才知道果然如此。 原来,在两年前,村子里有个年轻小伙在山上遇到了一伙偷猎的,双方也不知道怎么起了争执,那小伙被当场打死。这小伙和李石头家是亲戚,据说是他堂叔家的一个弟弟。 这仇就是这么结下的。 言铮总结了一下李石头说话的中心思想,非常简单,这山是俺们家的,俺们家的东西俺们自己都舍不得动,哪来的一群三炮?这跟上家里抢有啥区别? “现在怎么办?”言铮看李石头一脸意难平的样子,生怕他会跑去给给自己堂弟复仇啥的。 谁成想,李石头比他想的稳重多了,他摇摇头,“不管他。听枪声远的呢!” 那群盗猎的年年都来,一伙七八个人,个个都是老手。别说他单打独斗不是对手,就算是全村人都上来也斗不过这些个手里有枪的?况且,他现在的任务是要安全的送言老板上山。纯爷们说话算话!哪能半途而废! 言铮点点头,放心了。 两人吃过了饭,言铮就让李石头先进帐篷歇着,他守夜。原本他对守夜还可有可无,可自打发现有盗猎的,他就不得不警惕了。 那就是一群啥都能干出来的亡命徒!他不去招惹也得防着。 夜深人静,山洞里只有篝火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言铮靠在火边翻看手机,看着相册里面那熟悉的人,越看越想念。手指在屏幕里那张俊美的脸颊上划过,言铮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亲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亲隔着手机亲……亲…… 真是太丢人了! 他正懊恼着,就听山洞口当着的两块大石头旁有声音。 外面的大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大片大片的雪花悠然的飘落。没有了风声外面相当的安静,洞里只有李石头酣睡的呼噜声,一下一下的十分有节奏。 言铮第一时间就摸起了放在自己手边的尖刀,那是李石头留给他防身用的。 “出来!” 山洞口被两块石头堵住,言铮话音刚落,那石头上就冒出一个落了一层白雪的小脑袋,满脸不甘愿的露了出来,两只大耳朵一抖一抖的将头上的雪抖落。 言铮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东西贼精,瞅了两眼就爬了进来。当言铮看清他此时模样的时候险些笑出来。 只见一只半高的狐狸站在他面前,身上裹着一件破皮袄,背后斜跨着一只蓝布包还在胸前打了个结,他一手拿着个单边小鼓另一只手上是一根捣蒜用的细擀面杖。整个形象就像是杂耍艺人,或是逃荒的村民。 噗!言铮到底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位还是个熟人,在李石头家见过的。就是那个和二大妈俩一起装神弄鬼骗吃骗喝的狐仙。 黄大仙见言铮笑出来立马就怒不可遏的直起身子,想要暴揍他一顿却力不从心。 他自从被言铮抓了个现行之后立刻就逃之夭夭,因为他不确定言铮到底还有什么能耐。 黄大仙家族衰落,现在仅剩下他一个,没有靠山的黄大仙十分识时务,打算先回山上避避风头。谁知道又倒霉的遇到了一伙盗猎的强占了他的洞府不说还要把他做成狐皮围脖? 黄大仙气的几乎要喷火,奈何他开始就被那群人用枪击中了腿脚,逃命都是勉强,那还有心思报仇?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大仙记住你们了! 黄大仙如此安慰自己道,还有眼前这一个,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狼狈的逃回山上。 哼!一丘之貉! 言铮忍笑,觉得这位落难的大仙挺有意思的,调侃他道:“哟,你还知道一丘之貉呢!有文化啊!” 黄大仙狠狠的朝他呲了呲牙,大约是知道这个人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还是一脸机警的慢慢挪过去靠近那火堆。他别无选择,这样的大雪天里他的脚又受了伤,如果不能在这落脚,估计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人类真好啊!还可以生火,他就不行了。要他生火非把自己一身毛都燎了不可! 言铮笑够了也不理他,越发觉得这色厉内荏的小狐狸挺有意思的。他一点也不害怕。开玩笑,连威风霸气的领主大人都降得住怎么还怕一只小毛狐狸? “咦?你受伤了?”言铮收回目光的时候一眼瞄到那小狐狸的一只后爪上沾染着血色,被火一烤原本冻成冰的血水都化了开来,在黄大仙腿上洇湿一片。 “不用你管!”黄大仙刚才已经漏了陷,也不在言铮面前装相,直接口吐人言。 言铮善心大发的从贴身腰包里掏出一卷绷带,还有一些消炎药粉,“过来,我看看。” 黄大仙眼巴巴的盯着那白色的绷带心里犹豫,在村子里混的久了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裹上那玩意就可以让他伤口不流血。 他迟疑了两下,最终还是一点点的蹭了过去。 言铮掏出一条大毛巾罩在黄大仙的头上,先帮他擦干身上融化的雪,他动手的时候,黄大仙几乎是不错眼珠的盯着他,身体还微微后仰,一副十足十的戒备姿态。 言铮笑而不语,自顾自的低头给他检查受伤的后腿,那是一道擦伤,伤口边缘的皮毛有些焦黑,一看就是子弹擦过的。他先处理干净伤口周围的皮毛,倒了消炎药粉上去,又裹上绷带。 “你叫什么名字?”他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和黄大仙说话。 黄大仙听见他问,挺起胸脯一脸骄傲的道:“我是你胡三太爷!” 言铮:…… 言铮手一顿,屈指在他脑门弹了一下,“你当我傻?” 说实话! 黄大仙不乐意了,这个人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太可恶了!要不是脚受伤了自己也行动不便非要放个屁熏死他不可! 嗯?言铮捏着黄大仙的脚上的纱布定定的看着他,说不说实话? “我是你胡三太爷!”黄大仙继续嘴硬。 言铮摇摇头,没和他继续抬杠。 黄大仙以为自己赢得了胜利,小眼神十分销魂的看过来。 言铮一下子就看懂了他鄙视的眼神,也不和他理论,将包好的绷带打了一个结。就自顾自的坐一边,黄大仙见脚被包好立刻就跳到另一边要不是火堆在这里,他恨不得离出去八百里远。 言铮撇撇嘴,捡起一根树枝拨旺篝火然后起身去洞口边的口袋里拿出几个大白包子来。黄大仙一直在暗暗警惕言铮的一举一动,见他走到洞口还疑惑,等他手里拿着几个大包子过来,他嘴里立刻就禁不住分泌起口水来。 好吃的!黄大仙和二大妈混了这么久,别的没学到,把嘴养的倒是一等一的刁。 言铮把拿出来的四个包子放在锅里蒸,包子放到锅里就不管了,坐在一旁玩手机。 篝火很旺,不一会,锅里的水就慢慢烧热了,一股浓郁的肉香弥漫出来。黄大仙十分没骨气的一个劲重复着吸鼻子,咽口水的动作。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半天了,包子的香气充满了山洞的每个角落。连李石头都做梦梦到吃包子。 黄大仙被馋的抓心挠肝的,看言铮一脸淡定的坐在那里心中暗恨,真是狡猾的人类! 他只坚持了一会就忍不住了,脸皮也不要了,贱兮兮的一点一点蹭到言铮声旁。 “呵呵,那里是啥啊?咋那么香捏!”黄大仙搓着手,要不是忌惮言铮恐怕就要扑到锅上去。 言铮笑了一声,捡了一根干净的木棍打开锅盖叉出一只包子来。那锅盖一打开,浓郁的香气几乎逼的黄大仙要发疯,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包子转,言铮手往哪里挪,他眼睛就跟着转到那边。 “香吗?”言铮明知故问。 作者有话要说:  言铮:美食攻略!biubiu!!! 第一章 抓贼 黄大仙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大白包子目不转睛,嘴角挂着一串口水只会摇头,言铮不逗他了,把包子递到他手里。 黄大仙一把抢过来狼吞虎咽的就开始吃,呜呜呜,他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身后的小包裹里只有几个在二大妈家收刮来的冻豆包。那玩意冻得杠杠硬,一口下去都咬不出个牙印来。和这白白胖胖又香又软的大肉包比起来那就是垃圾! “好吃吗?”言铮语气温柔。 “好吃好吃”一个包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言铮又拿出一个递过去,“你叫什么名字啊?” “黄,唔大仙!”好烫好烫! 黄大仙被烫得直跳脚。 黄大仙?言铮又打量了他一番道:“不是狐狸吗?怎么还姓黄?”在东北这边黄大仙一般都是指黄鼠狼,可面前这位就是一张地地道道的狐狸脸! “你管得着吗?”黄大仙听见他质疑又生气了,三口两口的吞了包子,他当然不姓黄!但是在道上混的话,黄大仙明显比狐大仙要好听吧? 切!凡人!懂什么? 但是凡人蒸的包子实在是太好吃了! 黄大仙狼吞虎咽的把四个包子吃个溜光,小肚子都鼓出来一块。他惬意的躺倒地上露出圆溜溜的肚皮撑得直打嗝,篝火旺盛,肚子里也有了底,黄大仙眼睛半睁半闭,有些昏昏欲睡。 言铮看了一眼他脚上缠着的绷带,“我还没问呢,是谁打伤了你?” 黄大仙一听立刻就一个鲤鱼打挺的跳了起来,破口大骂,狡猾的人类!鸠占鹊巢!简直不要脸! 言铮:…… 嘿嘿,黄大仙骂完就看到面前这位狡猾的人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角微翘一双眼睛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晶莹的眸子映着火光璀璨无比。他讪讪的笑了两声移开了目光,想到刚刚吃的包子,立刻就闭嘴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啊! “大仙大仙求您大发慈悲收了那群败类!”李石头忽然从帐篷里冲出来跪在黄大仙面前就叩头。 李石头这人身高体壮,不说话的时候怎么看都像是个硬汉,他这一跪不仅黄大仙愣了,言铮也呆住了。 总觉得很违和! “先起来,起来说话!”言铮几乎是拔萝卜一般把他硬拉了起来。 这大哥憨厚老实,哪都挺好,就是略有些盲目崇拜。 不过也是,骨子里就信的大仙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会说话,由不得他不崇拜! 李石头对那群盗猎分子是积怨已久,黄大仙吃饱喝足之后也是报仇心切,一人一狐狸摩拳擦掌的就想要要杀个回马枪。 言铮有些无语,看他们俩的样子,尤其是李石头不收拾那群人是不可能安心跟他上山了,原本他还歇了那心思,结果被黄大仙一撺掇就坐不住了。 “言老板你放心,俺绝对不会耽误你的事。”李石头拍着胸脯打包票,那气势,简直是就是‘大仙在手,天下我有’啥都不怕了。 言铮一想也是,他本来没想管主要是双拳难敌四手,明显是鸡蛋碰石头的事他不想尝试。但是现在么……也罢,除了那群祸害就当做好事积阴德了。 “咱们这样……”言铮叫过黄大仙和李石头将事情一一安排下去,趁着夜色就要动手。 首先,黄大仙在前面带路,他先溜回去探一探情况,那地方是他的老巢,闭着眼睛都能走一个来回。之前就是受伤外加有些慌张,这下有备而来,黄大仙底气十足。 李石头和言铮穿的暖暖的跟在黄大仙后头,大约走了不到一个多小时吧,就隐约看到前面有火光。 一团昏黄的光晕在黑夜里十分惹眼,黄大仙小心的绕到另一边的一个通气孔观察,发现那群盗猎者都喝了烧酒在呼呼大睡,只有两个守夜的,还一个劲的打瞌睡。 黄大仙抬头跟言铮和李石头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他们停下等他消息。 言铮会意和李石头趴在雪地上,黑夜里就见黄大仙一双眼睛跟灯泡似的铮明瓦亮,他灵巧的转进了山洞里,不出一袋烟的功夫又迅速的窜了出来。 黄大仙窜到言铮身边,一脸兴奋的说道:“成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只进去放了个屁。那群狡猾的人类就全都熏得晕了过去。 李石头一听起身就要进去,言铮一把拉住他,“先等等!” 你也不怕被熏晕了?好歹散散味道。 李石头这才偃旗息鼓,黄大仙却是一脸得意。眼珠子骨碌碌的在言铮身上转悠,看那意思是也想给他来一记。 言铮不紧不慢的瞥了他一眼,自言自语的道:“包子剩的不多了。” 黄大仙:…… 为了包子,他只好暗暗咬牙,忍下了心中那个念头。 “哎呀,是俺吃的太多了。”李石头不明所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过不赖他那包子就是好吃么! 对,你吃的太多了!下顿别吃都给你爷爷我!黄大仙一听到吃就目光凶恶,恨不得一口吃个胖子才好! 言铮暗地里快要笑破肚皮,这狐狸蠢得,没救了。看见他就想到了自家的领主大人,唉,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啊!这才分开几天就有点受不了的趋势了! 足足过了十来分钟,言铮在雪地里被冻得有些站不住了,他们才朝着那大山洞走去。 照样还是狐狸走在前面,李石头紧紧跟着,碰见没晕彻底的上去就是一顿暴揍。言铮则跟在最后面。 等他进了山洞看清里面的情形,不禁皱起眉头。 这群盗猎的真该杀! 山洞的一半区域全都支起了木架子,上面挂满了皮毛,羊皮,鹿皮最多的就是紫貂皮,言铮竟然还看到了一张熊皮!地上还有笼子里还关着几只没来得及宰割的紫貂,已经被黄大仙的屁给熏晕过去了,一旁还摆着不少血刺呼啦分割好的肉块。 这是猎杀了多少啊? 李石头一边动手捆人一边连踢带踹,只捆了几个人就已经冒汗了。 言铮负责把枪支弹药都收集起来,李石头又捆了两个直起身问道:“咋整啊?这几个熊玩意儿咋整下山?” 他们人少,对方足足有八个人,没办法往山下带。 言铮想了想,道:“这个容易,”他转向在一旁公报私仇的黄大仙道:“让他下去送个信儿,让二大妈去找村长,让他们带人来就好了。”黄大仙腿快,来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样还不耽误他们的事。 黄大仙开始还不愿意,但是被言铮几个包子就给收买了,当即颠颠的下山去送信了。 解决这件大事,李石头堵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算是挪了地方,应该说全村人都能松了口气。 这群祸害终于栽了,这下可是能过个好年了。 李石头回头看向言铮,更是情真意切的道谢,他早就醒了,躲在帐篷里听外面两人说话,开始还不敢出去,毕竟大仙什么的要是冲撞了就不好了,直到听到那群盗猎者的时候他才按捺不住跑了出来。其实他心里明镜的,要不是眼前这位,怎么可能指使动黄大仙? 言铮摆摆手,如果是顺手的事他不介意帮一把。而且他对盗猎的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之前不出手那是因为没有胜算,而他又有必须要做的事,实在不敢冒险。 两人趟着大雪一前一后的回了之前栖身的小山洞,此时天早就晴了,凌冽带着寒意的清新空气吸到肺腑里,带来一阵阵的凉意,言铮一夜没睡,这个时候到有些困了。 冬天天亮的晚,李石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凌晨三点多钟,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就让言铮睡觉,这次轮到他来守夜。 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在金光遍地漫山遍野一片刺目的白的时候,村里的人带着几个派出所的同志上了山。 李石头亮天的时候就已经往那边去守着了,见人一时半会不来他还迎出去老远。上山的路线是昨天约定好了让大仙回去透露的,这山也不只是他一家能上来。只是通往黄大仙洞府的这条路有些偏,一般人都找不到。所以他才选了一条靠近的路告诉了相熟的哥们,让他领着人过来,然后他再去迎一段就没问题了。 一共来了十二个人,村里出了七个,派出所出了五个,再多就没有了。一大伙人听说抓住了盗猎的个个摩拳擦掌带着家伙事就来了,可算是抓了这群祸害了! 李石头一看大伙是有备而来,而且人手住够压着那群败类回去了,交待几句就放心的回去找言铮了。 刚走进他们栖身的小山洞,就听到里面黄大仙正在吵闹。 仔细一听,原因无他。就是在跟言铮闹,说是暴露了自己的洞府。 言铮哈欠连天的坐在刚升起来的火堆旁,看着黄大仙在他面前连蹦带跳指天画地的叫嚷。 “不行!你得赔我洞府!”他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言铮才不被他所威胁,一边往火堆里填劈好的木条一边懒洋洋的回答道:“区区一个洞府而已,您老在这地界混了这么多年还在乎这个?” 黄大仙一噎,张了半天嘴却说不出来什么,想要反驳,不成,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没能耐? 这个狡猾的人类!话里话外的给他戴高帽,他要是说在乎这洞府那他在这里岂不是白经营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两个栖身之地都没有了,被这个家伙知道那还不笑话死他? 可要说不在乎,那可真是不可能!因为他这些年确确实实就攒下这么一个洞府!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没有存稿了,就剩下三章了啊啊啊,我要努力去耕耘了! 第一章 上山 黄大仙没占到便宜,气的毛都立起来了。低头一瞧自己身上的破袄,想起自己昨天为了几个包子就穿着这一身破袄去连夜送信立刻就不忿起来。 “你没良心!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狡猾的人类!”一句一句爆豆子似的,边说还边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指着人。 言铮忍笑,看着篝火燃烧起来就拎着铁锅起身去外面装了些干净的雪要烧水。 黄大仙一看他拿起锅里嘴里立刻就咽起了口水,想到昨晚上吃的大肉包子,再多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身心全被包子给勾了去。他原本在这闹也不是为了洞府,那地方既被人找到他是再也不肯要的了! 他是在为自己的后路打算。 这山上只他一个开了智的,早就觉得没意思了。他久在人间行走尝遍了人间美味,早就受不了苦修那一套了,反正他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只猫在小山村里和二大妈骗吃骗喝就知足了。谁成想遇到了言铮!那必然要讨些好处! 但是言铮滑不溜手,一点也不好对付,吃他几个包子还要给他跑路!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和村子里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怎么说呢!他对自己既没有所求也没有恭敬,更没有惧怕。就好像,就好像把他当成一条会说话的小狗那么逗弄!开始还有些新奇,现在都懒得搭理了,你看那敷衍的态度! 想到这一点,黄大仙的脸色顿时就更黑了! 不把他当回事这可怎么办?也不是没想过动手,但是看着他深藏不露的模样,好像早就把自己给看穿了,黄大仙倒是先不敢造次了。 觑着眼儿看了半天,见言铮慢腾腾的烧水,水开倒出一杯后又重新装了雪,这次却是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包子来。黄大仙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蹭过去,裹了裹身上的破皮袄,嘿嘿的谄笑。 言铮快被他逗得笑破肚皮了,但是知道这狐狸鸡贼会装相,就跟他打太极。 他把冻得结结实实的包子挨个的摆在锅里,先是叹了口气,“唉,最后一顿了。” ……黄大仙半天反应过来,目瞪口呆。 “为啥?” 言铮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答道:“因为吃没了呀!” …… 黄大仙脸上的表情眼见着卡拉拉的碎了,像是冻得脆冰掉到了地上,言铮仿佛能听得见声响。 黄大仙呆了半天,眼珠子一转间看见言铮嘴角刚刚隐没的笑意,立刻就觉得自己上当了。 这狡猾的人类竟然骗他?黄大仙心里打定主意要暗暗跟着这狡猾的人类,打不得他也要吃穷他! 反正就是赖上了! 言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黄大仙这个地头蛇给赖上了,一抬头见李石头回来,就问道:“都好了?” 李石头点头,嗯。 言铮道:“这雪还会下吗?” “不会,”李石头顿了一下知道言铮想要问什么就补充道:“如果没啥事的话,约莫三天就能到地方。” 嗯,言铮知道这事急不来,这雪山也不是那么好登的! 黄大仙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他都忘了问了,这俩人大雪天的跑山上来干啥? “你们要上山?还要去小天池?”黄大仙眼珠子瞪得溜圆,扫了一眼面前两人,道:“不知死活。” 言铮听他这意思是话里有话,就问道:“怎么?小天池不能去吗?” 黄大仙一看对方有求于他,立刻就抖了起来,绕到言铮身边坐在他旁边,冲着锅里一努嘴,脆生生的抛出一句来,“我饿了!” 言铮:…… 李石头:…… 言铮挑了挑眉,“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锅里的包子都给你。” 黄大仙面色一喜,但立刻就矜持住了,丢人不丢份,他装腔作势的吭哧了半天眼见言铮脸色越来越难看,才志得意满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小天池里有水怪!”黄大仙神秘的压低声音道。 原来那小天池里确实有一只水怪,说是水怪也不尽然,因为谁也没见过它的全貌。就是黄大仙也是几十年前在无意中看见那水怪在湖里露出个硕大的尾巴来,他当时还小正蹲坐在湖边冷不丁的那巨大的青色的尾巴甩上来一把拍到岸边,霎时间土崩石裂,要不是他躲得快差点就被那一巴掌拍死! 黄大仙动作相当的敏捷,那一阵劲风还没等扑倒面前他就已经跳到身后七八步远的距离了,幸亏是躲得快不然也没今天这番会晤了。 水怪?言铮听黄大仙说完就陷入沉思,手里攥着烧火棍就坐在火堆前一动不动,连锅里的包子热好了他都没注意到。黄大仙呲溜溜的直吸鼻子看着锅里蒸腾出来的香气整个人都不好了,急的围着锅来回转圈。 还是李石头看他急的不行,怕再等下去大仙就要扑到火堆上了。他接替言铮的工作将那锅端下来搁在一边,黄大仙刺溜就蹦到他眼前不错眼珠的盯着那锅里的包子。 我的!我的!全都是我的! 李石头当然不会和大仙抢东西吃,他打开锅盖,一阵热气夹杂着肉香汹涌奔来,他暗暗的咽了口唾沫将锅里的几个包子捡到碗里,然后对黄大仙道:“大仙,等凉凉再吃!” 黄大仙深知冷手拿不了热馒头的道理,抱着碗就躲到了一旁,看都不给看了。 等言铮回过神来的时候,黄大仙已经撑得躺在地上晾肚皮了。 言铮:…… 饭桶! 黄大仙洋洋自得,满足了口腹之欲眯着眼睛躺在地上舒坦的直哼哼,饭桶就饭桶,吃到嘴里才是真格的! 砚台山的石洞内,廉贞已经进去五天了,这期间小玉一直守在外面,有些心神不宁。 吼!!! 洞里忽然传出痛苦的嘶吼声,一声声的传入耳中,小玉听见这声音越发的坐不住,他脸上还能保持淡定,但是心里已经将廉贞骂了个狗血淋头了。 砚台山这洞府是历代领主大人修行的禁地,除了领主外人休想踏进去一步!那是一处福地洞天,灵气充沛能在此处修行事半功倍。可在事半功倍也不可能把三年缩减到三天啊!那可是进阶不是开玩笑啊!一个不成,重则神魂俱灭,轻则也要打回原形永不翻身啊! 风险太大,不成功便成仁。小玉本来就不赞成廉贞硬闯关,可他实在是太固执了。他就守在洞外来回的踱步,心里一遍遍的祷祝。 希望历代领主大人可以保佑小廉贞平安过关! 小玉在洞口守了三天,廉贞先还嘶吼两声,后来竟然慢慢的一点声息都没有了。小玉心都跟着提起来了,正心神不宁间,忽听一道长啸,紧接着山石崩裂,一个威风凛凛的身影破土而出。 小玉看的分明,那熟悉的毛色和身影正是廉贞。他的个头比之前大了一圈,毛色鲜亮越发的健壮。 廉贞苦熬了三天,终于破关而出,虽然吃了不少苦头,可确实是进阶了。 他抖一抖身上的皮毛摇身一变恢复了人身,个头又高了不少,肌肉精悍浑身充满了爆发力,这次不仅化形完全,而且体内灵气没有丝毫的涩滞感,可以称得上是随心所欲了。 廉贞很满意,苦头总算是没白吃。 “我要去找媳妇。” 小玉:…… 媳妇媳妇,开口媳妇闭口媳妇!就不能稍微等等吗? 小玉看见他这迫不及待的样就忍不住要喷火。想媳妇都想魔障了吧? 重来没见过谁娶媳妇是要拼命的! 廉贞才不管他怎么想,就地一滚变回原形四肢发力,一个飞跃就是七八米远,转眼间已经没影了。留下小玉一人气冒烟了! 而此时远在东北的言铮并不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已经出关了,他还抱着自己做完这边的事去砚台山等他呢! 山上手机没有信号,言铮已经与世隔绝好几天了。而且就算山上有信号也白费力气,因为手机已经给冻得开不开机了。 在解决了那群盗猎者之后,大雪也停了下来,但是晴了也仅仅一天而已,第二天就刮起了大风。北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雪沫子狠狠的往人脸上拍,睁眼睛都费劲。 言铮是不怕下雪的,但是他怕刮风。下雪可能不会冷,但是刮风真真要人命,山风冷硬和刀子一样,刮在身上就跟剔骨割肉似的,无论穿多少层被风一打就透。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 他裹着羊皮大袄,坐在背风处,就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是凉的。李石头迎着风看了一会,坐回言铮身旁,“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言铮已经冻得说不出来话了,他哆哆嗦嗦的点点头,想要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山洞什么的可以暂时容身,这个风刮个不停,先不说帐篷挡不挡风,就是能不能支起来都是个问题。 李石头摇摇头,这个他就真的不知道了。他上山多半是在夏季,而且很少在小天池这边逗留。有没有山洞他还要到地方现去找一找。 “我知道!”言铮胸前裹得严实的大袄里忽然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黄大仙使劲甩甩头,他知道小天池附近有一个山洞,位置挺隐蔽的一般人不会注意到,他之前也在那里待过的,因为被小天池里的水怪吓到了才会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黄大仙:本大仙才不会被区区一个肉包子收买!╭(╯^╰)╮ 第一章 冰水魄 言铮伸手把黄大仙的脑袋按回去,又重新拢住领口,这个时候也不管黄大仙身上有没有跳蚤了,搂着他就像是搂着一个会发热的小暖炉似的。这会他一冒出来,掀开大衣冷风直往里面钻。 黄大仙是赖上他了,立志不把言铮吃穷了不松手。言铮倒是热烈欢迎,这个小地头蛇总有有用的时候,你看现在不就是派上用场了?不然光靠着李石头找栖身之所,他非得冻死不可! 包子没有白白填了这个小饭桶! 有了黄大仙指路,李石头很快的找到了那隐秘的山洞。 这山洞的位置果然很巧妙,距离小天池也就一百多米远的距离,它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地下。怪不得一直没有人注意到。 两个岩石之间有一道缺口,下面叠了三块平整的大石形成台阶之势,爬下去之后,里面豁然开朗,面积还不小,足有七八十平。人站在里面高度刚刚好,倒是不显得逼仄。 李石头爬进来之后拿着手电筒先是检查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死胡同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之后就赶紧生火。他之前在山下砍了不少木材全都劈成一尺多长的木条装在雪橇上,这会火一点起来,暖烘烘的一碗热乎乎的油炒面下肚,言铮立刻就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黄大仙得意洋洋,他一派上用场就想要邀功,背着小手趾高气扬的昂着头,一脸的得意忘形。 这个地方真是不错,等到风停了在湖边扎了帐篷就可以下水了。 言铮打算的好好的,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等风真的停了的时候,站在湖边他又开始打怵了。 大风刮了两天,终于消停下来,天气晴好,太阳高高的挂着,阳光洒下一地银白。言铮和李石头一起动手在湖边扎了帐篷,点了火堆。他钻进帐篷里穿上潜水服,刚脱了衣服就冻得牙齿打颤。 那帐篷在厚也挡不住山上的寒气,言铮哆嗦的穿上了潜水服,氧气瓶也背上了,为了这次潜水他可是特意找潜水教练特训了一周。 小天池滴溜溜的圆,比圆规划出来的也不差多少。看着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岸边的积雪都被风给卷走了,露出大块的岩石。言铮看着沉静的好像一池死水的湖面,连风拂过都不起一丝波澜。湖水暗沉沉的蓝,一眼看不到底,他深吸一口气,带上面罩眼睛一闭就要跳下去。 黄大仙啃着猪蹄一脸惊诧,“你还真跳啊?有水怪!” 言铮身体一滞,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本来他就胆怯,这死狐狸还在一旁敲边鼓。说实话,水怪是怕的,但是最怕的还是这谭不知深浅的死水。 如果按照医学术语来说,他这叫深海恐惧症。 单单只是在潜水教练哪里看到的极限深海潜水照片,他就有些退缩了。那黑漆漆不见底的如同深渊一般的海底看一次就胆寒一次。 但是一想到可以换取容深下半辈子的光明,言铮咬咬牙,噗通一声跳了下去。水花四溅,连黄大仙的脸上茸毛都被飞溅起来的水花打湿了。 只有这一条,就没有什么能挡得住他! 黄大仙呆呆的站着,半天没缓过神来。李石头担忧的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湖面,赶紧烧水热饭,热水袋灌了好几个放在帐篷里的大羊毛毯子底下预备着给言铮上岸的时候用。 那湖水多深没人知道,但湖面就在岸边一尺,整个小天池就跟一口水井似的。压根就没有由浅到深的过渡。 言铮噗通一声跳下水,湖里水波纹荡漾了几个圈圈就归于平静连个气泡都没浮上来。 李石头有些不放心,慢慢凑到大仙跟前,手揣在袖口里,问:“大仙您老没事吧?” 黄大仙还在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就开始跳脚,他把言铮当成衣食父母,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那是没有的,但是他知道跟着言铮又肉吃这就足够了。 有奶就是娘,黄大仙生怕这衣食父母下去就上不来,怎么能不急? 再说水底,言铮甫一入水就觉得冰寒侵袭止不住的打颤,手脚俱不好使咬牙挺过了刚入水的不适,过了好一会才勉强能动弹几下。这湖底静的诡异,湖水仿佛是静止的,他就觉得自己好似一片鸿毛,飘飘荡荡的落了下去。 水底昏暗越往下越是黑沉沉的,能见度非常低,几乎一米之外就看不清楚了。 梁源指名要的就是这湖底的冰水魄。对于冰水魄言铮来之前也翻过书查了资料的,据说是一种介于冰和水之间的东西,只在终年寒冷的水底有存着的。言铮看完脑子里就浮现了一个装了水的气球,软乎乎的,放冰箱里可不就冻成冰球了。 这东西怪就怪在它遇热结冰,遇冷化水。 也不知道梁源要这东西干什么! 言铮收回纷乱的心思,抬手看了一眼潜水手表发现自己已经入水七八分钟了,面前还是一团混沌不明,他拍亮头顶的射灯强打精神观察四周的情况。水里的阻力很大,尤其是那水太凉了,冻得他骨头缝里都发麻。幸亏这几天风餐露宿的早就领教了寒冷的威力,不得不说,他忍耐力提高了不少。 言铮咬牙,调整了下姿势开始下潜,这湖水温度太低,他停留的时间越久对他身体越不好。 一束光源透过浑浊的湖水照出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事物,那是与周围呈现灰色的湖水截然不同的颜色。言铮心中一喜,加快速度朝那游去,他应该是到湖底了吧? 言铮飘飘荡荡的落到那黑色的地上,触手坚硬滑溜,他一个没支撑住险些手滑摔个五体投地。当然了,在水底想要五体投地还真是个困难活。 水底安静的一丝波动也无,言铮贴着那层地面小幅度的游动。试图找出类似冰水魄的东西,奈何下面能见度太低,就算能看清的地方都是一目了然的黑色。大约又过了十分钟,言铮实在是冻得受不了,手脚已经不听使唤根本感觉不到了。无奈之下,他只好上浮。 哗啦一声轻响,黄大仙蹦豆一样窜过去,一边蹦跶一边喊:“这呢!这呢!” 言铮这个时候脑子已经有点儿迷糊了,眼前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两点的人影,黄大仙的声音好像隔了很远似的。他已经没有力气游到岸边了,又开始慢慢的往下沉。 李石头赶紧用钩子把他轻轻的拽到岸边来,和黄大仙合力把他拖出水面,一接触冷空气,言铮下意识的缩成一团,牙齿咯咯打战。李石头手脚麻利的解下氧气瓶把人打横一抱疾步快走赶紧把人送到帐篷里。 言铮脸色惨白,湿掉的头发已经结冰,帐篷里生不了火堆,并没有比外面暖和多少。李石头一边拿毛毯把人严严实实裹住,一边把手伸进去脱掉他身上湿漉漉的潜水服,黄大仙则是把一个个用毛巾裹住的热水袋塞进去。两人忙活了好一阵,言铮才哼唧一声,睁开眼睛叫了一声冷。然后又闭上眼睛不吭声了。 李石头怕他冻坏了手脚,就隔着毯子给他按摩活血。 黄大仙在一旁摇头晃脑,煞有介事的叹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黄大仙说什么风凉话言铮已经听不见了,他的意识游离藏在在一个虚幻的地方,他潜意识里最安全的地方。 “廉贞。”言铮呢喃一声,缩了缩身子投入那熟悉的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顿时就觉得温暖无比,仿佛人就在他身边重来未曾离开过一样。 “快把他弄醒!”黄大仙一爪子拍在言铮白纸一样的脸颊上,留下一个红彤彤的爪印。 李石头也知道放任他这样睡下去不好,最好让他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言铮被强行从那意识里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里扯出来,整个人都有点暴躁。他眼珠一动看清面前两人之后,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暗叹口气,果然是假的。 他强忍着血液回流的刺痛,裹着大毯子站起来跳了半天,直到手脚恢复了知觉。 “这个湖水真是太怪了!”言铮肯定这水温度一定达到了冰点以下,但是这水却不结冰?联系到冰水魄的特点,这湖底八成真的有冰水魄。 言铮一边用酒精仔细的搓手搓脚,一边的细细思量。现在主要的困难是他不能在水底停留太久。根据刚才得的经验,那湖水的寒冷度能麻痹人的神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全身已经冻得麻痹了,在没有力气浮上水面,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问题很不好解决,言铮陷入了沉思。 黄大仙在一旁看的捉急,谁也不提吃饭,这是想要饿死本大仙吗? 他跳到言铮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蹭言铮的下巴,见言铮看向他就谄媚的笑道:“那啥,是不是该吃饭了?” 这个人好缺德好缺德的,骗他说包子吃没了不说,还私藏了老多好吃的,馋的他做梦都流口水。 言铮被他蹭的没有脾气,那柔软的皮毛一挨到身上他立刻就会想起廉贞来。眼神不由自主的就温柔起来,“嗯,我也饿了呢!” 人是铁,饭是钢,吃饱在战! 第一章 深渊 第二天,天气依旧晴好。 言铮在帐篷里穿潜水衣,正要打算第二次下水。 黄大仙早上啃了一只猪蹄,又吭哧吭哧的啃了两个大包子,满足的一比那啥。他慢慢悠悠的晃进帐篷里,正好看到言铮拉上拉链后逐渐笼在衣襟里白线一样的一条肌肤。 好白! 他瞪了瞪眼,走过去仰头看下言铮道:“你还要下去啊?” 黄大仙个子矮,最近几天吃的太好,一身棕红色的皮毛溜光水滑,小肚子肉呼呼的凸出来一块,怎么看怎么软糯。当然,前提是他别说话,不然那一口粗噶的大烟嗓子真是够让人幻灭的。 言铮看的好笑,一边扣紧氧气瓶上的带子一边睨他一眼笑道:“是啊!” 黄大仙冲他勾勾手指,言铮不解但还是微微弯腰与他对视,“干嘛?”他原本要蹲下,但是背着个氧气瓶根本就不好动作,只能略微的弯了一下腰。但是黄大仙个子太矮,两人中间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黄大仙不满意这个高度,一着急一个旱地拔葱直接跳了起来,他两只爪子捧住言铮的脸吊在半空,毛乎乎的脸凑上去快速的往言铮嘴里吹了一口气。他动作飞快,一击得逞,跳蚤似的弹开蹦到一边空地上,“别说话!捂住嘴!” 言铮好像被雷劈到一般,他竟然被黄大仙给亲了?他满脸震惊的抬手捂住嘴,还没等理出头绪来就听见黄大仙的话,将那口气硬憋了进了肺腑。 “这可是本大仙的仙气,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黄大仙一脸得意的背着手,边说边扬起下巴一脸‘快来夸我’的表情。 什么仙气?分明就是一口妖气好吗?言铮哭笑不得,但还是走过去揉揉他的耳朵,道了一声谢谢。 他开始还没在意,但是下水之后,才知道有了黄大仙这口妖气之后,他可算是少吃了不少的苦头。 湖底依旧冰凉彻骨,言铮一口气下潜到底,阴寒的湖水好像密密麻麻的钢针只往人肉皮里钻。黄大仙吹进他肺腑里的那口妖气好像一团小小的火焰原本还停留在胸腔里,被冷水一击就开始四处游走。言铮就觉得全身血脉都活络起来,原本被困在水中的那种凝滞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欣喜异常,感念起黄大仙的好来。 果然是广结善缘必有善果! 言铮不在耽误时间,打开头上的探灯开始仔细的排查起来,凡是找过的地方都被他插了一只鲜红的小旗做记号,免得重复作业。他这次下水可算是有备而来,为了以防万一他在腰上系了一根结实的潜水绳,并且和李石头约好了时间,一旦超过时间,就算他不拉绳子,李石头和黄大仙也会把他拉上去。这样一来安全得到了大大的保障。 水下能见度低,他开始还没注意,后来排查的圈子越来越大,整个湖底几乎已经全部插满了旗子。言铮心中着急,湖底都摸遍了但还是一无所获?难道真的是梁源没事闲的故意来消遣他? 他泄气的锤了锤手下的地面,发现着力点有轻微的不同。他用水平尺检查了一下这才发现,他昨天发现的那块黑色的大石头并不是只有一个面。那块黑色的大石头有些倾斜,翻过最高那面后下面赫然是一块断崖一样的沟壑。 趴在那石头边缘往下看,黑黢黢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言铮只看了一眼就在心里打怵,那下面好似万丈深渊,张着黑洞洞的大口想要吞噬一切靠近它的生命体。毫无疑问,这湖底只有这个地方他没下去了。 感受到四肢有些僵硬,黄大仙留在他体内的妖气越来越淡薄,言铮暗叹口气,用力的拽了拽绳子,岸上的人收到了信号立刻毫不犹豫的往上拉。 言铮放松身体,任由腰上的绳子将他拉出水面,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离那个无底深渊越来越远,直至视线模糊一片,混沌的湖水遮住了那不见底的黑暗他悄悄的握紧了拳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那下面真的是个无底深渊,他无论如何也要下去走一趟。 上升的短短几分钟里,他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幕幕让他黯然神伤的画面,因为言家才连累了容深失去了双眼,每每看见他一个人孤寂的枯坐在房间里,言铮的心就刀绞一般的疼。失明的感觉,他只要想想就很绝望。所以他根本无法体会容深每一天每一天都待在黑暗中的感觉。 他不敢去想,也不能想象。那会让他崩溃的! 言铮忽的睁开眼睛,下面那令人胆寒的场面也不那么令人害怕了。而且,他刚刚又想到了一个新的点子,既然黄大仙的妖气能让他多在水底停留,那么他可不可能调动自身的灵气来抵御寒冷的湖水呢?那样就可以在水底下多停留一段时间了。 他竟然没有早一些想到? 真是太笨了! 言铮豁然开朗,感觉自己面前又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廉贞在望京堂扑了个空。 他满心欢喜的星夜兼程就是为了回来找媳妇,结果,连根头发都没摸着。 廉贞略暴躁。 他虎着脸坐在卧室里的圆桌旁,周身仿似酝酿着灵力风暴,房间里摆设的小物件已经开始震动起来。小玉甚至听到细微的噼里啪啦声响,他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要糟,估计这也就是言铮的卧房,廉贞还忌惮一些,要是换一个地方早就成了一堆废墟了。 小玉及其无奈的掏出手机,他翻开电话本找出那个被他备注成席黑锅的号码,想了想把电话打了过去。 言铮的电话早就几天前就已经打不通了,廉贞强行按捺住满心的不安,等到了望京堂没见到人,这才有些控制不住。心里忍不住往不好的方面想去。而言铮压根就没想到廉贞能这样快的出关,他还想着自己从东北回来然后去砚台山找他呢! 哪里想到固执的领主大人揠苗助长,冒着风险早早的出来了? 不得不说,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步。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席航正骑在马上。他和席岚在天山玩了几天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这天天气晴好,他换了一身骑装骑在束无修借给他的一匹枣红色大马上快意的奔驰着,面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雪白的羊群悠闲的在高低起伏的山峦上啃食青草,猎狗追在他身侧,偶尔还会跑到前面圈一圈散开的羊群,凉风抚在脸上仿佛心中那点郁闷也全都随风吹散了。 他回头一望,席岚正坐在马上慢悠悠的跟着,端着相机到处拍。而更落后的位置,束无修亲自牵着一匹黑色大马,那马个头又高又壮皮毛乌黑发亮,正慢慢的踱步,他一边走一边抬头和坐在马上的人说话,时不时的溢出两声低沉有力的笑声。 马上坐着的人正是容深,纤细的身形乌发如墨衬得脸色玉白,山上风凉,他身上罩着一件枣红色的大氅,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脸颊红润,气色很好,脸上带着笑眯眯的神情侧着耳朵仔细的倾听,把束无修的话一个字都不落的全听在耳朵里,然后一一回应。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道说起了什么,束无修一拉缰绳飞身上马将人圈在怀里,紧紧搂住那不盈一握的细腰,腿一夹马腹,黑色的骏马嘶鸣一声忽然撒开四蹄飞一样窜出去老远。 容深还是很瘦,他吃的实在是太少了,虽然到了他这里饭量见长,但还是太瘦了。束无修挖空心思的想要将人养胖一些,胖了抱着才更舒服。想到上次这宝贝疙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在浴桶里睡着了,他去把人捞出来的时候看着那瘦弱白皙的身体整个人又是心疼又是心猿意马。 那个煎熬就不用说了,浑身热血横流,沸腾之后更多的是心疼,然后就是变着法哄他吃饭,他暗暗颠了颠怀里的人,好像确实胖了那么一点,不过还是不够! 席航看着那两人打马远去,这才摸出震动不已的手机,瞄了一眼见是那烂熟于心的号码,眉头一跳,心里就开始紧张起来。 “喂?”他声音不自觉的带着一丝颤抖,这还是小玉自那次离开之后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言铮不在家,他在哪?”小玉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就问。因为领主大人正在旁边抻着脖子等消息,一秒钟都等不了。 席航压下心中失落,原来不是找自己的。 “他去东北了。”席航垂头看着马脖子上浓密的鬃毛答道。 “具体呢?”小玉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就要夺门而出的领主大人,甩了一个眼神给他,你等我问完! “我发信息给你。”席航探口气翻出之前言铮发给他的地址复制粘贴了过去。 小玉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席航看着屏幕变黑的手机苦笑。 没等两分钟,那边电话又打了过来,小玉趾高气扬的命令道:“我回来了,你也赶紧回来!” 你也赶紧回来!很不客气的一句话,然而席航却没有任何不满,反倒如同聆听天籁。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席航捂着手机低低的笑出声来,答道:“好。”根本不管那边早就挂了电话。他心情瞬间就明朗起来,抬手一扬马鞭,最后跑一圈,然后就订机票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未婚夫已上线 领主大人表示:没见到媳妇,很生气。【抱胸】 第一章 大鱼 言铮从无尽寒冷的清晨醒来,又是新的一天。这已经是他离开家的第七天了。 山上手机没有信号,他已经七天没听到哥哥的声音了。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和容深分开这么久过。 一点也不习惯! 这种好像与世隔绝一般的感觉并不好,远离家乡和亲人朋友,他需要慰藉,想要看看照片手机连开机都开不了。 唉,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昨天也是一无所获。 言铮现在已经不怕寒冰一样的湖水,也不怕在简陋的帐篷中换潜水衣的煎熬,更不怕那深渊一样的水底沟壑,他只怕费尽千辛万苦后等待他的是失望。 磨蹭了一会,太阳升得老高,趁着外面天气晴好,他换上潜水衣,打算再次下水。 黄大仙照理送了一口妖气给他,却要他供出十个包子。言铮笑眯眯的应了,别说十个包子,就是一百个也给,同时他自己也试着调动身上的灵气护体,原来没想到这一点,还是学的不够啊! 李石头站在岸边地上放着一大堆绳子,一圈圈盘在一起,他有些担忧的看向言铮,“绳子一共一百米,全在这了。”这次潜的太深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言铮扑哧一声乐了,一百米足够了,这水哪有那么深?就算有那么深他也承受不了那压力。 “快去快回,等你做饭呢!”黄大仙站在岸边明明已经吃饱了,还抓着根鸡爪子在啃的津津有味。不知道怎么回事,言铮做饭就是比李石头要好吃。 言铮带上面罩对他打了个ok 的手势就下水了。 他这次下水目标明确,缓过刚刚入水的那股不适应劲就开始朝着昨天做记号的那处游去。有了昨天的探路,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地方。而此时远在百里之外的雪原,荒芜一人的旷野上,一只看上去膘肥体壮的巨狼正矫健的朝着小长白山奔来。 他身上皮毛浓密油亮,四肢修长,个头又高又壮,浑身杀气腾腾,他应该是在雪地里跑了一段路了,嘴里不断的呼出白色的雾气。那一双狼眼眨都不眨的直盯着前方,仿佛那边有什么人在等他似的,一刻也不停留。 水里,言铮摸到那块峭壁,慢慢的下潜,四周死寂一片,能见度比上面更低。越往下潜越安静,言铮恍惚中仿佛有一种全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的孤寂感。不得不说,环境影响情绪。 他不由得收敛了外放的情绪,宁心静神的仔细检查面前的石壁。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还是一无所获,言铮按捺不住心中急躁用手拍了一下石壁。他力气用的也不算大,但拍完之后,就觉得四周有些微微震动。他在水里感受的还不算明显,站在湖边的李石头看的十分明白,那原本一丝波澜也没有水面开始起了皱纹,一层层的波动起来。 李石头大惊失色,“大仙!大仙!”他回头狂喊。 黄大仙吃饱喝足正躺在帐篷里睡大觉,听见他这惊慌失措的喊声吓得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 “咋啦咋啦?”是言铮出什么事情了吗?仅仅相处了几天而已,黄大仙就把言铮放在了心里。他对人好恶感知特别敏锐,虽然言铮有时候非常恶趣味的欺负他,但他还是打心眼里信赖他,依赖他。 李石头伸手一指水面,这下不用他说,黄大仙也看见了。 像是被吹皱的一池春水,波光粼粼。 只是,这波动来的不那么正常。 水底震动的更加明显,言铮甚至感觉到那石壁在颤动,他往后游了一段距离,免得那石壁要是真的坍塌了砸到他就不好了。震动只持续了一会,水面就又安静了下来。言铮等了一会不见余震,就再次靠过去,刚游过去,他面前的那块石壁上忽然动了,一只脸盆大的鱼眼睛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言铮都愣了,再没想到这水底会有鱼。可那确实是一只鱼眼睛,又黑又圆的瞳孔,外面一圈金棕色的晶体,那眼睛转动了一圈,又有不少石块从石壁上剥落无声的掉了下去。 紧接着,一条巨大无比的鱼从石壁上挣扎着分离出来,对,那条鱼就像是被粘在石壁上一样,言铮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点的从那石壁上剥离。 他没有动,也没有仓皇逃命。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条鱼身后的东西吸引了。 那在条大鱼与石壁之间有不少泛着白光的晶状体。言铮几乎要喜极而泣,那就是他费尽千辛万苦要找的冰水魄。怪不得他找不到!原来都在这鱼的下面藏着! 估计是那鱼的体温比水要稍微高一些,所以那冰水魄才会粘在那鱼和石壁中间,可不就是被粘上了吗?冰水魄遇热结冰,大约是将那鱼和石壁冻在一起了,正好赶上冬天,那鱼冬眠。 但是,它怎么又醒了?言铮绝不相信那条冬眠的大鱼是被自己一拳给打醒的。实际上确实是他一拳给打醒的,不过,惊醒那条鱼的不是他手上的力气而是他身上凝聚的灵气。 他那一拳的力气恐怕给那鱼挠痒都不够。 言铮趁着那鱼没有完全和石壁剥离开,立刻小心翼翼的游过去。他当时还并不知道那条大鱼是被自己身上的灵气所吸引,也不知道要敛去灵气,所以他刚一靠近就被那鱼感觉到了。 鱼眼睛极端的近视,并不一定能看见有东西靠近,但是它能感觉到那不属于这里的灵气,并且还很敏锐。 言铮手还没等碰到冰水魄,就感觉到周身水流急速涌动,他眼角余光一瞧,就见那鱼长大嘴巴朝他奔来,那满是尖牙的鱼嘴看着凶恶异常。他赶紧一个翻身躲开,那鱼嘴擦着他脊背划过,而他也被那股水流冲击的身不由己,翻滚出去老远。 可恶! 人在水里怎么可能斗得过鱼? 言铮手忙脚乱连忙调整自己的位置,这个时候那条船一样大的鱼已经仅仅剩下尾巴了,眼看就要完全挣脱开来。要是被它恢复了行动,这水底就成了它的天下,那么他想要拿到冰水魄就更加艰难了。 言铮深吸一口气,发现氧气瓶里的氧气也不多了。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这次失败了,有这条鱼在恐怕他下次只要刚一如水就会被攻击。于是他找准机会再次潜了过去。 岸上,李石头听黄大仙的建议开始往上拉绳子,虽然言铮没有发出信号,但是在黄大仙的强烈要求下,李石头还是照办了。 婴儿手臂粗细的尼龙绳一米一米的被拉上去,黄大仙蹲在一旁看的目不转睛,李石头心却越来越凉,因为手感不对! 那绳子几乎没有重量!他手下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下几乎是毫不停歇了。 下一秒,绳子出水甩出一股水珠,果然,绳子的另一端空空如也。 李石头举着断成两截的绳子看向黄大仙,怎么办? 那绳子明显不是正常断裂的,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截断的。 言铮此时还没发现绳子已经被那条鱼在刚才攻击的时候咬断,这会正和那鱼周旋。他这次角度选得刁钻,他潜到那条鱼的鱼尾处,在鱼尾脱离石壁的期间他还是安全的,那鱼的身体再怎么柔软也不可能攻击到自己的尾巴位置。 但这也仅限于那鱼尾巴还粘在石壁上脱不下来的时候,一旦那鱼尾脱离下来,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剂猛击。 所谓富贵险中求,言铮也是豁出去了。 那大鱼见他潜到鱼尾处果然是恼羞成怒,试探了几次攻击不到人,就开始更加大力的扭动身体试图将尾巴从那石壁上撕扯下来。 言铮一方面要在乱流中稳住身体,一方面要防备那大鱼的忽然袭击,他精神绷得紧紧的,生死之间他一刻也不敢放松。 冰水魄牢牢的粘在石壁上,也不知道在那石壁上挂了多久了。他选了一颗看上去不大不小的冰水魄用小刀撬了起来。 人在水里不好用力,平时有多大的力气到这会也只剩下几分了。 因为他紧张的关系,氧气瓶里的氧气急剧消耗,言铮开始有些力不从心。那枚冰水魄是单独的一颗,比较省力,不是和其它的那样连成一片。他这边刚刚将那冰水魄撬下来就感觉到背上一阵激流涌来,在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危急时刻言铮只来得及将那枚冰水魄紧紧的抓在手心。 砰的一声闷响,言铮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了位,整个人都懵了。那条大鱼终于挣脱开来,一个鱼尾将他拍在石壁上。 言铮头晕眼花身体失去控制不由自主的飘在水里,他意识模糊什么都不知道手里却还紧紧的握着那枚冰水魄不肯撒手。 那条大鱼似乎十分气愤,不断的在四周游走,翻搅。水底乱流涌动,失去意识的言铮像是一枚落叶随波逐流,大鱼在水底不断绕圈,搅起一个巨大的漩涡,言铮就身不由己的顺着那水流旋转,一丝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他迷糊的睁开眼睛,氧气也用尽了,就算他从乱流中脱离出来也会因为缺氧而葬身水底。更何况他现在一丝力气都没有,根本就挣脱不开这大鱼制造的漩涡。 廉贞!廉贞!言铮闭着眼睛呢喃了两声,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过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原来人要死掉的时候真的会回忆起自己最美好的记忆。 他晃晃悠悠的随着水流旋转到底下,眼看就要填了鱼腹,就觉得眼前一亮,好像有一束光打到他的脸上,让他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人影朝他快速的游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鱼!】 【言铮:不是海棠。】 【黄大仙:能吃吗?】 【领主大人:哼!╭(╯^╰)╮】 第一章 温情 那个人影将他揽住,扯掉了他背上已经成为累赘的氧气瓶,一边向上游动一边摘下他的面罩。言铮已经冻得麻木的嘴唇碰触到一个火热的同样柔软的嘴唇,新鲜的氧气被渡过来,缓解了即将要爆炸的肺子。 言铮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那人。 好熟悉的感觉,他努力的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那熟悉的脸,俊美如同神抵一般,此时正定定的的注视着他,浑浊的湖水也无法阻挡他火热的视线。 言铮想哭又想笑,把头埋在那人胸前,含住了那一口气闭着眼睛。有他在自己一定会没事的! 那条将湖底搅得翻天覆地的大鱼眼看到嘴的鸭子又飞了,不甘心的的追了上来。 廉贞只冷冷的看上一眼,屈指一弹,一抹流光如利剑一般射向那大鱼,轰隆一声巨响,那大鱼被击中头部直直的坠落下去,砸在湖底的地上掀起一波震动。 哗啦,水面一分,廉贞将怀里已经昏迷过去的媳妇抱上了岸。巨大的温差下,他浑身冒着腾腾白气,也不假手于人,直接将人抱到帐篷里,拉上帐篷就开始给媳妇脱身上的衣服,只把人剥得□□,才用毛毯裹住。 他隔着毯子将媳妇抱在怀里,想了想觉得不过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立刻也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钻进毯子里把媳妇紧紧搂在怀里。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太好,他舒服的简直想要呻1吟起来。 言铮冻得够呛,在昏迷中下意识的寻找热源,感觉到身旁暖哄哄的人体更是不由自主的靠过去。廉贞当然热烈欢迎,将媳妇整个搂在怀里满足的眯着眼睛。 他从来没有如此的庆幸过,要不是他及时出关,更加及时的找了过来,这如花似玉的媳妇恐怕就要没了。只要一想想这种可能他就一阵后怕,忍不住收紧手臂搂住怀里的人。 哼!他下手还是太轻了。应该把那条鱼捞出来晒成鱼干。 李石头搓着手来回的在帐篷外面走,他有些紧张,那个人忽然冒出来开板就问言铮在哪?黄大仙一见他缩头就跑,一着急竟然整个把头插到雪地里浑身筛糠一样抖。 正好这个时候,湖底一阵翻涌,李石头担心言铮的安全,见他问就一指水面,“在水里。”那个人二话不说就跳了进去,等了片刻果然把人救了回来。 现在那两个人都躲在帐篷里不出来,他想要过去看看又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不知道为啥,那个人看上去气势很盛,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李石头有些摸不着头脑,有心想要问问大仙,却发现早就找不到大仙的影子了。 他只好拢起火堆一壶接着一壶的烧开水。 帐篷里廉贞先是搂着媳妇狠狠的揉搓了一会,可能是从冻僵的状态恢复过来,渐渐的有了意识,眉头紧紧的蹙着,他一碰媳妇就一脸痛苦的表情,喉咙里还发出轻轻的呜咽。 廉贞诧异忙把人放下,一寸寸的检查过去。他刚才忙着给他脱掉湿透的潜水服还真没注意媳妇哪里有受伤,这刚一把人放下就看到言铮胸口的位置上有拳头大的一块青紫於痕。 他心疼的伸手轻轻按压了一下,言铮立刻就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身体不由自主的团起来不让人碰那块伤痕。 “好了,好了,我不碰了。”廉贞手忙脚乱的再次将人抱在怀里也不管他这个时候能不能听见大手在他脊背上一下一下的轻扶。他刚才按那一下是想要检查一下是否伤到骨头,根据他的经验,骨头应该没问题,但是这内伤却跑不了了。 这块於痕是被那被大鱼一尾巴拍到石壁上磕伤的,肺腑里可能还有淤血。如果不好好调养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廉贞心疼的不行,一边把人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安抚一边不断的啄吻言铮的额头和脸颊。亲到头发时发现媳妇的头发还是濡湿的就拽过一条大毛巾仔细的给他擦拭头发。 言铮双目紧闭任凭他摆弄,因为廉贞没有在碰他胸口伤到的位置,他渐渐的放松警惕,身体才瘫软下来。廉贞给他擦干净头发之后,将人摊平放好,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凑上去很珍惜的在言铮嘴上亲了一口,低声呢喃道:“别怕,马上就不疼了。”说话间廉贞身体发生巨大的变化,灰色的皮毛从头覆盖到脚,他恢复了原形,原本就矫健的身姿配上蓬松的皮毛显得形体更加巨大,帐篷里一下子就变得逼仄起来。 随着他变形,原本盖在两人身上的毯子被掀开堆到了角落里。言铮□□在外的身体瑟缩起来,廉贞赶忙覆上去将媳妇严严实实的捂住,从头罩到脚。他用鼻子轻轻的拱言铮的下巴把因为寒冷缩起来的身体给摊开,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言铮让他这么一折腾渐渐的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他想要抬手摸摸那熟悉的狼脸,可胳膊被严严实实压住,他根本没力气挣脱,只能无力的一偏头又闭上了眼睛。 应该是幻觉吧?廉贞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呢? 廉贞把媳妇的头拱到自己这边,然后咬破舌尖,将温热的血给他渡过去。他身上的灵血要在化形的时候才最管用! 唔,言铮迷糊间就觉得嘴里忽然充满了温热腥甜的味道,一股液体顺着喉管流进胃袋里,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两口就觉得周身都泛起一股暖意来,胸腔里的闷痛也逐渐消失。 廉贞见媳妇咽掉最后一口血,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舌头,末了还添添自己的嘴。眼看着媳妇舒展眉头,呼吸平稳,他这才放下一颗提着的心,安安静静的趴在媳妇身上眯着眼睛假寐。 言铮也不知道自己是睡了多久,亦或是昏迷?反正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帐篷外大风呼啸,凛冽的北风吹得整个帐篷都跟着摇晃起来。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冷,反而感觉被窝里暖洋洋的。 这种情况自打他进山以来就没发生过,他睡觉都不敢脱衣服,睡袋里冷的好像冰窟窿,就是抱着黄大仙也就胸口那一点位置是暖的。 唔,真暖和,他都不想起来了。 可是,身上怎么这么沉啊?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座小山给压住了似的。 黑暗中言铮勉强抽出手然后就摸到一个毛茸茸的庞然大物,这体型绝对不是黄大仙! 言铮心尖发颤,不敢置信的再次摸了过去。他记得自己已经放弃抵被卷进那条大鱼制造的旋涡里了,既然他现在没死,那有能力救他的人只有那一个! “廉贞~”言铮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眼睛酸涩难忍,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他及其艰难的叫出这两个字来,这一次分别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却像是过了几年。 “你来了真好!我好想你!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言铮伸出胳膊死死的搂住廉贞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 廉贞早在言铮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心疼的一下一下舔他眼角的泪珠,无声的安抚着身下不安的人。 嗯,再也不分开了!回去就成亲!以后去哪都叼着媳妇! 两人亲昵了一会,帐篷里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言铮在湖底扑腾了大半天,又睡了一下午,肚子早就空了,他伸手一摸发现自己没穿衣服,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一边推开廉贞一边翻找衣服,“快起来,我饿了。” 廉贞也变回人形打开手电筒帮媳妇找来干净的衣服,看着媳妇穿完自己才动手。言铮穿上鞋子一眼看到帐篷边放着的潜水衣,他一下子扑上去,左右翻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只脱下来的潜水手套里找到了那枚冰水魄。 他手里捧着那只已经和潜水手套冻在一起的冰水魄,仰起头看下廉贞道:“太好了,它还在。” 廉贞从席航哪里大致知道了事情经过,知道言铮对这东西志在必得,可就因为这玩意儿差点害的媳妇丧命,他就是高兴不起来。沉默的把那东西从媳妇手里扯出来扔到一边。 言铮见他冷着一张脸,略一想就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他心里美滋滋的拉着廉贞的一只手不停的摇晃,用撒娇的语气道:“我饿了,饿了,要吃饭!” 廉贞立刻就投降,弯腰一把将人抱起来,刚一掀开帐篷纷乱的雪花就被大风吹得扑在脸上,言铮打了个哆嗦一转头将脸埋在廉贞胸前,那意思是不打算自己下地走路了。廉贞发现劫后余生的媳妇在他面前变得脆弱又粘人,还很感性,动不动就哭对他比以前更加依赖。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媳妇当然是越依赖他越好。 帐篷里不能开火,食物全都放在黄大仙的山洞里。两人过去的时候,李石头早就炖好了一锅大杂烩。因为估摸着他们快过来了,饭菜一直都热在锅里。言铮真是饿极了,道了一声谢刚一坐下就先咬了一口大枣开花馒头,那是李石头媳妇用枣泥和的面蒸的,吃在嘴里甜滋滋的一股枣子的香味。 廉贞紧挨在他身边,山洞里早早就生了火,烘烤了大半天一点也不冷。言铮吃了半个馒头腹内饥火顿减,他喝了一口鲜咸的浓汤,饱受折磨的胃暖洋洋的,满足的喟叹一声,忽然觉得好像缺点什么? 他眼睛一扫,就发现少了一个人。 “黄大仙呢?”那鬼精灵的家伙平时什么事都不积极,吃饭肯定是最积极的。就算是刚刚吃过,看见别人吃饭他也要蹭过来闻闻味道的。 “俺也不知道啊!”李石头回到山洞这里就没见到黄大仙,就是吃晚饭的时候,他才悄悄溜过来做贼一样拿了吃的就跑。一刻钟也不敢停留,不知道在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 木有存稿了 可怜的陆总我倒地不起 可能保持不了日更了 我对不起人民群众对我的深深厚爱 嘤嘤嘤,谁也不要拦着我 我要上天堂,啊不,我要上天台! 啊咧?这俩地方好像……怎么有种殊途同归的赶脚? 第一章 云城 言铮转头看下廉贞,满脸不解。黄大仙虽然鸡贼了一些,但是确确实实帮了他不少忙。 廉贞纹丝不动的坐着,好像没看到媳妇疑惑的眼神。那狐狸精见着他不跑,那才是奇怪呢! 他身上领主的威仪足以震慑一切生灵,黄大仙怕他躲起来不敢露面是正常的。 “他不会是……”怕你吧?后面几个字言铮没说出口,但是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廉贞默认。 “这么大的雪天,他能躲到哪里去呢?”言铮自言自语的叨咕了一回,到底是放心不下,“我出去看看。”要是黄大仙还在附近的话要把他找回来才行。 “我跟你去。”廉贞没等起身就被言铮给按住肩膀,阻止道:“拉倒吧,你跟我去他更不敢回来了。”他起身拢了拢衣服戴好帽子,临出去之前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你别吓唬他,他帮了我好大的忙。” 廉贞:…… 他并没有吓唬人啊! 见他点头,言铮才爬出去找人。 黄大仙此时正躲在不远处的一个自己掏出来的雪洞里,北风呼呼的刮,他缩在那小小的洞里冻得鼻涕眼泪齐流。他原本打算远远的逃走的,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势太盛了,根本就跟他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和恐惧,但是在不确定言铮的情况就走他还有点舍不得,好吧,是舍不得言铮做的好吃的。就这么一磨蹭就磨蹭到了天黑,还下起了大雪,他就算想走都走不了了。只能临时挖了个雪洞藏身。 阿嚏!黄大仙打了个喷嚏,刚刚舔过的鼻子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他又缩了缩身子。这种又冷又饿的经历还是他小时候才有的,那个时候他家族全灭就剩下他一个,肚子饿了他就会趁着黑夜跑到村子里去偷东西吃。饿极了的时候他连死老鼠都吃过,有一次还差点被两条猎犬给咬死。 后来他渐渐长大,修行了一段时间体内有了妖气,就开始了到处骗吃骗喝的生活。跟在言铮身边算是他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了,每天睁开眼睛不用发愁吃什么,自然有人做好了叫他去吃饭。 可惜,好景不长。才美了没两天就又打回原形了。 狡猾的人类,竟然攀上了那么厉害的靠山,怪不得看见他也是见怪不怪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黄大仙恨恨的腹诽,一面又暗骂言铮过河拆桥,骂他没良心。转念一想自己磕磕绊绊的长这么大,吃了那么多的苦,心早就该硬了,怎么还能对人类抱有希望呢! 真是傻,傻透腔了! 黄大仙伤心失望又难过,孤零零的趴在那里觉得难受极了。 言铮顶着风雪,山洞外面天色黑沉,眼前白茫茫一片,啥都看不清。他沿着隆起的山石一边走一边喊黄大仙的名字。他心里有预感,那鸡贼的家伙不会跑很远。 李石头说他吃晚饭的时候还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下起了大雪,按照黄大仙的脾气他是不可能冒着雪下山的,最有可能就是他藏在了某一处。 “黄大仙~黄大仙~” …… 雪洞里,黄大仙抖了抖耳朵,抬起了头有些不敢置信,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黄大仙!” 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缥缈,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而且还是言铮的声音! 黄大仙支棱着耳朵辨认出熟悉的声音就嗖的冲雪洞里跳出来,四下逡巡,果然就见到不远处一个黑影步履艰难的趟着几乎快要没膝盖深的积雪走过来手里拿着手电筒正到处乱晃,一边摇晃手电筒一边喊他的名字。 看见这一幕,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涩,他疯狂的挥舞起两只爪子,想要喊出声,喉咙里却像是被包子给堵住了,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大仙!”言铮一抬头正好看到那在雪地里蹦跶不停的小小身影。不等他走进,黄大仙已经炮弹一样扑倒他怀里。言铮险些被他撞个趔趄。 “你跑到哪去了?”言铮用手呼噜他头上的积雪问道。 黄大仙用两只冻得通红的小爪子紧紧的抓着言铮胸前的衣襟,恶声恶气的吼道:“你怎么才来?都要冻死我了!” 言铮看他眼睛红彤彤的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心里很是动容,连连道歉,“都是我的错,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黄大仙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身体娇小但是年纪不知道比言铮大了多少!被言铮抱着有些不好意思就跳到地上自己拽拽的走在前面,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找到了人,言铮就赶紧往回走,他已经冻得不行了。 快走到洞口的时候,黄大仙却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他。言铮略一顿就明白他是怕什么,“别怕。”用小玉的话说,领主大人是个妻奴,对媳妇的话言听计从。言铮说要收留黄大仙他当然不会反对。 黄大仙到底还是打怵,死活不敢先进去,无奈之下,言铮只好身先士卒,他刚爬下去身体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顺势反手一抱,“我回来了!” 黄大仙怯怯的跟在后面,身子缩的小小的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廉贞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眼神中并没有威胁厌恶的意思。他胆子这才大了一些。 廉贞把媳妇抱到火堆旁,脱掉他身上落满雪花的大衣换了一件自己烘烤过的羊皮大袄,把他整个人都给裹住。低头的时候见他脚上雪地靴上粘着的雪已经化成了水,忙又拔掉他的鞋子把冻得冰凉的脚抱在怀里不住的摩挲。 言铮笑眯眯的任凭他摆弄,眼神胶着一样黏在领主大人身上,看那黏糊的架势八成是撕都撕不下来。黄大仙见那俩人含情脉脉的针都插不进去,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紧绷的神经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一放松之后鼻端闻到锅里食物的香味,他又饿了。 但是又不敢自己动手去吃,就坐在那里一眼一眼的偷瞄那两个陷入奇妙氛围周身好像冒着粉红泡泡的人,心里无声的咆哮:快吃饭啊!不要眉来眼去啦!有什么好看的呀?有啥事吃完饭再说不行吗? 艾玛,心好累! 言铮又黏糊了一会终于想起自己晚饭才吃了一半,转头开始继续吃饭,他深知黄大仙脾性,知道他不敢往前凑,就主动给他盛了一碗。李石头见状,赶紧接手过去,让言铮自己吃他来照顾大仙。 “咱们先不回家,明天直接去云城。”言铮一边说话,一边小声的和廉贞说话,他声音压得低,黄大仙听不着心痒难耐就端着碗一点点蹭过去靠在他背后就竖着耳朵偷听。 去哪?能不能带着他? 廉贞自然是对媳妇言听计从的,去哪都行只要和媳妇待在一起他就满足了。 言铮已经打算好了,他不能等着梁源找上门来,那样太被动,他这次要抢到主动权。来之前席航已经帮他查过了,梁源在云城一带出现过,他在那边搞不好张真人也在。 他们之间的帐早晚要算。与其等着对方出手,不如他主动出击。 云城临海,距离灵州市不远,但是从东北到云城坐火车要足足三天才行。九月下旬的天气,小长白大雪纷飞,云城却是秋高气爽的季节。 言铮打定主意要去云城,第二天大雪一停他就立刻下山。在李石头家里修整了两天,将用不到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快递寄回家,然后他自己轻车简行的带着领主大人和一个小尾巴上了火车。 小尾巴当然是黄大仙!自从他发现高高在上的领主大人根本就不搭理他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就还了阳。 妻管严的领主大人,嗯,很好,非常好! 黄大仙并没有得意多久,此时他正坐在高级软卧车厢里抱着肩膀生闷气。 言铮坐在他对面的铺上忍笑忍得肚子疼,他栽歪在廉贞怀里,抱着肚子翻滚着,眼角上还挂着一滴笑出来的眼泪,那副眼角发红睫毛濡湿的模样看的廉贞目不转睛。 媳妇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满面笑容,由内而外的神采奕奕。廉贞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张昳丽的发红的脸蛋,终于按捺不住捧住那软乎乎的腮肉一边动手指慢慢摩挲,一边低头细细的舔吻那滴挂在眼角的泪珠。 言铮开始还笑,后来被亲的不好意思,满脸通红的想要低下头,眼角余光撇到坐在对面生闷气的黄大仙立刻又撑不住笑倒在廉贞怀里。 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 廉贞:…… 黄大仙:…… (╯‵□′)╯︵┻━┻ 该死的狡猾的人类! 他就不应该跟着来! 黄大仙气鼓鼓的蹦到地上,两只穿着粉色小皮靴的小脚丫落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他狠狠的哼了一声,推开软卧的门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个狗男男! 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想要出去好吗?都是领主大人暗搓搓的用眼神威胁他好吗?黄大仙对他是敢怒不敢言。 哎,言铮起身想要跟出去,黄大仙现在的模样实在是不适合乱跑,廉贞却丝毫不给他起身的机会一个翻身直接将人压在身上,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别管他!”年纪一大把,活的鬼精鬼灵的,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哼!小骗子!廉贞同样也看不上他,因为独占欲强烈的领主大人发现,自从他答应媳妇留下这个小骗子之后,他就不是心里的唯一了? 晴天霹雳!!! 廉贞气哼哼的压住媳妇上下其手,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黄大仙一个人走出包间,沿着铺着地毯的走道漫无目的的游逛。心里火冒三丈,出来之前也不说给个鸡腿! “小妹妹,你一个人啊?”身后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黄大仙转身。 那人倒抽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震惊了一下,随后双眼冒光的弯下腰,笑的越发的猥琐,“小妹妹,叔叔请你吃糖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咩哈哈哈哈 最近有些不务正业 正在回归中 新文都大修了三次了 我也是欲哭无泪 by 快把自己榨成汁儿的陆总。 第一章 途中 “小妹妹,叔叔请你吃糖啊?” 黄大仙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位有着一张油光满面的胖脸的中年男人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随后又放松下来,奶声奶气的捏着嗓子道:“我不吃糖,我要吃鸡腿。” “好好好,鸡腿,鸡腿,就吃鸡腿。”男人满口答应,又短又胖的大手按在黄大仙的小肩膀上,兴奋的微微颤抖,“来来来,小妹妹,叔叔带你去吃鸡腿。” 他哪里知道这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漂亮小姑娘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二百多岁的公狐狸! 黄大仙瞄了一眼那男人头顶笼罩的一层黑色怨气,隐约能看见里面纠缠了七八道扭曲的人影,并且时而传出尖锐的叫声。他心中冷笑一声,手里掐着这么多人命,这就是个人渣啊!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下来。看本大仙怎么收拾你! 而那个男人浑然不知道自己惹了个什么麻烦,没吃到鸡腿的黄大仙暴躁程度直逼被偷了蜂蜜失去了理智的黑熊,破坏力爆表。 实在是因为此时此刻黄大仙的形象太有欺骗性了。他头戴一顶粉白色兔耳朵棉帽子,两个软乎乎的兔耳朵搭在肩膀上,特别可爱,买衣服的时候言铮一眼就相中了这顶帽子。然后就导致接下来不可抑制的买了一堆小姑娘的衣服。 黄大仙一看那长度到脚踝的公主裙立刻就暴躁了,这特么的是什么玩意儿?他说什么也不肯穿!把衣服扔了一地。 言铮只轻飘飘的说要遮住尾巴,只能这么穿。 黄大仙:…… 经过一番强烈的心理斗争,黄大仙终于妥协了。他对外面的世界还是比较好奇的,为了能出去看一看,他可算是下了血本了。而且他只能和言铮耍一耍小脾气,等领主大人一个不耐烦的眼神睇过来,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乖乖的套上了那条白色公主裙。 言铮还给他买了一件红棉袄,领口袖口嵌着白色的兔毛,配上那兔耳朵帽子,软萌程度又上了一个高度。 原来,从小长白回到李石头家的时候,黄大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言铮了。撒泼打滚卖萌卖乖,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抱着言铮的小腿就不撒手。 本来言铮就有些心软,实在是抵不过黄大仙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他心想反正他身上都有了廉贞了也不差这一个黄大仙,而且黄大仙身世可怜,把他扔在这又会到处骗吃骗喝,还不如带在自己身边,有廉贞在多少还能帮他一些。 想妥当之后,言铮和廉贞商量。领主大人一听要带着那小骗子回家立刻就不高兴了,独占欲发作,死活不同意。最后还是言铮使出了美人计才勉强说服他。 搞定了廉贞之后,言铮看着黄大仙毛茸茸的小爪子犯了难,这样大张旗鼓的带出去会不会引发骚动啊?于是他又拜托廉贞帮忙把黄大仙变成人的样子,黄大仙自己修炼的级别未到,是变不了人形的,只能让廉贞帮忙。 廉贞看了媳妇一眼,心中一动,就爽快的答应了。既然让自己帮忙,那么他当然要找一个自己看的顺眼的样子。然后就把黄大仙照着自己记忆中媳妇小时候的样子变成了一个软萌的小正太,但是又心有不甘愿,故意给留了条尾巴。 言铮对黄大仙变成人的样子相当满意,这简直就是另一个自己啊!想不喜欢都不行!但一看他后身拖着的狐狸尾巴又犯了难。他回头哀怨的看了一眼廉贞,“为什么还有尾巴?” 黄大仙对自己变成人的形象也相当满意,乌黑柔软的头发,肉嘟嘟的小脸颊,眼睛又大又亮,唇红齿白的一看就特别招人得意。他翻来掉去的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变成白皙的小手,然后试着抓住言铮的手,不一样的触感让他感觉又新奇又高兴。 这下轮到廉贞不开心了,所以任凭言铮怎么哀求,就是不肯帮忙收回那条尾巴!所以,言铮无奈之下才把黄大仙打扮成了一个小女孩模样。长长的裙子一遮根本看不出他屁股后头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那人把黄大仙领到自己包厢里,锁死了门转过身一边搓手一边贼眉鼠眼的上下打量面前的小女孩。这下近距离一瞧,果然是个小美人坯子,瞧那小脸蛋细皮嫩肉的。 黄大仙站在包厢里面,眼睛一扫发现这里除了他没有旁人。他再一看面前这个脑满肠肥的老男人对他笑的不怀好意,心里暗自发狠,好哇,真敢骗我?看来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吃不到鸡腿了! 就算钓鱼也要先下个饵啊!空手套白狼啊这是!希望落空的黄大仙相当暴躁。 “来来来,叔叔请你吃鸡腿!”男人一边说一边动手解开了裤带。淫邪的笑声几乎要将火车的声音都给盖过去了。这男人是B市有名的富豪企业家,手底下好几个楼盘,提起林氏几乎无人不知。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林总专爱玩弄七八岁年纪的小女孩,仗着自己有钱,越发的胆大妄为,之前也曾被曝光过但都被他用钱摆平了,从那之后他更是肆无忌惮。 这次林斌恰好到东北出差,回程的时候因为大雪天气机场航班延误,一行人急着回B市他的助理就定了火车票。刚刚他百无聊赖的出来闲逛,回来的时候就碰到了黄大仙,一眼就看上了这个长相精致的小女孩,当即就下手把人骗到了自己的包厢里,打算欺负一回就放出去。反正对方是个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到时候灌点儿药往出一扔,谁能怀疑到他身上来? 林斌打算的挺好,他一边解开裤带一边伸手去抓站在原地不动好像吓呆了的小女孩。也怪他精2虫上脑,活该倒霉。他手刚一碰到黄大仙的肩膀就觉得一阵剧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倒在包厢的地毯上了。林斌惨叫的同时眼角余光瞄到自己的胳膊呈现一个及其诡异的弧度摊在地毯上,显然是断掉了,一意识到这个结果他立刻叫的更大声了,还试图往门口爬。 黄大仙气的眼睛冒火,他知道这个人没怀好意,之所以跟过来那也是因为他有恃无恐。黄大仙敢说,放眼整个车上,除了那位领主大人,他谁都不怕。 他越想越气,刚刚这个人想要干什么?脱他的衣服?岂有此理!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终于有地方撒了。他弯腰抓住林斌的一只脚踝轻飘飘的往回一拉一甩,就见林斌整个人好像一片飞盘似的飞起来撞到包厢的床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然后又跌落到地上。 林斌都给撞蒙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哪疼,就觉得全身都跟散了架子,肺腑里疼的他呼吸都像是刀割一样。他躺在地上看着包厢上的灯光恍恍惚惚的觉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就在他要昏迷的瞬间,一股极其剧烈到难以形容的锐痛从下身传来,让他不由自主的佝偻起身体嘴里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啊啊啊! 黄大仙恶意满满的抬起脚用力的碾压那个男人的下身,吃鸡腿哈?这特么的是鸡腿?看着林斌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漂亮的小脸蛋上浮上一抹解恨的表情,继续进行花式碾压,直到他发现自己的鞋子沾染上了血才怏怏的收回脚,末了还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林斌简直都被他给折磨怕了,脸肿的像是猪头,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此时他连张嘴说话的力气的没有,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呻2吟。再看那小女孩,这哪里是刚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这分明是个恶魔!他缩在墙角颤颤巍巍的把自己抱成一个团,生怕那小恶魔再过来。只是浑身剧痛,坚持了两分钟就疼的晕过去了。 黄大仙打完了人出够了气,这才离开。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人,以及围着他周围不断膨胀的怨气,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要是言铮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会不会生气?但是转念一想,这个老男人专门欺负小女孩,要不是他先骗自己在前,又想脱他的衣服,他怎么会揍人? 就当是替天行道了!反正到时候他不承认就是了,就他现在这副模样,没人相信他有能力把人打成那样。这么一想,黄大仙又开始喜欢上自己这副伪装了。 黄大仙从包厢里出来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他顺着这味道就一路寻到了餐车,一些热心的旅客被他可爱的模样蒙蔽 ,又见他一个人游晃纷纷叫他过去一起吃饭,黄大仙来者不拒,欢欢喜喜的吃的小肚溜圆。 而被打晕的林斌则是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才被隔壁包厢里的助理发现,一通折腾后,看自家老板被打成那个样子后都慌了,尤其是那处已经血肉模糊很可能就废了。三个助理一商量还是赶紧送医院要紧,他们都知道自家老板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也不敢贸然报警。正好赶上火车到一个小站下车,三人在乘警的帮助下把人抬下了火车。 这处是一个小站,地方小,医疗设备条件都不完善。混乱中谁也没注意,等送到医院才发现,可林斌也架不住再次折腾,只能先处理伤口。等助理联系了人来接,已经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除了身上的外伤和肋骨骨折之外,那处是彻底的废了。 林斌不能接受自己变成太监的事实,勃然大怒在病房里大吵大嚷的,竟然理智尽失的让人去拦截火车,找出凶手替他报仇。 三个助理面面相觑,靠着墙根站在,谁也不吭声。 报仇?找谁报仇? 然而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等林斌回到B市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踢到了多大的一块铁板。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最近掉坑里了,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啊! 看见好看的文就忍不住沦陷,忘了自己的事。 抱歉啊! 但是,我是不会坑的! 不要放弃我! 手动比心! 第一章 死因 黄大仙吃饱喝足,腆着小肚子往回走。半路上遇到前来寻他的领主大人,立刻就垂着头呐呐的站在一旁。刚才的洋洋得意全化为满身冷汗了,他干的那些事可瞒不过眼前这位大人! 廉贞敏锐的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眉头一皱,“干什么去了?” 黄大仙抬头飞快的瞄了一眼,见领主大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领主大人什么脾气,但是也不敢隐瞒刚才的事情就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把情况说了一遍。 廉贞听完脸色更加阴沉,破天荒的抱起黄大仙,道:“打得好!”竟敢觊觎他媳妇的美貌?没错!黄大仙现在顶着他媳妇小时候的脸,欺负他就是欺负自己媳妇,廉贞只觉得黄大仙下手太轻了,暗自琢磨着在加一把火。 黄大仙被领主大人抱着往回走,心里受宠若惊。高兴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摆了,这可是高高在上的领主大人啊!要不是因为言铮,他这辈子都没机会看一眼,现在对方竟然把他抱在怀里! 简直和做梦一样呢! 不提这边两人回车厢是怎么跟言铮说的,另一边,在云城东郊高楼林立的一片空地上,一栋独门院外站在两个人影,其中一个鬼祟的四下观望,另一个则是隐匿在一件黑色的大斗篷里,看不清容貌。 这地方正是新兴的开发区,四周不少新建成的高楼大厦。这块地靠近海边,云昌房地产公司打算在这建一个大型的度假式酒店。前期投资都已经投入,但是目前他们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 就是面前这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小院子,因为拆迁款迟迟没有谈拢,这户人家就一直待着未走。这附近的其他住户已经拿钱走人了,单单只剩下这家,急的那拆迁负责人直上火。每每提到这家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贪心不足的玩意儿!趁着现在有钱拿就跟前搬得了!不知道还等啥!”工头呸的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拆迁户隔着墙听到骂声也是一句不让,那家女主人梗着脖子开门骂道:“丧良心的王八羔子!明明说给我们家一千万,你给活生生给昧下一半!你还敢来我们家找茬?” “做你的大梦去吧!还一千万!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是这个价?”工头略有些心虚,这家因为面积大钱确实比别的住户多。他见钱眼开就动了心思,以为自己能捞一笔,来个钱生钱的买卖。他之前赌运都不错的,谁知这次才几把就输的精光,那还有钱给他们! 无奈之下,他只好耍无赖,奈何这家人也不知道打哪得知的消息,说是开发商给他们一千万,现在是死活不吐口。工头这个时候也急了,他挪用拆迁款的事可不能捅出去! 他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正走投无路,经人介绍认识了这位高人。 这位高人说可以做法,让那家人在同意书上签字,但是剩下的那五百万必须给他。 工头一想,这个办法虽然损了一些,但是对他完全没妨碍,反正那一千万拆迁款他已经花了一半了,那家捞不着也不管他的事,谁让他们死咬着不放了?要是早签字他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这下可好了,鸡飞蛋打,一分钱捞不着。看你们怎么哭? 工头得意洋洋就等着看那一家的笑话,怪谁?就怪你们不知好歹! 于是,这才有了之前小院外的那一幕。 “大师,你看,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工头看着这黑灯瞎火的心里有些打怵。 “可以。”大师隐藏在帽兜里看不清面目的头微微的点了点。 工头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忙不迭的溜了,跑到云城最豪华的夜总会玩到天亮才醉醺醺的回家。 等到第二天,他还没醒酒就被公安局的人上门给提溜到警局去了。 “王大友,昨天夜里十一点到一点你在哪里?”办案刑警表情十分严肃。 王大友也就是那工头还有些发愣,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端坐着的两个警察,有些搞不清状况的问道:“警察同志,出什么事了?” “先回答问题。”两个刑警中年龄较大的那个用手点了点桌子。 他支支吾吾的还想要打马虎眼,“你看警察同志,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我可是守法公民!” “兴盛路54号的户主丁一你可认识?”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年长的冲王大友继续说道:“昨天丁一一家五口全都死在家里,你不知道吗?” ……王大友倒抽了一口冷气,急忙站起来连连摆手,“我不知道啊!警察同志,这跟我可没关系啊!” “坐下!”年长的警察一皱眉,给那年轻的睇了个颜色。 “我们可不这么认为!”年轻的警察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放到王大友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王大友此时早就懵了,拿起那张纸一看,整个人都傻眼了。那竟然是一张同意拆迁的协议书,上面有户主丁一的亲笔签名并且在签名上还印了一个红色的食指印。 此时此刻,王大友完全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反而从头到脚都凉透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完全慌了。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离开之后那个大师到底做了什么?五条人命啊! 王大友人虽然缺德了一些,吃喝2嫖2赌没有不敢干的,但是让他杀人他还是不敢的! 他心思转了几个来回,已经打定了主意,昨晚上的事情打死也不能说出来,反正他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人不是他杀的,警察也拿他没办法。想到这,王大友忙道:“我说我说,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夜合2欢2夜总会来着,那里的妈妈可以给我证明,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相信我啊!”承认女票2女昌总比牵扯进杀人案要强得多吧? 王大友忍不住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警察核对了他的不在场证明,就将人放了回去。王大友在案发期间确实是在夜合欢夜总会,很多人都可以为他证明。但是丁一一家的死与他脱不了关系,毕竟他是这起谋杀案的最大受益人。 年长的警察也就是云城刑警队的张队长在案情分析会上这样说道,一定要密切监控王大友的一举一动,他虽然有不在场证明,但是他完全可以□□。事关一千万的拆迁款项,他完全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来。 王大友是他们第一嫌疑人。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件案子还是疑点丛丛。先不说凶手,单单只是死因就够让人觉得蹊跷的了。 云城出了这样大的灭门惨案,还和强拆扯上关系。媒体闻风而动,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局里领导对此特别重视在第一时间就抽调人手全力破除此案,从各分局里抽调上来的法医精英们在最快的时间给出了验尸报告。 只是拿到验尸报告的张队长及其手下经验丰富的实力干警们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开什么玩笑!!!一下子死了五口人,竟然说是自然死亡?可尸体上一没有外伤,二没有反抗的痕迹,不是窒息不是溺水,也没有中毒,五口人全都是心脏衰竭而死。 干警们也是头一次拿到这么奇葩的验尸报告,要说五个死者中年纪最大的丁一心脏衰竭而死还说得通,可他儿子儿媳正值壮年,就连那七岁的孩子都挺健康的,怎么一家人说死就全都悄无声息的死了? 这不仅是说不通,而是太诡异了好吧? “是不是中毒?”张队长嘴角抽搐,勉强问出这句话。 “队长,我验了这么多年尸,是不是中毒我还分辨不出来吗?如果你一定认为是中毒的话,那么我只能说这种□□从来没有出现过。”回话的是云城最优秀的法医代表之一。 案子一度陷入困境,没有证据,死因蹊跷,最大的嫌疑人不在场证明完美,云城警局的刑警们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人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桩板上钉钉的谋杀案,只是手法太过诡异,让他们无处下手。 这案子到底怎么破?完全没有头绪啊! 火车进站,言铮早就脱了大棉袄换上利落的秋装,深色的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的双腿,上身穿了一件藏蓝的连帽卫衣,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精神,廉贞基本上和他同色同款。出站台的时候言铮拉着黄大仙的小手跟在后面偷瞄领主大人高大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小雀跃,情侣装呢! 三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来,还是黄大仙最吸引人目光,长到脚踝的白色公主蓬蓬裙,鹅黄色的夹克衫,再加上小姑娘唇红齿白,长得尤为精致,好多人纷纷侧目,更有几个胆大的小男孩跑过来偷偷塞糖给他。 黄大仙对于吃的向来是来者不拒,人家敢给他就敢接,还附赠一个大大的笑脸,引起周围一阵阵惊呼。 一个刚刚送过棒棒糖的混血小孩急忙拉住他妈妈的手,不依不饶的叫道:“妈咪!我要这个妹妹!你快给我生一个!”他妈妈只得哭笑不得连连解释自己一下子生不出来。 引得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大笑,而事情的主角却浑然不知,捧着一个比脸还大的彩色棒棒糖舔的津津有味。 言铮忍不住扶额,把他抱了起来。因为两人长得非常像,有好事的旅客就截住问,你们是父女吗? 言铮满头黑线,“不,这是我侄女!” 众人纷纷了然的点头,看年纪也不像是父女,心说这叔侄俩长得可真像! 言铮好不容易出了包围圈,怀里抱着黄大仙,又收了不少糖果的黄大仙心满意足,越发的觉得跟着言铮出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三人在车站附近找了个酒店落脚,走进酒店大堂的时候,言铮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一回头,乐了,这位还是个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清明志#小天使的手榴弹! 手动比心~ 么么哒! 第一章 缚地灵 言铮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回头,就乐了,罗凯?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也能见到熟人,他回头就迎了过去。罗凯比他还热情,走到跟前看见言铮怀里抱着的小孩还哈哈一笑,“这是你闺女?啥时候生的?”言铮没等搭话,后面跟过来的领主大人不愿意了。虎着脸上前把黄大仙好像摘瓜一样从言铮怀里拎出来自己抱着。 他现在有点儿后悔把这蠢狐狸弄成媳妇小时候的样子了! 言铮不以为意的一笑,看着罗凯道:“罗警官好巧啊!来云城玩?”他对罗凯印象不错,自从苏州一别快将近三个月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哪啊?”罗凯一拍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小伙的肩膀道:“公差!席航最近怎么样啊?好久没联系了。” “去新疆转了一圈,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言铮下山手机有信号了就赶紧给自己大哥和席航打电话报了平安,容深几天联系不到他着急上火还病了一场,要不是席航在一旁安抚说没事,他就要回来了,把束无修急够呛。 “这小子可真是悠闲!我都快忙死了!得了,先不说了,我还有事。对了,你们也住在这?那晚上一起吃饭?”罗凯暗暗留了个心眼,这次说不定需要这位言老板帮忙,先搞好关系再说。 言铮也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了,他们要办的事急不得,没有充分的准备对上那对黑心的师徒俩太鲁莽了。 几个人回房间休息,罗凯那边打完招呼就和同来的小伙子一起出门去云城公安局,他们也是刚到云城,也就比言铮他们早了一些,在酒店安置完行李下楼就碰到了。 罗凯不得不感叹,他们真是有缘。 那小伙子还有些不解,“罗哥,他们是谁啊?”不是说事情很棘手,上面派他们来帮忙的,怎么罗哥还有心情和人吃饭? 罗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胡啊,你还年轻,多学着点。”说完就走出酒店大门,留下小胡一个人站在原地发蒙。 罗凯这次之所以被派来云城,说来说去还和言铮有些关系。因为他之前和席航联手破了尸体藏毒案在领导跟前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云城这件诡异的案子刚传到上面领导耳中,罗凯就被指派过来协助云城公安办案。 所以,他才说自己幸运,一到地方就碰到了言铮。罗凯自己也因为灵猫杀人案对言铮印象尤为深刻,还有他身边跟着那位一脸高冷的大帅哥,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人形武器,战斗力爆表。 言铮也没将罗凯的话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客气一下。 三人回到酒店房间稍事休整,言铮洗个澡又拉着廉贞小睡片刻,才在黄大仙的百般催逐下,极其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 在黄大仙眼里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一直记着言铮说的那句,要去吃云城特色菜。眼看外面天色渐暗,他已经来回在床边走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了,要不是领主大人极具威胁的眼神扫过来,他早就跳到床上去叫人了。 偏偏事与愿违,言铮还没洗漱完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和廉贞对视一眼,彼此在心中纳闷,谁呀? 廉贞去看门,言铮吐掉漱口水,抹了一把脸走出来看清来人之后,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罗警官?”没想到敲门的是去而复归的罗凯。 呵呵,罗凯搓了搓手,脸上笑容分外真诚,“那个,有件事想要请言老板帮忙。” 言铮动作一顿,随后在廉贞身边坐下,道:“你说。” “是这样的……”罗凯简单的将丁一一家离奇死亡的案子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我知道冷不丁的找你帮忙有些唐突,但是实在是事情紧急,请你多担待。” 离奇死亡?言铮转头看下廉贞抓着他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眼底精光闪烁,心里各种情绪翻涌有些激动。张真人师徒俩就藏在云城,这案子有没有可能和他们有关? 廉贞反手紧紧抓住媳妇的手,冲他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两人默契非常心照不宣。言铮看着灯光投射在他俊逸非凡的脸颊上将蜜色的皮肤打出一层油画般厚重的质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满是关切的望着他,并且只看着他一个人。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喜悦与庆幸,一颗心忽的就落了地,能认识廉贞,真好。 言铮答应罗凯的邀请,并且提出现在就去现场,罗凯非常高兴,起身就去安排。廉贞在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回身抱住媳妇在他额头上狠亲了一口低声问道:“干嘛?”刚刚那样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害他差点把持不住。 言铮狡黠一笑,就是不说。廉贞眯起眼睛手往他腰上游走,那里有言铮的痒痒肉,只要一碰就会软倒没力气。一抓一个准特别管用。 “你犯规!不许挠痒痒!”言铮反应极快的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快点走,不要闹了!”说着就一马当先的拉着人走在前面,生怕落后会被领主大人按住挠痒痒。 …… 黄大仙一脸被雷劈的懵逼表情站在那里,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不是说好了去吃饭吗? 直到坐在车上,黄大仙还在生闷气。 他抱着小肩膀嘟着嘴,任凭罗凯怎么逗她说话都不搭理,罗凯终于意识到这位小淑女是真生气了,就给言铮使了个眼色,“咋办?” 言铮让他去买了一桶炸鸡,这下黄大仙可算是喜笑颜开了,不仅瞬间就原谅了罗凯,还主动坐到人家怀里吃的不亦乐乎。黄大仙现在的小模样非常招人疼,就算耍脾气也让人气不起来。而且生气的时候给买吃的就好了,他除了护食没别的毛病,到他手的吃的,不管他爱不爱吃,你都别想再要出来了。 罗凯被他逗得心花怒放,一边用纸巾给他擦嘴一边喜滋滋的道:“还是闺女好啊,我老婆也怀了,就是不知道生个啥。可别是个小子,太淘气。” 言铮心中暗笑,黄大仙现在顶着的是他小时候的脸,他实在是说不出来这货本体是个坑蒙拐骗的狐狸精!那口大烟嗓子实在是太销魂了!还是给罗凯留一些好印象吧! 罗凯把人带到案发现场,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因为拆迁的关系,这附近的居民都已经搬走,所以显得空旷荒凉而又毫无人气。 车子在丁一家门口停下,言铮下车,首先在房子周围打量了一遍,很平静的气场,没有冤魂作祟,也没有枉死的怨气。 罗凯在前面引路,一进院门言铮就放慢了脚步四下勘察,廉贞亦步亦趋的跟着媳妇,怀里还抱着黄大仙,黄大仙的怀里则是抱了个全家桶。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家子是出来旅游的! 这院子是云城典型的民居,四方的院子用一人多高的围墙圈起来,通往主屋的路上铺着石板,而空出来的面积被这家人种了蔬菜。 言铮进屋,房间里的一切摆设都没有动,全都保持着案发时的情景。屋子里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全家人都是死在自己的床上,无声无息。 什么能杀人于无形而不留痕迹?言铮里外转了几圈,确实发现这家人的魂魄都不在这。这房子干净的一比那啥! 按说冤死的人枉死的鬼最难缠了,他们的阳寿未尽,忽遭横死及其容易变成厉鬼来报复。 如果说他们的魂魄被人收走的话,这就解释的通了。可是被谁收走的呢?言铮心里第一怀疑对象当然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张真人。 房间里实在是没什么可看到的了,他走出房门,一抬头就见对面建了一半还露着钢筋的大楼上闪过一道人影,言铮眼睛一亮,现成的目击证人来了! 他拔腿就往那栋灰突突的大楼跑去,跑了几步又停住了脚,一拍自己脑门,自言自语的骂道:怎么这么笨呢?干嘛不念拘魂咒把他拘来呢!以前他能力有限,只能熟练的使用几个符咒,尽管那一星半点就足够他在灵州市横着走了。 这次他在小长白时候又喝了领主大人的灵血,整个人脱胎换骨,灵气充沛到不行!正好可以来锻炼本领,符咒的使用离不开灵力,他现在就有用不完的灵力。 说时迟那时快,言铮站稳身形,目光锁定那魂魄的方位嘴里默念拘魂咒,不过几息间就见原本徘徊在高楼边缘的魂魄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抽过来似的,灵体跟变形的胶皮一样,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场的几位,除了罗凯都不是一般人,看着那被拘魂咒给拘来的魂魄脸上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罗凯站在最后,他有些好奇的看着言铮,这小言老板跑着跑着忽然站住了,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他没有阴阳眼也没有法术开眼自然是看不到那魂魄的。 “你,你要干什么?”被拘来的魂魄是个中年男人,身体干瘦,头上歪带个黄色的安全帽,一边脑袋血肉模糊。他身上还穿着死时候的衣服,隐约能看得清是一件沾满泥浆的迷彩服。 “不干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想要把微博挂在上面,结果搞得被锁了两天…… 泪流满面的陆总倒地不起 求安慰嘤嘤嘤! 第一章 师兄 言铮脸上带着一副大家坐下好好聊聊的好脾气模样,看着面前这惨不忍睹的缚地灵。 “聊,聊什么?”对方显然是被他身后两个宛如打手一般的强悍存在给吓的瑟瑟发抖。 救命!我只是一个无辜的游魂而已!不要吓唬我! “昨天晚上这家发生的事你都看见了吧?我想知道详细过程。”言铮开门见山,他是直奔主题了,但在罗凯这个外行人眼里看到却是小言老板对着一团空气在自说自话。 罗凯打了个激灵,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了不得的事情…… 那缚地灵有些犹豫,他是两年前从八层楼高的脚手架上失脚掉下来摔死的,家里人来收了尸工地又赔了一笔钱,事情也就过去了。可自从死了之后就被困在这里,日复一日的了无希望。他心里那个小小的梦想能不能让这个人帮他完成呢? 他自以为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却一下子对上黄大仙和领主大人锐利的眼神顿时就是一个哆嗦,要不还是别提条件了吧? “昨天晚上这里是来过两个人,其中一个我认识,是这片工地有名的大忽悠王大友,另一个我就不认识了。他穿着一身黑,身上还披着个好像,好像斗篷似的衣服,”缚地灵边说还边用手比划,“后来王大友就先走了,那个黑衣人自己进了那户人家,不一会就出来,然后也走了。” “你一点也没看清他的长相?” “没有。”缚地灵没说出来的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就不敢靠近那个人,仿佛一旦靠近自己就会被吸进去似的。 “那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也没有。”缚地灵摇头。 不知道长相,出手及其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这个人不容小觑啊! 既然是王大友带着他来的,那王大友应该认识他。 言铮想到这一拍手,“糟糕!”如果这件事真是张真人所为,那么按照他的习惯他一定会斩草除根!那么王大友就有危险了! “快!我们赶紧去找王大友!”言铮飞快的跑在前面,跑了几步他又停下,看着那眼巴巴目送他仿佛有一肚子话要说的缚地灵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我尽量帮你!” 原本还碍于领主大人的威压不敢吭声的缚地灵立刻感激涕零的道:“我没什么大的心愿,就是穷了一辈子了,活着的时候没有钱,死了还没有钱,我不甘心啊!你给我烧一座,不,两座金山来吧!” 言铮:…… 真是简单粗暴!这样的心愿怎么能不给人家完成? 准了! 第二天,罗凯就光荣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和手下小胡开着个小皮卡过来,整整化了两座金山不说,还得到黄纸摊主额外赠送的新款苹果手机一部,全都给烧了。 看着火苗一点点的将那金碧辉煌的金山化成一摊灰烬,罗凯和小胡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说好的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人民警察呢!这样搞封建迷信传回去会不会被局里发警告信啊? 说归说,闹归闹,言铮昨天确实帮了他们大忙。 王大友得知丁一一家死讯,开始还吓得战战兢兢,后来缓过劲来就自己安慰自己道:那一家人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他亲手杀的?谁让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拆迁协议到手,丁家又全部死绝了,对上头有了交待,那五百万也一笔勾销抹掉了,现在他是无债一身轻。到了晚上又抖了起来,开着车直奔夜合欢,打算纸醉金迷混到天亮。说实在的,这个时候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家,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虚。 夜合欢夜总会是云城数一数二的大型娱乐场所,每到夜幕降临这里便是灯火辉煌,衣香鬓影人流不息。 王大友要了一个他经常去的包间,往中间豪华的沙发上一坐,浓妆艳抹的妈妈桑就凑到跟前,一看见他脸上就笑开了花,直说今天新来了两个姑娘,长相绝色一会就叫她们过来。 王大友眯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心说这他妈的才是生活啊! “把姑娘们都叫来!酒也挑贵的上!老子今天高兴!”王大友无所顾忌的发泄着心中郁燥,酒一入口就把烦心事全都给忘了个干净! 这边罗凯通过密切监视王大友的同仁那里得到消息,说王大友在十五分钟之前出门去了夜合欢夜总会。 那我们也去!言铮现在是分秒必争。 还是罗凯啊了一声,说道:“带着孩子去不好吧?”万一磕到碰到怎么办啊?他想着要不要叫人过来接一把? 谁知言铮眼皮都不抬的答道:“没事!”岂止是没事啊?关键时刻这也是一大战斗力啊! ……罗凯 车子开到夜合欢的时候已经没有停车位了,罗凯将车停在路旁,前面不远就是灯火辉煌的夜合欢正门。言铮解开安全带把黄大仙留在车里陪着罗凯,道:“我们俩去就行了!你最好在这等着。”说完他又趴在半开的车窗上对一脸怨念的黄大仙道:“乖乖的等我们,要保护好叔叔哦!” 黄大仙一扭脸,表示他很不愿意。 又拿他当苦力白做工?门都没有。 言行笑的和颜悦色,趴在他耳边小声 :“这个叔叔会给你买鸡腿。”这一句话就抓住了黄大仙的软肋,在鸡腿面前,尊严什么的都是浮云。 他立刻抓着罗凯的胳膊,仰着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天真无邪的问:“叔叔,你会给我买鸡腿吗?” 罗凯就觉得自己心瞬间就酥化了,买买买!要多少买多少!同时心里暗暗咬牙,老子回去一定要和媳妇生个闺女! 言铮扭头看了一眼领主大人,黠促一笑,“走!哥带你去长长见识!” 廉贞:…… 媳妇太调皮怎么破?好想亲他怎么破?好想把他按住狠咬一口怎么破? 领主大人按捺下满心不和谐的念头,在这样下去根本就等不到回老家结婚了好吗?他尽量的稳住沸腾的心绪,步履稳健的跟在媳妇身侧半步远的距离,进可攻退可守,特别方便。 罗凯纳闷的看着那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是不是靠的太近了?这是想要贴在一起还是咋的?他疑惑的转头看了看鼓着腮帮子坐在副驾驶上生闷气的黄大仙,一颗心瞬间就化了,什么疑虑都抛到了脑后!满心满眼都是期盼,哎呦,生个女儿多好!可萌! 梁源坐在院子后头的荷花池边上喂鱼,看着挤到他眼前露着脊背的密密麻麻的大红鲤鱼心不在焉的一把一把的往池子里扔鱼食,根本不管会不会撑死几条。他心里有些烦躁,言铮早就到小长白去了,这都半个多月了也不见他联系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成没成? 对于言铮的能力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再不济他身边那位也不是吃素的,况且他的饵实在是太诱人了。梁源算准了言铮就是死也会把他要的东西弄到手,耐心,耐心,他必须耐心! 梁源轻轻的吁口气,眼睛还盯着水面上翻腾的鱼,心里却想到昨天在他师傅面前大献殷勤的那个家伙。那得意的嘴脸,啧啧啧!他撇嘴,眼里流露出嘲讽,没脑子的家伙,早晚会成为弃子!还敢大言不惭的在他面前以师兄自居,更可笑的是竟然在他师傅面前想要压他一头? 呵!梁源嗤笑,以为献个几百万就了不起了,还以为自己手段很高明!坐等看他怎么死! 梁源轻轻摇头,这就是个大火坑,他想方设法的往出爬,外面的傻蛋还自己往里跳? “呦,这不是我那聪明伶俐的好师弟吗?”来人一口公鸭嗓,说话特别大声。 梁源眉头一跳,忍不住心里厌恶,有些声音好听到让人怀孕,这位则是难听到让人流产!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刚刚还在心里腹诽的跳火坑的那个傻叉! 梁源看见他就不烦别人,这人不光是性格让人讨厌,人长得也难看,说话声音还难听。一脸坑坑巴巴的痘疤,外加一个塌鼻梁就住够说明了问题,其它方面都不用看了就知道这人挫成什么样!人丑也就算了,还整天装神弄鬼的披个长到脚踝的斗篷,故作高深的不说话。 他这辈子都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人,这算是第一个! 听到他上来就自称师兄,一口一个师弟的叫着,梁源真想甩他一脸鱼食!但是眼前不宜和他撕破脸,这人心眼小的和针别一样!只好露出个笑脸来,与他虚与委蛇。 “周晨师兄,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呀?”梁源抬头看着对方掩在斗篷里的脸,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这家伙打扮的另类,不然又要面对这张丑脸,他真怕自己掩饰不住眼里的厌恶。 周晨看着沐浴在夕阳下少年俊秀的脸庞,美得和画一样。心里嫉妒的发狂,真是碍眼! 哼!自己早晚要取而代之! 作者有话要说:  紧锣密鼓的筹备新文中! 已经九万字存稿啦! 不过,这次说啥也要写完再放出来 哎呀,山高路远啊! 陆总有种望不到尽头的赶脚…… 泪目 第一章 蚂蟥 夜合欢是云城数一数二的娱乐场所,一到夜幕降临,这里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言铮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他真心没来过这种娱乐场所。以前光是听说,现在亲身经历一番,眼底还有些好奇。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门口站着两个笑容满面的姑娘,看见人进来就异口同声的甜甜喊道:欢迎光临! 两个姑娘都很美艳,长长的大波浪卷发,在灯光下闪着紫红的色泽,烈焰红唇胸脯饱满,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几乎是同时,两个姑娘的目光都停留在后面的领主大人身上,上下打量,大眼睛里带着小勾子一样往人身上勾。 奈何这媚眼都抛给了瞎子,领主大人目不斜视,眼里只有自家媳妇的后脑勺。这一路上遇到的姑娘们眼睛全都瞟向身材高大健硕的领主大人身上,反倒是言铮没人注意。 领主大人生的俊美邪肆,一身精悍的肌肉在薄薄的T恤衫下显出极具诱惑的形状,他不说话的时候身上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第一眼看完不敢再看第二眼但是又忍不住想要继续看,让人下意识的要臣服,堪称移动的荷尔蒙。言铮心里暗自得意,这是我的! 再帅也是我的! 他看着周围暧昧的目光和不断抛出的媚眼,心中一哂。他忽然转身勾住领主大人脖颈宣誓主权般的亲了上去! 廉贞:…… 言铮亲完扫视一圈,看着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失望的眼神,趾高气扬的拉着领主大人的手就往里走。 这个时候只有两个字能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倍爽! 秀完恩爱,他就收拢的心思专门找王大友。 夜合欢的格局很简单,一楼是开放性的大厅,中间一个舞台,四周看似随意的布置了许多卡座圆桌,此时舞台上一个长头发的男人正在自弹自唱,其他客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喝酒谈笑。 舞台两边各有一座楼梯通往二楼,二楼大多是雅座包间,而王大友就在其中的某一个包间里。三楼是高级包房以王大友现在的财力可能进不去,四楼以上就全都是酒店了。 言铮拉着领主大人走上二楼,先绕着缓台一周的雅座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王大友。两人便朝着后面的包间走去,在路过一个雅座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看着好像保镖模样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拦住他们,“我们老板请你过去一趟。” 那人虽然同时截住了他们两个,但是这话确实只对言铮一个人说的。言铮顺着他的目光一瞧,果然在里面的雅座上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翘着二郎腿手里掐着一根雪茄,见他看过来很跟他挥了挥手。 言铮一挑眉,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黑衣人道:“抱歉,我赶时间。” 那人不依不饶的挡在哪里,大有你不过去他就要抓你过去的架势。 见他拒绝,那坐在雅座的男人张狂一笑,两只手臂打开搭在扶手上,他这动作有些大抬手间让他身上本就开了四五颗扣子的衬衫裂开的更大了一些,精壮的胸口都露了出来。 言铮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男人身上多出来的并不属于他的东西,眉头一皱,脸色有些古怪,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他回头看了一眼廉贞,在转过来的时候眼里满是同情。 “好吧,我过去坐坐。”言铮转了个方向向那男人走去。 见此,那男人才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待言铮走到近前他眼里满是欣赏,在看身边围着的莺莺燕燕立刻就皱起眉头,一挥手全都给赶跑了。 雅座是半圆形的沙发,材质是紫红色的天鹅绒,言铮也不客气,直接坐在那男人旁边,笑眯眯的打量着他。 近距离一看,这男人浑身戾气,眼神锐利看上去不像是个善茬。他眯着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言铮一遍又把目光放在紧挨在后面的领主大人身上,吐了口烟雾,道:“小朋友,很有胆量。”他说的显然是之前言铮拒绝他的事。 身为云城的黑帮大佬,雷万利身居高位多年,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不开眼了。他可是在云城跺一跺脚就颤三颤的人。 言铮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等着这位大哥的下文。 果然,下一句就听他道:“要么你留下来陪我,要么留下他一只手。”雷万利朝着领主大人一努嘴,这人看他的眼神让他不舒服。 哈哈哈哈,言铮好像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一样,看着雷万利一边笑一边摇头。 雷万利受到冒犯,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把手里的雪茄放在桌子上,一挑眉,“怎么?很好笑?你觉得我做不到?”他说话间,雅座后面站在的一排黑衣保镖整齐划一的上前一步,表示存在感。 只要雷万利一声令下,这些人下一秒就会动手。 言铮强忍着满脸笑意靠在领主大人的身上道:“你确实做不到,你自己都死期将至而不知,还有心情来对付我?” 雷万利这下脸色彻底的黑了,身后小弟要出手,被他一抬手拦住了,“你什么意思?说明白了,不然你们别想踏出云城一步。”雷万利这个人心狠手辣,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但是有一点,他这个人信鬼神。他现在脖子上戴的护身符就是高价求来的。 他的职业免不得要打打杀杀,结怨甚多,难保那天就会被人报复了去。带着这护身符也算是为了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吧! 言铮收了脸上的笑容,“我当然会证明给你看,不过,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这护身符是谁给你的?你戴了多久了?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胸口痛?有没有忽然感觉浑身无力的情况?” 前两个问题雷万利还不以为意,听到后面两个他眉头紧锁,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他屏退身后的小弟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关于他胸口痛和有时的浑身无力这两点连他的私人医生都不知道,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谁也没告诉。这人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先回答我的问题。”言铮看着他胸口趴在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个雷万利还有救没救。 “护身符是云城一个有名的高人给的,我戴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那高人也是他一个月之前认识的,他去庙里烧香,出门的时候碰见的。雷万利伸手摸了摸胸口,“至于你说的后两点,确实是有的。” 言铮点点头,“我说你肯定不会相信,你戴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一枚催命符!” 雷万利脸色漆黑,“你说什么?催命符?你给我解释清楚!” “你把它摘下来,”言铮示意雷万利摘下护身符,从腰包里掏出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戴在手上才开始拆解那枚包裹严实的护身符。雷万利向来疑心重,被言铮这样说,这护身符就算他再想带心里都有解不开的疙瘩了。原本只想和这小美人玩一玩,哪成想搞了这么多糟心事。 言铮用小刀划开那护身符外面包着的密封塑料膜,展开里面的黄色符纸,就见中心包裹着一团灰黑色的粉末状物质。雷万利皱起眉头,从来没见过护身符里面会包裹着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的,不由得对言铮说的话相信了一半。 言铮一看这灰黑色的粉末再一联系雷万利胸口上的东西就猜出这是什么了,他放下手中的棉签,对雷万利道:“这并不是什么护身符,说是催命符一点也不夸张。这粉末是用秘法炼制出来的蚂蟥烘干后研磨出来的,蚂蟥这东西吸血,而经过邪法炮制出来的蚂蟥也吸血,而且更加霸道,杀人于无形。” 雷万利被他说得一脑门汗,依旧将信将疑,这东西都研磨成粉末了还能吸人血? “所以说你遇到的真是个高人,”言铮一哂,边说边拿出一张符纸,手腕一抖那符纸就燃烧起来,同时嘴里默念咒语,符纸燃尽后他手掌在雷万利眼前一抹,好像擦玻璃一样的动作,道了声:“开!”帮他开了眼。 “你再看你的胸口位置。”言铮提示道。 雷万利低头一瞧,顿时瞠目结舌,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来了! 老天!他胸口上那是什么玩意儿?他左胸口上赫然叮着一个黑紫色足有鸡蛋大小的肉瘤?雷万利看的头皮直发麻!伸手就想把那东西弄掉,结果被言铮拦住。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他鼻翼快速的煽动,呼吸急促,情绪不稳。 “这是吸了你血的蚂蟥啊!”言铮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邪性的东西,就凑上去细看,结果被醋意大发的领主大人给拦腰抱了回来。 言铮回头扫他一眼,怕什么?他身材哪有你的好? 啧啧,无法靠近他就只好在一旁解说,“这护身符看着无害,但是一戴在身上,里面附着的蚂蟥感觉到人体的温度就会苏醒。这蚂蟥吸得可不是你的血那么简单,它吸得是你的血气,无声无息。你一点感觉都不会有,时间久了,你身体里血气会被吸得一干二净,然后你的身体就会快速衰竭。和将行就木的老人一样,而且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招真是阴损,但言铮不得不承认,这人还是有几分手段的。等等,衰竭而死?这和丁家五口的死亡原因很像啊?只不过,丁家的人是在一夜之间去世的,而这位雷老大可能是被人动了手脚,估计是忌惮他的身份,所以选择让他慢性死亡。到时候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凶手真是个狡猾的人啊! 雷万利目呲欲裂,心里早就将那所谓的高人千刀万剐了,不论他今天能不能得救,他都不会放过这个人!想必他咬着牙问道:“有没有办法可以救我?” “我尽量吧!”言铮也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情况,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好!如果你能救我,无论什么条件我都满足你!”雷万利目光灼灼的看着言铮,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心血来潮的拦住了这个人,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言铮道:“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帮我找出这个高人。另外在帮我找一个人,他就在这里。” 雷万利一口答应,夜合欢是他的产业,找人什么的小菜一碟。至于那位害他的高人,呵呵,他冷笑一声,不用言铮说他也会找出来,碎尸万段拿去喂狗!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俺们大东北突然就降温了 陆总昨天就穿上秋裤了! 第一章 飞走了 言铮按照领主大人教的,带着手套把雷万利胸口那鸡蛋大小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取下来。按照领主大人的说法,这个邪术很好破解,只要当事人把这被吸出来的血气在重新吞回去就好了。只是一来一去的难免会有损耗,会伤身,过后好好补补血也能养回来。 雷万利一听,这才放心不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死不了就行! 说话间雷万利的手下小弟已经将王大友给提溜过来,言铮只瞄了一眼就没在多关注。原本他是打算从王大友这里下手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之人,现在看来已经不用了。雷万利嫌王大友在这碍事,就让手下把他弄到外面去了。 他吞了了自己的血气,一颗心落了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反正就觉得舒坦不少。他一放松下来就有闲心问东问西,他对这种杀人于无形的邪术很好奇。在他看来杀一个人有很多办法,但是这样太迂回了吧?对方可真是有耐心! 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丁家杀人案的内情。 言铮微微一笑,不打算提丁家的事,就解释道:“怎么会?人的血气可是好东西呀!对于那些走邪路子的道士来说可是大补之物!杀人只是顺便,我估计那位高人的主要目的还是收集血气。” 果然,雷万利一听脸色更是难看,这是把自己当初什么了? 领主大人看了一眼笑咪咪的媳妇,心里暗暗腹诽,媳妇越来越狡猾了怎么办?这是明目张胆的在挑拨离间啊! 又聊了几句,言铮叮嘱雷万利千万要小心,并且将自己备用的护身符送出去不少,最好让参与其中的小弟们都带上,免得着了那位高人的道。 雷万利这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着言铮送的护身符犹豫了好久才带上,但是也不敢贴肉带着了,就放在内衣口袋里。 言铮和领主大人提溜着王大友出了夜合欢就奔着自家车走去,王大友的状态很不好,他看上去浑浑噩噩的,脸色苍白眼底青黑浑身虚汗,活像是个毒2瘾发作没有得到毒2品慰2藉的瘾2君子! 言铮见他状态不对心念一转,一把扯开王大友的衣领果然就见他胸口叮着一只蚂蟥,那蚂蟥看上去足有碗口大小,身上一层皮都给撑得透明发亮。 长得好大呀! 这个有些棘手! 王大友的情况可比雷万利严重的多,如果说雷万利是被吸了三分之一的血气,那么王大友这已经是被吸了三分之二了。 看来,那位高人果然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他对时间的掌握已经出神入化了,他能算准了让雷万利一个半月丧命,也能让王大友三天内必死,当然也能在一夜之间杀了丁家五口人。 言铮再次掏出那副手套,打算如法炮制。王大友确实是缺德缺到家了,他是害死丁家五口人的间接凶手,虽然他本意不是这样的,但人确实是因为他的原因才死的,也算是□□了。但是这事不归言铮管,自有法律惩治他。表叔早在他拜师的时候就对他要求,不能见死不救,但也要量力而行。 他现在有法子救人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个人自有因果,他只求无愧于心。 王大友的情况严重,言铮也等不及回去,就打算在罗凯的车里动手。 罗凯原本正抱着黄大仙哄她睡觉,是真把她当成自己女儿那样疼了,越看越喜欢。隔着车窗看见他们架着王大友过来赶紧先把怀里的孩子放下,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喝多了?” 言铮摇头,看他轻手轻脚摆弄黄大仙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抽搐。同时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黄大仙还挺来劲的,装小女孩还装上瘾了? 罗凯将黄大仙放在副驾驶的位置,然后绕到后头探头看向瘫在后座的王大友,皱起了眉头,看着样子不像是喝多了?身上基本上没什么酒味,烟味倒是挺大。 言铮做好了准备,有了之前处理雷万利的经验,这会也不慌,只是他手刚伸上去,还没等碰到,那涨得好像气球的蚂蟥忽的飘了起来,言铮一愣,也就眨眼的功夫那球就顺着打开的车门流星一样飞了出去,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言铮:…… 怎么会这样? 雷万利那个明明就很顺利啊? 言铮目瞪口呆的看着廉贞,“飞走了。” 嗯,领主大人淡定的点点头,确实飞走了。 现在怎么办?言铮一摊手,这人还有没有救?罗凯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他趁着路灯光一探头就看见王大友脸色衰败的摊在座位上,他第一感觉就是这人活不长了。身上没有都精气神,连他们楼下那九十几岁的老头都不如。 “他怎么了?”罗凯诧异的厉害,这王大友才四十出头吧?怎么造成这样? 言铮:“说来话长。” 王大友被直接带到医院,医生直接给下了病危通知书。他身体里的血气只剩下三分之一,身体急速衰败,医院的设备当然是查不出他这种情况的真正原因,无奈之下就安排他在病房挂葡萄糖。 言铮是知道真正原因的,但是又不能大喇喇的说出来。估计就算说也不一定有人肯信。因为王大友情况很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所以罗凯和两个之前和王大友有过接触的两名警员就连夜守在医院里。这是目前他们唯一的线索,要是断了,这案子真就成了悬案了。 那两个之前审问王大友的云城警员也是纳闷之极,才两天不见,这人怎么就不行了?年轻的那个警员憋不住话,就小声的嘀咕道:“别是恶鬼索命吧!” 年老的那个警员立刻就拍了他一巴掌,看了罗凯一眼,骂道:“瞎说八道。” 其实他们都觉得这是报应!一下子杀了人家一家五口人,整整五条人命啊!连小孩子都没放过!说不是报应谁信? 只是这话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毕竟他们是人民警察。 罗凯听到了一笑置之,心说,老子身边这位可是真的见过鬼的。他心里也好奇,这事确实有些诡异。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转眼就要死了,什么原因都查不出来,谁能不好奇?他想问言铮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坐在那里就一眼一眼的瞄过去,想要寻找机会问问。这看来看去,他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这俩人靠的是不是太近了? 这个时候正是凌晨,医院里安静的不得了,除了来回查房的护士,走廊里就他们几个人。 言铮等的困了,靠在廉贞怀里眯着眼睛假寐。领主大人护小鸡仔似的把人抱在怀里,言铮趴在他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窝里撩拨的他心里好像猫抓。他忍不住老是低头去蹭媳妇滑嫩的脸颊,嫩豆腐似的怎么蹭都不够,像是个肌肤饥渴症患者。 罗凯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脸红心跳的厉害,心说自己都娶媳妇这么多年了,看人家小年轻亲昵还脸红?有啥的! 等等!他没记错的话,这俩都是男的吧?罗凯忍不住又瞄了一眼,这下直接看到领主大人在偷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涤荡了一下。 原来是这个关系啊? 罗凯惊讶过后倒是没什么其他的念头,可能是对面这俩人实在是长得好看,让人讨厌不起来。就算坐在那黏黏糊糊的看着也让人赏心悦目。 所以说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啊! 这个时候黄大仙从走廊另一端跑出来,他脚步轻快,精神头十足,穿着一件公主裙,跟小仙女一样,萌的人心肝发颤。 黄大仙一下子扑倒他怀里,扭着小身子用软糯糯的嗓音撒娇道:“罗叔叔,我饿了!”为了能得到好吃的,黄大仙老脸都不要了,非常快的就掌握了撒娇卖萌的全部技能,而且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罗凯包括云城那两位警员立刻就被收服了,没等罗凯说话,那位年轻的小警员立刻起身,笑眯眯的道:“可不是么,大家应该都饿了,我去买些早餐吧!” 王大友醒来之后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情绪起伏太大,晕了三次。最后醒来后就一脸颓败的靠在床头一语不发。 他无法接受自己将要死去的事实,对外界的反应根本就不回应。 罗凯无法,抬头看下言铮,你有什么办法吗? 言铮拉开椅子坐到王大友病床一边,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道:“你不想知道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吗?你想死不瞑目?” 王大友听到这两句终于有了反应,他表情变得狰狞,手握成拳头紧紧的抵在床上,“是谁?是谁想要我的命?”他不想死的稀里糊涂的。 第一章 私刑 席航收拾行李托运,得知他们兄妹要回去,容深和束无修买了足足一面包车的土特产让他带回去,有给他们兄妹准备的还有带给言铮的。 容深在这边日子过得相当舒心,并不是说他以前过的不开心。只是有喜欢的人在身边陪伴那种感觉是和亲情截然不同的。这么说吧,他以前的世界里只有一道光,现在又多了一道,束无修给他打开了另一扇门。 席航也看出来了,束无修把容深当成自己眼珠子那么疼,衣食住行样样不落,全都由他亲自准备。言铮可以放心了,只要有束无修在他哥在这不会受一丁点的委屈。 两人感情好的蜜里调油。这让席航羡慕不已,什么时候他和小玉能这样就好了。他脑子里一会浮现出少年精致的容貌一会又闪过那只巴掌大的小白兔。 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夜里做梦都是那只兔子的影子。 他对言铮的感情不能说全部放下,但是有了小玉的介入,席航现在已经很少想起言铮来了。更多的是想那只兔子。不得不说,他心境变化挺大的。 明知对方是妖还义无反顾的陷进去,他这辈子的理智早就用完了,现在剩下的只有疯狂。 送走席航后,深夜的蒙古包里,容深坐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发呆,身后就是低矮的床铺,床上铺了好几层羊皮,经过特殊处理的羊皮柔软又暖和,身上盖着的也是厚厚的羊皮里的被子。山上昼夜温差大,晚上很冷,但是束无修的蒙古包里却是温暖如春,只穿着单衣也不觉得冷。 束无修在另一间小帐篷里冲了澡,一身水汽的走进来,身上睡衣大喇喇的敞开着,露出健硕的胸肌。他见容深坐在那里发呆,就几步走过去坐在那人身边顺便把人搂在怀里,低声问道:“冷么?” 容深摇头,不冷。 将人圈在怀里,束无修两条长腿一条横在容深身前另一条则是曲起倚在容深后背,伸手拿起一旁的大毛巾帮他擦已经半干的头发,容深还是呆呆的,任凭他摆弄,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束无修轻轻捏着容深的下巴将人扳倒自己面前,一边盯着他问一边不着痕迹的摩挲着指腹下柔滑的肌肤。 容深睫毛轻颤了两下,有些担心的道:“言言一定有事情瞒着我。最近也不给我打电话,还有他前一段时间无缘无故的失踪。他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不会的,别担心。有廉贞在他身边没事的。”束无修把人搂在怀里,大手在容深受削的脊背上来回轻扶,又瘦了!好不容易养出点肉来,又没了!他是一点也不担心言铮,有那个非人类在,能出什么事?他对廉贞的能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容深还是郁郁寡欢,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束无修暗叹口气,在容深额头上轻吻几下,安抚道:“别担心了,过几天咱们就回去看看,好吗?” 容深闻言心中一暖,对束无修的关怀和体贴特别感动,除了言铮就只有这个人无条件的对他好,当他的眼睛每天给他讲述看到的风景,细致入微的呵护……他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会不感动? 晚上睡觉的时候,容深听到床下悉悉索索的抖被子的声音就坐起来道:“你以后还是睡床上吧!” 这句话无疑给了束无修更进一步的信号。 ……束无修一怔,随后笑道:“好!”知道容深已经一点点的接受自己了,他脸上笑的花一样,七手八脚的收拾好了地铺。 容深往里面挪了挪,把外边的位置让出来。束无修掀开被子躺进去,闻着那股清淡的香味,那是容深身上特有的味道。他侧身看着身边近在咫尺的人在他额头上郑重的一吻:“容深,有你陪我,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黑暗中容深脸上绽放了一个绝美的笑容,漂亮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辰大海,让人忍不住为之沉沦。束无修盯着他久久不能移开眼。 言铮那里确实是忙疯了,忙的连电话都顾不上给容深打。 王大友被他几句话给勾起了心中的愤恨,反正他也活不长了,索性就将事情和盘托出。他现在恨死了那个所谓的高人,他悔不当初,可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是他太过贪婪惹的祸! 案情虽然清晰明朗了,但是凶手一直未落网,他们甚至连凶手的姓名样貌都不知道,更别提将人抓捕归案了。 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证据逮捕凶手,毕竟按住言铮的解释,那种杀人手法是没有证据留下的。所以就算现在凶手站在他们面前,也是干没招。 这怎么能让人不郁闷? 王大友果然命不久矣,交待完案情之后当晚就因多个器官衰竭身亡。 案子进行到这里直接卡住,言铮告别了罗凯等人和廉贞带着黄大仙回酒店等雷万利的消息。这边线索断了,雷万利那边却是可以期待一下的,毕竟黑涩会不是人民警察,办事不用按照规章制度来。 因为云城是张真人的老巢,不知道哪里还有张真人的眼线,他也不方便出去逛,每天每天和领主大人腻在酒店里。 他们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每天待在一起甜甜蜜蜜,这可苦了黄大仙了。他刚从小山村里出来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按捺不住心中的小兴奋总想着跑出去玩。 领主大人哪能让他顶着媳妇小时候的脸出去祸祸人?于是非常专横的命令他不许乱跑。黄大仙敢怒不敢言,于是每天疯狂酗酒,把自己都快弄成了酒坛子。 “他这么喝没事吧?”言铮担心的看着瘫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酒瓶呼呼大睡的黄大仙满脸担忧。 领主大人淡淡的扫过去一眼,丝毫不担心。能有什么事?他也就那张脸看着显小,实际年龄比媳妇大出去好几轮! 这天黄大仙又喝的酩酊大醉,言铮接到雷万利的电话,说是人已经找到了,并且告诉他去城外的一个地方见面。 挂了电话之后言铮看着领主大人道:“找到人了,我们现在就得去。”说完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黄大仙,有些不放心的道:“把他自己留在这里行吗?”虽然黄大仙内里已经老透了,可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个可爱的小萝莉啊! 领主大人都懒得跟他保证了,拉着媳妇白嫩的小手就出门。 终于甩了这个电灯泡,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个人打了一辆出租车,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雷万利说的地址。 这是一片别墅区,因为在城外每家每户的自用面积很大,高树矮花到处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绿化非常好私密性也很高。 言铮上去按门铃,不一会就有人来接他们进去。 雷万利的这栋别墅三层高,顶楼一半是半开放式的休闲区另一半修了个大游泳池。 来人直接将两人引到地下室,雷万利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当中的一个宽大的靠椅上抽烟,身后齐刷刷的站了七八个小弟。他身上戾气很重,烟雾缭绕中一张脸棱角分明,衣襟大敞四开露出虬结的肌肉上遍布刀疤。他也算是个型男,就是一身的腥风血雨让人不敢直视。 整个地下室大约有一百多平,靠北墙的地方用铁栏分割出一个个小隔间,看样子是囚2室,对面墙上则是各种刑2具除了皮2鞭2刀2具,竟然还有一把电2椅?言铮瞄了一眼那仿佛带着血的各种刑2具对雷万利道:“雷总,私2刑是犯法的。” 雷万利哈哈一笑,摆摆手道:“误会,误会。这都是我拿来吓唬手下兄弟的。” 呵呵,言铮嘴角抽搐,真的吗?那皮鞭上还没有干涸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别说这个了,你说的人我找到了,”雷万利对站在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意会冲远处点了点头,然后就有两个人打开暗处的一个囚室提溜出来一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言铮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有些后悔是不是所托非人。 等那人被带到自己面前,言铮眼睛瞬间睁大,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言铮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摆在他面前的还是人吗? 毫无疑问,这是言铮从小到大看过的最血腥残忍的画面没有之一!地上摆着的人,姑且称为人吧,被斩断了四肢,直接削成了人棍,脸上鲜血淋漓,看不出个数,双耳被削掉,眼眶处只剩下两个黑窟窿,显然这个人的眼睛已经不存在了。 言铮真的被吓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脊背靠在领主大人坚实的胸膛才略微安心。再看向雷万利的眼神都开始打颤,这是什么人啊?竟然这么狠? 哪怕雷万利一刀结果了他,或者是一颗子弹直接要了他的命,言铮也能痛快的骂一声死有余辜。但是他真的没想到雷万利下手会这么凶残!他看一眼地上的人棍再看一眼面上带笑的雷万利心里就开始打怵。 这俩人简直是半斤八两,谁也不遑多让! 地上这位无疑是个杀人狂魔,视人命如草芥,轻飘飘的就杀害了丁家一家五口,这还仅仅只是他们知道的。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人丧命在这人手里?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不过看他如今这副人不像人的鬼样子言铮倒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同情心了,同情他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也免得受这些折磨。 雷万利悠哉的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震惊的眼神,戏谑道:“怎么?怕了?”他眼神下一秒就转为狠厉,“敢打我的主意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他半辈子都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没有狠劲怎么在道上立威?尤其是差点就悄无声息的送了命!这犯了他的忌讳,他怎么可能放过凶手! 他一方面狠狠折磨了差点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凶手,一方面又是在拿这人杀鸡儆猴! 敢动他雷万利?呵呵,那可要想好了后果。雷万利这次真的是动了雷霆之怒,光是找出这一个人还不算,他要把和这人有关联的人全都找出来连根拔除!也是为了消除隐患。那样的杀人手法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还是赶尽杀绝的好。 雷万利的一个手下上前拿掉了那人嘴里的口塞,刺耳的呻2吟声立刻就充满了整个地下室。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我是写完了一起更呢,还是写一章更一章? 第一章 周晨 那人一张嘴就开始咒骂威胁,旁边立刻就有人过来对着他身上伤口的位置狠踢了几脚,直到他面容扭曲疼的叫都叫不出来才停止施暴。 周晨就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这等地步!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懂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同,别人家的小孩喜欢养小猫小狗逗着玩,而他却喜欢虐杀它们。看着它们在自己手里垂死挣扎却无力逃脱的模样他心里就会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快感。 从此他就跟着了魔似的,喜欢上了这种残忍的行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行事越发的谨慎,从未失手被人抓到。在他十二岁的那年冬天,他在距离孤儿院不远的一个破寒窑里发现了一个老乞丐的尸体。 那老乞丐的尸体被冻得浑身僵硬,他却像是得到玩具的小孩子高兴的不得了。他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将那老乞丐的尸体从里到外切割的面目全非,以至于后来尸体被发现时,两个派出所的警察只看了一眼就吐得胃都空了。 这次实践除了让他心理上获得巨大的满足之外,另一个意外的收获就是他在老乞丐身上发现了一本破旧的线装书。 那是一本手札,上面记录了一个心术不正的道士毕生所学的精华。 周晨如获至宝,将那本手札倒背如流,如此自学了两年之后,他遇到了四处云游的张真人。 张真人发现这个孩子的奇异之处,从他手里拿到了那本手札,作为交换,他收下这孩子作为记名弟子,把他领出孤儿院,并且稍加指导。 从此周晨就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张真人习惯从不在一个地方久留,没多久他就继续云游,周晨则是继续留在了云城。 这次张真人带着小徒弟回来,周晨仿佛嗅到了机会。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特别会察言观色。他知道张真人对他只是面子情,为了博取这个名义上的师傅的关注,他是费劲了心机。送钱送房子不算,还特意为受伤的师傅夺取活人精血,就为给师傅补身体,让他早日康复。 根据周晨交待,他原本也没想要动雷万利。对方是云城一霸,他虽然持才傲物,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 只是这次不一样了,更厉害的师傅来了。只要张真人养好身体,到时候他们师徒联手还怕一个区区黑2帮头子?所以他才朝雷万利下手。只是没想到当中被言铮横插一脚,被识破了奸计不说,还落的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言铮听完也是唏嘘,这就是传说中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周晨不知用这个方法害了多少人!这下踢到大铁板了吧! 他果然和张真人是一伙的!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就他们师徒能做的出来。 言铮听完眉头紧蹙,现在雷万利抓了周晨,已经打草惊蛇。那么梁源那边的交易还能不能正常进行了? 一想到自家大哥的‘眼’握在对方手里,言铮就坐不住。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要拿回他哥的‘眼’。 他也不打算问周晨什么了,这人性格偏激,心胸狭隘,头脑又灵活。被折磨成这样嘴里还能有几句真话?不给他下套就不错了!就算他说的是真话,他也不敢相信。生命攸关,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雷万利一看他不打算问什么了就挥挥手示意手下把地上这碍眼的东西带走,直到那惨烈的□□声渐渐消失直到听不见,他才看向言铮道:“还没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不知道肯不肯赏脸吃顿便饭?”他说着瞄了一眼少年身后的男人,心中暗道可惜,这么一个小美人他是无福消受了。 吃顿便饭?看完周晨的惨状他还能吃下去饭? “不用了。”言铮一脸菜色的拒绝。 雷万利见他拒绝也没有生气,反而大方的说道:“别客气,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处置周晨一个还不够,他还想继续收拾他的同伙。 “多谢雷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就好。”张真人岂能和周晨一样好解决?那个可真真是老谋深算。 雷万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让手下送两人出去,同时让人在暗中跟着。 回去的路上,言铮和廉贞商量,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们要尽快联系梁源。 周晨的失踪会打草惊蛇,他们要赶在张真人发现端倪之前拿到他哥的‘眼’。他现在简直是在和时间赛跑,必须争分夺秒! 梁源接到言铮打来的电话时正在处理周晨失踪的事,这件事他师傅还不知道。但是纸包不住火早晚会露馅。 梁源气的掀翻了桌子,这个贪心不足的东西!雷万利的主意他也敢打?果然是活的不耐烦了! 是的,周晨一失踪,梁源就收到消息知道是雷万利的人绑了他。他虽然知道但去按兵不动压根就没算去救他! 周晨处处针对他,绵里藏针的和他作对,在师傅面前争宠。有他在反而会坏事,所以梁源才懒得管他被谁抓走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早就想明白了,人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今日种什么因,来日就吃什么果。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也敢出来横行霸道? 真是可笑! 再说他现在一心想要脱离张真人的掌控,哪有心思去管别的。光是算计容深的‘眼’就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张真人老谋深算,吃过的盐比他吃的白饭还要多,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必须万分小心,说是踩在刀刃上也不为过。只要有一丝小纰漏都可能会让他万劫不复。 梁源接通了言铮的电话,他果然按照约定完成了任务。梁源面色一喜,随后按捺住满心的兴奋之情和他约定好了交易时间就开始密谋去偷容深的眼。 这是一项大工程。他也不是没打算过弄假的骗过去,但是一来他不能把事情闹大,二来他真打不过廉贞。 刚好,张真人吞服了周晨送来的新鲜的活人血气要闭关。梁源心中暗道,机会来了。 他并不怕脱离张真人之后会被对方抹杀,他自然有逃脱追捕的办法。但是前提是他必须先弄掉自己肚子里的蛊虫,不然就算他逃到天边也没用! 这蛊虫是子母蛊,母子连心,子虫在他腹内,母虫当然是在张真人手里,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只要张真人动动手指,就可以利用母虫置他于死地。 生杀大权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并不好。没有这肚子里的蛊虫,张真人根本就奈何不了他!这也是梁源孤注一掷要行动的原因之一。 言铮和廉贞回到酒店,黄大仙还在呼呼大睡。言铮去卫生间洗澡,廉贞就站在酒店的大玻璃窗前往下望,果然就见到两个盯梢的人藏在附近。这两人从雷万利的别墅里出来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他大致猜出雷万利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他们顺藤摸瓜的找出周晨隐藏在暗处的同伙。 廉贞刷拉一下拉上窗帘,并不打算理会。 言铮洗完澡给罗凯打了个电话,隐晦的告诉他凶手已经伏法了。至于具体经过,他打死没说。 罗凯心痒的不行,言铮不说,他就把电话打到席航哪里去了,想让席航去帮他旁敲侧击一下。虽然这事不能往报告上写,但是不耽误他探索案情。 席航风尘仆仆的刚从天山回来,一颗心全都扑在小玉身上,哪有时间去给他问这些个事? 小玉坐镇望京堂,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没办法,他长得太美,在这个看脸的世界简直无往不利。他就是一句话不说往那一杵那也是让人不能忽视的存在。 夏季本就是旅游旺季,仿古一条街更是热闹非凡。最近也不知道是谁把小玉的照片发到论坛上,顿时就火了。标题也很耸人听闻,“望京堂再现美人老板!ps这个比之前的那个更美哦!”引得一大群狂蜂浪蝶,还有无数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没办法,实在是那张照片拍的太美了。仅仅只是一张侧颜照,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少年容貌精致到不可思议,让广大网友惊为天人。席航还没到家的时候他未来的媳妇就已经被人2人2肉出来惦记上了。 一时间望京堂的营业额猛涨,黄纸这东西不好卖,但是各种各样的檀香,贡香销路大开,一度卖断货。 小玉只应付了两天不到就耐心全无了,索性闭店关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席航到家只给爷爷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就派席岚回去交差,将带回来的特产四处发放一下,自己则是马不停蹄的直奔望京堂找小玉。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给静谧的夏日增添了热闹的色彩。 望京堂四方的天井里铺着石板地面的小院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的那颗合欢树下放置着一把躺椅,树荫下一个身形纤细的白衣少年正躺在上面假寐,旁边还有一张小圆几上面放着一壶香茶两块茶糕。 少年仿佛睡得很香,他两只白玉般的手臂自然的搭在腹部,手里的折扇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席航蹑步上前捡起那扇子,一抬头正对上少年昳丽的脸。 柔软的发丝贴着白皙的脸颊,少年有一双浓淡适宜的眉毛,漂亮的丹凤眼,挺秀的鼻梁,形状姣好嘴唇红润柔软。他忍不住看得入了神,保持着那个弯腰弯到一半的姿势,像是被定格了一样。 小玉感觉何其敏锐?席航一踏进望京堂的门他就知道是谁来了。这会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不放,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他这边刚蹙起眉头,那边席航就直起身走到一边搬过来一条小板凳,然后又坐在他身边,可能是觉得他睡得不安稳,就一边在他身上轻拍一边给他扇扇子。 小玉:…… 他忍了又忍终是没有暴起,反而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山了。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席航温柔的笑脸,这人还在给他扇扇子,他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巾被,这一觉睡得很舒坦,院外隐隐能听到街上人群的喧闹声,小院里却安静的有些失真。 小玉又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得虚无缥缈,只有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他的手正盖在自己的手背上,贴合在一起的皮肤带着炙热的温度。 “脏死了!”他猛地抽回手用力的在毛巾被上擦了擦,不自然的别过脸,试图驱散那股令他心悸的温度。 席航好脾气的笑笑,小玉这副炸毛的在他眼里被解读成了傲娇。他放下扇子刚站起身腿一软却又直挺挺的跌了回来,原来是他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腿麻了。 小玉几乎是下意识的把人接住,两人一起叠罗汉般倒在躺椅上。 “你怎么这么沉?”小玉象征性的推搡两下就停下手,掌心抵着席航的胸膛,一双凤眼斜睨着他似是质问又似乎是埋怨。 席航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腿上那股酸麻的感觉简直要人命2根本就不听使唤,但是身下少年软乎乎的身体触感特别好,两人身体几乎是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席航结结实实的把人给压在了身下,偏偏腿不能动,真是上半身天堂下半身地狱。 “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到?”他头搭在小玉颈侧根本无力抬起,也不想抬起来。光明正大的耍流氓,一说话灼热的呼吸尽数扑在小玉脸颊上,粉嘟嘟的耳垂几乎立刻就红透了。 席航身材颀长,身上肌肉线条不明显,看着瘦但实际上结结实实的没有一丝赘肉,分量着实不轻。 小玉怒瞪他一眼,撇过脸不理他,但是席航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他对小玉的实力多有了解,假如这小妖精真的想推开他,这会他恐怕已经被扔到千里之外了。他愉悦的低笑了一声,张嘴含住了近在眼前的柔软耳垂反复啃咬,慢慢舐舔。 敏感地带被人这样对待小玉浑身一个激灵就跟过了电一样,就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反抗,鼻息浅浅,喉咙里反而溢出若有若无的呜咽。 席航对他的反应很满意,麻木的双腿也渐渐的恢复了知觉,慢慢的挤到小玉两腿之间,他的吻渐渐朝下,在那小巧的喉结上咬了一口之后就转移到精致的锁骨上不放。 带着薄茧的手顺着衣摆滑进在少年光滑的脊背上来回抚摸,席航手上一个用力将少年抱起来按进自己怀里,两个人立刻就亲密无间的贴在了一起。小玉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扯开,露出羊脂白玉一样的胸膛,席航低头将其中一枚红果含进嘴里…… 嘭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阵白烟,席航就觉得怀中一空,在一低头就见一只巴掌大的小白兔落到地上瞬间就窜到屋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晾在原地的席航:…… 一阵风过,他身上热度不减反增,硬的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五音不全,昨晚上梦见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合唱团领唱,哈!哈!哈!一个团的人都让我给带跑调了…… 第一章 蛊 梁源的动作很快,因为他必须要赶在周晨的事曝光之前把东西拿到手。但是他太过迫不及待所以难免有纰漏,在拿到东西的同时也惊动了张真人。 张真人看了看自己面前摆着的三个血球没有动,无论自己的小徒弟做什么他都打算按照原计划闭关。 这从活人身上收集的血气可是一等一的好物,必须及时吸收,不然时间久了效果就会打折扣。梁源也是算计到了这一点,不得不说,这师徒俩互相算计的程度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了。 言铮接到梁源电话很兴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为了他哥的眼睛求医问药,失望的几乎都快崩溃了。一想到他哥的眼睛能恢复原状,他就按捺不住的兴奋。 梁源将地点约在了云城城外五公里处的一处废弃矿泉水厂,时间也定在了诡异的三更半夜。 言铮从租来的车上下来就忍不住抱怨,“这家伙,选这么个时间地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要干什么违法的事呢!” 梁源要是听到这句话直接就得咆哮出来,当然是他拿到东西就要交易啊!难道还要留在手里过个年下个崽吗? 领主大人一声不吭,下车就开始打量环境。这次就他们两个人来的,黄大仙太聒噪,而且脾气急躁没耐心,不合适干这种事。 今晚的月亮很大,霜华遍地就算是不打手电视野也相当的清晰。就见一片荒地上,废弃的矿泉水厂黑洞洞一片,四周传来有节奏的蝉鸣蛙叫。 言铮站在倒塌了一半的大门口给梁源打电话,他们才不会贸然的进去呢! “你们到了?”梁源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探头出来看见他们两个就招招手,“进来。” 言铮翻了个白眼,里面也是漆黑一片,进去出来有差别吗?他还是更喜欢空旷的地方。 “不,你出来。”这四周荒无人烟,有领主大人在完全可以确定方圆十里之内除了他们没有别的活人,连雷万利派来跟踪他们的人都被甩掉。 进去躲给谁看? 梁源额头上青筋直跳奈何身家性命都系在人家身上,只得出来,三人对立而站,梁源没好气的道:“我要先看看货。” 哼,随你。言铮看见他就不爽从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寒玉盒子,打开盒盖给梁源看里面那颗他费尽千辛万苦差点丧命才得到的冰水魄。 梁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言铮下一秒就直接合上盒盖,“你也看了,我没有骗你。但是我对你的信用表示怀疑,所以,你先把我哥的眼给我,我确认了真假才行。” “不行!”梁源下意识就反驳,但随后发现自己并不占优势,他依然逞强道:“你耍赖怎么办?” “你以为我是你啊?”言铮怒气值顿时up,觉得自己的人品受到了质疑“而且这又不是什么□□邪物,我扣留他干嘛?惹你追杀我啊?” 梁源被他呛得语塞,瞄了一眼一直站在言铮身后沉默不语的领主大人,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妥协了。 “好,信你一回。” 言铮忍不住又要翻白眼,他和这个曾经绑架他哥的人怎么也看不对盘,生怕交易出什么岔子,就忍不住催逐道:“你快点!” 梁源同样看不上他,但这个时候身家命脉在人家手里握着不得不低头,他也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瓶,那瓶子只有手指粗细,里面装着半瓶晶莹澄澈的无根之水,水里泡着的就是他哥的眼了,开口处用符纸封印着。 梁源取掉符纸,打开盖子,月光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升到半空,那东西似有似无,仔细看好像什么都没有,但不经意间影影绰绰好像确实又存在,言铮瞪大眼睛,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手哆嗦的拨号都有些抖。 而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容深早就进入了梦乡,脊背紧贴在束无修火热的胸膛上,睡得正香。 忽然,他嘴里发出一声痛呼随后就用手捂住了眼睛,疼的佝偻起身体,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团。束无修瞬间惊醒,忙不迭的点灯,“容深?容深?你怎么了?” “眼睛痛!好痛!”容深双手紧紧捂着眼睛,这种绵密的好像针刺的感觉就像是很多年前的那场火灾一样。 将半边天空都染红的大火,火舌如同翻滚的惊涛骇浪,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灼热的火焰像是波浪般拍打在人身上,容深就觉得皮肤发紧,疼的厉害,恍惚间他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影出现在他面前,还没等看他清,双眼就一阵刺痛,然后就是一片漆黑。 那种疼痛刻骨铭心,夺去了他的一双眼睛,是他一辈子的噩梦。他永远也忘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种感觉怎么又来了? 疼痛,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容深惊慌失措的把自己团成一个团,这种深埋在心底的阴影让他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记忆中那个幼小而无助的时候。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一双大手把他抱起来收进怀里,容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投进束无修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小声哽咽。 束无修心疼的不行,安抚的亲吻一个又一个的落在容深的头顶,额头,他哄道:“乖,抬起头让我看看怎么了?”容深刚才一直捂着眼睛不给人看,他担心的不得了。 容深被他安抚了半天,眼睛上的刺痛也渐渐的缓解,尤其是流了一些泪水之后,那种痛感就渐渐的消失了。 他平静了下来。 “抬头我看看?”束无修还在诱哄,这时搁在枕头旁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他原本打算挂掉的,容深正难受呢,他哪有心情接电话?光是听见铃声就够让他闹心的了。 只是拿起手机的时候他无意中瞄到来电人姓名,不禁顿了一顿,言铮? 言铮不是没谱的人,三更半夜打电话肯定是有急事。束无修福至心灵,心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和容深刚才的反常有关? 想到这他迅速的接通了电话,“喂?” 容深原本把脸埋在束无修的胸膛,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电话里属于言铮的声音,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睁开眼睛看过去…… 束□□好低头,两人目光撞到一起,容深一下子就愣住了。 束无修也愣住了,容深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波光潋滟,像是刚刚洗过的水晶。言铮不知道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震惊的抬手贴在容深的脸颊上,“你的眼睛……” 容深不敢置信的跪坐在束无修面前,捧着他的脸,语无伦次,又哭又笑,“你的样子,你,我看见了你的样子!” 言铮隔着电话听到他哥的声音,一颗心落了地,他抹了抹眼睛,静静的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话。梁源有些着急,不耐烦的想要打断他被领主大人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只能干跺脚。 “我能看见了!我的眼睛能看见了!”容深一边说一边四下观望,明亮的白炽灯下,整个人蒙古包里的情景一目了然,枣红色的绣花地毯,低矮的炕桌,雪白的羊皮以及面前这英俊的男人。 束无修笑眯眯的挂断手机应言铮要求点开视频页面,然后把手机递到容深面前,“快,有人要和你说话。” “哥!”言铮看着容深激动的叫了一声。 视频信号非常不好,可兄弟俩依旧聊得很满足。 容深的眼睛能看见了。 证实这一点之后,言铮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并且还不忘叮嘱束无修好好照顾他哥。最近不要用眼过度。 言铮擦干眼泪,亲自把装着冰水魄的小盒子送到梁源手里,“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咱们两不相欠。”他说完顿了一下,补充道:“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下次咱们在对上,我可不会因为这件事手下留情。” 梁源一把夺过言铮手里的盒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言铮撇嘴,切!也拉着领主大人转身离开。 好像谁愿意见他似的! 回去的路上言铮一直很雀跃,一边开车一边还哼着歌,眉梢眼角都带着化不开的柔情蜜意,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廉贞。容深的眼睛是他的一大块心病,解决了之后他简直是浑身轻松,如脱胎换骨一般。 “我们明天去吃三黄鸡好不好?我还想吃虾饺想吃小笼包。”言铮将车停在酒店的车库里掰着指头盘算,云城美食太多啦!感觉都要吃不过来! 领主大人宠溺的看着他,媳妇真好养活。一点也不挑食! 两人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手拉着手上楼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梁源拿到了冰水魄直接回到了他在云城秘密购置了一栋公寓,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他急需一个安全且稳定的环境拔除体内的蛊虫。 祛除蛊虫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过程会很痛苦。 这种蛊虫很敏锐,动他体内的这只子虫,他师傅手里的母虫立刻就会发起攻击,子虫母虫同归于尽而他也会肠穿肚烂必死无疑。他必须要先将冰水魄置于腹部,遇到温热的人体冰水魄会在第一时间冻住他的皮肉还有藏在他腹部的蛊虫。低温会将蛊虫冻住进入冬眠,这样就算惊动了母虫他也不怕会落得肠破肚流。 接下来他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将其取出,冰水魄有一利也有一弊,它不能长时间的和人体接触,不然他将面临整个人被冻成速冻人的局面。 梁源在浴室地板上铺了厚厚的毛巾,身旁放着剪刀小刀托盘等物,他先将一块厚猪皮贴在小腹上,然后才戴着手套将冰水魄放在猪皮上,这样可以避免他皮肤和冰水魄直接解除,也就不用担心冻在一起割裂不下来了。 可别小看这块猪皮,有了上面的油脂润滑,拿下来的时候就不会受伤。 冰水魄几乎一下子就粘在猪皮上,梁源就感觉小腹处像是贴了一块千年寒冰,冻得他直打哆嗦。他咬着牙点燃一块早就准备好的虫香,那是他早年从一位苗族长老那里得到的。 虫香只有小手指长短,黑黑细细的一截,据说是秘法炼制里面有蛊王的气息,一般的蛊虫闻到这股味道会不受控制的被吸引。 梁源背靠着浴缸坐着,将点燃的虫香放在肚脐处,此时他腹部皮肤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但是他仍然感觉到肚脐处传来的丝丝怪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出爬一样,那种感觉无端的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决定生死的五分钟在这一刻显得漫长又短暂。 梁源觉得自己肚脐处传来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他这个时候已经被冻得麻木了,低头就看见肚脐处爬出半根面绳粗细的白色虫子,那虫子一边蠕动着往外爬一边晃着露出来的半截身体,虽然被冻得几近冬眠,但是依旧抵挡不住虫香的诱惑。 梁源头皮发麻,恨不得直接上手将那虫子薅出来扔的远远的,那种感觉太怪了!尤其是那虫子除了颜色和大小不同外,看着特别像是蚯蚓。天知道他最怕那种软乎乎没骨头的虫子了。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那虫子身体已经爬出来大半,梁源适时将冰水魄拿开,见那块猪皮已经冻在他皮肤上。没了冰水魄的压制,那虫子蠕动的速度更快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朝着虫香爬去。 活跃起来的蛊虫有了攻击的能力,梁源就觉得自己肚子疼的好像活生生被人刨开似的!最后一点虫体脱离开他长长的松了口气,肚脐处鲜血淋漓流了不少血但都被冰水魄尚未散尽的寒气冻住,意外的止住了血。 此时梁源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身上大汗淋漓,疼的几乎脱力。幸亏有冰水魄压制,要是直接取出蛊虫恐怕他得活生生的疼死。 他眼角余光瞥见那蛊虫盘在虫香上他取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玻璃瓶将瓶中烈酒全都倾倒在那虫子身上。这种蛊虫最怕烈酒,越是浓烈的酒对它就越有杀伤力。 梁源快意的看着在地砖上扭曲的蛊虫,眼底闪过一抹解恨的意味。 折磨了他几年的蛊虫就这样被除掉了。 从今以后他就自由了!再也不会受人钳制! 肚子上贴着的猪皮已经化开,粘在油脂黏腻腻的,梁源将那立了大功的猪皮扯下来扔到一边,□□着上身就那样躺在地上。他真是没有力气起来了!脑子里也开始搅起了浆糊,浑浑噩噩的看什么都不甚清楚。 可就在他力竭无法动弹的关头,门口传来噗的一声轻响,梁源脸色一变,他一下子就听出那是装了消声器的□□的声音。 他顿时就紧张起来,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这公寓根本就没人知道!那闯进来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手机掉厕所了,然后,然后往事不堪回首。 具体发生了什么陆总不想说。 只是痛定思痛,下次打死也不带手机去厕所了。 同志们!血的教训啊! 第一章 震慑 梁源只恨自己浑身无力,眼睫毛忽扇几下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是一只躺在砧板上的猎物,任人鱼肉。 他眼底闪过强烈的不甘!刚刚逃出生天的喜悦顿时化作满心的怨愤。 怎么会这样?天意弄人!梁源几乎要冲天咆哮了! 卫生间的门很快被人大力的大开,灯光晃得他眼睛里未干的水汽迷迷蒙蒙的看不真切,只能勉强分辨面前杵了三个人影。其中一个指挥另两个道:“把他的嘴堵上,手也铐起来。”那人扫了一眼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用脚踢开面前的瓶瓶罐罐,道:“千万小心,别碰其它的东西!大哥说了这些人古怪着呢!” 另外两个人手脚及其麻利,几乎是训练有素的将梁源嘴用胶布封住,手也用手铐铐了起来,可见平时没少干这种事。 “哎?大哥,这小子细皮嫩肉的长得不赖啊?”其中一人粗手粗脚的在梁源脸上抹了一把,手心粗糙的老茧立刻就将那白皙的脸蛋划出一道红痕。 梁源今年还不到十八岁,长了一张清秀可人的娃娃脸,更显得年纪小。这会他上身赤2裸,下2身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运动裤,一身皮肉在灯光下白皙细腻的好像上好的骨瓷。他平时养尊处优可不是养了一身细皮嫩肉? “别扯没用的!赶紧干活!”为首的那人骂了一声也不理会。他们专职走2私2军2火又不是开鸭店管他磕碜好看? 况且这人还和周晨是一伙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大哥对付周晨的手段他们可都看在眼里,这小子回去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被骂的还有些不服气,暗自嘀咕,是不开鸭店,但是大哥好这口啊! 另一个插言道:“钢哥这小子受伤了,肚子上都是血,咋办?” 钢哥也就是那领头的啧了一声好像有些不耐烦,骂了一声麻烦就道:“不用管,拿那毛巾给他裹上,一时半会死不了。” 于是梁源就被人卷寿司似的裹了起来然后装进了一个大行李箱里…… 行李箱里……? 梁源无力吐槽,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咒骂。恍惚间想那人说的话耳熟,回忆了一会,他想起那好像是他曾经说过的。 只不过现在立场对换了,他成了死不了的那个了。呵呵,他苦笑一声,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会轮到他了。 被塞进后备箱里,一路风驰电掣的驶向未知的目的地。梁源头昏脑涨被困在狭小的行李箱里,手脚都无法动弹那感觉差劲极了!就算他没有幽闭恐惧症这会也快受不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梁源这个时候神志已经清醒了,被人粗鲁的从行李箱里拽出来扔在冰凉潮湿的地面上,他不自觉的蜷缩起身体护住要害部位。所幸那些人只是把他扔到地上就不管了,没有其他的动作。 等一切归于寂静的时候,他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机警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光线昏暗,他现在身处在一间铁栅栏围成的囚室,十平不到的面积,地上是光溜溜水泥地面,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的好像干涸的血渍。 梁源慢慢的靠墙坐下,先把糊在嘴巴上的胶布撕下来,皮肤被硬生生撕扯的那种感觉,不必细说。他将那条大毛巾裹在身上,低头检查了一下腹部的伤势,发现伤口被血渍糊住已经不流血了,但是一碰就疼的厉害。这里缺医少药的也没办法包扎,他只能尽量不去碰它。 缓了一会,梁源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铐开始在心里猜测,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持枪绑架来头肯定不小,他不记得自己最近有得罪过这样的人物。 正百思不得其解,梁源就听到隔壁囚室里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隔壁有人? 他抱着想要打探一下消息的目的忍着伤口疼慢慢起身走过去想要套几句话,结果就见昏暗的囚牢里,满是血迹的地面上躺在一个……梁源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整个人被震住,半天说不出来话。 他到底还是年纪小,跟在张真人身边看的最多的就是怎么用邪术害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残血腥的画面。 那囚牢的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人,一个没有了四肢的人。梁源几乎一下子就想起了历史上那个著名的吕后,据说那个狠毒的女人把戚夫人做成人彘,和这个也差不多了吧? 仔细看他面前这人的眼睛处只有两个黑窟窿,耳朵鼻尖也被削掉,他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梁源觉得他的舌头也一定被割掉了。他越看越心惊,能想出这样手段折磨人的人该是个多穷凶极恶的人啊? 等等,他越看越眼熟,随后认了出来,那个人……那个人竟然是周晨?! 梁源这下可真是惊到了,捂着嘴连着退了三四步才止住身形。整个人如坠冰窟! 周晨! 他怎么会在这? 梁源心惊肉跳,那些人这样折磨周晨,现在又把他同样抓来…… 周晨的事情他一样也没有参与,因为梁源极其讨厌他。 但是如果是周晨承受不住折磨把他拉下水呢?如果对方只因为他和周晨是师兄弟而对他下手呢? 不得不说,梁源真相了。 见到了周晨的凄惨下场,梁源压根就没有跟他说话的心思了。他默默的坐回墙角,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这就是才出虎口又如狼窝的现实写照。 梁源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惨白的娃娃脸埋在膝盖里,可能被周晨的样子吓到,他心里有些绝望。他可能逃不出去了,他的符咒他的法宝都没有在身上。 是的,没有符咒和法宝他就是废人一个。他和周晨不一样。周晨天赋极好,几乎是举一反三,就算张真人看不上他,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天赋与生俱来。而他自己则是资质平平,仗着头脑灵活肯下苦工,到现在也不能像周晨一样凭空画符信手拈来。张真人早就断言过,他无论多么努力也就这样了。不会有大的进益。 待了一会,梁源已经平静下来,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打定主意,谁敢把他弄成那样,他就和谁同归于尽。 一阵开门声远远传来,梁源像是受惊的猫咪,尖牙利爪全都亮了出来,浑身紧绷的死死盯着门口的位置。 偌大的地下室里亮起了灯光,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坐在椅子上,旁边就有人给他点燃香烟,那人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烟雾,才慢斯条理的道:“人呢?带上来我看看。” 马上就有人走过来抓住梁源的手臂硬把他给抻了出去,梁源没有挣扎,他必须保持体力,他已经大约知道抓他的人是谁了! 果然,抓他的人就是雷万利。梁源一阵胆寒,心底开始发颤。 雷万利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下的兄弟拽着一个少年来到他面前,那少年个头不高,身形瘦削,一头蓬松的栗色短发带着微微的自然卷贴在脸上,他的娃娃脸很讨巧,眉清目秀的。此时少年略有些狼狈,身上的大毛巾早就丢掉了,赤2裸的身上蹭了不少脏污,尤其是腹部还有一道血口,渗出的血水染红了一大片皮肤,连他下身穿着的裤子也未能幸免。 雷万利眯着眼睛目光一直在那少年身上打转,最后停在那露出来的一截劲瘦的腰肢上。他换了个姿势交叠起双腿以掩饰某些起了变化的部位,不得不说,这少年勾起了他的欲2望。 看他那不屈的小眼神,呵呵,玩起来一定很够劲。 “把他洗干净,顺便找个人来包扎一下伤口。”雷万利说完转身就走,一刻也不停留。怕在看下去他会把人就地□□。 ……雷万利的得力助手阿钢沉默了半晌,看着剩下的一众大眼瞪小眼的兄弟们心情烦躁的喝到:“都杵这干啥?去去去!滚滚滚!”他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末了又补了一句,“老三你等会,去给我找个大夫来。” 阿钢交待完就提溜着梁源往楼上走,大哥都说了要给洗干净,洗完还能关在地下室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梁源始终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一直在找机会逃走。他心思敏锐看人的感觉很准,刚刚雷万利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大约是他想多了吧? 事实证明,他看人的感觉还是很准的,也没有想多。 几天后他身上伤口刚刚结疵就被人按在床上动弹不得,浑身酸软的被动着承受着身后极为狂野的撞击。 他心中恨极,手指几乎要将身下床单撕碎,实力悬殊他无力反抗只能在心中不停的咒骂:畜生!禽兽!变态! 老子早晚弄死你! 席航默默的看着小玉收拾东西,半天才试探的问道:“这是要跟我回家?”望京堂确实不错,但毕竟是别人家住着不舒服。 小玉摇头,他得去找那个没长心的领主大人!斜睨了一眼坐在身边长身玉立儒雅英俊的席大警官,小玉就很郁闷,刚刚尝到点儿甜头就要分开,不开心! 他看了一眼觉得不过瘾,心里回味起中午那个吻,感觉真挺不错的。索性转身把人抱住撅着嘴巴凑上去亲了个过瘾,这才咂咂嘴把人放开。 席航被他亲的还有些发蒙,眼见小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抹掉嘴角的唾液,摸出手机给领导打了个电话,请求延长假期。 不管怎样,先把这个小妖精套牢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 反正放假我就开心! 耶耶耶!!! 就是天气有点儿冷。 第一章 报复 短短一周内,雷万利就把周晨在云城多年的经营给清扫了个干净,大部分羽翼也剪得差不多了。他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手底下兄弟又多,黑白两道通吃,在云城跺一跺脚都要晃上三晃。后来见他实在没什么可交待的了才给人一个痛快。 他这一动手,倒是惹恼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出关的张真人。 他虽然不喜欢周晨,这个挂名弟子实在是面貌可憎,但是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少了这么一个人他顿觉不方便,尤其是在梁源也失踪的情况下,他更不高兴。 身边竟然没人伺候了! 所以,他小小的反击了一下。 地板上还残留着大滩的血迹,破碎的瓷器倾倒的桌椅,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房间里仿佛是经过一场打斗。阿钢替他挡了一下被捅了一刀正在急救,现在生死不知。 雷万利脸色铁青的可怕,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被一群壮汉压制住的义兄弟明仔,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位情同手足的好兄弟竟然要杀他?最近因为一些原因雷万利一直住在别墅这边,他极少出门,所以明仔才来这边见他。 明仔进门的时候和平常一样,若无其事的走到他跟前,谁知道他会忽然出手,明晃晃的钢刀就奔着雷万利的胸口刺来。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因为雷万利对他没有防备,所以明仔忽然出手要不是阿钢眼明手快从他身后冲出来替他挡了一下,那把尖刀恐怕真的就要戳进他的胸口而不是阿钢的腹部了。 明仔被四个壮汉按住手脚,手上的刀早就被夺走,他仰着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雷万利,因为太过用力,眼睛翻得几乎只剩下眼白。 “去看看阿钢的情况,随时向我汇报。”雷万利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立刻就有人领命而去,眼见老大脸上表情不好,其他小弟们都噤若寒蝉,大伙都知道老大和明哥是过命的交情,明哥忽然背叛,估计现在老大杀人的心都有了。留下的人里有一个平时和明仔关系不错的兄弟小声的嘀咕道:“明哥这样子怎么跟中邪了似的?” 雷万利闻言不禁蹙起了眉头,再看过去发现明仔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对劲,他眯了眯眼,心中略一思量就吩咐手下去请言铮来。 楼下动静闹得很大,梁源忍着身体酸痛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试图看个究竟,奈何声音太吵他听得不真切,只是隐约感觉到楼下出事了,因为他看见那个给他治伤的医生提着急救箱急匆匆奔了过来。 哼!都死了才好!他恶毒的想到。 自从那天他莫名其妙的被抓到这里就在没有走出过这房间一步!梁源恨不得生吞了雷万利,把他当成什么?禁脔?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巴不得他死了才好! 梁源冷哼一声,坐在窗台边幸灾乐祸的提了提滑落的浴袍边沿,遮住满身情2欲的痕迹,那禽兽天天晚上折腾他他怎么还不精2尽2人2亡?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梁源气苦,那里早就鸟枪换炮,原本的手铐换了另外一副。 两个精巧的铂金色的手环中间连着一条一尺多长的银色的链子,好看又实用。一想到这个词梁源忍不住咬牙切齿,用那个禽兽的话说,这样戴着生活可以自理又很有情2趣。他那仿佛施恩一般的语气说这是给他最大的自由! 狗屁的情2趣!哪里来的自由?他现在就想杀人! 嘶!他一激动不小心扯到身后那处隐秘的部位,疼的他一皱眉。梁源虚扶了一下腰继续黑着脸骂人,各种词汇不停歇的骂还摔东西。他被雷万利按着做那事的时候也骂,可越骂雷万利就越兴奋,后来他就闭嘴,要紧牙关不吭声,可那人还是有办法让他哭出来。 感觉自己都要被玩坏了。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梁源疲惫的闭上眼睛,仰头长出了一口气。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这他妈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梁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禁锢自由,身家性命捏在别人手里,任谁都不会甘愿吧?更何况每天还被那人可劲的折腾。 他正发狠,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缝隙,他心中一惊瞬间攥紧了拳头以为是那人来拿他撒气,结果却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梁源:…… 小男孩: (*^__^*) 言铮把一张云城地图铺在桌面上,根据雷万利提供的信息用红笔圈出周晨所有的住所,他是张真人的狗腿,两人中间肯定有联系。 周晨对张真人推崇至极,连他从王大友那里得来的五百万拆迁款都忙不迭的献给了张真人买好。所以,言铮认为张真人来云城很有可能住在周晨安排的地方。 他最近几天一直忙着研究这个,难免的冷落了领主大人。 因为茶几矮小,言铮就以跪趴的姿势伏在那里写写画画。廉贞眼神灼热的盯着他那呈流线型的脊背凹陷的腰窝最后目光停在那挺翘的臀部打转,目光如炬。 言铮就算是感觉迟钝这会也觉得如芒在背,一回头正好对上领主大人灼热的眼神,顿时就炸毛了,抓起一个抱枕劈头盖脸的就盖在领主大人英俊的脸上,“又看?不许看!”每次被他这样注视言铮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对方吞吃入腹了,是真的喝血吃肉的那种吃。 廉贞忽然暴起长臂一捞一把把人抓住翻身按在身下的沙发上,碍事的抱枕早就被他扔到一边,他看着自家媳妇可口的小模样有些咬牙切齿的道:“你说了要和我成亲的。” 对,我是说了,但是我没说是现在啊! 言铮挣扎了两下发现无济于事,索性就放弃抵抗了。 “你天天这么诱惑我,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他怕忍不住现在就把人给吃了。 廉贞低沉暗哑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随后耳垂也被人咬住,敏感的地带被温热的唇舌含住啃咬,言铮忍不住一缩脖子,脸上火辣辣的。温热的手掌毫无预兆的滑进衣服里在光滑的脊背上来回抚摸。 言铮浑身无力,脸颊发红呼吸急促,感觉到一只手已经探进裤子里在柔软的臀部狠捏了一下然后又转到前面,他赶紧一把按住“别闹。”同时看了一眼卧室门口,黄大仙还在里面睡觉随时可能会醒。被他看见这场面,真是没脸见人了。 奈何领主大人不为所动,固执的要朝着那里伸手。午后温热的阳光从窗口投射进来,将房间里每一样事物都度了一成金光,白日宣2淫真是太羞耻了!言铮情急之下翻了个身想把自己要害部位藏起来。 因为之前的经历告诉他,如果那里不幸沦陷的话,他身体就会诚实的给出反应,任凭对方摆弄。 谁承想他这一趴下反倒方便了廉贞,领主大人一手就把人按住,另一只手抓起T恤下摆直接给扒了下来。这样一来,言铮白皙的脊背整个暴露在空气中,被金色的阳光镀了一层光,像是涂了一层蜜糖又白的耀眼。 领主大人顿时就激动了,顶礼膜拜一般的亲吻上去,看似凶悍实则温柔至极,留下一片片绵绵密密的红痕。言铮此时后悔不迭,失策了!恰好此时廉贞那只手又来作怪,冲破重重阻碍终于顺利的握到了小言铮。 唔,要害部位落入敌手,言铮顿时瘫软在沙发上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脸埋在柔软的抱枕里呼吸急促,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屁股上抵着一根又热又硬的东西,因为两人一上一下的叠在一起,言铮十分清楚的感受到领主大人那精神勃发的兄弟一个劲的在他臀缝处磨蹭往大腿根里挤。 言铮这下终于急了,身体上愉悦的刺激和精神上的紧张让他整个人都敏感得不行!几乎碰一下就开始哆嗦,浑身就跟过了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去浴室里。”言铮眼角红红的小声的哀求,他真怕被黄大仙撞见这一幕,尤其他还顶着一张自己小时候的脸。他其实并不排斥和廉贞亲密,他是真心喜欢这个男人,只是亲吻就能让他身心愉悦。就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听说会很疼。 廉贞闻言狠狠的在他后劲上咬了一口一反刚才温柔的模样仿佛宣示主权一般留下了个鲜明的牙印。 啊!言铮痛呼一声,不由自主的伸长了脖子像是引颈就戮的天鹅,大脑一片空白,同时在领主大人的手里释放了出来。 廉贞舔了舔手上粘着的东西,不由得心情愉悦这是媳妇的味道呢!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媳妇脊背上的吻痕和牙□□里无比的满足,之前那种焦躁不安的躁动奇异般的消失了,这是他的媳妇! 婚礼必须回砚台山举行,这是历代领主的规矩。他还没打算破坏规矩。 把媳妇翻过来抱在怀里,爱怜的亲了又亲才起身往浴室走,言铮浑身软绵绵汗津津的急促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他靠在廉贞肩膀上,眼睛半睁半闭,水汽氤氲。 正在此时酒店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两人一同看过去,领主大人却连停顿都没有径直走进了浴室。 “有人来了。”发泄过后脸蛋红扑扑的言铮小声的提醒道。 廉贞一边放洗澡水,一边在他脸蛋上咬了一口道:“不管。” 不管就不管!反正他已经爽过了没理由不让人爽啊!言铮把脸埋在廉贞肩窝里不说话,对将要发生的事又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外面敲门声一直在持续,言铮听的烦了反而开始埋怨道:到底是谁这么烦人?人家不开门就不要敲来敲去的了!烦不烦? 放了一缸热水,领主大人把媳妇扒光放了进去,言铮眼睛闪闪发光的望着他,要一起洗么?同时还非常有诚意的往一边挪了挪,空了位置给他十分贴心。 廉贞倒是想一起洗,但是怕自己定力不够。坐在水里光溜溜的媳妇实在是太诱人了,尤其是那情2欲过后粉白的皮肤还有慵懒眼神,简直让人想要把他一口吞了。鉴于他还没有破坏规矩的打算,领主大人毅然决然的起身走了出去,连头都没回一个。 样子非常的冷酷无情! 言铮:…… 这!是!什!么!情!况? 裤子都脱了你跟我扯这个? 浴室外面,黄大仙睡眼朦胧的晃荡出来,他被敲门声吵得睡不着,廉贞出来的时候他正好满腹怨气的拉开了房门。 奉命前来请人的小弟A和小弟B齐齐愣住,好凶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酱酱酿酿,陆总空虚寂寞冷H不起来╭(╯^╰)╮另外谢谢小天使yuyu的手榴弹,爱你(づ ̄3 ̄)づ╭?~ 第一章 金宝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坐在雷万利的私人轿车里沉默不语。 言铮眼神幽怨,一个劲的往人家下三路瞄,这家伙也不是不行……难道是不会?想到这他挑了挑眉,觉得自己抓到了重点。这种事也不好光明正大的问出口,再加上因为被扰了清梦不依不饶的要跟着来的黄大仙此时正坐在他们中间,言铮只好按捺下满心疑惑。 雷万利派人来请他们过去说是一叙,但是言铮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可定是有事找他。 雷宅气压很低,一路上碰到的人个个都是绷着脸皮,一幅好像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雷万利靠坐在沙发上,表情冷峻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和谁火拼。 “雷总,好久不见。”言铮拖家带口的上前打招呼。 雷万利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一转最后落在黄大仙身上,微微有些诧异,但心里头压着事也没多问,就道:“有失远迎,请坐。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我碰到了一件难事。” 果然,言铮给领主大人递了一个眼神,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请说,只要能帮得上忙,决不推辞。”言铮态度分外客气,答应的也很痛快。盖因这位黑涩会大哥他真心惹不起,下手太黑。 雷万利闻言面色一缓将事情慢慢的说了。 言铮沉吟一下,道:“先让我看看人。” 雷万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小弟,那人点了个头立刻就转身出去,不一会就领进来一群人,除了他自己空这手外其他人全都手把手的押着一个人。 那人双眼翻白,因为用力的关系,脸涨得通红。他对周围不闻不问,你打他骂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要一松手就要奔着雷万利过去,拼命。言铮围着看了一圈,心中若有所思,走到那男人身后伸手在他后脑出摸索了几下就碰触到一个硬硬的尖锐物,立刻就明白了。 “雷总,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你这个兄弟中了定魂针,行动不受控制。应该是施针的人给他下了指令要你的命,所以他才会发了疯的要杀你。” “是谁下的手?他还有救吗?”雷万利强制暗压下怒火。 “十有八2九是张真人,他是周晨的师傅。”言铮语气停顿了一下,颇为遗憾的道:“至于你这个兄弟么,死是死不了……”言铮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头,道:“这里可能会有点问题。”他必须先要把话说明白了,不然拔了针发现人变傻了,这些人非得砍了他不可! “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旁边有和明仔关系非常好的人这会听说他是被人控制才反常的,立刻就跳出来吵嚷,替自己的好兄弟抱屈。显然是不能接受明仔变成痴呆的结果。 雷万利一眼扫过去,那几个人立刻就偃旗息鼓,虽然是不敢吭声了,但是表情却依旧愤愤不平。 “实不相瞒,定魂针是张真人的不传之秘,他想让你生就生,想让你死就死,他想要让你生不如死也是轻而易举。”定魂针损坏的是脑细胞,纯粹的物理反应而且来带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言铮也是束手无策。 “取出来吧!我的兄弟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管他一辈子!”雷万利一闭眼,心中十分不好受。明仔是被他连累的。 好你个张真人,真是卑鄙狡猾! 言铮在楼下准备拔针,楼上最里间的卧室里,梁源靠坐在床头看着趴在床沿上玩小汽车的小男孩有些无语。 “你到底是谁家的?”梁源语气冷淡。 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的模样,头发两边剃得短短的,头顶却留出来一块,圆溜溜的像是一块龟壳。小孩眼睛又大又亮,模样虎头虎脑的,很招人稀罕。但是梁源猜测这可能是那禽兽家的孩子,就一丁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了。 “这就是我家啊!爸爸说让我到这住几天。”小男孩一边出溜手里的小汽车一边答道。 果然,是那禽兽的儿子。 梁源掀起被子翻身转进被窝里,他动作有些大小孩手里的小汽车一个没拿稳被他用被子的边角扫到地上发出卡啦一声轻响,塑料壳碎了几块。梁源动作一顿,听这声音,就知道肯定是摔坏了。 他心里一阵快意,这孩子肯定要哭了。哼!惹不得他爹还惹不得他么!梁源一点也没有欺负小孩子的内疚,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躺下了。 小孩眨眨眼,也不哭闹,自己跑过去把小汽车捡了起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床,肉呼呼的小身子压在梁源身上,睁着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的问道:“哥哥你要睡觉吗?” 梁源:…… 他咬牙切齿,臭小鬼多管闲事!你怎么不去哭? “哥哥你手上为什么要拴链子?”小孩扯起梁源手腕中间的铁链甩啊甩的用十分天真的语气道,“小狗才拴链子。”一看就是个特别会抓重点的孩子,梁源差点气吐血。 梁源:…… 这要问你爹了!鬼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变态! 小孩继续说道:“你白天就要睡觉是因为懒么?我养的小金毛就爱白天睡觉。”果然和小狗狗一样。 梁源:…… 接二连三被戳刀,梁源简直怒火中烧,十分想要把那小胖子掀下去! “下去。”梁源蹙眉和小孩对视。父子两个都很讨厌! 小孩怯怯的爬了下去,坐在床沿上,两条小短腿搭在下面一晃一晃的,他自己玩了一会,忽然转头用手摇晃梁源,说:“哥哥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吧?” 梁源:…… 这个可以有。 “好啊,但是我想出去玩。”梁源翻过身看着小胖子略显婴儿肥的脸蛋,心中暗自打量,别看他爹不怎么样,儿子养的倒是挺好。 小孩欢呼一声跳到地上,特别大方的说,“那我们就去玩吧!要去外面的话,我的车可以借给你。” 梁源套了一条睡裤将身上的浴袍裹紧,趿着室内拖鞋跟着小孩手拉手的走出了那件卧室。 这是他一周来第一次从这间卧室里出来,顿时有种重见天日之感。门口站着两个人,梁源没见过,也不是之前看着他的人,估计都是这小胖子的保镖。 “我叫金宝,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金宝仰起头,脸颊上还有一个小酒窝。 “梁源。”梁源语气淡淡的,怕他一直问起来没完只好报了自己的名字。 “哦,原来是源哥哥啊!”金宝一本正经的叫道。 梁源眼角一阵抽搐,还扁哥哥呢!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你的车吗?”梁源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别墅的环境并默默记在心里以便后面逃跑。 一说起车,金宝立刻就兴奋起来,拉着梁源跑的飞快。小孩年纪虽小养的却好,肉墩墩的小身子骨可结实,小炮弹一样向前冲去。梁源被他拉扯的跌跌撞撞,他腰疼腿也无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地上。 他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已经快把金宝他爹给捅成筛子了!罪魁祸首是谁?这父子俩就是老天派来惩罚他的吧? 梁源就算在渣也不可能对一个小孩子报复什么,所以心里那些恶毒的咒骂全都施加在那人头上了。 金宝一口气跑下楼梯,他们走的是后门,在经过大厅的时候梁源瞟了一眼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直接愣住。 言铮? 他还想仔细看看却被金宝快速拖走,别墅后院面积很大,一半部分铺着地砖,另一半就是绿色的草坪。 金宝在车库前停下,急不可待的冲着那男保镖喊道:“叔叔,叔叔,快开门!我要开车!” 男保镖二话不说,打开白色的车库大门,金宝率先跑到前面,“源哥哥我的车在这!你快过来啊!” 等梁源走进一看,心中暗自吐槽,果然是有钱人,让金宝爱不释手的童车竟然是宝马5系缩小款!里面还停放着同样品牌不同车型颜色的童车三辆。 “源哥哥我开给你看。”金宝说完迫不及待的钻进车里,熟练的动作显然是之前玩过无数次了。 小车呼啦一下驶出去老远,两个保镖尽职尽责的跟了上去。 因为和金宝一起下楼的关系,梁源身边除了金宝的那两个随身保镖再无他人。这正是逃跑的好机会!估计雷万利觉得他这样也跑不到哪里去,尤其此刻他被前面的事情绊住了脚一时半会还想不起他来。 虽然有些冒险,但是梁源却不想放过这次好机会! 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慌慌张张的逃跑,反而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在面上假笑,并且挥手鼓励金宝把车开的更快更远,最好把两个保镖远远的引开。 别墅边沿的围墙很高,至少有两米,这个问题倒是可以解决。围墙边缘有一颗桂花树,不知道什么原因留下来的,但是对于梁源来说,简直是现成的梯子。墙外是一片果园,要是躲进去一时半会也不好找。但是进了那园子差不多要步行四十分钟才能走到路上,不知道他的体力能不能跟得上。 这附近都是高端别墅区,根本不会有车,不过,想到刚刚看到的人,便车倒是可以搭一个。 这个时候梁源不得不把主意打到言铮身上,他对自己态度不好,但他至少不会对他做那种事! 梁源打定主意后站起身,就见金宝已经把车开到百米开外了,还在一头往前冲,他车子开得七扭八歪摇摇晃晃的,看着很是惊险,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的追在车后面跑,一刻也不敢放松,根本就无暇关注他。 梁源勾起嘴角,冲着金宝的背影飞了一个吻,再见!小胖子! 第一章 人情 言铮应雷万利邀请帮忙解除了明仔的定魂针,取出针的瞬间明仔顿时脱力晕倒,接下来就要真正的医生来给他做检查了。 雷万利心中不痛快不断的和言铮打听张真人的事情,吃了这么大的亏,他怎么能善罢甘休? 言铮实话实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了,至于雷万利怎么做,他不想过多干涉。对方也不像是个会听劝告的人。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别墅后门一开,一个小男孩一边哭一边喊的跑进来,一头扎进雷万利怀里,哭的眼泪汪汪的道:“爸爸,源哥哥不见了!你快去把他找回来!” 雷万利……他手穿过儿子腋下将孩子抱起来抬眼看向跟在后面的两个保镖,都是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其中那个男保镖凑到他跟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雷万利眉头一蹙,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起身送客,道:“抱歉,不能多留你们了,改日必登门拜谢。” 言铮客气几句就拖家带口的迅速撤退,气氛明显不对啊!不会要杀人分尸什么的的吧? 等他们走了之后,雷万利哄好了金宝让人把他带下去,冷着脸吩咐手下兄弟,“务必把人给我找出来!”对那两个没看住人保镖他倒是没说什么,他虽然残暴但还算讲理。那两人也不算是失职,他们专门是保护孩子的,让人跑了也是无心之过。 这次是他太过自大了,见那少年被他对付周晨的手段震慑住会乖乖听话所以才疏于防范。这下竟让人给跑了!雷万利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雷万利坐了一会儿就接到跟去医院的手下打来的电话,说阿钢已经脱离危险了。他心情这才好了一些,穿上外套竟然要亲自去抓人。 另一边,梁源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的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果园里发足狂奔,身上酸痛,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还有身后那隐秘的部位也传来一阵阵钝痛。果园里的地面凹凸不平十分难下脚,他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得浑身是土狼狈极了。拖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脸上被草叶划出一道道红痕,又痒又疼。 他还是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但是他依然不敢停下,机会只有这一次,他不敢想象自己被抓回去后会是什么后果!也正是因为这不可预料的后果让他拼了命的逃跑! 言铮慢悠悠的沿着马路开车,路又宽又阔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树丛,整条路上就他一辆车,所以他一边开车一边十分八卦的问廉贞,“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领主大人五感敏锐非常当即将听来的话学给他听,“梁先生跑了。” ……言铮眨巴眨巴眼睛,“就这一句?”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一句话就让雷万利变了脸色,这梁先生到底是谁? 正说着就听廉贞忽然喊道,“小心!”一个人影从路边的树丛里窜出来扑倒路中央。 言铮赶紧一脚刹车踩下去,安全带因为惯性把他肩膀勒的生疼,黄大仙正躺在后座呼呼大睡,这一脚刹车下去他叽里咕噜的滚到了座位下面,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撞到人吧?”言铮看了廉贞一眼解开安全带飞快的下车看究竟。 路中央趴着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年轻男孩,光着脚丫穿着浴袍睡裤,白色的浴袍和睡裤上满是泥土和绿色的草汁,手上还戴着一截断掉的链子。 言铮看着有点眼熟,上前扶起来一看,可不么!还真是熟人! 竟然是梁源! 看他这副糟了难的架势,言铮有些拿不定主意,农夫与蛇的故事并不少见。而且这个人以前实在是太缺德了,单单只是绑架他大哥那件事就够言铮记恨他个十年八年的了!但眼下一看,梁源满身狼狈,脚上除了泥土还侵着血渍,应该是跑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言铮扶起他的时候他身上的浴袍松开,里面没穿上衣,整片白皙的胸膛□□出来,上面布满了让人脸红心跳的痕迹,一看就是高度□□后留下的痕迹。 言铮瞄了一眼梁源颈窝里一个带血的牙印忍不住仰起头看向廉贞,帮还是不帮?其实他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他非常讨厌这种暴行。无论受害人是不是他讨厌的人,他都厌恶这种强迫行为,并且感到极其愤慨。 “把他抬到车上吧!”言铮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有车驶来,那个方向只有雷万利的别墅,所以,不用说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言铮看着廉贞道:“你刚才说的梁先生不会就是这个梁先生吧?”言铮说完自己点点头,很有可能。雷万利发疯的报复周晨,而周晨是张真人的记名弟子,理所当然的和梁源成了师兄弟。 所以,梁源这次是躺枪? 领主大人十分听媳妇的话,把人安置到后座上见他衣衫不整就顺手把盖在黄大仙身上的薄毯转移到了梁源身上。对方的车转眼就驶到了近前,言铮和廉贞谁也没上车就站在原地等,他们想把人带走总归要和雷万利进行一番交涉。 车子与言铮的车并排停下,车门打开,下来的人竟然是雷万利本人。 他竟然亲自来了? 雷万利走下车第一眼就从半开的车窗里看到了蜷缩在后座上的少年,他脸色有些苍白头发乱糟糟的覆盖在额头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遮住了大半张面孔。不知道什么原因少年似乎昏过去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雷万利将目光转向言铮,“不好意思,小源有些胡闹,谢谢你们帮忙照顾。”他身后的小弟听到这话仿佛得到了命令上去就要拉开车门把人带走却被廉贞拦住。 言铮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人脸皮真厚!睁着眼睛说瞎话。都把人逼到这份上了竟然还敢这么轻描淡写的揭过? “雷老大,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欠我一个人情。”言铮双目直视他,眼里明明白白的表达了自己现在就要讨要人情的意思。 雷万利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波动,声音也听不出喜怒,“你真的要这样做?” “对!”言铮很光棍! “好,只有这一次。”雷万利深深的看了一眼车里躺着的少年,表情变得阴鸷起来。 言铮虎口拔牙成功心里暗暗庆幸,一次就一次,下回梁源要是还落到你手里就算他倒霉! 话说到这份上接下来也没什么可做的了,言铮道了个别,上车扬长而去。 雷万利这辈子第一次让人在自己面前眼睁睁的把人抢走,心里别提多生气了。目送言铮的车子走远之后,他也黑风煞气的上了车返回了别墅。 言铮不方便把梁源送到医院,主要是怕雷万利的手下来抢人,和领主大人商量了一下就带着人回来酒店。他路上到药店买了一些药,都走到门口了又脸色绯红转回去买了一些安全套和润滑剂,做贼一样藏在身上带了回去。 梁源甫一醒来就猛地起身却扯到身后痛处疼的他嘶的一声僵住了身体,他见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并不是之前那牢笼一样的华丽卧室,心下稍安。言铮听见声音从卧室里走出来,“醒了?”他指了指茶几上放的药和纱布之类的东西道:“我只给你包扎了脚上的伤口。”言外之意其它的你自理吧! 梁源看见言铮悬着的一颗心才算真的放下,知道自己这是真的逃了出来。他低下头嗫嚅了一句,“谢谢。” 言铮撇撇嘴,给他指了卫生间的位置就回卧室去了,什么也没问。还问什么?一切不是昭然若揭吗?他身上的伤位置尴尬,梁源不开口求助,言铮就不打算主动帮忙。 梁源忍着身上酸痛一步步挪到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身后的伤口抹了药,换了一身言铮给他找来的干净衣服,这才感觉整个人都如释重负。 “雷万利只说放过你这一次,下回可千万不要在被他抓住了。”言铮虽然讨厌梁源,但是一想到周晨的下场还是心有余悸。这人手里还算干净没有人命,除了对不起他大哥那次,其他也没什么过节。 “谢谢。”梁源心里有些感激也有愧疚,再多的话说不出来了。他没想到言铮真的能在雷万利手里把他捞出来,这绝对是个大恩情。他虽然渣了一些,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一点和张真人截然不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言铮不能让梁源留在云城,毕竟他和张真人有师徒的名分。 梁源低头,他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但是怎么离开这是个问题。雷万利在云城手眼通天,他不信那人肯放过他。梁源甚至怀疑他只要一出这酒店就会立刻被躲在暗处的钉子给抓住。 “我想离开这里,但是……我怕我走不脱。”梁源说出了他的顾虑,他有预感雷万利绝不会这么放过他,为了逃脱魔掌他不介意和任何人求助。 言铮一听他要走,提起的心不禁放下一些,“也罢,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让人送你去灵州市,雷万利的手伸不到那么长,等到了那里你在转去别的地方。”他这样做也是双保险,万一梁源虚晃一枪半路回来又和张真人搅合到一起,他岂不是无端给自己添了个敌人? 正好席航昨天打电话跟他说,他和小玉一起来云城帮忙,届时他就让席航带梁源回去,正好一箭双雕。言铮不想让席航留下,这场仗会很凶险,他不想把席航牵扯进来。 这是他们言家的血海深仇,他必须亲手解决,而且有廉贞帮忙就足够了。 席航他们来的很快,正好梁源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言铮就拜托席航把梁源送到灵州市去,席航聪明且敏锐,略一联系前因后果就猜出言铮让他跑这趟的目的。是不想让自己以身涉险吗? 不过言铮说的有理有据,他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这里面能和雷万利叫板打擂台的人还真就是非他莫属了。 席航看了站在一旁扭着头就是不肯看他一眼的小玉,眼底透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来,伸手摸摸小玉的头,他爽快的答应了,“好。” 小玉闻言一扭头捧住席航的脸飞快的亲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言铮:…… 这是几个意思? 席航无奈的笑,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发现小玉气人的时候特别气人,乖巧的时候特别乖巧,个性鲜明,还傲娇的不得了。 去机场的时候梁源一身便装,带着草帽墨镜,十分低调的跟在席航身后。他虽然想低调,但是那两位气场一米八,想藏都藏不住。 席航肩宽腿长,衣着得体举止优雅,身上有股名门世家养出来的贵公子气度,而小玉,别的全不看,仅仅那张脸就已经甩了在场的人十条街还有富余。 回头率立刻百分百!他索性豁出去了,不信雷万利真的敢来当众抢人? 席航刚刚到云城,还没来的感受一下云城的气息就又要折回。登机前还有些时间,他就拉着小玉在一旁说话。热恋的人分别一日如隔三秋。 梁源站在一旁等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他。果然,就见雷万利带着一众小弟声势浩大的走过来,那副老子是黑涩会的架势惊得路人纷纷退避三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梁源脸色不禁有些发白,但是依旧硬撑着站在那里没动弹。 雷万利走到近前,先是看了一眼席航和和他黏在一起好像酥糖的小玉,只是淡淡的打量了一眼就又将目光转到梁源身上。 几天不见少年的气色好像好了很多,他穿着式样宽松的衣裤,轻便简洁,清秀的娃娃脸一如既往的惹人怜爱。 “你走了,金宝哭了一晚上。”雷万利语气淡淡的陈述事实,既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恐吓威胁。 咋听到金宝的名字,梁源一愣,随后皱起眉头冷声道:“关我什么事?” 雷万利不以为意的一笑,“你觉得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梁源瞪他。 雷万利忽然露出一个阴森至极的笑容,上前一步凑到梁源耳边低声说道:“你就算逃到天边我也会把你抓回来,然后干死你!”他说完这句话就带着手下的兄弟扬长而去。 他们来的快去的更快,像是一股飓风,席卷而过。 梁源:…… 等人走了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不得不说,雷万利那阴森至极的一笑让他肝胆俱寒,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噩梦连连。 第一章 龙卷风 云城靠近海边,天气好的时候惠风和畅鸟语花香,天气差的时候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就好像有人在渡劫。 飞机沿着跑道慢慢升起,蔚蓝的天空一望无垠连一块云彩也无。 言铮和廉贞坐在车里在机场外一个僻静的地方等着送行的小玉,他目送着飞机在天空中逐渐化成一个小点,收回目光长吁口气,“可算是送走了。”这两人一个是言铮视为挚友的席航,另一个是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他们一走可算是解决了言铮心中一大块心病。 廉贞神色温柔的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刚要开口说话,脸色忽然一沉,就抬头看向天空。言铮也发现了异常,回头一看,顿时惊呆。 原本一尘不染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浓黑的乌云滚滚如潮遮天蔽日,天色瞬间就暗沉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言铮回头看向廉贞,忽然醒悟过来,“有人在搞鬼?”说着话他打开车门走下去,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天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空气中飓风涌动,吹得人左摇右晃站立不稳。路上行人纷纷找地方躲避,街上顿时空无一人,全都知道要下暴雨了! 一道蛇形闪电忽然迎面劈来,那闪电来的极快,光芒耀眼至极形状巨大仿佛霸占半边天空,就像劈到人眼前。言铮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就抬手挡住了脸。紧接着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 大雨倾盆而下! 糟了!飞机! 言铮望向浓云密布的天空,磅礴的大雨阻隔了他的视线,眼前都是一片模糊他什么也看不见。更何况是飞上天空的飞机? 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着整个城市,一瞬间万籁俱寂。大自然在发威。 车子刚刚驶出机场的雷万利也被这场大雨堵住,他眉头紧锁的望向天空,心里出其不意的涌出担忧来。 这样的天气,飞机如何能躲开肆虐的雷电? 不止他一个人这样担心,被大雨困在机场里的人们也仰望天空在暗暗担忧,也有人庆幸自己没有乘坐那架航班。不然现在一定吓哭。 飞机上的乘客更是慌张不已,老婆哭孩子叫,场面十分混乱,无论空姐怎么安抚都无济于事。更有甚者已经掏出纸笔要写遗嘱了。 席航因为职业的关系,比一般人要镇定的多,透过机舱上的圆形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见云海之上就跟开了锅一样,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好几次闪电就劈在面前,饶是他一向淡定这次也忍不住有些担心了。 情况真的很不好。 梁源更是脸色惨白,他最近一段时间过得都比较坎坷,刚出狼窝就入虎口,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遇到当头一棒! 他满脸绝望的看向席航,道:“我们完了。” 席航道:“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 “……好”梁源哭丧着脸,半天才答应一声。嘴里说好,心里却已经凉透了。 看外面这架势,哪里像是天灾? 这分明就是人祸! 他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是他那好师傅干的事,为了拦截他而让一飞机的人跟着陪葬这正是他师傅的手笔。梁源早就知道张真人就是如此的丧心病狂,所以他才千方百计的想要逃开。 飞机开始颠簸起来,人群里的尖叫哭喊更加剧烈。有人闭眼等死,有人嚎啕大哭,有人高声咒骂,有人自言自语,还有人低头祈祷。 席航打开手机相册,低头看向里面的一张合照,精致漂亮的少年侧脸无可挑剔,一脸别扭的被他搂在怀里,虽然嘴上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任凭他拍下这张合照。 他嘴角忍不住勾起,看见这张照片他的心忽然就安稳下来了,心里满满的都是这个人。即便是即将到来的劫难他依旧视若不见,不慌不乱。 怕什么呢?人的一生不能以时间来衡量长短,若心中充满爱时,刹那即为永恒。就是一想到此番可能是生离死别,就忍不住心口抽痛。 “有人在布阵!”大雨稍歇,言铮看见天幕中一股股黑色旋涡犹如龙吸水般横贯天地。一共是九条旋涡分布在四面八方搅得天地间气流涌动,被迫返航的飞机被涌动的气流卷的左摇右摆。 “咱们得赶快破了阵!”不然满飞机的人可就危险了! 廉贞立在狂风中岿然不动,注视着天际上的九条巨龙般的气流旋涡,点头附和,“破阵首先要找到阵眼,”他搂住言铮的腰免得这如花似玉的媳妇在随风跑了,继续道:“这原本应该是九龙戏水,是个引龙出海的阵法。但是现在有人用来搅乱天气。” 廉贞对上媳妇担忧的眼神,也不多卖关子了,解释道:“阵眼应该在西南方位,我们现在就过去破阵!” 上车的时候廉贞犹豫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言铮深知他心意,接口道:“我知道,这有可能是张真人摆下的局。” 廉贞默认。 “那就更不能退缩了,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这么缺德?”杀人就跟捏蚂蚁一样毫不在意!言铮一边咒骂一边粗暴的开车,要被气死了! 等到半路,言铮一下子想起来一件事,一拍巴掌,“哎呀,咱们用啥破阵啊?”总不能就这么空手过去吧?符纸什么的肯定不管用啊!看这架势得有厉害的法器才行啊! 言铮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自己手里的东西,一双枣木筷子,一个从表叔那里得到的罗盘,还有红绳,棺材钉……好像都不怎么高大上。 用来捉鬼是绰绰有余,要是用来破阵估计够呛。 关键是他本来就家底薄啊! 言铮可怜兮兮的看向廉贞,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土豪,求包养啊! 廉贞被他的眼神取悦到,感觉媳妇真是无时无刻不需要着自己。他胸有成竹,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他早有准备。 张真人利用砚台山的信物玉盘摆下这个阵法无非是想要引他出来,那他就将计就计,对方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不怕他不上钩。 也是时候收回领主的信物了。 小玉眼神极好使,大雨一停歇他就看见半空中狼狈躲闪雷电的飞机。巨大的客机被强烈的如同龙卷风一样的气流不断拉扯,失去了控制般的在空中左摇右摆宛如喝醉了酒,左侧机翼不慎被雷劈到还冒起了浓烟。 屋漏偏逢连夜雨,飞机被劈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塔台里的人基本上已经不抱什么生还的希望了,开始全力在疏散机场的旅客。 不知道这飞机掉下来会砸到哪?不管砸到哪都是一场惨重的灾难。 机场上人心惶惶,回过神来不断奔走逃窜的人们乱成一团。消防车一辆接着一辆的开进来,警笛声和哭喊声咒骂声连成一片。 小玉见自己看上的男人还在那飞机里,俊秀的眉头一蹙,那可是他千百年来第一个看上的男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死在自己面前啊? 他一拧身两股气流在他周身涌动,霎时间一道白影冲天而起,下一刻一只巨大的白兔稳稳当当的坐在了飞机背上,小玉使了个千斤坠,原本差点被气流掀翻的飞机顿时就稳住了身形。 半空中风很大,九条龙卷风逐渐形成包围之势,而飞机就在它们的包围圈内。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能力显得十分的渺小,体型巨大的客机在这翻涌的气流中简直不够看,就算不会因为起火而坠毁也会被狂乱的气流给撕扯成碎片,直接在半空中解体。小玉忙布置了一个结界,一股无形的波动迅速的朝外扩散,机身周围迅速包裹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结界,完美的阻挡了狂暴的气流,飞机一稳当下来小玉也迅速的隐匿了身形,不然底下眼神好使的人就会看到一个小山一样的白兔子。 “快看!C7902稳住了!”一直密切注视飞机的塔台控制员立刻就激动的大喊了起来。在那样罕见的恶劣天气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塔台负责人立刻扑到窗前,看着半空上冒着浓烟的飞机,眼底闪过一抹担忧,指挥道:“快联系C7902,指挥他们降落!” “是小玉。”廉贞一看就知道是小玉使了个借山的法子镇住了飞机。别人看不到但是他看的真真的,那飞机上压着一块山头重量急剧增加,外围又有结界包裹着使它免遭解体。双管齐下才安稳下来。 “这里交给小玉就行,你跟我赶快去找阵眼。”廉贞也不等言铮答应拦住他的腰光速消失在原地。 飞机稳定下来,感觉最明显的就是机舱里的乘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惊魂未定的谁也不敢乱动弹。从窗外依旧可以看见肆虐的风暴,脚没有踩到踏实的地面之前,谁也不敢肯定这场灾难过去了。 席航心底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来,他仰头看看机舱顶部,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到了小玉的存在。 这是机组人员也成功的和地面取得了联系,空姐马上广播报告了消息,让大家做好降落的准备。 紧张的气氛蔓延整个机舱,大家都闭着眼睛祈祷可以顺利降落。 梁源脸色依旧苍白,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刚才回忆起自己短暂的人生,好像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原本还想着重新开始却……他自嘲一笑,正自暴自弃,席航拍了拍他的手臂。 “坚持住!” ……梁源。 他坚持不住!但是对上席航坚定的目光,颓废的话在嗓子眼滚了一圈到底没说出来,就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如果这次能够劫后余生,那么算不算是他重获新生? 假如他挺不过去,在知道了结局的情况下自己还会费尽心机的逃跑吗?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假如和如果。 就是因为前路是未知的,他才一头撞进去。 梁源心里一点也不后悔,他想如果这次死了就算是给之前一个交待,如果活下来,那么就代表老天给他一个从新做人的机会。 他闭上眼睛仰靠在座位上,等着自己最后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没写完陆总都不好意思上来! 第一章 白蛇 小玉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一边要借山,一边要维持结界,法力流失的厉害,感觉身体很快就被掏空。小玉感觉到自己流失的法力全都被吸到了阵法中,心中不禁暗骂,缺德! 如果不赶快摆脱这种境地,那么他很有可能会被吸成干尸! 半空中乱流涌动,狂风肆虐,即使有了小玉的保驾护航,巨大的客机还是脆弱的好像一只纸飞机。小玉又加了一分力,同时就感觉到胸口一阵发闷,有些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另一边远在十里之外的海边,廉贞抱着媳妇落在沙滩上,他指着海面上卷起的旋涡,道:“你看!”这里的视野确实和机场看到的不一样。 此时倾盆大雨稍歇,原本热热闹闹的海边一个人影也看不到,给人一种好像置身荒岛的错觉。在机场那边他们只是在半空中看到翻卷的气流,但是在海滩上感觉更为直观,巨大的气流卷着海水好像一根通天巨柱一样横贯天地间,让人一眼都看不到头。烈风阵阵吹得人站不住脚,风里夹杂的雨点打在人身上钝钝的疼。 言铮急着破阵,凡是阵法都会有阵眼,他目光四下一扫就发现了前面不远处的海滩上立着一根铁棍。 孤零零的一根铁棍大约只有拇指粗细,露出地面一米多高,上面刻满了符文,铁棍顶端拴着一截红绳在一望无际的海滩上还挺显眼的。谁也不会没事在海滩上杵一根铁棍,尤其这里还是开发出来的旅游区。 言铮回头看了廉贞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他忙不迭的跑过去,眼看着就剩下几步远的距离,半空中忽然劈下一道闪电在他面前,幸好他身手敏捷,躲得快只是被贱了一身的沙粒子。 噼里啪啦的电流声滋滋作响,细小的电流好像舞动的银蛇不断的游走,组成一个真空的罩子,将那铁棍直径一米的范围内严严实实罩住,只要一靠近就会有雷电劈过来。 言铮目瞪口呆,这防护措施,真……真他娘的结实! 廉贞这时走过来拨弄掉蹦到言铮头发里的沙粒,然后说道:“我来引走雷电。” 那雷电仿佛也通人性,还有点欺软怕硬,可能是感觉到廉贞是个硬茬子,所以等他靠近的时候竟是一路退缩,几股细小的雷电拧成一股大的,被逼到角落里才开始反击。 言铮嘴角抽搐了几下,耸耸肩,看着廉贞将那雷电引走并且困在手里的时候忙趁机走到铁棍跟前,他先是围着看了一圈,也不知道那铁根□□去多深?也不知道底下有没有埋着什么东西,不敢大意就趴在沙滩上徒手开挖。 他跪在那里,两只手不停歇的扒开层层松软的沙粒,终于在挖到一尺多深的时候挖到了底。 “快来看!”下面过然埋着东西!言铮招手叫廉贞。 这个时候,原本嚣张至极的雷电被廉贞驯化的差不多了,剩下那么一丁点噼啪作响的电流就跟静电似的,不足为惧。 廉贞过来一看,见地底下埋着一个足球大的玉雕的蛇,通体都用的是羊脂白玉,做盘旋状。而那根铁棍则是被削尖了正插在那只玉雕蛇的七寸处。最神奇的是那蛇是活着的! 小小的一条白蛇被困在玉雕的罩子里,因为被铁棍的尖端钉住身体,痛苦不堪的扭曲着。然而无论它怎么翻滚,嘶吼,都无济于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言铮眼底还有些疑惑不解,不是九龙戏水吗?这怎么是条蛇? “他没那个能力引龙,”廉贞说着一手按住那玉雕的蛇一手抓住铁棍用力一拔,接着说道:“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替代品。”廉贞话音刚落,他手底下按着的那只白玉大蛇忽的活了过来,像是解开了封印似的瞬间变成了水缸粗细的蛇身足有卡车大小!而半空中肆虐的九条白色的水柱也消失了一条。 言铮:…… 白蛇原地盘旋了几圈发出一声声嘶吼,卷起一阵阵腥风。重获自由的它视乎想要靠近廉贞又有些踌躇的模样,最后还是臣服着低头靠过来。 廉贞不等那斗一样大的蛇头靠过来就一挥手,“去吧!” 白蛇头点了几点像是作揖一样,然后转身化作一点白光迅速消失。 言铮:…… 这个奇幻的世界,我有点儿方。 “刚才是怎么回事?那条蛇是哪来的?”言铮瞪大眼睛看着廉贞,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似的,之前总是听小玉说什么廉贞是砚台山的领主,他之前还没有直观的感受,这下被震的不轻。 我男人好像很霸道的样子!忽然感觉很骄傲呢! 被言铮崇拜的眼神看着,廉贞心里一阵得意,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他食指点点嘴唇眼盯盯的看着自家媳妇,先给点奖励再说! ……言铮鄙视的瞪他一眼,心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趁火打劫?亲男朋友这种事他挺愿意做的,但是现在场合明显不对啊?一飞机的人都在等着他们救呢!哪有时间搞这个? 言铮知道他执拗的臭脾气,要是不亲估计真不给办事!他两手捧住领主大人的脸颊,凑上去在额头上两颊鼻尖上啵啵亲了几下,最后蜻蜓点水般的拂过嘴唇,敷衍意味十足。 “快说!”语气十分凶狠,不过微微泛红的耳根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廉贞春心荡漾,慢慢开口道:“这是一条有五百年道行的蛇妖,被人用朱砂狗血浸泡过的铁棍禁锢在地底。俗话说打蛇打七寸,那是所以蛇类的弱点,被铁棍钉住后的蛇妖根本就挣脱不开。” 被无端禁锢的蛇妖自然是不甘心落得如此地步,于是冲天的妖气翻腾涌动形成了这个伪九龙戏水大阵。 “那还等什么?赶快去把其它的铁棍拔了啊!”言铮一蹦三尺高,表情急不可待。 两人联手把剩余的八根铁棍全都拔了去,放出各种类型的蛇妖八只,只有一个失去理智的大蛇试图攻击言铮被领主大人一招就给那啥了,现场画面十分凶残,言铮都看呆了,目不转睛。 我男人炫酷的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忽然感觉很害羞怎么办? 九龙戏水阵一破,不出一支烟的功夫,天空就云销雨霁晴转多云了。席航他们乘坐的客机也在小玉的帮助下顺利的在机场降落了,虽然过程有些小惊险,但是总归是没有人员伤亡,也算是有惊无险。 席航一下飞机就开始在人群里四下逡巡,他感觉到了小玉的气息。他一定就在附近! 小玉在机翼的另一侧,嘴唇苍白身形不稳显然是受伤不轻,这次耗费了他极大的灵力。席航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倒在地上起不来。 “小玉!”席航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你怎么了?伤在哪了?” “没……事,”小玉一张嘴哇的吐出一口血来,脸白的没有血色。 席航见状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这还叫没事?”他起身就想送人去医院,只是还没等他跑几步,怀里就是一空,偌大的人眨眼间就缩小成了一只白兔,巴掌大小,白兔的粉红色的嘴巴上还挂着一丝血迹。 “小玉!”席航把脸贴在小玉毛茸茸的身上,担心的不行。犹豫了几秒钟,他迅速的抱着小玉跑开,医院不能去,廉贞应该有办法吧! 他在这边被绊住脚根本没顾得上梁源。 梁源自己从飞机上下来腿都是软的,他定定的看着湛蓝的天空,眼睛被太阳灼痛依旧毫无反应。 周围喧闹的人群真实的有些虚幻。 他没有死!!! 这就是重获新生的感觉吗? 梁源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仰起头,任凭炽烈的阳光沐浴全身,满心都是解脱的快感。 只是他这口气还没等吐出来,就感觉到一只炽热的大手神出鬼没一般从背后伸到他身前直接扣在他肚脐位置上,粗糙的手指从衣服的下摆探入一上一下的摩挲他小腹上的皮肤,动作情2色无比。 唔,梁源闷哼一声浑身发软根本就站不住脚。肚脐是他最敏感的部位,自己怎么摸都无所谓,别人却是碰也不能碰!一碰就浑身过电一样打哆嗦,站都站不住。来人显然是知道他这个弱点的,而且还一击必中。 呵呵。他当然没有倒在冰凉的地面上,耳畔响起一声轻笑,在他身体软到的时候背后悄无声息的贴上来一个人,强壮的手臂一上一下钢筋一样禁锢住他的身体,上边的那只手还隔着衣服十分恶劣的拧了一把他的乳2尖。棉麻的衣料质感粗糙和细滑的皮肤强力摩擦带来一阵又痒又疼的酥2麻感。 “混蛋!”梁源气的满脸通红,努力的弓起身体,挣扎不休。 那男人仗着自己身高体壮硬生生的把人拖到角落里,一口咬住近在咫尺的白皙肩膀,野兽一样直咬出一口带血的牙印才算罢休,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说过了,下次见面我非要干2死你不可?”梁源闻言浑身一震,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又满是幸灾乐祸的道:“我看现在谁还能来救你!”说着话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到两人面前,梁源连呼救都来不及就被人给塞进车里带走了。 活生生的绑架!但是因为现场及其混乱谁也没注意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愣是连一个目击者都没有! 梁源欲哭无泪,竟然又落到这个无赖的手里,他刚缓过劲来想要张嘴说话,就被人一个手刀给劈晕过去了。 雷万利看着小情人软软的倒在他怀里,乖巧的像是一只剪了爪子的猫咪,心情顿时大好,不枉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守株待兔的留在机场。 这不,煮熟的鸭子又自个飞回来了! 他低头重重的在梁源脸上啃了一口,心情十分舒畅。 回去一定要畅快淋漓的干他一场! 第一章 千机观 黄大仙百无聊赖的待在酒店里,大家都去机场送行去了,就把他一个留下。因为言铮说车子坐不下那么多人,不让他去。 言铮临走之前给他买了好多零食,现在就剩下满地的包装袋了。 黄大仙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越躺越觉得没意思。其他人久等不归,他心里渐渐的就生出跑出去玩一圈的念头来。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就再也压制不住了,他就跟浑身长草似的,翻来覆去。 只要他不惹麻烦就好!出去玩玩应该没什么吧? 黄大仙抱着这个想法就起身悄悄的溜出门。 他现在个头见长,最近吃的多了两个小脸蛋胖圆乎了。云城的天气不冷,他穿了一条白色的公主裙,外面套了一件鹅黄色的开衫外套。整个人粉嫩粉嫩的,任是谁看了都忍不住多瞅两眼。 黄大仙对衣着打扮都不甚在意,衣服什么的都是言铮给置办的,主要就是为了遮住他那条毛茸茸的尾巴。 他脚步轻快的在酒店长长的走廊里奔跑,趁人一不留神就钻进了电梯。外面天气晴好,不同于机场的电闪雷鸣,酒店这边阳光明媚。 酒店附近有一个公园,他早上在房间的时候透过玻璃窗就看见下面夹杂高楼大厦间四四方方的一个公园,有花有草有树里面还有一个小湖。硬生生的在这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间规划出来的这么一个小公园也是不容易。不过,现在这早已经称为酒店宣传单上的一大卖点之一。 黄大仙对这个小公园垂涎已久,早就想去一探究竟了。 这个时候正值午休,小公园里有不少附近的白领们坐在这里吃午饭。黄大仙自打出生就没离开过东北,这里好多东西都是他没见过的。他到处逛了一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临到门口的时候和一个老头走了个面对面,黄大仙也没在意,但是就在他和那老头擦身而过的瞬间感觉后脑勺被人轻拍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你干嘛打我?”黄大仙捂着后脑勺跳起来叫道。 “哦?我打到你了?这位小朋友,真是对不住了!”老头穿着一件对襟的灰褂子,笑的慈眉善目的,态度非常好的认错道歉。 黄大仙不欲多事,瞪了他一眼就没在纠缠。 老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拈须不语,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意。 言铮在领主大人的帮助下一气呵成的破了九龙戏水大阵,整个人累的连眼皮都不想睁开。小玉情况更是不好,吐了一口血之后变回原形就一直没醒来。 几个人走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是铩羽而归,混乱中梁源也失踪了。 言铮道:“先不管他了,估计是趁乱自己走掉了。”梁源本来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趁机走掉也不意外。 “小玉受伤了,他吐了很多血,情况不太好。”席航担心的抱着小玉给廉贞看。 廉贞接过小玉将他托在手心里,神识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说道:“不碍事,就是灵力一下子耗光了,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说是静养,起码一个月不能动用灵力,这期间他跟普通人一样。 廉贞心中了然,这恐怕也是张真人计策中的一环吧,断他的左膀右臂。 席航一听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那只巴掌的小兔子接回来安置在怀里,还用衬衫盖上,一会儿看一眼,怕他冷,怕他热,又怕不小心挤倒他,一刻不得闲。一颗心都快操碎了! 一行人回到酒店,黄大仙迎了出来,他早就在外面玩够了回来还买了一大堆零食正坐在客厅地上边看电视边大快朵颐呢!见言铮他们回来就起扬起萌萌哒的小脸蛋打招呼。 言铮累的不想说话,答应一声就钻进卧室,头挨在枕头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席航另外开了一个房间带着小玉一起过去,他小心翼翼的把小兔子掏出来放到枕头上,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的小兔子不见了,却而代之的是个美少年,蜷缩着身体躺在被子上,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模样可怜兮兮的。 他心中一动,赶紧脱了外衣轻轻掀开被子躺进去然后把美少年抱到怀里搂住。小玉昏沉中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眼皮动了几下就蹭到席航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不动了。 暴雨来的快去的更快,云城人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云销雨霁了。 张真人捻了捻下巴上半长不短的胡须,一边溜溜达达的往住处走一边暗暗盘算着下一次交锋。他心里一直打着言家小鬼身边的那匹狼的主意,他行走半生从未见过力量如此强大的妖怪。 不得不承认,他见猎心喜。 如果他座下有这样的高手供他驱使,这世间的妖魔鬼怪还有什么可怕的?他有定魂针在手,不怕控制不了对方,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啊! 两天后,重伤未愈的小玉在酒店旁边的花园里晒太阳的时候忽然失踪,席航大惊,忙叫来廉贞和言铮。 廉贞转了一圈,道:“是被人掳走的。” 小玉上次受了内伤,体内灵气耗尽还没有恢复,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连人形都勉强维持,更别说奋起抵抗了。 席航追悔莫及,懊恼自己不该把他一个人留下。 言铮安慰他,“事出突然,谁也没想到,你别自责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人!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掳走小玉的人是他猜测的人的话,就算席航在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被一起给打包带走。 席航立即发动关系,连特警都出动了,小半个云城给翻了一遍,却连小玉半点踪迹也无。 这两天对他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以及浓重的黑眼圈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既颓废又悲伤。 言铮深知那种滋味,也不敢深劝他,只能和廉贞更加努力的找人。 小玉失踪五天后,言铮收到一封信。信封上没有落款,是酒店前台的服务员收到的,说是有一个人送来指名要交给他的。言铮当时正和廉贞要回房间,跟在他们身后的席航一听上前就把那信封抢到手当场就迫不及待的拆开。 言铮知道他现在状态不对,都病急乱投医了。什么也没说就绕到他身后探过头去和他一同看信。 信是张真人使人送来的,老式的信纸字迹是规规矩矩的蝇头小楷,看得出来那张真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这字写得还行。 信上说,小玉在他家里做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现在诚邀他们一起赴宴,他在家扫榻相迎。 赴宴?这摆明了是鸿门宴! 言铮嘴角抽搐,看来张真人是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然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 席航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廉贞,布满红血丝的眼珠一瞬不瞬,生怕廉贞不去。 去不去? 当然要去! 信上邀请了四个人,言铮愣了愣,拿眼一扫,四个人?哪里来的四个?他正疑惑着,就见黄大仙手里抓着一把羊肉串吃的满嘴流油,溜溜达达的下楼来了。 竟然连黄大仙都不放过? 这个张真人野心未免太大? 言铮蹙眉,他和廉贞是一定要去的,因为小玉失踪看席航那架势也要非跟着去不可,但是黄大仙就算了吧 !无端的把他拉入战局不好。原本他就是领他出来玩的,根本就没指望他能帮忙。 倒是黄大仙见他们面色有异问了内情之后反而说要跟着去。 言铮还想劝,廉贞却道,他爱跟着就跟着吧!让他跟在席航身边,多少能起到个□□的作用。言铮一想也对,就不在反对了。 宴请的日期定在三日之后,这期间言铮专心致志的收拾法器准备符纸,反正什么都是多多益善。 这几日来天气一直阴测测的,海风带着腥咸的味道吹拂在每个人的脸上。没有太阳,温度降下来很多。 言铮坐在飘窗上看着远处的绵延的海岸线发呆,廉贞走到他背后见他情绪失落就蹲下身从背后把人抱住。言铮被他一碰才回过神来,仰头用侧脸去蹭领主大人颈侧。 皮肤与皮肤的摩擦,温热而又光滑。领主大人非常喜欢这种滑溜溜的手感,手上一用力就把人给提了起来,进而抱进怀里狠狠的揉搓一番,直到自己呼吸粗重热血横流才依依不舍的把媳妇放下。 “回去就成亲。”廉贞低声叨咕。 言铮被他蹭的没了脾气,抬手拍了他一巴掌,“一天天的能不能想点别的?” 回答他的是一个深深的牙印,领主大人虽然变成人依旧狼性不改,老喜欢咬人。而且最喜欢用他的手指和肩膀磨牙,稍微不注意就给咬出好几个青青紫紫的牙印来。 “属狗的!”越想越气,他忍不住又在廉贞头上拍了一巴掌。 领主大人也不恼,把媳妇再次抱到怀里然后自己坐在沙发上充当人肉垫子,就静静的坐着。 言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在他怀里,两手牢牢的包住他的腰,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领主大人扯过一旁的薄毯,把媳妇严严实实的盖住,自己也眯着眼睛假寐。 要洗刷砚台山的耻辱,要保护媳妇,要救出小玉。 领主大人略忙。 言铮并不想按照请帖的日子去赴宴,既然明知道哪里是一处陷阱,他们又不得不跳,那么早跳晚跳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迟则生变。 这一主张得到了席航的强烈支持,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人救出来,关心则乱,平日里的聪明睿智这会全都喂了狗! 他心急如焚,嘴里起了一圈燎泡,喝水都疼的直吸气,小玉多在张真人手里一天就不知道会遭什么罪? 救人当然是越快越好! 大家一致同意,所以,在收到请帖的第二天,四个人就趁着夜色出发了。 张真人现在住在云城城外十五里的一处名为千机观的道观里,那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老道观,原本的建筑已经破败不堪,还是张真人捐了些钱修缮一新。 修葺过后的千机观也自然而然的成了张真人的私产,经过道观里的老道士精心打理,近年来倒成了一处颇具盛名的旅游胜地。尤其是观里后院的一株三百年树龄的银杏树,又矮又粗的树冠,枝繁叶茂形如伞盖,树枝上挂满了祈福用的红丝带,远远看去红红绿绿的特别壮观。 言铮虽然同意席航一起跟着,但是不同意他进观里,于是就打发他和黄大仙一起守在外面做后援。席航现在心急如焚,一颗心就跟把抓一样难受。还好他理智尚在,知道自己跟前去不仅帮不上忙反倒还是个累赘。没办法就不情不愿的答应在外面接应。 黄大仙对此安排倒是无异议,反正言铮说啥他听啥。 是夜,月凉如水,空气中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气息。 风吹在人身上还挺凉的,言铮穿了一件黑色帽衫,贴身牛仔裤运动鞋,打扮的干净利落。廉贞和他一样,领主大人固执的要求穿着情侣装,他心里舒坦。 千机观坐落在一片高地上,远远就能看见三层高的阁楼上覆盖着的琉璃瓦,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道观周围一里内都种植着一排排的槐树,只有山门两侧是一溜矮松。 千机观的主体颜色为灰白,在夜色下看过去有些冷清,高高的灰白色院墙将整个道观收拢在内,过了牌楼就是山门,一路按着中轴线直行就是千机观的主要宫殿千机殿。 言铮仔细看那宫殿,只有三层,雕梁画栋修建的富丽堂皇。他们刚刚远远看到的琉璃瓦就是这里了,宫殿两旁还有对称的配殿。道士们居住的地方靠近门房,饭堂也在这边。 有领主大人在,再高的院墙也拦不住两人。主要让人头疼的是张真人那阴毒的手段,还有他手里数不清的妖邪。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张真人为了防着他们夜闯肯定会在里面布下天罗地网,说不定这会他还没睡,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廉贞抱着媳妇越过高高的院墙轻轻的落在道观院内,言铮脚一落地就轻巧的一转身靠在廉贞脊背上,道观里静悄悄的,死寂一般,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朝着千机殿走去。 前殿的院子很大,铺着平整的大块青砖。月光下一切事物无所遁形,照的亮堂堂的。只是在两人走到千机殿地殿门的时候,一大块流云遮住了月亮,四下里顿时一片黑暗。 言铮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耳边听到吱嘎一声,再回头一看廉贞忽然凭空不见了!!! 言铮大惊失色,忙四下逡巡,人刚刚还在身边怎么眨眼间就不见了? 他慌了几分钟,那朵遮住月亮的流云飘过,眼前复又明亮,半开的门里漆黑如墨,一阵阵阴风从洞开的门缝吹到脸上让人不寒而栗。 言铮定了定神,摆在他面前有三条路,一是进去,二是离开,三是等待。 这个选择有些难,他略考虑了一会还是选择不进去。 一来廉贞实力比他强,大殿里面摆明了是陷阱,他跟进去可能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拖累。 言铮咬咬牙,转身下了台阶朝着大殿后跑去。 配殿,钟楼鼓楼全都探查个遍,丝毫没有小玉的踪迹。 言铮不禁焦急起来,如果他是张真人的话,他会把小玉关在哪里呢?他再次环顾四周…… 另一边,廉贞一脚迈入大殿,就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力量一下子扯到里面。他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言铮没有跟着进来心头忍不住松了一松。 大殿里原本是黑乎乎的,他脚踏进去的时候应该是触动了什么阵法,地上凭空浮现出一幅巨大的阵法图案,绿色的光芒如同点燃的火油沿着画好的线路游走四周顿时亮堂起来。 在阵法外围有一张供桌,上面摆着黄纸朱砂等物,供桌后端坐着一名年俞五旬的老道士,穿着一身明黄色法袍,看上去气势非凡。廉贞细观他面相,脸颊清癯胡子灰白,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老道士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神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廉贞心中了然,这就应该是那只闻其人的张真人了。 张真人看见廉贞好似一点都不意外,微微一笑,“阁下大驾光临,贫道不胜惶恐。”说着微微躬身轻施一礼。 廉贞早知道他内里是个什么人,是个杀人夺宝的货色,媳妇全家都给他害死了,此仇不共戴天。根本就懒得与他虚以为蛇。 廉贞眼睛扫过供桌上放着的玉牌道:“那玉牌是我父亲赠送给言家的信物,缘何到你的手里?” 张真人顿了一下,将那玉牌拿在手里,装模作样的道:“哦?是吗?这玉牌可是个好物,凡夫俗子可不配拥有。” “所以你就灭人家满门?那你就配了?”廉贞冷笑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今天就是来杀你的。” 张真人脸色一变,冷哼了一声手上迅速的连着变化了几个指诀。 周围绿光大作,最外圈的光芒慢慢升起最后连成一片,竟然将整个阵法都笼罩在内,包括廉贞。 廉贞也不跟他继续废话,这阵法有禁锢他能力的作用。人形恐怕没有胜算,他快速的变身。 仰天嘶吼一声,一头巨大的银狼重新落入阵法中。廉贞的身形毛色会根据自身的修为变化,他之前毛色还只是灰白,经过砚台山的那次突破,能力更进一步,现在的身形比以往大了数倍不止,变得更加威武强壮,连毛色也变成了纯正的银白。 他额头上红色闪电形状的花纹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咆哮声里带着风雷。 张真人胆战心惊的同时,又暗暗窃喜,好强大的力量!如果能为己所用那一定是…… 原本他是没有把握捕获这只银狼,不过,有了那块玉牌可就说不定了。 借力打力,利用阵法吸收对方攻击的力量引入玉牌中然后给予反击,张真人越想越开怀,最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银狼巨大的前爪狠狠的拍向地面,磅礴的力量将整个大殿都给震得晃了三晃。连在后院的言铮都感觉到了轻微的震感,他回身看下夜幕下的千机殿,眯着眼睛自言自语般说道:“等我啊!” 在确认了道观其它地方都空无一人之后,言铮再次回到了千机殿的大门口,他给席航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如果天亮之后他们还没有出来,就让他带人进来找他们。 席航答应了。 言铮看着那依旧半敞着的门,深吸了一口气,他一直觉得房门半遮半掩的很吓人,总感觉后面有人窥视一样。所以他们家的门要么就全关上,要么就全开着,要不就没有门,绝不会这样要开不开的。 两扇对开的深红色的木雕门被言铮直接推开,大殿内漆黑一片,言铮一脚买进去,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去,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一样。 他睁开眼睛的同时耳边一起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 就见一只三人多高的巨大银狼立在房间的正中央,十分的威武霸气,刚刚还黑漆漆一片的大殿突然变得光芒刺眼。言铮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并且抬手遮挡“是你?” 言铮看见站在圈外的张真人怒道。 这才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张真人呵呵一笑,继续利用阵法抽取那银狼身上的庞大灵气。 言铮大约猜出阵法中间不停咆哮的银狼就是廉贞,听着声音很是痛苦的样子,他担心的看过去嘴里呢喃道:“廉贞?你怎么了?” 话语刚落,那银狼蓦地回头,血红的眼珠死死的盯着他,言铮呼吸一滞,廉贞竟然能听到他的声音? 还来不及感慨他是怎么听到那么小的声音的,就见那银狼已经以雷霆之势朝他扑来,言铮眨巴一下眼睛,下一秒天旋地转面前一片黑暗,脸上碰触到毛茸茸的皮毛。 言铮被狼形的廉贞给扑倒并且严严实实的压在肚子底下。 …… 呜呜呜呜,放我出去啊!言铮手脚胡乱的扑腾,感觉自己快要被压断气。 他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还十分囧。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这人就算是失去理智也不忘在第一时间把他护在身下。 言铮好不容易把自己弄出来大半,腿还压在廉贞肚子下面拔不出来,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吼!廉贞忽然仰天咆哮一声,整个大殿的屋顶竟然生生给掀开,断裂的木料和瓦片四下纷飞,强烈如飓风一样的气流将整个屋顶给掀飞,连张真人都给那股力量给掀了个跟头。 银狼吼完这一声好像用尽了力气似的庞大的身体忽然就趴下,发出轰隆一声。言铮刚刚爬出来一点,这下又给压在了里面,好在这次他缩在银狼的腿旁,没有被实打实的压住。 一阵纷乱过后,千机殿被开了天窗,张真人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里有些得意洋洋的神色。 这次应该把银狼的力气全都耗尽了吧? 此时千机观外的车上,听到声响的两人下了车,席航站在车门旁边专注的看着院子里,一条直上直下的巨大光柱直通天地。黄大仙跳到车顶棚上踮起脚尖叹道:“乖乖,这是什么阵法如此的厉害?” 席航沉默。 啊?黄大仙忽然大叫一声,嫩白的小手臂指着夜空叫道:“快看!” 席航寻声望去,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时浓云密布,铅黑色的乌云翻滚如潮,金色的闪电不时的在云间穿梭,紧接着炸雷一个塞一个的响起,让人望而生畏,心生恐惧。 “竟然引来天罚?”黄大仙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章了。 超级肥的! 第一章 终章 发生这样的变故,席航哪里还在外面待得下去?他执意要进观里找人! 黄大仙最听言铮的话,见拦不住席航气的在车顶棚上直跺脚! 眼看着席航已经进门,他犹豫了片刻也跟着进了去。 席航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嗅觉灵敏,能不能闻到小玉的味道?” 黄大仙翻了个白眼,心说这拿我当小狗使呢!不过拿人手短,吃人最短,席航平时没少给他买好吃的,所以他也不推三阻四的,十分痛快的率先进去找了起来,毕竟要是顺利找到人说不定回去还会奖励他一筐鸡腿呢! 席航笑哭不得,如果黄大仙能帮他找出小玉,别说一筐鸡腿了,就是一车也没问题,吃一辈子都行。 黄大仙伸长脖子,闭着眼睛全靠鼻子闻。 小玉身上有股淡淡的胡萝卜味,黄大仙之前背地里总说他胡萝卜吃多了。没想到这毫无亮点的味道现在还派上用场了? 黄大仙在前面引路,席航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一个阁楼下面,黄大仙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道:“在里面。” 席航抬头见阁楼上挂了块牌匾,写的是钟楼两个字。他一把推开木门,黄大仙拎起裙子跳过高高的门槛就蹦了进去。 钟楼不大,看着跟个小型的宝塔似的,进门就是一架螺旋形的楼梯,直通三楼。黄大仙绕着楼梯转了两圈,最后在楼梯下面停下,“快看!这有道门!” 席航急忙凑过去,果然就见楼梯底下的位置有一块四四方方的铁板,铁板上也没有把手,只有开口的一边焊了个门鼻儿,上门挂了一把锁头。 这道暗门位置隐秘,又在地下非常不显眼,言铮之前进来时从未想过地面上会有一道门,他光看楼上了。如果不是黄大仙鼻子好使,也发现不了这道暗门。 “味道就从这下面传来的!”黄大仙言辞凿凿的指着铁门道。 席航二话不说,掏出配枪直接轰掉锁头,一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那个干净利落! 黄大仙在一旁都看傻眼了。 席航收起枪上去将铁门掀开,一股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一道向下的木质楼梯映入眼帘。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就在下面,席航一马当先的就顺着楼梯就下了去。 地下室涌上来的空气潮湿阴冷,却没有其他危险的气息,所以黄大仙也没阻拦,就让席航自己下去了。他则留在上面放风。 原地刚转了两圈就听外面一道炸雷在天边响起 ,黄大仙吓得一个激灵直接窜起来半人高。 类似于他们这样的小妖怪,最怕的就是天雷地火。外面炸雷紧跟着一个塞一个,连口气都不歇。黄大仙吓得瑟瑟发抖,直接现出了原形。 他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忽然间就觉得头痛欲裂,仿佛被外面的天雷给劈到了一样。黄大仙抱头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大约几分钟的样子,他忽然一跃而起,毛茸茸的脸上尽是狠厉,眼珠子直勾勾的,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黄大仙一把推开门,朝着院子里最亮的地方跑去。 他前脚刚出门没几分钟,席航就横抱着一个人从地下室的楼梯上走了上来。 钟楼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席航也是听到他的惨叫才上来的,地上只散落着黄大仙之前穿着的白色纱裙,可他人却不见了? 钟楼的门大敞四开,外面雷声轰鸣,从门里往外望去,巨大的闪电仿佛银龙一样在夜幕中炸开,闪的人眼睛发花。 小玉被张真人用阵法禁锢在钟楼下面,席航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处于昏迷状态。刚到地面上,他就被雷声给震醒了,和黄大仙一样,小玉也怕打雷。简直是怕极了,只看了一眼就变回原形直往席航怀里钻。毛茸茸的巴掌那么大的一个小兔子吓得瑟瑟发抖拼命似的钻到他腋下。 席航开始还怕力气大了挤到他,后来发现只要他放松一下力气,小兔子就会往里钻一分,都差点挤到他背后去了。 席航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赶紧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把小兔子牢牢的护在怀里,一边不住的用手摩挲着小兔子滑溜溜的脊背,一边小声的安抚着他。 他这边是顺利的找到了人,还温情脉脉的凑在一起。言铮那边的情况就有些惨烈了。 天雷不断的在头顶炸开,一次比一次更加剧烈。 张真人捧着那玉牌满脸癫狂的笑,他不断的将玉牌的力量加注到那银狼身上。现在他不怕助长了对方的力量,相反,他还嫌不够多。 原本只是因为银狼释放的力量过大,引来了天罚警告。在他不断的加注之下,恐怕这天罚就真的要降下来了。 要知道那可是九天神雷,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了的。 他就知道这银狼不是一般的妖怪,看他释放力量能引来天罚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身具上古神兽血脉。 张真人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上古神兽血脉啊?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啊!如果他能用这银狼炼制丹药…… 张真人内心狂喜,就差要叩谢苍天给了他这么大一份礼物!原本还要讲银狼收为己用的心思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收为己用怎能和练成丹药相比较? 自然还是吃下去更妙啊! 他这里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言铮却急的不得了。 他被银狼藏在大腿旁边,虽然动弹不得,但是非常安全。 “廉贞!廉贞!你醒醒啊!你快醒醒!”言铮心急如焚,在这样下去就要被雷劈了! 言铮当然知道天罚的意义,九道天雷一旦劈下来廉贞还不直接变烤狼? 他用手又敲又打,抓了满手柔软的长毛,累的满头大汗。 廉贞当然也注意到媳妇的小动作了,还以为自己压到他了,还低头看了看。 言铮急的满脸通红,廉贞动了动身体,柔软的腹部在言铮身上蹭了几下,仿佛在安抚他。 怕媳妇不懂自己的意思,廉贞又长嚎了一声,“媳妇,别怕!” 言铮趴在地上欲哭无泪,心说我哪里懂得狼嚎啊? 啥个意思么? 跨越种族的恋爱真是让人悲伤啊!语言不通啊! 就在俩人你来我往之际,玉牌里最后一丝力量被张真人加注进来。廉贞身上迸发出极其耀眼的白光,让人根本就无法直视。与此同时,天上的雷声更加密集,眼见着第一道天雷就要降下。 廉贞忽然怒吼一声将身上所有力量都反还给玉牌。张真人双眼蓦地睁大,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他的企图,当机立断的将玉牌抛到半空。 天雷咔嚓一声劈下,准确无比的击中了玉牌。 雷声的余波将廉贞推出去好几米远!言铮一直被廉贞护着身上,身上连块皮都没掉。张真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虽然连续祭出好几样法宝来抵挡天雷的威力,却还是被震伤,哇的喷出一口老血来。 玉牌被天雷直接劈成了几块,到处飞溅,一时之间很难找全。 张真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了,他没想到廉贞竟然舍得毁掉这个玉牌?要知道这玉牌里蕴含着极其强悍的力量,最妙的是即便玉牌里的力量一时被掏空,过一段时间以后还可以慢慢凝聚回来,生生不息,这玉牌是个独一无二的法宝。 如今却被廉贞给毁了?张真人这一口血有一半是因为眼睁睁看着玉牌被毁掉急怒攻心才吐的! 其实张真人不知道的是,砚台山历代的领主都是借助这块玉牌修炼才得以飞升的。廉贞毁掉的不仅仅是一件法宝,还是他日后成仙的机会。这件事也是言铮在很久之后从小玉哪里听说的,当时心情复杂的很是一言难尽。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廉贞这一下子就将力量耗尽,勉强维持兽型却变成了正常大小,天罚的禁制也随之消失。 凝聚的云层慢慢消散,又恢复了夜空的安谧。 言铮将廉贞抱在怀里,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太好了!你没事就好!刚才真是要吓死我了!”还以为廉贞会被雷劈到!他抱着廉贞兴奋的亲了两下又忽然变了脸色,一个劲的猛拍领主大人的头顶,“干什么不让我帮忙?” 廉贞把他压在身下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言铮心里又甜又酸,知道这家伙是想要保护他。 “以后不要这样!”什么忙都帮不上言铮感觉自己很没用!他使劲的揉搓领主大人的脸!脸上的笑容都掩饰不住! 心里吃了蜜一样,特别甜! 开始的时候真的是很惊险,廉贞被张真人的阵法禁锢无法动弹,又因为玉牌的力量持续加注引来天罚,却没想到廉贞会有这么一手! 这张真人也算是自作自受! 廉贞有些虚弱的靠在言铮怀里,装傻!并且不时的伸出舌头不住的舔他的脸颊和脖颈。 言铮在他身上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骨折也没有什么皮外伤,这才放下心来。他转向张真人见他靠着断墙正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前衣襟上全都是血迹,显然是伤的不轻。 言铮眼神冒火,脸色渐渐冷硬下来,从小到大他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 二十年前为了夺宝而灭了言家满门,这笔血海深仇就算是让他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言铮起身慢慢走到他跟前,廉贞已经虚弱的站不起来,他徒劳的试了几次发现四肢无力只得趴在那里耐心的等媳妇回来。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言铮冷冷的道。 恻隐之心不是用在这个人身上的,因为他不配! 张真人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我看不见得。” 言铮捡起一把长剑猛地朝张真人的心脏刺去,张真人身体弹了一下眼睛瞬间睁大,临死之际他一把抓住言铮的手腕,眼里带着诡异的笑意。 言铮皱眉,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缠住,甩了两下手挣开张真人的钳制。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涌上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这地方他一分钟的都不想待了,迈步就朝着廉贞走去。 手刃了仇人他并不觉得轻松,心中反倒有种怅然若失。仇人死了,言家的人也不能死而复生。痛失亲人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 在言铮转身的时候半空中忽然凝聚了一道黑影,张真人的魂魄忽然冒出来。他盯着言铮的背影阴测测的笑了起来,下一秒就不见了踪影,速度快的让人以为是幻觉。 言铮扶起廉贞,亲了亲他毛茸茸的耳朵问道:“能起来吗?” 廉贞站起身抖了抖毛,顺从的跟在他身边,走两步就用毛茸茸的身体蹭言铮的腿。 言铮被他蹭的发痒,忍不住想要笑,低头揉他的耳朵。 气氛温馨而宁静。 然而变故却陡然发生,言铮感觉眼前一花,一道影子带着杀意快速的朝着廉贞扑去! 言铮几乎想也不想的一把推开廉贞挡在他前面,噗的一声轻响,言铮就觉得腹部剧烈的痛疼起来。 他一低头就看清了攻击他的身影,一身黄褐色的皮毛,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里血丝纵横满是狠厉。 黄大仙? 言铮一口气梗在喉咙,黄大仙的爪子如同利剑一样□□他的腹部,随着他抽出的动作鲜血四下喷溅。言铮一下子跪在地上,黄大仙捅了他之后转身又朝向廉贞而去。 廉贞目呲欲裂就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啪的断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怒吼一声就冲了上去。 刚刚他实在是他疏忽了,哪知道黄大仙忽然斜刺里窜出来,动作快的不可思议。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廉贞直接红了眼,硕大的狼爪将黄大仙按压在地上露出满嘴獠牙就想一口咬断黄大仙的脖子。 “不要!”言铮急忙拦住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按在廉贞头顶。廉贞转而哀嚎一声,狼眼里竟然闪现出泪光!他舔了舔言铮手上血勉强停住了动作。他恶狠狠的一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张真人的魂魄,立刻就知道是他搞的鬼,当即就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直接将其撕咬的四分五裂,人的魂魄也是能感觉到疼痛的,如果是普通的野兽当然没办法碰触到鬼魂,但是领主大人显然不是一般的野兽啊! 张真人惨叫出声,直击魂魄的痛感比肉体更为强烈万分,不出片刻就被廉贞分尸,最后魂飞魄散。 言铮在张真人刺耳的惨叫声中咬紧牙关一手摸到黄大仙后脑,摸了几下后指尖果然碰触到一个尖锐的小硬点。 他眼神斜睨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张真人,看他落得魂飞魄散心中才好受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咒骂,真是阴险至极!死了还出幺蛾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黄大仙下了定魂针?这个时候给他来了致命一击? 高!真是太高了! 言铮怎么也想不到他有这么一招! 他强忍剧痛将黄大仙后脑的定魂针给拔了出来,然后再也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不出片刻,黄大仙就恢复了神志,呆呆的看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杀了言铮?他亲手杀了言铮? 廉贞已是强弩之末,拖着沉重万分的身体把黄大仙挤到一边立刻咬破舌头将自己的血给媳妇喂过去,他一会喂血,一会又去舔他腹部的伤口,忙活了大半天,言铮腹部的血洞好歹是堵住了,可人却是一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 他浑身软绵绵的躺在那里,任凭廉贞怎么舐舔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嗷~ 满含悲痛的长嚎声响彻天际,太阳从天边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银狼悲伤至极的趴伏在地上,那背影透着无比的悲伤与绝望,让人不忍观瞧。 言铮的表情平静安详,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静静的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席航找过来就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言铮……死了? 这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 专坑男主一百年! 终于完结啦啦啦啦啦! 哈哈哈哈哈! 怎么可能! 未完待续!!! 第一章 后续 一个星期后。 云城医院的加护病房里,言铮安静的睡在病床上。他呼吸平稳,心跳有力,廉贞天天喂他喝自己的血,几乎看不出他身体曾经受到过重创,但他却一直沉睡不醒。 这让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 廉贞趴在透明的玻璃墙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痴痴望着里面躺在病床上的人,甚至连眨眼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这是他的媳妇! 这是他死里逃生救回来的媳妇! 少看一眼他都觉得亏得慌! 容深提着保温桶一上楼就看见廉贞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背影,他无奈的摇摇头,言铮要是在不醒,廉贞就快要变成一只壁虎了。 五天前他得知言铮重伤的消息和束无修一起急忙赶到云城,经过刚开始那一番兵荒马乱这才渐渐的平稳下来。 “廉贞过来喝汤。”容深每天都炖一锅补血的汤给他喝,廉贞别的什么都不吃,唯独会痛痛快快的喝这汤。原因无他,因为他坚持每天给媳妇喝血,怕自己的血供应不足,这才肯喝汤。 廉贞依依不舍的离开玻璃墙,一步三回头的走到餐桌前,端起汤碗一股脑的倒进嘴里。 容深哭笑不得,“慢点,很烫的。” 廉贞根本不管那个,一口气喝完,这时脸上才带着一丝神采,看着门口满脸的跃跃欲试,因为喝完汤他就可以进去给媳妇送‘饭’。 加护病房门一开一关,廉贞进去就变成了狼的模样。幸好容深这几天已经看习惯了,面上波澜不惊。第一次亲眼看见对方大变活人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连碗都给砸了。 这个时候席航和小玉带着黄大仙也一起过来了,黄大仙自从伤了言铮就一直很内疚,大家都知道他是因为中了定魂针行动不受控制,除了领主大人看见他会黑脸之外,其他没有责怪他。 黄大仙轻易也不敢来,因为廉贞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每次都吓得胆战心惊!黄大仙毫不怀疑要是言铮再不醒过来,领主大人一定会一口咬掉他的脑袋当球踢! “今天怎么样?”席航上前和容深说话。 容深道:“医生说好了很多。” 席航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小玉走到玻璃窗前看着那硕大的白色影子牛皮糖一样贴在言铮身上,就觉得头痛欲裂。他每看他一眼都火冒三丈! 这家伙竟然敢毁了玉牌? 他简直不敢置信!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昏死过去! 上一代领主就已经很不靠谱了,但是他也只是把玉牌借出去,也没说敢毁掉啊? 大逆不道啊! 小玉虽然气的想要搂头揍他一顿,可在看看领主大人伤心落寞的眼神就熄火了。 他这刚转身打算吃根胡萝卜消消火,忽听病房里骤然响起一声兴奋的狼嚎声,吓得他脚底一个打滑差点跌倒! 什么情况? 门外的三人齐齐看过去! 小玉跟在廉贞身边久了,听他声音就知道应该是好事。 肯定是言铮醒了! 言铮确实是醒了。 言铮昏昏沉沉的觉得自己好在在做梦,梦境里他好像置身在一个四周都黑乎乎的地方,周围没有一个人影。他跌跌撞撞的跑了好久最后累的起不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好像有一道白光。他不由自主的去追逐那道光! 眼皮好像有千斤重,又好像被浆糊糊住了似的,他十分艰难的才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硕大的毛茸茸的脸…… 言铮:…… 言铮眨巴了两下眼睛,觉得自己有些眼花,又甩了甩头并且觉得有些吵。这个时候领主大人已经嚎完并且变成了人,一下子就扑上去把人强行抱起来。 ……言铮。 言铮木愣愣的让他抱着,他刚刚清醒还有些回不过来神。直到廉贞兴奋的凑上来亲他,连舌头都伸到了他嘴里,他才急忙用手拍他的头。 领主大人脸上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这里摸摸,那里捏捏,高兴的像是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 其他冲进来看情况的人见到这一幕都有些不忍直视。 领主大人动作太豪放,并且略微显得有些……急色? 言铮面带尴尬,忍不住低声斥道:“别闹!” 容深高兴的热泪盈眶,赶紧把医生叫来。 医生检查一番后,宣布病人身体已经完全康复,没有任何问题了。 病房里传出一阵欢呼,大家都高兴坏了! 这一周的等待可真是太折磨人了! 言铮痊愈了,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廉贞。 竟然当天晚上就直接把人掳走,声称要回老家结婚! 留下一众人目瞪口呆。 领主大人,果然……很急色。 繁星满天,夜风飒爽。刀削斧劈一样的山峰像是一根根独立的擎天巨柱连绵不绝的展现在眼前,领主大人搂着媳妇坐在其中最高的一处山巅上仰头看星星。 夜晚的山上很冷,言铮身上裹着柔软的羊毛大氅偎依在领主大人怀里,山实在是太高,星空近在眼前,满眼繁星仿佛伸手可得。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言铮轻声念完,转头看向廉贞道:“这里真美!”他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去天文馆看星星,但是因为容深眼睛的关系,这个愿望被他一直埋在心里,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所以,当廉贞问他成亲之前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的时候,言铮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报出了看星星。 领主大人看着媳妇眼底的点点星光满足的收紧了胳膊,进行了无言的附和。 不好看能带媳妇来吗? 言铮心满意足的将头枕着领主大人宽厚的肩膀上,至于这人趁着半夜他睡着把他给偷出来的事就不打算追究了。 “能陪我看一辈子星星吗?”良久言铮小声的抬头问道。 “能!”领主大人语调铿锵,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陪着你看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结婚的小天使们,陆总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木有洞房! 老实说这篇文写的不尽人意,进步的空间不是一点两点!而是大大的有啊! 因为对创作的喜爱才给了我无限的动力让我在摸索中不断前行,失败也不灰心。 当然也有自我怀疑的时候,也有犹豫的时候。 纠结痛苦的时候看到各位小天使们的留言我瞬间就被治愈了! 还是有人喜欢我的呀!那种喜悦无法言说,所以陆总瞬间决定展开翅膀,放飞自我! 最后,愿各位小天使和我一样在新的一年里:【不再犹豫&勇往直前】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